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气结,干脆坐到一边等着。不就是一班机吗,过了还有下一班,只是我这次就不走了,赶也不走。当然,这是气话,最终还是在袁毅交涉后气哼哼的上了飞机。

袁毅的商务舱,我的经济舱,二人进去就分道扬镳。坐下一切收拾好,扣上帽子就准备睡觉。旁边座位有些吵,我皱眉往一侧躲了躲,拉低帽子继续睡。

“喂,你不是明天的火车,怎么又跑北京了?”

且,又不是你家的飞机。

“你能耐呀乔佳佳,和人打架了?啧啧,头都打破了。真够凶猛的。”

飞机起飞的超重感过去,我抬抬眼皮,眼睛很疼,实在是懒得理。

袁毅伸手戳戳我摊着的磨破了的手掌,又啧啧嘴收了玩笑,“说真的乔佳佳,你飞北京干什么去?”

“回家。”

“什么时候北京又多一个家?”

我重又闭上眼,和智障没有交流的必要。

袁毅识趣儿的没有再说话,我脑中乱糟糟的,想回想一下发生了什么事,可大脑不受指挥的擅自罢工,空白一片。迷迷糊糊的睡着,觉得也不过是刚闭上眼睛就被人推醒。

身上多了一条毯子,手掌上多了一层纱布,缠绕了两圈松松的掖在手背处。现在的空姐服务真周道,不过这么缠着本来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看着自己都心疼了。我的青葱小手哟。

我混混沌沌,转机回郑的途中还是和袁毅一道,等搭上城际公交回X市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问,“你不是去北京吗?怎么也回家了?”

“我本来就是要回家。”

“哦,你们公司真大方,放假还挺早。”

“那是,好公司不但要有好工资,更要有好假期。”有人从走道里往后挤,我的棉裙被挂住。我气恼的拽住那个人的行礼,看看年纪很大且车上本来就挤又不好发脾气,悻悻的将裙子紧紧的贴在腿下压着。

袁毅起身和我换了位置,状似无意的笑着问,“怎么,不会是和你那完美大师兄闹翻了吧?啧啧,比当初咱们分手可还激烈。”

我斜过去一眼,丫够无聊的!

我想起从我生活里消失了很久的拇指,很有些感触的开口问,“拇指呢?好久没见到了。她似乎是真的喜欢你,只不过找错了目标,这近两年都用来对付我了。”

瞧瞧,我还真是心胸宽广似海洋,竟然能心平气和的和前男友讨论他的现任女友。垂眸细细琢磨了一下,心里竟然没有那么堵,看来是放下了吧。可怜我那复仇计划,一点点都没有实施。想着言情小说里那些错过了连一个约定都没有,彼此等待十年甚至更久,再重逢依旧甜甜蜜蜜的执手直至千年,如今看来可真是假的离谱。

我转头看看袁毅,依旧是那张脸,可是不一样了。盯着瞧了会儿,眼眶里竟有些湿意。

“看什么呢?是不是觉得当初甩了我挺可惜的?”

我嘴角抽了抽收回视线,果然呢,忘了他一副完美的皮囊下是一颗堪比畜生的心。

袁毅不自在的翘起腿,座位太挤,只片刻又憋屈的放了回去。

“我和她没可能,说这么多次,我都嫌磨嘴皮子了,你却到现在都不信。佳佳,谁一辈子还不走错一回呀。”

“哦,拇指成了游艇了,还是没办法泊到你这海湾的那个。说实话,你可真够无情的。”我看看车外,天已经全黑了,路灯下有雪花不断飘落,不大,但很美。抬臂捣了他一下,“诶,你看,下雪了。”

“哦,是吗。”袁毅漫不经心,“今年高中同学聚会,去不去?”

“离得也不远,定在初六。那天我去接你?”

“再说吧。”高中交好的人实在是不多,两个密友一个出了国,一个在一家外贸公司上班,初六的话不是在路上就是在公司。

袁毅很绅士的送我到小区,我没心情和他周旋下去,时间也已经太晚。他什么心思我看不清楚,但我知道,两个人都不单纯了。所以他提出上去坐坐时我还是拒绝了。

袁毅还没走老妈就在三楼窗户口冲我喊,“乔乔,手机是不是丢了?吓死妈妈了!小毅吗,上来坐坐啊。”

袁毅看看我,抬头对老妈说,“不了阿姨,过年再过来拜年,有些晚了,我先回家了。”

袁毅拉着小皮箱离开,我用手背冰冰眼睛,瞪大了吐口气,一会儿功夫就看见老爸外套都没穿出现在眼前。老爸接过我手里的行李箱,笑着说,“手机怎么就丢了?也不知道给家里挂个电话,你妈妈都差要报警了。”

我抱住老爸的胳膊晃了晃,“我不知道,我说这一路怎么都没电话呢。”

“回来就好,明天让你妈做你喜欢的八宝粥和素丸子。走,回家了。”

老妈站在门口等着,我以为接下来肯定是一顿轰炸,没想到老太太竟然什么都没说,直接去厨房下面去了。我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踢飞靴子换上已经拿出来的卡通大棉拖。老爸指指自己的脸又指指洗手间,我故作开心的蹦跳着去了。照了镜子才明白,这哪里是人脸?分明就是猪头,不知道是哭的狠了还是怎么,竟然整个脸都微微有些肿,还有一道道干涸的泪痕。

