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言盯着电脑,“没去过,她又不卖男装。”

“你有她电话么?”

尚言摇头,“没有。”

刘园冷哼,“你这算是在保护她么?你怕我找她麻烦?”

尚言严肃地盯着刘园,“别人媳妇我保护什么,你凭什么找人家麻烦!你是小流氓啊你,别整天瞎晃,干点儿正事儿行不行啊!”

刘园瞪着眼,“你喊什么啊!”

尚言无奈地叹气,点上一根烟,“别人我都懒得费吐沫,把你当妹妹才说你呢,你懂么!”

刘园一脸不甘心,“我不想当你妹妹,你又懂不懂!”

尚言吐出一口烟,摇头说:“你就是没长大。”

刘园翻着白眼,小声儿咕哝一句:“早发育成熟了。”

尚言冷哼,“光身体发育,大脑不发育!”

张盈坐电脑前鼓捣半天,伍加比问她:“你弄什么呢?”

张盈都顾不上抬头,“我把尚言加上,给他留言。”

伍加比一仰脸,“天!”

张盈说:“哎,今天晚上一起吃饭吧,你帮我约尚言。”

伍加比笑,“我帮你问他电话,你俩单约得了。”

“不行,不能让他觉得我轻浮。”张盈摇头。

伍加比深深地“切”了一声儿,“是不是我得把尚言叫过来,说请他吃饭,然后我再死乞白赖地拉着你去啊!”

张盈立马笑了,“我看行!”

“这样不就显得我轻浮了我么!”伍加比白了张盈一眼。

张盈摇着伍加比胳膊,“不就求你这点儿事儿么,干嘛呀!”

伍加比给王云泽发了条信息,说让王云泽邀请尚言吃饭,就说是他们回请。尚言收到王云泽信息后犹豫了片刻,然后回信息说,他有事儿不去了。尚言说不清他心里怎么想的,但是他却觉得他该拒绝。

伍加比收到王云泽信息后说:“完了,想配合你演场戏吧,人家还不给机会。”

张盈立刻问怎么了,伍加比把手机递给张盈看,“人家有事儿,去不了。”

张盈特认真地问伍加比,“尚言是不是有女朋友啊?”

伍加比说:“据我所知没有正式的,非正式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王云泽下了班儿直奔伍加比这儿,晚上俩人一起去吃的肯德基。王云泽问伍加比怎么想起回请尚言了,伍加比说,他完全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她从心眼儿里不想请尚言吃饭。从肯德基出来,伍加比就后悔了,不是说省钱么!

伍加宁又和高放约会去了,俩人吃完饭就跑到公园里喂蚊子。坐了一会儿高放就抱怨蚊子太多了,伍加宁从包里拿出花露水给高放抹,高放直夸伍加宁细心,实际上伍加宁是不打无准备之仗。俩人就着月光伴着蚊子的歌声在树下拥吻,这一刻高放早已经忘记赵文爽是何许人也,而伍加宁也在朝着自己的目标一步步迈进。

王云泽一进门,见李静正坐在客厅等他,王云泽主动坐过去,等着李静发飙。王云泽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所以表现得相对平静。

李静清了清嗓子说:“云泽,你小姨今天给我打电话说她要买房,但是手头上的钱不够,跟我借两万。我的存折没到期,现在取利息就没有了。你奶奶给你的三万块钱先借你小姨,就当借给我了,好吧?”

一个晴天霹雳,王云泽差点儿魂飞魄散,“我,我那三万”这是王云泽始料未及的,一时间不知如何招架,越编越假,既然已不能自圆其说,王云泽干脆说了实话。

“她会还的,等她的服装店周转过来,她会立刻还的。”

对于这个情况李静似乎并没有感到意外,“是她主动跟你借的么?”

