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女儿这次是认真的。上次女儿落水之际,昏迷之时,娘亲曾经到女儿的梦中,她说女儿丢了她的脸面,为了那么一个不值得的男人,轻贱了女儿家的尊严。她还说,若是女儿再这般轻贱下去的话,她在地底下也是死不瞑目。”说着,赵瑞云为了未来的日子,不得不编造了这么一个谎言。

另外,趁这个机会,赵瑞云再添加了一把火。

“爹,还有一件事情,恐怕你不知道吧。本来女儿上次落水之时,眼见得贤王殿下跳下去竟是先行救了慕映雪,而置女儿生死于不顾,女儿就觉得贤王殿下不是女儿良配了。只是那个时候,贤王殿下亲自上门来跟女儿说,道是女儿误会了,恳求原谅他,如此女儿也就没说什么,原谅了贤王殿下,也隐瞒了这件事情,就没有跟父亲说起。可是如今,那贤王殿下做出这等事来,根本就是不顾忌女儿的颜面了,既然是这样的话,女儿又何必给旁人脸面,自然就得说了这件事情。”

“瑞儿,你说的是真的?”赵铁柱早就怀疑上次落水之事,只是歌儿回来那般说,事后瑞儿又没说什么,底下的丫鬟也是,一个个都没说什么,赵铁柱也就打消了疑虑了,没想到事情真的是这样,那落水之事果然还有别的原因。

一想到这个,赵铁柱怒而拍案。

“这实在是,实在是欺人太甚!”

“爹,你喜怒。女儿说出这件事情来,也不过是让爹相信,女儿这回是真的死了心,不再相信贤王殿下了。女儿这回,是真的想要退婚了,不想真的嫁过去之后,天天面对他们二人,那会让女儿变得很可怜,也会让地底下的娘亲不能安心的,所以女儿,这次一定要退婚,还望爹爹成全。”赵瑞云费力地撑着榻,落地跪在赵铁柱的面前。

“瑞儿,你快起来,爹知道了。你放心,只要瑞儿对贤王殿下放手了,那么爹自有办法让你们退婚的。”

“谢谢爹。”赵瑞云起身的瞬间,那双迷离的眸子蓦然之间变得清透无比,寒光闪闪。

她知道,这件事情有她爹爹赵铁柱出马,那定然是没有问题的。

而她这个所谓的炮灰配角,一旦解决了这个婚约问题,那就总能跟他们双双主角一刀两断了,从此之后,他们路归路,桥归桥,那是再无瓜葛了。

一想到这,赵瑞云穿越过来一直提着的心,到今儿个总算是踏实了。

第10章 如画少年

接下来的日子,定国大将军府一直都是闭门不见客的状态,无论是谁来,皆都吃了闭门羹。

那赵瑞云自然是继续在自个儿的院落里装病着,毕竟这装病可以躲避过各种麻烦,比如可以阻隔凤飞萧三天两头地登门来探望,可以不用看见慕映雪那张楚楚可人的面容,甚至包括来至宫中的邀请,她也可以借着生病躲避掉。

要知道,这人整日缠绵在病榻上呢,哪怕你是高高在上的太后老人家,还是深得皇上宠爱的淑妃娘娘,恐怕也没有将病人从榻上挖起来,进宫去会面的道理吧。

因而赵瑞云装病期间,还真的没有人能够拿她怎么办。当然,那有心之人,还是有想试探一下的,试一试赵瑞云是不是在装病,可是那赵瑞云就连皇后跟太子都没能邀请到,那可是正儿八经的亲戚,是自个儿的娘家人,这皇后跟太子派去的人都没有邀请到赵瑞云,可见那丫头是真得病得起不来了。

所以有心之人这般试探过了也就作罢了,加之出了凤飞萧跟慕映雪的事情,赵瑞云倒下了那是被情所伤,合情合理啊,谁都说不出什么来,也都不敢笑话赵瑞云生病。

因而赵瑞云这装病的计策好着呢,她甚至觉得这装病得一直装下去,直到解决了她跟凤飞萧之间的婚约之后,她再来个病愈,到时候大大方方地出门去。

这般想着的时候,赵瑞云的胃口也就越发地好。

“兰花,再添一碗饭。”

“小姐,你可是已经吃了一碗饭了。”这小姐往日最多吃半碗饭的,怎么这会儿吃了一碗饭还不够,还得吃第二碗饭?

