“就是尉迟的尉迟,现在知道了,你可以滚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哪个尉迟,又不认识字!

马上的尉迟尊突然笑了,从小到大还真没见过三哥对女人这么认真过,跑了这么大老远回来问一个女人的名字,结果还是个同姓的女子!这下看他怎么办,尉迟家有祖训,同姓不可通婚!

尉迟戎也自嘲似的对自己笑了笑,并趋步上前来到尉迟华黎身前,伸手从她的发髻上取了她仅有的一支木簪子,害她半长不短的头发铺满整个颈子!“尉迟戎,记住了。”

尉迟华黎本想骂一句“记个屁”,结果话到嘴边却被他幽深的眼神又给吓回去了,这男人绝对不正常。

尉迟尊跳下马,吓得石头背后的金云溪双手捂着胸口,连呼吸都不敢!

他走过尉迟戎跟尉迟华黎的身边,走向山顶处的断崖,他还记得从方昌回京的路上曾跟她一起纵马到断崖上观落日,只可惜如今山河尤在,伊人无影。

金云溪并不记得他是什么时候下山的,只记得尉迟华黎握住她的双手时,她已泪流满面,为什么会哭得这么伤心?为什么会突然觉得好多事都没了意义?连她自己都不能解释,爱一个人是深是浅,原来连自己都搞不清楚。或许,怀孕的女人最容易感伤吧?

尉迟华黎挽着她的胳膊,与她慢行在山坡上,即使再笨的人,也知道刚刚那人绝对不是她的仇人,“你玩仙人跳玩得够狠的,连这种达官贵人都敢玩,胆子还真大,不过那男人长得不错,虽然我没太看清!”

金云溪破涕为笑。

尉迟华黎也跟着笑了,这是她第一次安慰人,即使方式有点不够贴心,但很有用!说实在的,她不希望这个蚊子婆离开,因为她已经成了她心里上的一种依靠,有她在,像是什么也不会再怕了,起码不会饿死。

三十七 人多势众 一

开关通商,可见祁西一议最终达成了其最重要的一项——表面上的和平!他们巧妙的将两国之间的暗争迁移到了临国身上,正所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他们俩都知道,此刻宣战对两国都不利。因此尽量不动刀兵,以他国之力抑止对方,这才是上上之策。由此,西北六小国也随之动荡不安,而疆土连接并不多的金、魏两国则太平异常。

首当其冲受牵连的是灾难连连的越国,灾荒加上朝政不稳,使得其国内混乱不堪,魏国适时派出使节出使越都,主动提出相助其钱粮以赈济灾民,当然,这绝对是有条件的——必须允许魏国驻军越国西南要塞——凡州,即西北六小国的交通要道,古话曾有云:西据凡州城,一夫抵千兵!可见凡州是多么重要的要塞,越国也因为战据了此要塞,百年之前也曾是西北的一霸,后来因为南方兵祸四起,国力日渐委缩后,不得不退往北迁,数十代后终也成了别国的附庸,但始终不肯放弃凡州,因为此关一破,则越国必将亡矣。

魏国这一举动,明显就是有吞并越国的意图,即便越国朝廷再如何昏庸,也知道凡州的重要,因此,在一翻议谈之后,魏国使臣拂袖离去。

这一拂袖不要紧,魏国随即关闭了对越国的所有商路,并以重兵驻守魏、越边界,目的相当明显——不马上同意我的援助。那就等着饿死吧!再加之周边地吴、 两国也因魏国地压迫不得不对越国实行封锁。可以说,此刻的越国就等同于别人砧板上的肉,要么切,要么剁,要么就放在那儿发霉、发臭!何去何从?越廷彷徨、惊恐,却又不敢轻易做决定。

距越国边界不远的落风山上,此刻正热闹非凡,托了祁西会面的福,她们顺利地收纳了沿边六处山寨,再加上越国境内不断涌来的难民。如今可说最不缺的就是人。整天热热闹闹的,差点没把尉迟华黎给乐坏,她就喜欢人多,热闹嘛,她跟那个蚊子婆、苍蝇婆不一样,她们只会坐在树底下说这说那。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可她们每次又非拉着她一起听。真是让人气愤,有这时间还不如跟弟兄们赌两把呢,前两天刚逃上山的人里面,有两个赌术相当不错地,啐!还没来得及跟他们过招呢!