王云泽赶紧解释,“她怎么会知道我这儿有钱呢,是我想帮她,主动借给她的。”

“那你每个月的工资也是给她花了么?”李静的口气像是在审犯人。

“怎么可能,不全是。”王云泽声音越来越小,他感到情况有些不妙。

“你工作以来,我一分钱也没见着,连一根葱你也没往家里买过。无所谓,爸爸妈妈都挣钱,不差你那点儿钱,包括奶奶留给你的钱,我们也是交给你自己保管了。即使是你的,你可以自己支配,但是三万块钱不是小数目,你不该和爸爸妈妈商量一下么,哪怕打个招呼总是应该吧。这么简单的事儿做不到么?你以前可不这样,跟伍加比在一起,你越来越不像话,我不知道你爸爸知道了会说什么,会怎么想。”李静知道王云泽怕什么,所以把王建国搬了出来。

王云泽皱起眉头,“怎么又扯伍加比身上了!我说过了,我主动借给她的。”

“她已经摸透你脾气了,知道你善良心软,装可怜的跟你一哭,你能不借么!”

“她不是你说那样人!”王云泽已经表现出了自己的不高兴,李静根本视而不见,在她看来,王云泽私自把钱借给伍加比不应该,为了伍加比跟自己妈妈发脾气更不应该。

“不是我说她是什么样人,事实根本就是如此,我亲眼见到的她也不过是个缺爹少娘的没有教养的小流氓!”李静说得咬牙切齿,根本就没有什么小姨买房的事,她是故意的。

王云泽气得无语,从沙发上站起来回到自己房间,他的呼吸已经变得不均匀,狠狠脱下衣服摔在床上。李静还不解气,追到王云泽屋里,“还说不是受她影响,你以前根本没用过这种态度对我。如果你还想和她在一起,你就自己和你爸说去,你要再这样下去,就自己出去过!”李静把王云泽的房门摔得砰砰响,王云泽一头倒在床上,他快疯了

“给我根儿烟。”王云泽伸手,尚言看他一眼,拿出一根儿烟,王云泽刚要拿,尚言又收回去。“会抽么,不会别给我浪费。”

王云泽抢过去点上,尚言也点上一根儿。尚言是被王云泽拉到楼下的,俩人找了一个旮旯一蹲。

“你妈事儿真多,搞对象能不花钱么。男人给女人花钱天经地义,你妈要是知道我给女人花多少钱非得吓死,而且还不一定是女朋友。想不想让儿子找对象啊,就算是你妈他们科那女大夫做你女朋友,也不可能不花钱啊!”尚言“啪”地一声儿结束了一只蚊子的生命。

王云泽抽了一半儿就把烟放脚底下踩灭了,尚言指着踩扁的烟,“你看看。”

王云泽苦着一张脸,“你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妈气的不是我花多少钱,我妈是打心眼儿里不喜欢伍加比。其实我妈不是小气的人,在不喜欢的人身上花钱,多少都多。”

“咳,没辙,让你换人你干么,不成吧,所以啊,一个人扛了吧!这些个烦人事儿也别和伍加比说,没必要。”尚言把烟头弹出去好远。

“是。”王云泽也这么想,他自己烦就够了。

只是王云泽和尚言都考虑的太简单,事情不像他们想得那么简单,因为李静并不这么想。

李静还是头一次来这种高级的茶馆,她选茶馆,是想表示自己和常人的不同,她要显示自己的高雅,因为她认为自己是有身份的人。

伍加比匆匆赶来了,开着王云泽借她钱买的车。她没告诉王云泽,因为李静约她时特别强调过,而且她也好奇,她想知道王云泽他妈背着王云泽究竟要和她说什么。

李静要了一壶绿茶,她端杯示意让伍加比也喝,这动作摆明了是她请客。伍加比没喝,她急于知道李静的意图。

“阿姨,您有什么事儿您就说吧,我的店让我朋友给我看着呢,我一会儿还得赶回去。”

李静看她一眼,“没关系,我就几句话。”

伍加比坐好了等她说话。

“王云泽从小到大都特别乖,不论是学习还是为人处事,他都没有过多让我们操心。我和他爸爸工作都很忙,所以很多事都是他自己做,即便是这样,他什么事都能做的很好,很有分寸。可是现在,他变了,变得很倔强,很多时候有些执迷不悟。我想他并没有告诉你我对你们谈恋爱的态度,我不同意,我觉得你们在一起不合适。”