“怎么?本小姐要吃饭,难道还不让吃饭不成?”

“没,小姐稍等,奴婢这就赶紧给小姐取过来。”兰花被赵瑞云一眼瞄过,感觉冷风嗖嗖的,那是动作立马变得利落无比,飞奔着去小厨房给赵瑞云添饭去了。

这赵瑞云眼见兰花乖乖地去添饭了,她也没等着,拿着筷子夹了一些菜肴放到空碗中,不紧不慢地吃着。

这当会,她似察觉到门外有人进来,倒是淡淡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目光扫向来人。

她那看似轻描淡写的一瞄,其实却已经将那个人的样子深深地记下了,就像摄影机刻录画面那般,丝毫不漏地印在了她的眼睛里。

眼前少年看着欣长优雅,大约十五光景,眉目如画,璀璨若星,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眉梢都带着几许风韵,看似少年风流轻佻,但实际上看他举手投足之间就能看得分明,眼前的少年有很好的家世,很好的教养,柔和俊美的脸庞上透出他与生俱来的沉稳贵气,那是一种说出不来的气质,很明朗,也足够干净。

就像他的衣袍那般,纯净如雪,看着款式简单,不见半丝纹理,实则内涵十足。

因为赵瑞云知道,那是雪蚕丝制成的衣袍,以她看惯好物件的眼光看去,那是绝不会有什么差错的,而这样的料子,别说普通人家穿不起,就算是有钱人家也未必能够买得到这么一件衣袍,所以她料定此人家世很好,且在家中很有地位,若不然,这么一身衣袍也轮不到他穿上去。

其二,他虽然看似桃花熠熠,风流倜傥,但是他看向她的眼神很清澈,很正,不带半分邪气,也没有那种令人讨厌的气息,所以赵瑞云觉得此人教养很好,不拘泥不迂腐却也很知礼,很守礼。

想着如此,不知道为何,赵瑞云嘴角微微一扯,一抹云淡风轻的笑容晃了晃,像是表示她对眼前少年的欣赏之意。

不过,她虽然不讨厌眼前的少年,却并没有开口想要跟他说话的意思,眼前的情形,由不得她开口,在她尚未判断清楚眼下状况之前,她是不会轻易跟旁人说话的。

因而在少年微愕的目光中,赵瑞云嘴角的那抹淡笑就像天边的浮云那般,转眼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就好像她从来没有对少年欣赏过似的,那个笑容也就像是镜花水月那般,转眼逝去,不见痕迹。

那少年见此,先是微微愣了楞,而后唇角浮动几许笑容,靠近赵瑞云几步,极为自然地坐在了她的对面。

“怎么表妹一段日子不曾见到表哥,就陌生了这么多呢?”

赵瑞云听得这句话,又见少年如此摸样,倒是猜到了这个少年是谁了。

玉楼歌,那个书中的男配角。

跟她一样,她是炮灰女配的命,她表哥却是炮灰男配的命运。

虽说此人,从小也是宠着赵瑞云的,只是他一遇到慕映雪,那就成了他的劫数。如此,日后这位表哥的行事难免就有点偏向慕映雪那个女人了。

当初落水之事便是,若非玉楼歌有心隐瞒的话,恐怕她父亲早就得了落水事件的真相了,只是因为信任着玉楼歌,而赵瑞云本身也没有提及,所以那件事情父亲赵铁柱也就没有去追查什么了。

