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的赔偿金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离开了。渐渐地她习惯了所有苦难,痛苦和不公,也习惯了四处为家。

她聪明,坚强,独立,她由一个小会计变成今天的资深注册会计师,其中的辛酸不言而喻。她最骄傲的一件事就是买的这套房子,这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在她对售楼部的人说付全款时,她才真正感到了扬眉吐气。可是当越来越多的化妆品推销员向她介绍去皱产品时,一个个人高马大的小伙子张口叫她阿姨时,她从心底害怕了。她已经开始习惯说年轻的时候怎样怎样了,可年轻的时候就在她带着孩子三番五次的搬家,在她整夜看书考注册会计师,在她把一笔一笔钱存到自己的银行帐户里时,悄然逝去了。她害怕变老,她不想变老,可现实往往不留一点儿情面。有时候伍加宁让她心烦意乱时,她看着这个跟她拌嘴耍无赖的姑娘,她会想,这人是谁?有时候她会偷偷看着伍加比好长时间,伍加比充满朝气的和活力的脸还有散发着青春气息的身体会让她莫名的感动。她和一个朋友逛商场,她喜欢一件粉红色衬衫,朋友说喜欢就买,她一个劲儿摇头,觉得这种颜色穿在身上简直就是装嫩。朋友说,等到以后,即使想装也装不像了。这一刻,任晓琳突然觉得豁然开朗,自己就像获得了新生。于是,她买车,买首饰,办健身卡,美容卡,和朋友逛街,旅游。孩子小的时候盼着孩子快些长大,但是当孩子真的长大了,她又有些不知所措。她可以说自己是成功的,她也可以说自己问心无愧,她作为一个母亲已经竭尽所能。她现在只希望两个孩子不要去吃她曾吃过的苦,平平安安度过一生。伍加比并不让她过多担忧,她从小就是一个正常的孩子,有正常的思维,能听懂妈妈和老师的话。伍加比循规蹈矩,这让任晓琳作为一个母亲增加了不少自信。伍加比聪明,但是倔强,如果她手里攥着巴巴,她认准了那是麻花,你拿什么她都不会跟你换的。这样的倔强是很难通过劝说教育诱导使之改变的。好在伍加比生性善良,她不至于因为倔强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而伍加宁从小到大让任晓琳得到了彻底的历练。她能让任晓琳在听到别的母亲讲述自己孩子做的荒唐事时保持异常冷静,她让任晓琳觉得别人都太容易大惊小怪。在伍加宁漫长的童年里,任晓琳体会到了一个母亲的诸多无奈和辛酸。她最不愿给伍加宁开家长会,老师一看见她满眼都是泪。她多少次都在心里说,老师我对不起你。可就在老师们想以学习为由名正言顺理直气壮的修理伍加宁时,伍加宁总能考出一个好多学生平时怎么用功都考不出来的好成绩。高考时也是如此,任晓琳也会暗自为那些头发稀疏,镜片如瓶底的学生感到不公。不管两个孩子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的,任晓琳作为一个母亲,她是合格的。她再也不能以母亲的姿态强行要求她们做什么了,今后的是属于她们的人生。她们不再是任晓琳离开婆家时像拿行李一样任晓琳看成的私有财产了

 

第一章

更新时间2009-3-12 16:27:04 字数:4089

 王云泽给伍加比发了一条信息,说下班儿后过去。伍加比看见信息了,却没有给他回。开了店门她就一直坐在电脑前玩游戏,俩人已经好几天没见面了,最近大手术小手术一个接着一个,虽然王云泽只是站在一旁观看,但也觉得挺忙的。张盈进来了,穿了一双新买的高跟鞋,故意弄得叮当作响。她是一大龄青年,傍着一大款,大款有妻有孩儿,岁数是大点儿,可人家是真有钱。大款怕她无聊,就给她投资开了一花店,就在伍加比隔壁,一来二去,俩人成了朋友。张盈喜欢伍加比,因为伍加比一笑有俩酒窝,伍加比也算喜欢她,因为她花钱特舍得。伍加比店里每每上了最新款,张盈都捡最贵的买。可伍加比每天闻人家店里的花香,花儿却一朵也没买过。