“尉迟!下面就看你的了。”钟离莲伸手捅捅她的胳膊。

“”她们刚刚说什么了?吐掉草根。坐正身子。

“你不是说最近没什么事做吗?明天就有事给你做了。”金云溪倚在干草垫子上。轻轻抚着肚腹,再过个把月就要生了,所以每次她只要一迈腿就老让尉迟华黎一头汗。这女人基本上不怎么拿自己当孕妇,每天早晨起来会从山上晃悠到山下,然后在山下吃了午饭再晃上来,比她还精神!

“做什么?”

“攻占凡州城!”钟离莲轻松地对她笑笑。

尉迟华黎在确定自己没有幻听之后,下巴掉了,半天没说出半个字!这两个女人疯了,真得疯了!

“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钟离莲伸手在她眼前晃晃,替她招魂。

“我是啊,可可那也得分是什么事!你们知不知道凡州有多少兵驻守?五万呐!而且——而且人家那刀枪、那弓箭、那马,我们有什么?”她就说这两个女人凑在一起绝对没什么好事,不是惦记着这家山头,就是惦记着那家粮食,山下那些白痴还整天说她们多高贵,多厉害,依她瞧,就俩女土匪!

“我们有人!”金云溪双手撑起腰,扶着木栅栏站起身,不能坐太久,她需要时常起来走一走,这样的话,生的时候才不会太辛苦,毕竟从小跟皇嫂长大,耳濡目染地也略懂一些医术。

“有多少人?不就几个山头上地嘛,那才几个!”

“总共四千六百五十五人,除却老弱妇孺,能拿刀的还有两千八百八十八个!”钟离莲说得极为精细,让尉迟华黎不禁诧异,她是什么时候数得?她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那”张了张嘴,跟她们俩说话一定要记住自己地观点,否则绕来饶去就被她们给绕进去了,等她回过神时,一切已成定局,“欺负我不识数啊,人家有五万人,我们只有两千多,打个屁啊,这不是自己把头切了送给人家挂到城楼上嘛!”她急切的样子惹得金云溪和钟离莲对

“我就说她还是会用脑子的。”钟离莲对金云溪瞥瞥眼,气得尉迟华黎明差点上去拽她的耳朵——这是她对这个爱惹她的苍蝇婆地专用招术。

“你先别急,先听我把话说完。”金云溪笑着摆摆手,示意钟离莲别再逗她,“没错,他们是有五万人,我们只有两千多人,如果真刀真枪,我们是怎么也打不过地,但——若是计走攻心,那就不同了,凡州城内有平民十万之余,如今城门连续关了近两个月,只允许官车入内,不许民间商民进城,而朝廷拨放的粮草连五万兵丁的都不够,你想平民百姓会怎么样?”

“饿死”是啊,那么多平民百姓不就会被活活饿死?

“如今魏国就是等着看凡州城内百姓造反,这样,他们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直取凡州,到时再论越国朝廷一个官逼民反,此势一造,可想而知,会有多少饥民跟着造反,毕竟越国已经再没能力养活她地子民了。”

“啊”说得不错。

“如果此时我们带着这两千人马在凡州城外搭灶升火,你说城里的饥民会怎么样?”

“出来吃饭!”

“对,你我都知道,人到了最饥饿的时候会变成什么样,别说五万朝不保夕的兵丁,就是十万又如何?”

尉迟华黎突然大笑起来,“等、等一下,那我们有这十万人的粮食吗?”终于给她找到了一个错误,有史以来的头一遭啊。

“当然有!”金云溪笑得轻松。

“在哪?”她不信,明明每天发粮的是她。

金云溪伸手指向西北,表情相当自信,“吴、 、高、丰、迂!”

“你——你想干什么?真得活得不耐烦了?把那么多人都得罪了,咱们还怎么在六国边界混,到时真让人给连锅端了,看你还有没有这么清高,小心再回去玩你的仙人跳!”刚刚那些话还有些道理,现在看来都是鬼扯!

“你不信我的能力?我可是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四处打听,无论边界的商人、平民、兵丁,甚至连六国边界的地图我都能画出来,找他们的官用储粮仓一点问题也没有,何况他们谁都猜不到会突然跑出来这么多饥民?以他们五国现在的松散状态,再加上魏、金两国的边界松缓,他们是不会在边城过多囤兵的,更何况他们如今都被魏、金施压,不得不减少军队数量!”钟离莲站起身,自认为再没什么好跟她讲得,只有一个方法可以让她什么话也不说,“你是不是怕死?”