只是这当会,正是解决她跟凤飞萧婚约的关键时刻,这玉楼歌却登门而来,没有去找她父亲赵铁柱,反倒是急巴巴地直接来找她了,如此状况下,赵瑞云就算想要没什么想法,这会儿也不由地想着玉楼歌是来为那个女人慕映雪来向她求情的。

第11章 出乎她的意料

想到这里,赵瑞云对着玉楼歌那张阳光灿烂的容颜,难免面上就冷了三分,就连语气也似冷冻了一般。

“表哥一大早过来找瑞云,可是有什么要事吗?”赵瑞云心中暗暗准备着对策,想着一旦玉楼歌开口求情的话,那么她就随便找个借口敷衍应付他,也就是了。

但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玉楼歌竟然没有开口为慕映雪那个女人求情,而是来告诉她一个消息的,一个对她而言,价值千金的好消息。

“是这样的,昨个儿表哥已经派人打听清楚了,明天妙手神医的徒弟梅姑会在清荷小筑公开摆摊卖药,甚至还对外宣告,有缘人得之,分文不取。如此,表妹倒是可以去碰碰运气,毕竟那出自药王谷的任何药物都是极为难得罕见的,但凡幸运的话,得了一二丸的神药服之,说不得表妹往后也可以跟表哥一道儿去武院习武了。”玉楼歌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赵瑞云心中自是诧异的。

“表哥为什么要告诉瑞云这个?难道表哥相信瑞云有那等运气吗?”她当然知晓那梅姑所卖的药丸是何等得稀罕,那种神药是可以改善习武者的体质,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可谓是习武者的福音,尤其是对于武学资质差的人而言,比如就像赵瑞云这种不适宜习武的体质,那药丸可就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了。

因而,玉楼歌此时带给赵瑞云的消息,让赵瑞云不得不怀疑玉楼歌是为了慕映雪那个女人先向她讨个好,而后再提出他的请求来。

那玉楼歌听得赵瑞云语气中的疑惑,又见她眉头微微皱着,目光淡淡地扫向他,带着几分审视的味道,他便知晓这个丫头误会了。

“怎么?难道表妹以为表哥还有其他的意思不成?”玉楼歌嘴角扬上,凑近赵瑞云,调皮地挑了挑眼角。“可是以为表哥是为了慕三小姐来向表妹求情的?”

“怎么?莫非不是?”那赵瑞云似不太适应一个陌生人靠近她,眉间的皱痕似深了一些,宽大的衣袖下,手指习惯性地摩擦了一下。

眼尖的玉楼歌发现了赵瑞云的这些小动作,眼里莫名地多了几分笑容。“当然不是了。一个外人哪里比得了自家的亲人呢。他们二人做出此等事来,本就没有将赵家看在眼里,如此伤了赵家的颜面,伤了姨夫跟表妹,表哥又怎会为那样一个女人向表妹求情呢。”玉楼歌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赵瑞云心中暗暗吃惊不已。

怎会这样的?

这玉楼歌怎会站在她赵瑞云这边,而不是站在慕映雪那边呢?

要知道,这玉楼歌先前对于她落水之事,可是到现在还没实话告诉她爹赵铁柱呢,怎会突然之间就改变那么快呢?

这赵瑞云显然是有些不太相信玉楼歌的话,可是见玉楼歌的神情,又不太像是在说谎,这倒让赵瑞云有些纳闷了。

这究竟是哪个环节出错了,还是眼前这个少年压根不是那个拼命护着慕映雪的玉楼歌?想到这个,赵瑞云忽然叫了一声。

“玉楼歌。”

第12章 心愿达成

赵瑞云这般连名带姓地唤着玉楼歌,不过是为了印证她的猜疑是不是准确,没想到这声称呼落在玉楼歌的耳朵里却成为了一种斥责。

“表妹这般叫着表哥,可是因为表哥未能将表妹落水之事的真相没有告知姨夫,因而恼了表哥,疏离了表哥不说,就连今个儿表哥说的话也不相信了吗?”这玉楼歌此言一出,赵瑞云眼底的困惑就越深了。

既然眼前的少年是玉楼歌没错的话,那么他应该理所当然地站在慕映雪那边才是啊,怎会突然之间变化那般大,竟会站在她赵瑞云的立场上考虑问题了?

