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加比看见汽车钥匙上那颗左右摇摆的水晶小球之后,眼泪滚滚而下,然后她抱住膝头轻声哭起来。任晓琳愣住了,她走到床边,轻轻拍着女儿的肩膀,“别哭了加比。”

伍加比抬起头来,“妈,人活着怎么这么累啊,我快累死了。”

“人觉得累,是因为,她在幸福的时候,自己浑然不知。”

 

第二天一大早,伍加宁抱着儿子来了,任晓琳责怪她大冷天的抱着孩子往外跑。伍加宁说,因为伍加比晚上就走了,所以过来陪她呆一天。任晓琳侧躺在床上哄着孩子睡觉,伍加比和伍加宁围坐在老妈身边,任晓琳说:“有时候我想都不敢想,你们俩也是从这么小,长到这么大的。”

伍加宁说:“我更不敢想,我也会从这么年轻变成你这么老。”

任晓琳瞪她一眼,“我外孙子可别随了你妈,看你妈多讨厌!”

“妈,冲你我也得对我儿子好,我不能让他以后也觉得自己妈不是亲妈。”

任晓琳要掐她,伍加宁急忙躲开。伍加比攥着孩子的小手说:“高亚文麒,一听这名字就是你给取的。”

“怎么了,不好听么?”

“这么新潮,老头儿老太太也能接受?”

伍加宁冷哼,“这是孙子,叫王八蛋他们都美着呢!”

“不能够,哪儿能叫王八蛋呢,人家姓高。”

 

下午伍加宁陪伍加比出去买了点儿东西,晚上一家人早早地吃了晚饭,然后大家一起送伍加比去机场,伍加比把那个水晶球的钥匙坠挂到了自己的钥匙上。

尚言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没开灯,四周漆黑一片,只有烟头发着火光。首饰盒在他手掌里来回翻着跟头,谁也不知道此刻尚言在想什么。

伍加比睡了一路,醒来时,飞机已经在广州的上空了。伍加比打车回到她在广州刚租不久的房子时,她发现防盗门被撬开了,她推开门站在门口呆住了,屋里的场景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鬼子进村也不过如此了。电脑没了,音响不见了,连新买的一床被褥都不翼而飞。等伍加比回过味儿之后,她才冲进屋去,在那一片狼籍中翻找着,她找遍了每个角落,当她坐在地上大感庆幸的时候,她才知道,她在乎的,只有这只陪她呆在异乡的小猪。伍加比不由分说,立刻打电话订飞机票,可是这个时间没有返程的机票了。她好不容易捱到天亮,退了房子,收拾了几件衣服就打车去了机场。

伍加比的归来既在任晓琳的意料之中又在她的意料之外,她虽然不知道那个钥匙坠有什么来历,可当她看见女儿伤心落泪时,她就知道,伍加比想明白了,就会回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伍加宁接到伍加比的电话之后说:“我说大姐,你坐飞机过瘾呐,钱没地儿花给我们孩子买奶粉啊!”

伍加比急切地打尚言手机,尚言关机了,伍加比跑到尚言公司找他,秘书说尚言出差了,去了哈尔滨的分公司,伍加比再问细节,秘书就不再说了。伍加比几经周折终于打听到了尚言在哈尔滨的分公司的地址,然后立刻坐着飞机去了哈尔滨,她没敢跟伍加宁说坐飞机。

 

尚言开完会就下了电梯,刚出电梯口就看见大厅里一个姑娘正在和服务台的小姐说话。尚言停了脚步看着她,等伍加比打听完转身想往电梯走的时候,她也停住了,盯着电梯口正看着自己的尚言。尚言似笑非笑的,自言自语道:“倔死了。”

尚言一边脱大衣,一边快步朝伍加比走过去,他狠狠地把大衣裹在伍加比身上,用力把她拽进自己怀里。尚言使劲抱着伍加比,恨不能把她捏碎了。他终于等到了,他真怕像之前那样,醒来又是一个梦。伍加比仰脸看着尚言,眼里含着眼泪。尚言指着伍加比凶巴巴地说:“给我憋回去,听见没有!”

“那天我真的走了。”

尚言笑,“我知道,你是跟那边的朋友告别去了。”

伍加比笑了,然后突然推开尚言说:“我戒指呢?”

尚言把手伸进怀里,伍加比看着他,“还随身携带啊!”

尚言把戒指递到伍加比面前说:“我就想,梦见那么多次,总该有一次是真的了吧!”

伍加比把手伸过去,尚言把戒指戴到她手上,伍加比说:“为我再戒一次烟吧!”

 

回去之后,尚言请任晓琳吃饭,就算正式拜见岳母了。尚言妈妈特意从国外飞回来,见了伍加比一面,送给伍加比一只很金贵的镯子,算是结婚礼物。尚言在他爸家附近买了一套房子,有一天,尚言和伍加比在新房里研究怎么装修时,小辉给尚言打了一个电话。他说,刘圆要落户昆明了,她在当地认识了一个男人。后来小辉给尚言传了一张刘圆和那男人的照片,小辉说,那男人酷似尚言。

伍加比又重新租了一个店面,只卖自己设计的服装,她打算还是从小服装店做起。

清明节的时候,尚言陪伍加比去了墓地,他们在王云泽墓前呆了好久。这一次,伍加比没有落泪,她相信,王云泽也喜欢看她笑时的样子。从墓地回来,他们去了王云泽家,但是家里没人。在他们打算开车回去的时候,他们看见小区花坛的边上有一对中年夫妇,女的坐在轮椅上,男的俯下身子在女人耳边轻声说着什么。伍加比哭了,尚言扶住伍加比的肩膀说:“也许,现在这样,很好。”

 

两个月后

伍加比和尚言摆好姿势,摄影师说:“再靠近一点儿,新娘稍稍抬一点儿头,好的,一二三”

“咔嚓”一声摄影师按下了快门。

结婚照上,尚言和伍加比开心地笑着,那笑容,灿若桃花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