尉迟华黎噌得站起身,指着钟离莲的鼻子轻声说了几个字,“以后不许激我!”顺势捏了钟离莲的耳朵,害她只好笑着点头。

“说吧,明天怎么做?”拍拍屁股上的碎草。

“做饭!”金云溪挽住了尉迟华黎的胳膊,打算跟她一起下山。

“然后呢?这法子到底行不行?”她真觉得没底,坐在人家城下烧饭就能把城给夺来?怎么听怎么觉得这法子很白痴,万一那些平民没冲出来,他们不就成傻子让人笑话了?

“一定行!因为大家都想活下来。”金云溪在内心祈祷,凡州百姓一定要冲出来,否则后面的事就不好办了,一旦魏国得了凡州,则金国必然攻取临近的迂国,到时,两国分别控制各自的附属国,他们完全可以不动刀兵就让六国展开混战,从而施行他们下一步的战略。他们就是想用这六国万千百姓的血来完成他们的对峙!这一点,她不想看到,因此她决定与他们对抗!

“我还是觉得太悬了。”尉迟华黎摇着手上的柳树枝,挽着金云溪慢慢走下山,身旁跟着钟离莲。

“没什么悬的,顶多就是横尸荒野。”反正她早死过一次了,再一次又如何,何况这次她觉得很开心,钟离莲用力拍了拍尉迟华黎的背,“咱们三个一起去!人多势众嘛!”

尉迟华黎见金云溪跟着点头,突然大笑了一声,“是啊,咱们人多势众,他奶奶的,我们有十几万人,还怕什么!姑奶奶我最喜欢人多欺负人少!”

三人笑着下山。

山坡上尽是笑声,不过随后还有尉迟华黎的最后一个疑问,“那咱们山头上的人会跟咱们一起去吗?”

没人回答她,除了空中盘旋的山鹰!

三十八 人多势众 二

凡州守将费肖是越国最有名的大将,据说今年刚被越帝颁诏晋级为凡州侯,虽然年过花甲,却依然每天必在行军营中起居,从不睡软榻,有人询问其原因,他只说一句——我可贪欢一时,然凡州不可!

金云溪也从逃难的饥民口中得知了这位老将军的为人,与这样一位忠臣良将为敌,说实话,她心里没什么底,这并不是说她如何担心结局,而是她必须极力说服自己——现在她正做得事情是对的,起码可以救下这一城的百姓,保住凡州,也可以暂时节制住魏、金的搅乱意图。

次日,曙色刚露,六国边界山头上的两千多人均聚到了凡州城下,身上全无兵器,只抬着锅,扛着柴草。

金云溪并没听尉迟华黎和钟离莲的劝说待在落风山上,今日是第一战,她要亲眼看着凡州城的百姓们出城,最重要的一点,她要亲自接受费肖的辱骂,这是她应得的,也是她对这位老将军的尊重。

两千多人的队伍,说起来其实并不怎么壮观,但是此刻即便像魏、金这样的大国都没敢轻易出手,却突然平空冒出来这么一队人,别说凡州的守军,就是得到消息的魏军也是吃了一惊,这群衣着杂乱、扛着锅灶的人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他们要做什么?

就在所有人睁大眼睛盯住这群人接下来的行动时,他们完全没想到这么一件滑稽的事发生了,他们居然搭起锅灶做起了饭!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魏军地探子在盯了一上午后,只总结出了一个绝伦——这些人只是纯粹地流民!因此。飞鸽传书上并没加上诸如羽毛之类的加急物件。

凡州的守军起先也非常紧张。甚至拉开了架势准备还击,弓弩手们装满箭袋,准备随时发箭,长枪队也聚集到了门内,列好两队,准备开了城门就摆双龙出水阵。但等了一上午,这些人除了吃喝就是笑嚷,再仔细看看他们身上,没有任何兵器!怎么看都不像是要攻城的样子,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凡州侯费肖足足在城门上站了一天。以他近四十年的沙场经验推测,这些人绝对不可能是训练有素的兵丁,但是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恐惧感,即使没对任何人说!

连续三天,两千多人一直在凡州城外露宿,费肖也一直没敢轻易开城门出去赶人。兵者多诡,没人敢断定这不会是个计!

到了第四天中午时。城下的人多半已经笑不出声了,三天的喧嚷早让他们的嗓子失声,一堆一群地聚在一起小声谈天。

尉迟华黎本还想说这个计划失败了,正要蹿到帐篷里跟金云溪商量回山呢,不成想。身后突然咣当一声。城门开了?!怎么可能!