关于这一点,赵瑞云始终不太相信,因而她打量起玉楼歌的时候,眼睛里带上了三分的探究,不过语气倒是依旧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表哥误会了,瑞云没有因为那件事情恼了表哥,只是觉得有些困惑而已。另外,那件事情的开始本就是瑞云不对,出了落水之事,瑞云本身就得承担责任,与旁人自然是没有任何干系,当时表哥做出那样的决定,本来也就没什么错处,因而表哥不必介怀,瑞云根本没有想过因为落水之事而针对表哥过,这一点,还望表哥不要误会了。”那玉楼歌听得赵瑞云能够说出这番话来,倒是吃惊不小。

不过吃惊过后,剩下的便是欣慰了。

“看来表妹这次落水大病之后,倒是真的懂事了,明理了,果然若姨夫所言的那般,改变不小啊。”

“表哥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赵瑞云心底一震,难道被他察觉出什么来了吗?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表妹这样,很好。”玉楼歌笑了笑。

“哦?何以见得?”赵瑞云听得玉楼歌这般说,那僵硬的身子便逐渐地放松了下来。

“表妹难道不清楚吗?以往若是发生这种事情,表妹早就带人去教训慕三小姐了,可是现在表妹纹丝未动,似对贤王跟慕三小姐之事毫不在意了,可见表妹这次真的是下定决心了。”话到这里,玉楼歌缓了一口气,继续道:“还有,昨天姨夫来找表哥商量如何解决表妹跟贤王之间的婚约时,表哥我还担心一旦事成的话,表妹可能会后悔,如今听得刚才表妹提及落水之事的态度,表哥就知道表妹这次是真的想明白了,如此,那贤王跟表妹之间的婚约作罢了,表哥跟姨夫往后也不必担心表妹会行事有差了。”玉楼歌此言一出,赵瑞云先是一顿,而后似听明白了。

“这般说来,瑞云跟贤王之间的婚约已经——”她的心愿达成了吗?

“没错,今个儿姨夫单独见了皇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诉苦着当年他跟先帝爷那点事情,后又拿出你死去的娘亲玉郡主说事,最后皇上被你爹哭得没办法,只好同意解除了你跟贤王之间的婚约。”这赵瑞云听得婚约已经解除,本是愉悦的,只是听得那过程,想着赵铁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诉的画面,她的嘴角就忍不住地抽了抽。

她爹那张黑煞脸,哭起来的样子能看得下去吗?何况,以她爹的性子,会做出这等举动来吗?想着,赵瑞云不由地将目光对上玉楼歌那眼中来不起敛去的趣味神色,看来此事十有**是这位表哥给爹出的歪招。

“看来在这件事情上,表哥是为瑞云出了大力了,如此,瑞云在此多谢表哥了。”无论如何,在这件事情上,玉楼歌帮了她大忙,作为赵瑞云,自然是得起身向玉楼歌致谢的。

那玉楼歌见赵瑞云此举,越发安心表妹不会后悔的同时,还隐隐觉得表妹是极为聪慧的,竟然短短几句话之间,就听出味来了。

“这么说来,表妹自然也猜到了是表哥给姨夫出的主意了。既然猜到了,就该明白,表妹是无需这般大礼叩谢的,只要不怨怪我这个做表哥的让姨夫丢脸就行了。”

“表哥说到哪里去了,瑞云怎会怨怪表哥,这感激表哥都还来不及呢。”这玉楼歌听得赵瑞云口气虽然淡淡的,但是却真诚得很,不像是来虚的,因而难免逗了她一句。

“表妹难道不觉得表哥这个点子太歪了点呢?”