张盈趴款台上看着伍加比,伍加比在她开口前连连点头说好看,张盈一撇嘴,“虚伪!你都没看!”伍加比挠了挠头,“听声儿就知道。”“你猜多少钱。”张盈笑得花枝烂颤。“不猜,受不了这打击,我现在特脆弱。”伍加比轻轻拍拍自己胸口做可怜状。

“我怎么好长时间没看见你家王云泽了?”张盈随手拨拉着货架上的衣服问。

伍加比看了她一眼,“我都见不着你上哪儿见去。”

“你们没闹别扭吧,人家对你多好啊,你不知道我多羡慕你。”张盈扭头瞅着伍加比。

伍加比轻轻拍了一下桌子,“看看你们这些人,动不动就是他对我多好,就好像你们特替他叫屈似的,我对他好怎么没人说啊,你们还讲点儿道理不讲!”

张盈笑,“别在这儿故意气我了,要我说,你们都不知足。哎,你也雇一店员得了,省得一天到晚栓在这儿,我雇那个还成。”

“我,雇一店员,轮班儿吃饭,今儿她吃,明儿我吃。”伍加比撇着嘴说。

“净给我装可怜,有那么惨么!”张盈摆明了不信。

伍加宁来了,她和张盈俩人假惺惺的寒暄了一会儿,伍加宁夸了夸张盈新剪的头发,新买的鞋,当虚荣心得到满足后,张盈笑呵呵地走了。

“她还跟那老头儿呢?”张盈刚走,伍加宁就露出丑陋嘴脸。

“还能有多少老头儿啊,你怎么跑出来了?”伍加比打量了一下伍加宁的打扮。

“我又不是猪崽儿,你这儿连个人都没有,我给你当会儿托吧!”伍加宁把衣服拿在身上一件一件比划。

“本来就没人。”伍加比瞪她一眼,怕伍加宁在这儿就更没人了。

“借我件衣服穿,我一会儿要跟人约会。”伍加宁照着镜子使劲眨眨眼睛。

“跟谁啊?”伍加比终于能把注意力完全从电脑上转移了。

“你还记得咱们以前住大杂院时,掉臭水沟里那男孩儿么?”伍加宁对着镜子三百六十度转着身子。

“鼻子下边两条小青河那孩子么,叫,继承那个?”伍加比的口气表示怀疑,不是怀疑自己记错了人,是怀疑伍加宁的居心,到底是谁破罐破摔啊!

“你看你那表情,怎么能以貌取人呢,人家鼻炎治好了,不流鼻涕了。而且现在已经蜕变成英俊小青年了。”伍加宁脸一扬,好像挖到金矿了似的。

“基础就不怎么样,再蜕变能蜕到什么程度,小猪长大了也只是大猪,而已。”伍加比显得不屑一顾。

“我让他上你这儿找我吧!”伍加宁在喷香水,动作像喷灭蚊灵一样狠,香水是伍加比的。

“不!”伍加比大声叫道,“别让他来,你也快点儿走---”这个“走”字持续了很久。伍加宁愣了,“你这种丑态王云泽准没见过,干嘛呀,他又不咬你。”

伍加比冷静了一下,“癞蛤蟆,不咬人,膈应人。”

尚言下了公交车,从兜里掏出烟,刚要点上看见了从肯德基里出来的王云泽。尚言从王云泽身后将他脖子扼住,一只手指头抵住王云泽后腰,“别动,打劫呢。”王云泽一扭脸,尚言咧嘴冲他笑。

“你干嘛呢?”王云泽问,扯了扯被尚言弄皱的衣服。

“闲逛呗,最近比较闲。”尚言点着了夹在耳朵上的烟,“你也爱吃肯德基啊,我以为你不是80后呢。”

王云泽举了举手里的塑料袋,“给我女朋友买的。”

尚言说:“晚上有事儿么,一块儿吃饭吧。”

王云泽想了想说:“算了,万一你请了谁,我去多不方便啊!”