百姓们多半是拖家带口,硬是将城门从小小地缝隙挤了个大敞两开!城外的人则呆呆站在原地,有点没反应过来。幸亏钟离莲及时推醒尉迟华黎,她这才吆喝着让人迎接逃出城的百姓。

两千多人在尉迟华黎的分派下,分成了五队,本还想分发粮食,结果根本不需要,这些人是见了能吃的东西就啃,连地上的青草都不放过,如果不是金云溪早早示意尉迟华黎地话,她还愣在那儿看人吃草呢!引导他们奔向领国那才是正道,钟离莲早早就选好了路线,沿着哪些线路,怎么避开各国守军,怎么能最快到达各国边塞的粮仓一切均在她地掌握之中,如今的最后一关就要看费肖如何解决眼前这个状况了。

不出所料,费肖果然派人出城想截回逃跑的百姓,刚刚他一时仁慈,本想放一些人出城觅食,不想却惊动了全城,百姓们在听到有东西吃的时候,根本不听他的劝说,一门心思地只想出城!他又不想伤了百姓地性命,最后只能眼看着局面失控!

五万人地大军也在围堵中渐渐四散,大半只想追回逃民,还有一些本身也不想挨饿,干脆随着百姓一起去寻活路了。

一片哀号叫喊过后,城门口渐渐平静,费肖呆呆地站在城门下,头盔早被饥民们挤得不知去向

尉迟华黎大步走向凡州城,后面跟着金云溪和钟离莲,以及隐帆和几百个山寨里的人。

费肖单手横枪,留下的守城将士也都站到了他地身后,城门上的弓箭手也都拉箭指向他们。

“你是魏国人?”费肖枪指尉迟华黎。

尉迟华黎淡淡一笑,这是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表情,“我是越国人!”

“为何惑我凡州百姓?”

“不是我惑他们,是他们想活下来,不想跟你一起送死!”尉迟华黎的神色出奇的镇定。

“无名之辈,何敢妄言?”

尉迟华黎没理他的指责,转过身子,深呼吸!这老头真让人不知道怎么说他!

尉迟华黎转身后,正好给金云溪让了个空位,此刻她恰好站在费肖的正面,枪尖也直指着她。

“费老将军。”微微福身,“恕小女子多言,这原本就是老将军您的意思,如何怨得我们?”

“胡言乱语!”他怎么可能有这个意思?

“如果将军没这个意思,为何闭门

客,不理百姓之苦?为何不肯上奏朝廷,请求拨粮?城下三日,将军却不肯出城喝赶?出了此等大事之后又为何开城门,让百姓逃难,随后还发兵阻止?这不都证明老将军有让城之意?”

“你——”这个女子说得的确是事实,可这闭门拒绝商客是怕魏军突袭,不上奏朝廷是因为他知道朝廷无粮可拨,不出城赶她们是怕那是个骗局。开城门让百姓们逃难只是一时仁慈。他不忍心看着百姓们跪在地上求他,而派军截堵是因为他怕造成混乱,没想到最后会变成这样。

“如果将军并不是这个意思,那只能说将军枉为守城大将!”金云溪扶住钟离莲的手腕,以保持身子不倾斜。

“无礼女子,赶快退走!”一名副将大声呵斥,却被费肖抬手阻止,虽然荒诞,但他确实想听听这个大胆女子的言论。

“将军一共犯了四个错误:过度警惕,封锁全城。不许商民流通,致使城内百姓积冤成恨,最后怨愤朝廷,不愿与城共存亡,使敌人不战而屈凡州之兵,此其一。顾及朝廷困难。不上奏拨粮,确实是忠臣所为。然,事有轻重缓急,国家危难时刻才更需要各司其职,将军在大事之前顾及过多,孰不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更何况这原本就是朝廷该解决地问题!将军私情过度。此其二。吾辈积聚城下三日,单看六国边界此时此刻地动向也能猜出我们是什么人,既然魏、金未动。则必是其他五国及土匪所为,并不值一惧,然,将军却迟迟不敢出城赶人,致使我辈计谋成功,此其三。将军临阵过于犹豫,既然打算放走部分百姓,又为何要追?难道不知道这一放一追更会引起城内百姓的恐慌?过犹虽不及,但中庸之道万不可用于两军阵上,要仁慈、要绝情,都要做得彻底,否则伤亡更大!此其四!”一席话后,城下一片安静,这女子的口才了得!