“不会。做人做事不必太过拘泥于形势,只要这点子用到实处,能够发挥它该有的作用,那么它就是好点子,这就跟黑猫白猫是一样的道理,只要能够抓到老鼠,不管是黑猫还是白猫,那都是好猫。”赵瑞云此言一出,玉楼歌眉眼忽而一亮。

“表妹,你真的觉得这点子好吗?”

“嗯。”赵瑞云虽然奇怪玉楼歌为何如此一问,但是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玉楼歌得了赵瑞云的肯定,不知道为何,笑容格外绚烂了一些。只是这会儿他正高兴的时候,他听到了外头下人叫着老爷回来的消息。

“那个,表妹,姨夫回来了,表哥先走了,明个儿表哥再来带表妹去清荷小筑碰运气去,今个儿表哥就不多呆了,我走了啊。”玉楼歌听到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那是赶紧施展起轻功来,几个回落,身影就离得很远了。

“臭小子,算你跑得快,你今个儿让我这张老脸都丢尽了!”远远地,赵瑞云听到父亲赵铁柱的咆哮声,还有父亲那无比灵巧的轻功。

这是?

轻功吗?

第一次亲眼看到所谓的轻功,那赵瑞云望着远去的玉楼歌还有赵铁柱,眼睛顿时微微地眯了起来。

看来,她这副身体骨确实得好好地改造改造了。

若不然,自身不强大的话,万一对上凤飞萧跟慕映雪那二人,她可没有能力自保了。

想着如此,赵瑞云下定决心,一定要先下手为强,明个儿跟着表哥玉楼歌去见见梅姑,不管用上什么手段,她一定要在慕映雪之前得到那颗神药。

第13章 该清理需清理

因为心里装着事情,赵瑞云这一晚睡得并不踏实,隔天,天尚未大亮,她便起身了。

当她手脚利落地收拾好自个儿,准备叫唤兰花过来去瞧一瞧表哥玉楼歌来了没有,哪里想到,她这还没开口呢,房门外便传来一阵刺耳的嘈杂声。

“你个躲懒的死丫头,小姐房里你不精心伺候着,倒是坐在这里打起瞌睡来了,看我不打死你这个好吃懒做的东西。”赵瑞云走出来的时候,正巧看到一位穿着极为体面的老妪对着兰花那丫头口水横飞着,只见她一只手插在腰间,一只手却毫不留情地朝着兰花的额头死命地戳过去,戳得兰花连连讨饶起来。

“田嬷嬷,你真的冤枉小婢了,兰花哪里敢偷懒啊,那是小姐让奴婢在外头候着的,是小姐不要奴婢进去伺候的。”兰花觉得她挺委屈的,这明明是赵瑞云吩咐她在外头候着听她差遣就好,不让她近身伺候的,如此她这个做丫鬟的能说什么,自然是只能服从小姐的命令了,乖乖地站在外头了,哪里还敢擅自闯进去违逆了小姐的意思。

因而此时的兰花觉得她很憋屈,很委屈,而田嬷嬷却认为兰花这个小丫头一定在撒谎,那小姐可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她哪里会不清楚自家小姐的性子,那可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绝不会自个儿动手收拾的。

这般想来,田嬷嬷越发认定是兰花在偷懒,她自认为抓到机会可以在小姐面前表现了,所以这会儿说话的声音也就越发地尖锐起来,就是想让房里的赵瑞云听见,好表示她的忠心,从而可以得到赵瑞云的赏赐。

“你个死丫头,尽胡说八道,自个儿偷懒不说,还借着小姐的由头在这里撒谎,这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看来老身这次得好好地教训教训你这个死丫头,看你以后还偷懒不偷懒,看你以后还敢撒谎不撒谎。”田嬷嬷这次干脆揪起兰花的耳朵不放了,疼得兰花眼泪汪汪的,倒让知晓此人是田嬷嬷时已然不悦的赵瑞云,此时越发看不下去了。