伍加比直勾勾地盯着李静,她没有想到李静会如此沉静地说出这句话。

“两口子过日子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这是终身大事,我不能让他那么冲动的决定。还有他借钱给你买车的事儿,他事先并没有跟我们商量,何况这钱是他奶奶去世前留给他的。连这笔钱他都敢私自去支配,胆子有点儿太大了。我很生气,小时候都没这么不听话,大了大了,倒做出这么没分寸的事儿。”李静的口气就像王云泽做了天大的错事一样。

“行,我知道了阿姨。”伍加比不想再听她说下去了,她心里已经快着火了,“这件事我会跟王云泽解决的,不过您有些话我并不赞同。我们从没有认为两口子过日子是简单的事儿,而且两个人合适不合适时间会证明的。我们在一起八年了,他是个什么样儿的人我很清楚,八年足够了解一个人了。”伍加比站起来,“阿姨我先走了,茶钱我结。您多待会儿吧,这儿的茶挺贵的。”

伍加比还是留了一个微笑给她。

在伍加比彻底消失在李静的视线之后,李静望着茶杯里沉淀的茶叶,幽幽地说了一句:“八年。”

 伍加比开着飞车回去的,这一次,她真正地感到了委屈。她倔强,好强,她从没被什么人看不起。而这一次,她才知道,什么叫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她在想,如果妈妈知道了会怎么想呢,她不会让女儿受任何委屈,她会为女儿竭尽所能,那么,她不会让伍加比委曲求全。可是伍加比已经长大了,她小时候看母亲一个人支撑这个家所受的苦,看得太多太多了,她希望自己以后不再让妈妈劳心了,她希望自己能够处理好一切。伍加宁呢,她个性,率直,大胆,我行我素,可她重感情。她在乎伍加比,她不会允许伍加比被任何人欺负,为了家人,她什么都敢做。伍加比还是不打算说什么,她没有哭,因为她倔强,她不愿意让别人有可怜她的机会。

王云泽并不知道他妈和伍加比的这次会面,所以王云泽在见到伍加比时还兴高采烈地讲他在单位听到的趣事。伍加比表情凝重,她一句也没听进去。伍加比靠边儿将车停下,王云泽注视着她,伍加比的这种异常开始让王云泽有所警觉了,有事儿要发生!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店里有什么事儿么?还是家里?”王云泽小心地问,声音很轻。

伍加比看了他一眼,然后从包里掏出一张纸递给王云泽,但是并没有看他的脸。

这张纸是伍加比写的三万块钱的借条。

王云泽的表情瞬间变了,“你这是什么意思!”王云泽大声儿问,显然有点儿急了。

伍加比扭头瞅着他冷冰冰地问:“为什么骗我?”

“怎么了到底?”王云泽皱起眉头。

伍加比看向一边,“我今天见你妈了,你妈已经当面告诉我,她不同意。王云泽咱俩分手吧。”伍加比说完这句话才看王云泽,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王云泽终于泄气了,多日以来憋在心中的惆怅,在这一刻,似乎全都不再作祟。身体像被抽走了灵魂,脑子里紧绷的一根弦也在这一刻彻底松弛了。隐瞒真相是件既可耻又辛苦的事儿,他累了,就要瘫软了。他得到的,除了精神上的压抑,还有肉体上的痛苦,他能分明地感受到伍加比颤抖着跟他说话时,自己的心在一下一下疼着。他是听话的孩子,可他八年来投入的全部是真感情,八年的感情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和伍加比手牵手一起从年少走向成熟。他们在一起成长,就像骨头和筋。见到伍加比这样,他心如刀绞,听她说这样的话,他快要发疯。这借条上每一个字都像刀在割他的心,他不舍得,八年的感情放在心里是好大一块儿,没有了,心也就被掏空了。

“我不分手。”王云泽坚毅的目光盯着伍加比含泪的眼睛,伍加比不再去看他,她趴在方向盘上轻声说:“不想让你为难,我一想起你妈说不同意时的表情,我就觉得特没意义。”

王云泽看向车窗外,“不管你说什么,我肯定不分!”