尚言一笑,“扯,怕媳妇不让去吧!”

王云泽笑,“我先走了啊,晚上回家后给我打个骚扰。”

尚言点点头,对王云泽摆了一下手。尚言远远地看见王云泽上了一辆出租车,然后就慢慢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了。尚言把烟头扔进一个垃圾桶,刚走了没几步就接到一通电话。

“干嘛呀没事儿打什么电话!你以为我无业游民啊,我很忙的我告诉你吃饭你不早说有时间有时间,再忙也得吃饭不是”

挂了电话,尚言大步向前走,他坐着地铁去了刘园说的那个饭店。一见面刘园就挎住尚言胳膊,尚言把刘园手拿下去,刘园看了他一眼又挎上去。尚言无奈地撇撇嘴说:“老大不小了,干嘛呢这是?”

刘园无所谓地说:“老大不小怎么了,你怕谁看见啊,你现在不是单身么?”

尚言再一次把刘园手拿下去,“我就这点儿优势了,你别耽误我找对象啊!”

刘园倔强地用两只手狠狠地挎住尚言胳膊,“傻不傻啊你,让你沾点儿便宜你都不愿意。”

尚言笑着说:“你让别人看看你那表情,是谁沾谁便宜呢这儿?”

好静,中午饭点儿的时候没完没了的来人,伍加比连午饭也没顾上吃,这会儿一个人也不来了,这不存心搅和么,哪怕进来吹会儿空调也行啊。伍加比趴在桌子上,眼睛直勾勾盯着门口,然后就发现一男的停在门口,站了两秒钟又往后退了两步,又向前走两步。来来回回好几趟,伍加比心想,王云泽这是怎么了。她站起来走过去,俩人一门里一门外互相看。王云泽一脸的莫名其妙,伍加比把门拉开,

“有病抓紧看啊!”

王云泽跟着伍加比进了屋,他恍然大悟,“这门坏啦?”

“我的妈呀!”伍加比头也没回往里走。

王云泽从身后把门拉上,“我才几天没来啊,出这么大事儿,怎么不找人修啊?”

“总忘。”伍加比迫不及待把王云泽手里的袋子抢过去了。

“要么赶紧修,要么把门上‘自动门’那仨字儿揭了,多让人尴尬!”王云则觉得露怯了。

“好几天了,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家别人想进来的都进来了,你怎么那么轴啊。”

王云泽从包里掏出一袋奶,伍加比扒开他的包伸脖子往里看,“还有什么啊?”

王云泽扭脸看一眼镜子,“你这镜子这么脏啊?”

伍加比从桌上拿一小镜子,“你照照这个。”

王云泽愣了一下,小声儿嘀咕:“我脸这么脏啊。”

伍加比早拿着纸巾在一旁等候了,擦完了王云泽还不忘对着镜子说一句:“真帅!”

伍加比冷冰冰地哼了一声,“我现在很怀疑你的审美观,看你每天都看些什么!别人问我王云泽在哪儿上班呢,我说医院,然后赶紧转移话题,生怕人问我哪个科的,我怎么开口说肛肠科啊!”

“你还记得刘超么,他爸跟我爸是同学。他爸在学校给人上解剖课那会儿,站在泡尸体的池子边上,拿一大铁钩子跟学生说,我给你们捞一新鲜的,长得还挺好看呢。后来刘超通过他爸的关系进医院工作了,经常参加抢救呢,最熟练的动作就是给人盖白布单儿。现在结婚了,半夜总无意识地给媳妇盖被,早上起来媳妇的脚多半在外边露着呢。”王云泽一边说一边乐。

“你觉得你比刘超强是么?”伍加比瞪着王云泽。

王云泽笑,“早上给你发信息你怎么不回啊?”