“田嬷嬷,你这是在做什么,一大清早就这么乱糟糟的,成何体统,还不赶紧放开兰花。”“小姐!”兰花一见到赵瑞云,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惊喜地叫了一声,可是田嬷嬷却抬脚踢了兰花一脚,愤愤地向赵瑞云告状着。

“小姐,你是不知道,这个死丫头不精心伺候着小姐不说,为了偷懒竟然还说是小姐的意思,所以老奴这才替小姐教训教训她,让她得了教训,下次也就不敢做事这般不上心了。”田嬷嬷见小姐终于出来了,心知小姐一定也听到那番话了,等会说不得要赏赐点她什么了,想着,田嬷嬷嘴角就止不住地弯了起来。

要知道,小姐那里的东西,每一样都是好东西,就算是有银子也不一定能够买得到的,这也就难怪田嬷嬷每次都要想法设法地讨好赵瑞云的欢心,以此从中谋得利益了。

只是这一次,她注定是马屁拍在铁蹄上了。

赵瑞云已非过去那个好糊弄的赵瑞云了,这个田嬷嬷在她这里,自然也就讨不到任何的好处,不但没有好处,还有田嬷嬷这辈子根本预想不到的结局在等着她。

“田嬷嬷。”赵瑞云的手指微微地动了动,眸子半眯着。

“老奴在。”该让她动手教训兰花了吧,田嬷嬷摩拳擦掌着,准备等会死命地招呼兰花,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

“田嬷嬷,这几年你看着越发苍老了一些,行动也有些不便了,有些事情本小姐也不好再让嬷嬷操劳了。这样吧,既然你儿子已经娶了妻子,上个月还给嬷嬷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如此本小姐就做主干脆还了嬷嬷的卖身契,除了嬷嬷的奴籍,再让账房给嬷嬷三百两银子,让嬷嬷一家人得以团圆,晚年得以共享天伦之乐,也算全了嬷嬷这十三年来对本小姐的一片忠心。”这个田嬷嬷她是绝不会留在身边的,若非这个贪婪的恶奴背叛原身赵瑞云的话,那赵瑞云的结局也许根本就没有那般悲惨。

因而此时的赵瑞云那是绝对不会让这个随时可能叛主的奴才留在她身边的,哪怕这个奴才是照顾了赵瑞云十三年的奶娘,她也不会留情半分的。

第14章 别逼她将事情做绝了

这兰花跟田嬷嬷显然没有料到赵瑞云会来这么一出,二人双双都愣住了。而后田嬷嬷似回味了过来,赶紧就给赵瑞云跪下了。

“小姐,老奴不走,老奴不能走啊。小姐,老奴这么多年跟在小姐身边,是看着小姐长大的,这个时候老奴若是回去了,小姐身边没有人照看着,老奴我不放心啊。虽说老奴是老胳膊老腿的,可是老奴的腿脚还利索得很,替小姐跑前跑后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所以小姐,你还是让老奴继续跟在小姐身边吧。”田嬷嬷可不想离开定国大将军府啊,在这里她是赵家大小姐身边的嬷嬷,月例丰厚不说,更重要的是出门就连官家夫人见了她都得礼让三分,这可是极为有脸面的差事啊,她哪里肯放手啊,因而也就苦苦地求着赵瑞云,想让她收回这个决定。

可是,赵瑞云又怎么肯能会继续留着这随时可能咬她一口的奴才呢?