第三章

 王云泽把伍加比写的那张借条拍到桌子上,一句话也没说,然后就走出门敲开了尚言的门。李静坐在饭桌前,她已经把菜热了又热。

尚言正准备出门,他见王云泽这状态,知道一定出了什么事儿,而且一定和伍加比有关。尚言问了,王云泽没说,他干脆拉着王云泽一起出门了。今天是刘园生日,,所以刘园做东请客吃饭。刘园以前和尚言住在一条胡同里,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他们经常一起玩儿的还有大伟,小辉,庆刚,今天他们都去。

刘园和王云泽见过,所以一见面显得亲切的多,其他三位尚言一一介绍,一看他们就是关系特铁,说什么都不顾忌。大伟的女朋友也在,尚言一去就和她开玩笑,口无遮拦地。小辉是孤家寡人,庆刚跟女朋友刚吹。小辉最小,个子却最高,一米九六,细高条儿。

尚言说:“我们是看着小辉长起来的。”

王云泽跟他们一起笑,却笑得很僵硬,一走神儿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伍加比,借条,分手。刘园用胳膊碰碰他,“你女朋友怎么没来啊?”王云泽挤出一个笑容,“啊,没来。”

尚言冲刘园摇摇头,刘园心领神会不再问了。

尚言说:“小辉一米七时,庆刚一米六,小辉一米八时,庆刚一米六,小辉一米九,庆刚一米六,小辉都一米九六了,庆刚刚突破一米六。”大伙笑,庆刚给尚言一拳,“去你大爷的。”

大家倒满酒,然后一起祝刘园生日快乐,王云泽也坚持喝一杯,说不知道刘园生日,连礼物都没准备。庆刚说:“你看我们谁准备礼物了,来了就是给她面子。”

刘园看小辉一眼,“替我掌嘴。”

小辉在庆刚脸上轻轻打了一下。

一杯过后,王云泽果然脸就红了,他还要喝第二杯呢。大伟和庆刚划开了拳,吵得说话也听不见,尚言贴王云泽耳边说:“别逞能,不高兴容易喝多。”王云泽冲他笑笑,说了句什么,尚言没听清,尚言把耳朵凑过去,王云泽没再说,而是喝起酒。

小辉问刘园:“园园姐,啥时候结婚啊,到时候酒在我们公司订,可以给你免费出辆婚车。”

刘园瞅尚言,“这不等尚言呢么,他不娶我。”

小辉看着尚言乐,尚言赶紧捂住刘园嘴,“别老瞎说,骗人家小孩儿。”

王云泽又喝了几杯,尚言对他说:“差不多得了,你可是我带出来的,出什么事儿我怎么跟伍加比交代!”

王云泽的脖子根儿都红了,脸更是像猪肝一样,他一直笑,眼睛却已经有点儿睁不开了。刘园也觉得不对劲儿,明摆着借酒浇愁么!刘园对尚言说:“要不给伍加比打电话,让她过来吧!”

尚言摇头,“你知道人家俩人怎么了,你就让她来,这么晚了,让她来干嘛。别管了,我弄他回去。”

饭吃到一半儿的时候,尚言接到一个电话,跟他开发游戏软件的朋友出了点儿事儿,让他赶紧过去。尚言嘱咐刘园一定等他回来,然后就打车走了。王云泽又自斟自饮了好几杯,等尚言处理完赶回饭店时,饭店灯都灭了。他一看表,快十一点了。王云泽关机,刘园也关机。尚言想:刘园再傻,也知道把王云泽送家去,他知道王云泽住尚言对门儿。只是他又想,大晚上的,一女的把王云泽送回家,还喝成那样,王云泽他妈见了尚言会说什么!

伍加宁虽然沉浸在恋爱的甜蜜当中,有点儿忘乎所以,可伍加比的反常还是被伍加宁发觉了。在伍加宁的记忆中,王云泽是个好好先生,很少惹伍加比生气。两个人即便是吵架了,王云泽也会在第一时间内负荆请罪。从伍加比的状态看,她这次气大了,因为只要她真的生气了,就会不说话,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伍加宁推了推门,果然锁上了。她轻轻敲了两下,果然没人应答。伍加宁冲着紧闭的房门喊道:“你怎么了?”