“不想回,连个电话都舍不得给我打。”伍加比把王云泽擦脸的纸扔到王云泽身上。

王云泽下意识地躲了一下,“你知道我这几天多忙啊,昨儿晚上回家我还摘隐形眼镜呢,早眨出去了,贴下眼皮上了,都干巴了。”伍加比忍不住笑,“那你还不如戴架镜呢,你那也不隐形啊,别人都看见了。”

王云泽没和伍加比一起吃晚饭,帮伍加比关了店门他就坐车回家了,因为他妈早就给他发了信息,说做好饭等他一起吃。

吃饭的时候伍加宁显得很安静,吃晚饭,任晓琳建议出去散步。她们下楼的时候碰见对门的小两口儿,男的抱着孩子。伍加比上前摸了摸孩子的小脸儿,小孩儿咯咯一乐。他爸赶紧说,我们就喜欢漂亮阿姨。他用了“我们”这词儿,遭到一旁的媳妇的白眼。伍加宁听了也凑过来摸了一把,小孩儿把小胖手放伍加宁脸上差点儿给她推一跟头。伍加宁不服,追过来问:“阿姨不漂亮吗?”孩子吭哧半天吐出一字儿:“怕!”显然孩子还小,见的阿姨还少,他不知道这阿姨只是化了一个浓妆。趁伍加宁接电话的空当,任晓琳拽着伍加比小声说:“离她远点儿,让人觉得咱们跟她不是一起的。”伍加比回头看了一眼稍稍落后的伍加宁,然后发现,这一回头的功夫,任晓琳已经二十米开外了。伍加比追上去,“妈,你这样别人觉得你跟我也不是一起的。”

王云泽从卫生间出来,见王建国穿着睡衣在客厅喝水,他下意识看了一眼表,没开灯,也没看太清,但是肯定已经好几点了。

“爸,还没睡啊!”

“睡!”王建国转身回书房了。

王云泽的父母是恢复高考制度后最早的一批大学生,在现在他们就相当于24K纯金,且纯且金,且也传统老套。王建国是医科大的高材生,曾远赴美国进修,现在是医院的副院长,母亲李静是牙科主任。王云泽遗传了父母的优良基因,上学那会儿随便一考就年级前三。大学毕业后他顺理成章地进了父母的医院实习,实习期满后也就顺理成章留在了医院。对于伍加比,王云泽父母是完全不知道的。涉及的科学领域越高,离生活也就越远,也就越来越脱俗。王云泽从没见父母一起说笑过,他从小怕他爸,跟他爸基本没什么话。王建国看多了别人的生死,他显得有些冷漠,甚至无情。李静原本就是个严肃的人,跟病人接触多了,似乎不太会和正常人相处了,所以她没什么朋友。父亲是肿瘤方面的专家,他对肿瘤的兴趣多年前就远远超过了对家庭的兴趣,这使王云泽觉得父亲和他们之间,也充满了肿瘤。

 王建国吃了早饭就去上班了,王云泽问:“妈,你跟我爸吵架了?”

李静有些意外,“为什么这么问?”

“我见我爸在书房睡的。”王云泽观察着李静的表情。

李静低着头说:“他看书看太晚了就会在书房睡,他怕影响我,我只要半夜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

王云泽点了点头,他又看了一眼李静的表情。从李静一成不变的表情上很难看出她说的是真是假,王云泽虽然觉得老爸老妈像是闹了别扭,可又没有什么可以摆出来的证据,那就姑且信了老妈的话吧。

吃完饭,王云泽去公交车站等车,车来之前王云泽给伍加比打了一个电话,响了半天也没人接,王云泽心里有些纳闷,他把手机往兜里一揣就上了公交车。等伍加比从卫生间跑出来电话已经挂断了,她回过身看见了靠在门框上的伍加宁。

伍加比愣了一下说:“一夜没见,你怎么憔悴成这样了?”

伍加宁打了个哈欠,“我熬夜了,根本就没睡。”

伍加比坐在梳妆台前开始化妆,“你不会在网上看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吧?”