但见她冷笑一声,忽而蹲身下来,身子朝着田嬷嬷微微倾斜道:“田嬷嬷。”

“是,小姐。”田嬷嬷不知道为何,迎上赵瑞云那双冰冷的眸子,忍不住竟是打了一个哆嗦。

“田嬷嬷,在本小姐还可以好言好语之前,嬷嬷还是赶紧去账房领了养老银子,拿了这卖身契,赶紧离开赵家吧。”赵瑞云说着,叫了兰花去将田嬷嬷的卖身契从房中找出来,递送给了田嬷嬷。

“为什么?”田嬷嬷愣愣地看着她自个儿的卖身契。

“没有为什么,我是主你是奴,本小姐决定的事情,下人只要遵从便是了。”赵瑞云将田嬷嬷的卖身契塞到她的手中,以此快速地解决了这件事情。

哪里想到那个田嬷嬷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到此时,她还依旧挣扎道:“小姐,小姐,老奴不想离开小姐啊,老奴要一辈子留在小姐身边,照顾小姐啊,老奴当年可是答应郡主,一定要好好照顾小姐的啊,老奴不能违背郡主的遗言啊。”

“够了!”赵瑞云蓦然冷冷打断田嬷嬷,本想让她不要那般难堪,毕竟这会儿的她对赵瑞云还没有造成什么伤害,她不能因为以后还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强加到田嬷嬷身上去,因而这才这般干脆地让她离开,没想到她倒还想死死纠缠,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你的戏,演到这里也该结束了。既然你这般冥顽不灵,非要本小姐将事情说透了,那么本小姐就干脆给你一个明白。往日里,你从本小姐这里偷偷拿了多少银子去,本小姐也就不说什么了,只是你千不该万不该,贪了本小姐的银子还不够,竟然还私底下去拿贤王殿下的银子,想着这次急匆匆地回来,便是来劝说本小姐原谅那贤王殿下,想说这里头是误会,对不对?想以此让本小姐回心转意,不要跟贤王殿下解除了婚约,对不对?”

“小姐——”这件事情当时根本没有旁人在,小姐是如何得知这般绝密的消息?田嬷嬷愕然不已。

“哼——这世上之事,绝没有不透风的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非。田嬷嬷,本小姐这么说,你该明白了吗?就单凭这件事情,本小姐若是告诉父亲知晓的话,嬷嬷就该知道你会有怎样的下场。”赵瑞云淡淡地漂了田嬷嬷一眼,那一眼足以让田嬷嬷手脚发软了。

“记得,若非看在你照顾本小姐多年的份上,你根本不可能从这府里这般体面地走出去。想一想吧,是要这般体面地自个儿走出去,还是让本小姐派人亲自动手送嬷嬷出去,选择哪样,想必嬷嬷心此时中已经有定论了。”田嬷嬷望着赵瑞云清冷的眉眼,恨不得此时甩她自己几个耳光。

她怎么就忘记了,无论如何,眼前的少女终究是玉郡主的女儿,那个人的女儿又怎会轻易被人糊弄呢,是她老糊涂了,竟然被小姐多年来的信任给惯得没了规矩,竟然还妄想着可以摆布小姐,是她的错,是她老糊涂了啊。

“老奴知道了,老奴清楚了,谢谢小姐,谢谢小姐的恩德。”田嬷嬷不断地磕着响头,到此时她方后悔,可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她清楚地知道,以她私底下做得这件事情,若是被老爷知道的话,那么她十三年在赵府的体面那是一干二净,什么都没有了。

正如小姐说得那样,小姐肯这般放她走,已是全了主仆情谊了,因而到此时,她确实也张不了口要求留下了,只能对着赵瑞云磕了三个头,简单地收拾了行李,去账房取了三百两的银子便急急地赶回老家去了。

那兰花却是随后得了赵瑞云的吩咐,悄悄地跟着田嬷嬷,发现她果真离开了皇城,没有转道去贤王府便安下心来,回去向赵瑞云回禀了此事。

“知道了,如此她还算是有脑子的。”若不然的话,这个世上少上那么一个二个人,对于赵家而言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赵瑞云如是想着,却发现旁侧的兰花战战兢兢地立在那里,不时地还偷偷地瞄了她几眼,却在她目光扫过去的瞬间便立即惊慌失措地避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