伍加比蜷缩在床上生着闷气,她并不清楚自己在气什么。李静对她的态度更多是让她觉得厌恶,李静不喜欢她,她心里十分清楚。同时她也认为,讨厌,在很多时候是相互的。细追究起来,王云泽并没有做错什么,谁能说儿子怕妈妈,听妈妈话,顾虑妈妈感受是种罪过呢。为了爱编造一些谎言也完全能理解,伍加比怎么就跟他提出分手了呢,她在想,这种惩罚太严重了。可毕竟她是真生气了,爱情一旦和金钱扯上关系,什么都变了。伍加比在和王云泽提出分手时,她是认真的,没有吓唬他的意思,不然她不会写下那张欠条。她知道这对于王云泽来说,是个很难做出抉择的抉择,母亲和媳妇真掉到河里时,你是真的难以取舍。觉得戏剧化么,应了那句话,故事来源于生活。

伍加宁靠在门上,她已经打了无数次,王云泽还是关机。

刘园坐在床上,斜着眼睛看另一张床上的王云泽。她不喜欢自己现在的模样,就像个没有了灵魂的小鬼儿。可爱情对她来说,远远比灵魂重要。在她几岁的时候,尚言就成了她梦里的男主角,爱情的种子也就在那时候悄悄播种了。时间越久,根扎的越深。等她变成一个成熟的小女人的时候,尚言在她心里已经变得根深蒂固。可是尚言,从来没有在她身上投放更多的感情和精力,刘园在他心里永远是他第一次见她时的印象,一个娇生惯养,飞扬跋扈的小丫头。刘园知道,无论尚言怎么关心她,保护她,这里面都没有一点儿爱情的成分。在尚言和程晓爱得一塌糊涂的时候,刘园已经了解尚言的心意了。可在尚言恢复单身,刘园觉得机会来了的时候,尚言无情底扼杀了刘园的所有希望。刘园当然生气,因为她是女人,她在爱

王云泽醒来的时候,他觉得头痛欲裂,眼睛也干涩难受,隐形眼镜又忘记摘。他伸了伸腿,眼睛还是睁不开。他还能记起昨天喝酒的事儿,只是不记得喝酒之后的事儿。后来他发现,他没在他房间里。从屋里的设施看,像是在宾馆。自己脱的一丝不挂,他转了一下头,这才看见另一张床上只裹了一条浴巾斜靠在床头玩儿手机的刘园。王云泽一下子就清醒了,他猛地坐起来,刘园看他一眼,又继续玩儿手机。

“咱俩没怎么着吧!”这是王云泽最想知道的,也是此刻最关心的,不知为何,脑海里立刻又闪现出伍加比的模样。

“自己想。”刘园头也不抬。

“我喝多了。”王云泽有些着急,脑门开始冒汗。

“都是成年人了,都知道怎么回事儿就得了。”刘园起身进了卫生间。

王云泽呆坐在床上努力回想,但他却想起了伍加比,欠条,分手。

刘园梳洗完毕之后,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等王云泽收拾好离开的时候,已经上午九点多了。在去单位的路上,他觉得所有人都在看他,似乎他脸上已经抹了黑,写了可耻。他低着头,像个罪人。整个上午他浑浑噩噩,主任因为他迟到批评了两句,李静打过电话,说晚上回家谈谈。王云泽乱七八糟想了很多,他想宾馆会不会安装了摄像头之类的,拍下了什么找他敲诈勒索,或者发到网上。他想的很远,没边儿没影儿。他想给尚言打电话,可他又不知说什么。结果到了下午,刘园的电话就来了。王云泽请了假去和她见面,他一个人去的,谁也没告诉。

刘园让王云泽看她手机里的相片,相片里是睡得一塌糊涂的王云泽。王云泽的头一下子变得好大,似乎有千斤重。

“我已经用其中一张做电脑桌面了。”刘园笑着说。

“你想要钱么?”王云泽近乎绝望地问。

“要钱干嘛?”

王云泽看着刘园的笑容,他感到害怕,“那么,你想干嘛?”

刘园微微一笑,“还没想好,想好告诉你。”

刘园走了,王云泽心乱如麻,他不想分手,他昨天还希望一切回到从前,可现在,他觉得什么都完蛋了。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尚言的电话。

尚言像拎小鸡一样把刘园从公司大楼里拖出来,旁边不少人向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

“你干嘛呀?”刘园试图挣脱,可尚言力气太大。尚言停下,然后狠狠地甩开刘园胳膊,刘园知道,尚言怒了。

尚言逼近刘园的脸,一字一顿地说:“你想干嘛?”