伍加宁往床上一躺,“网上除了乱七八糟的还有什么啊?”

伍加比从镜子里看伍加宁一眼说:“对你来说没有,对我来说就相当有。”

伍加宁笑了,“你就会上网看衣服。”

伍加比刚要说话,手机又响了,伍加宁顺手接了,王云泽正在车上被人挤来挤去,“你不会是还没起呢吧!”

伍加宁说:“我还没睡呢?”

王云泽一听声音不对,“谁啊?”

伍加宁笑着看伍加比,“我是你美艳绝伦的小姨子。”

王云泽恍然大悟,“噢,你又放假啦!”伍加宁一咂嘴儿,一拉脸,“你们说话我怎么就不爱听呢!”伍加比把手机拿过去,对伍加宁说:“你别吓着他。”

王云泽对伍加比说:“我给你找了一个修门的,下午过去。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点儿过去,还有水果么?”伍加比想了想,“我这儿有苹果,还有苹果,还有苹果。”王云泽笑了,“三样儿呐,那我不买了。”

伍加比笑了笑,伍加宁看着伍加比的样子直摇头。

伍加比生的白净,性格大大咧咧,加上脸上有对儿酒窝,高中时招来不少仰慕者。在这种事上,男的喜欢凑热闹,于是高一届的低一届的,阔少爷,酸秀才,呼呼啦啦一票人。王云泽也在其中,当别的男生在伍加比面前展现个性或大秀篮球技巧的时候,王云泽三下五除二的解了一道数学老师也不会做的难题,伍加比瞬间就折服了。任晓琳知道他俩的事,不过已经是他们毕业之后了。其实他俩压根儿也没想隐瞒,每天早上王云泽都会拎着早点在胡同口等着伍加比,然后俩人共骑一车上演甜蜜蜜。本来伍加比有车,只是总被一些泄私愤的女生扎破胎。任晓琳也曾为伍加比过早恋爱有所担忧,但是后来也就任其发展了,毕竟王云泽文质彬彬,品学兼优。关键是伍加宁状况不断,让任晓琳无暇过问伍加比的事。事实上任晓琳也没料到俩孩子竟能好到现在,所以王云泽在任晓琳这儿已经享受未来女婿的待遇了。在这个瞬息万变的时代,离婚成为时尚,劈腿成为潮流,一夜情成了家常便饭,伍加比和王云泽居然以不变应万变。不是伍加比心无杂念,只是王云泽一如既往,海枯石烂。伍加宁曾经跟伍加比总结过王云泽的恋爱观,总结得十分贴切,而且言简意赅。就仨字儿:他缺你。

王云泽监督了整个修门过程,然后又亲自站在门口试了好几次,证实了门真的是自动了之后才放修门的走。伍加比正骗人呢,对一女孩儿说,她试的那件衣服简直就是给她准备的。伍加比说瞎话不脸红的功夫已经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王云泽在一旁听得直冒冷汗,连伍加比都开始说瞎话了,世道太可怕了。

“来就来呗,还拿什么东西啊哦,没拿啊!”伍加宁打开门,让进了伍加比和拎着伍加比挎包的王云泽。

“哎,你怎么空手来啊?”伍加宁追王云泽屁股后面说。王云泽只是笑,没说话,他一向对伍加宁应付不来。伍加比爱心泛滥了,“他应该牵着继承来,是吧!”

伍加宁赶紧摆手,“快别提了。”

伍加比一脸坏笑,“怎么了,他不是蜕变了么,你说的啊!”

“别提了,伤心,眼泪哗哗的。”伍加宁表情有点儿复杂。伍加比一想也是,若真是破茧成蝶了,

伍加宁早就大肆宣传了,悄无声息的,估计是没蜕变好。就说嘛,基础很重要!

伍加比冲着王云泽说:“王云泽,如果我妈问你工作的情况,你一定要建议我妈吃完饭再说。”

“啊,知道了,说好几遍了。”

伍加比放心的去了厨房,伍加宁问:“为什么工作的事儿一定要吃完饭再说?哎,你是干嘛

的?”