费肖静默良久,最后深呼一口气后点点头,此女说得不错,一切错误都是因为他!“你们走吧,我不杀你们,走得越远越好。”

金云溪淡笑,“将军以为我们花了这么大力气,单单只是想听您这句话吗?”

“你还想怎样?”一名副将抑制不住激愤,跳上前来,要不是尉迟华黎和隐帆同时握住他的枪柄,他的枪尖就戳到金云溪的脸上了。

“我要入主凡州城!”声调平缓,但绝对不怯懦!

她这话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

“我一刀砍了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妇人!”一名肥壮的副将在反应过来后,抡刀砍了过来,却被隐帆捏住了手臂上的麻穴,钢刀哐啷坠地。

“哼!凭你个女子,何来地胆子大言不惭?”费肖厉目瞅过来。

“凭我刚刚用两千八百个越国难民赢了你五万兵马,夺了你十万百姓!”这凡州她一定要夺下,只有这样她才能逐步让魏、金两国的妄想破灭,保住这六国的百姓!

“无稽!”甩麾进城!

尉迟华黎本想追上去的,怎奈金云溪给她使了个且慢的眼色,害她只好继续当哑巴。

“如果我的猜测不错,魏军探子此刻一定已经飞鸽传书将军王尉迟戎——凡州此刻无兵、无民,只是座空城!如果以魏国在祁羊以北地大营计算,他们的骑兵此刻应该已经出了祁羊十里不止,你应该知道魏国地骑兵向来是各国骑兵里最快的!”

费肖停步转脸,“哼,就算战到最后一兵一卒,我大越兵士也会力拒!用不着你一个女人夸口!”

“将军愿做亡国奴与我无关,但我若有计让魏军不战而退,你是否同意我进城?”或者她可以退一步,参与而不主导,这或许能让这群男人觉得心里舒服些吧?即使过后他们依然还要赶她走,但到时的局面可就不是他们能说了算的。

“你——”愤怒的甩袖,但走了几步后,他还是停住了,“好,你先说用什么法子!”到时成功了再赶她们出去也不迟,毕竟凡州一失守,大越就完了,听一个女人之言虽屈辱,却总比亡国好些。

“将军!我们堂堂七尺男儿,怎能听一个女子之言!”十几个副将异口同声!

等一群激愤地副将们嚷嚷完后,金云溪才回答费肖,“人多——势众!”说得相当轻巧!

人多势众?这女人莫不是个傻子?他们就是因为人少才听她在这儿胡扯,要是人多,她还敢在这儿叫嚣?

“什么意思?”费肖还真想不明白,难道说她还藏着万千兵马在暗处?

“魏国骑兵虽有以一抵十之说,但没听说他们能以一抵百!单就他们地对越大营,骑兵不过五千,素来是以快制胜!如今即使狼王尉迟戎带队,也不过就多了一千骑兵而已,而我们有十万!”看来尉迟尊真得失算了,让她看了那个兵马布防图,本以为一切尽在他的掌握,到头来还是出了他的所料,世事多变幻,睿智也何其枉然啊!“就是人多欺负人少!”

费肖暗下决定,魏兵退后一定要杀了这女子,不管对谁,她绝对是个祸害!

三十九 降龙 一

让十万百姓逃出去容易,让他们回来可就有点天方夜谭了,费肖在同意金云溪她们几个进城之后就后悔了,后悔自己一时急火攻心,蛮劲发作,居然听信了这么一个女子之言,军国大事何能与无名女辈同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这怕是他做过的最错的一件事了吧?他身边的几位副将也是一肚子怨言,听信女子之言,这不但丧了他们这些人的名声,同时也丧了越国的名声!

“这不是丢咱们越国男人的脸嘛!听一个女人的号令,还不如一刀砍死我!”一名副将使力摔碎了茶碗!

其他几个副将也跟着生气,桌子拍得乒乓响,费肖则站在一旁面壁沉思。3G.+?华夏网\s*网友上传

“越国男人有脸吗?自己的女人被抢了,居然还要贴上黄金白银,结果人家还照样来打,我还真没瞧出来,这越国男人的脸长哪儿了!”尉迟华黎倚在门廊柱上,状似不经意。

“你说什么!”几个副将气势汹汹地蹿出大厅。

“哼,我说你们没用!都他妈的属王八的!”尉迟华黎用脚尖踢了几脚门廊柱。

“你要不是个女人,我早他妈的砍你了。”一位副将拔了一下腰刀,又压了回去。

“越国女人被抢走、被羞辱的时候,你们他妈的都跑哪儿去了?一个个脖子缩得比王八还短,现在到是有脸横了?”越国自从灾荒之后。土匪肆虐。边界上地女人也经常遭受土匪及他国军队地掳劫,尉迟华黎曾见过很多这样的女子,不是受辱后自杀,就是精神崩溃,这种悲哀只有女人才能了解,因此她曾经告诉过自己,绝对不做被男人欺负的女人!