刘园甩甩被尚言拽疼的胳膊,“你怎么不关心我吃没吃亏!”

尚言冷笑,“刘园,我太了解你,也太了解王云泽。他多了,你没多,你很清楚你在干什么。我提醒你,千万别做让自己不好收拾的事儿。王云泽是我朋友,他傻实在,小心你逼疯他。”

刘园一下子眼泪汪汪,“尚言你是不是一点儿都不在乎我?”

尚言点了一根儿烟,手气得直抖,“你成熟点儿行么?啊?”

刘园抹了一把眼泪,她把手机掏出来,“这是伍加比的电话,我从王云泽手机里查的,我马上把照片给她发过去。”刘园举着手机没动,她在等尚言的反应。

尚言狠狠地抽了一口烟,他向远处望了望,沉默了几秒,然后他突然转过头,手打在刘园手机上,手机飞出去老远,“你他妈无可救药了!”说完尚言头也不回地走了。

刘园的眼泪,肆无忌惮地流淌,手机躺在远处的地上。有个年轻男子把手机捡起来,走过来递到刘园手上,刘园擦了擦眼泪对他说了句谢谢

李静等着王云泽回来进行她准备好的谈话,可王云泽在尚言家呆到很晚才回来。尚言说了很多宽慰他的话,而且尚言说得很轻松,他想让王云泽觉得这事儿没什么。可王云泽脸色苍白,浑身没有一点儿力气,尚言的话他没怎么听进去。他对坐在沙发上环手抱胸,准备好台词儿打算训斥他的母亲说了句:“我不舒服。”然后就回了卧室。摘下隐形眼镜,王云泽倒头就睡,他累,身体,精神,甚至灵魂。

尚言接连抽了好几根儿烟,他心里像堵了什么东西,他了解刘园,刘园从小就喜欢做些怪事以此引起尚言注意。可大家都长大了,小时候能做的事现在不可以了。他不确定刘园这次会做什么,他不爱她,自始至终就没爱过,而他也知道,刘园对他的爱,自始至终就没停过。爱一个人爱到一定程度,不是美好,是可怕。尚言给刘园打了好几遍电话,一开始是不接,后来就干脆关机了。

第二天王云泽没能起来,他病了,发着烧,嘴上顷刻间起满了火泡。这让李静也忘记了要训斥他的事儿,忙得不可开交。

刘园坐在床上发呆,她有些犹豫,但是她一想到尚言用力打她手那一刻,她还是毅然决然地拨了伍加比的手机。虽然接到刘园电话伍加比很是意外,但是见了刘园本人,并且听她说了几句话之后,伍加比还是明白了。她先是沉默,看着咖啡店外边来往的车辆和表情不一的人们,然后她脑子里一直出现王云泽那天说不分手时,脸上坚定的表情和哀伤的眼神。她笑了,这让刘园诧异,而且不安,这种反常的举动让本来就心神不定的刘园感到有些慌乱。

“刘园,你知道么,”伍加比说,“我和王云泽在一起八年了,我觉得除了他父母,只有我有资格说了解他。他喝多的时候我见过,在我们好了整整五年的时候,他多过一次,就和你生日那天你见到的一样,像条死狗。特沉吧,难为你了,还背他去了宾馆。叫醒他是不可能的,他那种状态什么也干不了。”伍加比冲刘园扬了扬眉毛。

刘园对于伍加比的这种自信和不屑感到有些生气,这像是挑衅,而且让刘园有种自取其辱的感觉。她还是用尚言对她的恶劣态度激励着自己,她又重新看着手机里的相片,不痛不痒地说:“你们感情还真好,我以为你得气疯了呢,或者是大哭一场,我连纸巾都准备了。不知道她妈妈会不会也这么自信,这么无所谓。还有他们医院的领导,我反正不认识他们,丢不丢人的,我也不在乎了。”

伍加比沉默了,心里骤然一紧,这是威胁,只是伍加比不知道刘园到底想得到什么。他们不过是有一面之缘,谁会欠她什么呢!

刘园走了,伍加比一个人坐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