“我学医的你不知道么?”王云泽笑。

伍加宁惊讶,“你不是学盖房的么,建筑!”

“不是。”王云泽腼腆地笑着。

“我记得你就是学建筑的。”伍加宁说得真有那么回事儿似的。

“你别想忽悠我,我学医的,他们都告诉我了。”王云泽被说得自己都怀疑了。

伍加宁眯着眼笑,“我知道你是肛肠科的。”

果然吃饭时就涉及到了这个问题。

“忙么最近?”任晓琳问,借机还给王云泽夹了一块肉,王云泽赶紧伸碗接住。“谢阿姨,还行,不太忙。”伍加比看了王云泽一眼,想起隐形眼镜的事,不禁露出笑意。伍加宁细细看了刚刚任晓琳给王云泽夹菜一环节,觉得很有意思,她也夹了一筷子放伍加比碗里了,“吃你自己的吧。”伍加比说,然后低头一看,碗里趴一姜片儿。

“肛瘘是不是不好治啊?”任晓琳话音一落,伍加比和伍加宁都愣了,伍加宁直瞪眼,“妈,你什么时候”“不是我。”任晓琳冷静地打断了她的话,“我一朋友。”“也分情况。”王云泽不紧不慢地说,之前伍加比嘱咐的话早就忘到脑后了。“痔疮呢,能去根儿么?”任晓琳吃得津津有味的。“可以手术。”王云泽又是不紧不慢,根本没看伍加比的表情。

“你们那儿能做么?”

“能!”王云泽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儿。

“那我过几天带朋友过去,去之前给你打电话,俩人,一个肛瘘,一个痔疮。”

“行。”王云泽笑。

伍加比放下碗,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些话吃饭前不说,而伍加宁则在心里感慨,老妈这都是些什么朋友啊。

饭后,王云泽和任晓琳就具体事宜又研究了一下,然后王云泽就告辞回家了。任晓琳让伍加比开车送他,王云泽说伍加比一个人回来他不放心,坚持自己走。王云泽走后,伍加宁说:“我一直以为肛肠科的人挺悠闲呢,没想到也这么多病可治呢。”

伍加比又开始按她的小计算器了,每到这时侯,她都想喊抓小偷。

“姚姐今天把秋装的款样儿从网上给我发过来了,真好看呀,哪个我都想要。”

伍加宁翻着杂志,抬起贴着黄瓜片的脸,“哪个窑姐儿?”

“广州那个批发服装的。等我确定了要哪几款,要多少之后,她就给我发货。”

“怎么了,不是挺好么。”伍加宁看伍加比愁眉苦脸的。

“问题是,我得先把货款给人家打过去一部分,又是一笔钱啊。当初妈出钱让我开店时,我还说大话呢,挣了钱就还,哼哼。”

“咳,没钱就不还呗,她是你妈,你不还她能怎么着你。”伍加宁一说话掉了俩黄瓜片。

“既然话都说出去了,就得还,我只是着急,钱来得太慢。”

“你不能还,要不然以后我跟妈借钱我也得还。”伍加宁一激动黄瓜片全掉了。

尚言下了出租车,刘园把手伸出窗外跟他挥手告别,尚言俯身又跟她说了几句,然后出租车开走了。尚言点了根烟,一扭头看见路边站着一个正冲他色迷迷傻笑的男人。

尚言走过去,“等我呢?”

“我看着像你。”王云泽咧嘴一笑,俩人并肩往小区里走。

“怎么又换了一个,前几天我看见那个不是这女的吧!”王云泽还假装回想了一下。

“别瞎说啊,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尚言笑了,喷出一股烟。

“你的普通朋友都是女的呀我发现。”王云泽把手搭尚言肩膀上。

尚言把烟头弹出去老远,“你怎么事儿事儿的,才下班儿啊,劳动人民真辛苦啊。”

“去我女朋友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