几个副将瞬间没了声音,因为她骂得对。

钟离莲挽着金云溪的胳膊慢慢从走廊转过来,对于眼前这群看不上她的男人,她一点也没放在眼里。这一点是最让他们在意的地方,这女人似乎完全不把他们当回事!

“报——报侯爷,已探得魏军的踪迹!”传令兵丁单膝跪到大厅。

厅外一群人,包括金云溪在内都等着传令兵下面的话。

“魏国五千骑兵已过巨野,离凡州目前只有五十里地,统领是将军王尉迟戎!”

金云溪可以感觉到在传令兵说出尉迟戎名字时。3G.+?华夏网\s*网友上传在场所有人的脸色突然变得严峻起来,可见尉迟戎在魏北的名号何其之响。这就是所谓地声威吓敌!如同金国的乞丐王龙眼,六国之中,目前能做到如此的,也只有这两个人。

费肖虽是越国的首席大将,然而却从未打过一场像样的仗。一来因为几任越王都不好战。二来,越国本就是大魏的附属国,除了曾经与尉迟戎一起抗击北方游牧族外。他这半生戎马中根本没有一次像样地战争,这不知道该不该算是个悲哀!尚武!尚武!他曾无数次向朝廷递折子,无奈国库空虚,光每年向魏国进贡的金银就是他们军需地一半,这样一个国家,怎么能在群雄割据的时代生存?!此外,尉迟戎的厉害他更是比谁都清楚,这个平时爱嬉笑的王爷,一旦狠起来,那简直是吃人不吐骨头,就是北方的游牧族都不敢轻易踩到他地底线,甚至封他为地狱神!狼王!他从来不饶恕任何踩进魏国领土地敌人,只要谁敢尝试,那就注定要惨死在他的马下,可以说,这个男人在战场上完全没有人性,即便他平时温和爱笑,六国边界的土匪们非常惧怕他,只要看到带“戎”字旗地都会绕道躲避。试想,与这样一个人作战?如何能胜?如何能胜啊!

金云溪清楚他在惧怕,虽说他是越国的首席大将,然而与尉迟戎根本不能相提并论,虽然这么说有失礼貌,但他们俩真得是有云泥之别。尉迟戎今天定是抱着必得凡州城的想法来得,他之所以迟迟不肯动手,多半是想等越廷的降书,尉迟尊其实并不想开战,毕竟魏国内部也算亏空过多,南方茶道又自降了三成关税与金国,这每日流失的黄金真真是让尉迟尊心里火得要命,如果此时又进行大规模的局部战争,势必会损耗国库的内存,也因此他才让尉迟戎驻镇西北,打算让他以小规模的快战为主,至少这样不会太耗军费。

金云溪相当了解尉迟尊的处境,也因此她才敢直言自己能退魏兵,“尉迟戎虽来势汹汹,却未必敢直接攻城!”

所有人的目光均瞅向她,此刻似乎没人再在乎她是个女人!

“钟离,小四他们有信了吧?”

钟离莲望着东边山顶的狼烟点头,“各国在一个时辰前,已经派遣边军哄赶难民,此刻他们估计已经在巨野北十里的地方。”

“放狼烟,让他们加快脚程,魏军残暴、别伤了百姓!”残暴二字揭示了百姓必然要逃回凡州,没人会想抛尸荒野。

“你——欺民!”尉迟戎似乎并怎么不会对平民残暴!费肖这人过于正直,甚至有点

“我这是救他们,否则凡州一失,他们就真可能会抛尸荒野了,而且——这次归来之后,凡州必然会同仇敌忾!”

这是为何?

“人——只有在外面受了欺负才会发现家的好处,有了民族认知才会知道该保护些什么,忍让到最后的就是爆发和团结!城墙是否高、是否厚并不大重要,重要的是守城的人。要让魏军知道,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会为自己地家园拼命。”她相信魏国绝对不敢在此刻开战!

城楼上狼烟升起,难民们先一步回到了城内。虽然还有一部分正在游离。尉迟戎地骑兵抵达时,只远远的遥望着城门大开的凡州城,护城河边,整齐地排着越国的兵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