我反锁上门对着镜子摁了摁,心想,不会是被车撵了一下器官出问题了吧。这么一想浑身都开始疼,就连额头上擦破的小口子也开始跟着疼。

脱了毛衣看看镜子里裸着的自己,腰侧一片淤青,是被轮子压的。回想起来,应该是臧言扑过去拉了我一把,若不然,我可能真的就报销了。小臂上的擦伤已经处理过了,我看看镜子里的自己,戳着腰上那块青淤呲着牙低声说,“乔佳佳,瞧瞧你那蠢样,失恋而已,要死要活的。”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呆,忽然想起之前照窗户事情,赶紧套上毛衣挪开视线,低头洗了把脸,也没敢再看那镜子。夜里照镜子真的不是个明智的选择,人的思想真的是个可怕的东西,很多次我都从里面看到一个不认识的自己,不知道是不是有精神分裂的趋势。

“乔乔,你同学电话。”老妈在外面敲门。

我擦把脸出来,听见老妈说,“安然,之前拜过年的那个小姑娘。面也快好了,一会儿吃了好好睡一觉。”

我“哦”了一声,抱着话机窝在沙发上。

“乔佳佳,不带这样的,你说八点就能到家,我十点打电话阿姨说还没回去。师兄说过个中午根本就没有飞郑的航班,这事儿你也骗我!”

我抬头看看表,十二点了,怪不得头疼的要裂开似的。

“都凌晨了,怎么还没睡?”

“你说我怎么还没睡?”话筒里面的声音压的很低,“师兄在客厅坐着,我只告诉他你回家了没说去机场,他去火车站和机场都找了一遍,差不多十点才过来,然后就一直坐着。佳佳你不知道,他…”

“小安,”我疲惫的闭了眼,“不说他好吗?”

“好。”小安故作轻快的笑,“到家就好,好好过年啊,代我问叔叔阿姨好。”

“谢谢你小安。”我咬咬嘴唇“真糟糕,咱们计划好了的,一件都没办成。”

“过年来了再说吧,我收拾收拾明天也回家了。”

我嗯了一声,不知道说什么好。小安那边没声音,可也半天都没有挂,等了好久才听见小安轻笑了一声说,“佳佳,师兄不是把感情当儿戏的人。这世上,错过一段感情和错过一班车一样常见。错过一班车还有下一班,一样的车次,一样的目的地,可是感情错过去再遇上可就不是那个人了。我只是希望佳佳,你不要迷迷糊糊的就甩手离开。有些事情,是不是静一静再面对面谈谈才比较好?”

我跳起来抓起无线进了卧室,疲惫的躺倒床上叹口气说,“安安,你的那份感情呢?你静了两年够了吗?至今仍不放弃对吗?”

“我信他,他到分手都护着我,从没有和哪个女生暧昧过。他内心是很保守的,曾经参加一个网游的人物设计,回来还向我抱怨里面的人物太过暴露,没有武侠的唯美感。”

“是啊。”我抓起被子盖住眼睛,似乎这样眼睛酸楚也不会流泪。

“安安,这就是你和我的不同。我不比你细腻,也没有你的自信,唯一能让我自豪一点的就是我的身高和一张脸。可后来我发现,袁毅宁愿和一个比我低二十公分的女人在一起也选择了背叛我。脸呢?竟然和臧言的前女友相似。”

我瞪大眼睛,叹口气继续道:“安安,我知道我贱,当初缠着臧言很大一部分是把他当作袁毅的替身,可我不能原谅他把我当作他前女友的替身。较真的话,也说不上恨他,我恨我自己。我和他之间,本来就没有一个公平的开始。我利用他,他利用我,公平了。只是…”

我摁紧被子,眼泪却怎么都吸不干似的,沿着眼角往头发里滑。

“…只是,我疼…心疼!爱情,好奢侈啊,我消费不起。”

电话那头半天没有声音,我听见安安的声音说,“学长,佳佳她是当局者迷,说什么利用呢?她留在D市这么久都没给袁毅机会,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想给你们一个机会呢。她情商低,可是你回来那几天她真的很开心,每天走路都是飘的。”

我扣了电话,搂着自己蜷做一团。

太疼了!

二十七一锅粥

老毛病又犯了,吃不下东西,吃了就吐,持续低烧。高三那年暑假就是这样,吐了一个月,到大学开学瘦了十五斤,屁股肉都瘦没了,走路都要慢吞吞的。那一段时间袁毅发挥着一个老乡的余热,几乎每天都要坐公车往返在两校之间,两个人的恋情也是那时候确认的。回想起来都不知道谁追得谁,反正觉得在一起也不错就在一起了。

大年三十老爸老妈还开车载着我一趟一趟的往医院跑,不过也只是输输水,照以往的经验,肯定是没什么效果。除了血糖低,走几步路就头晕,其他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难受的,只是看到吃的偏又吃不了让我有些焦躁。每天含着酸梅瞪着眼睛一瞪就是一天,不过生活倒是平静,想通很多之前没有想通的事情。

我不愿意一趟一趟往医院跑,液体开了拿回家。初二我依旧躺在屋子里挂点滴,舅舅舅妈过来拜年,关心了我一通,还难得的塞给我一个大大的红包,这让我很开心,顺道问老爸要了一个。

液体下来已经是中午,我也吃不下什么,喝了半碗咸汤就睡了。再醒来时是被人吵醒的,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发现胳膊上又多了点滴。

“醒啦,瞧瞧你这孩子,大过年的又病倒了。”

我看看几乎趴到我脸上的妇女,往一侧躲了躲,视线越过她问妈妈,“几点了?”

“四点了。这孩子,烧迷糊了,给你袁姨拜年啊?”

“阿姨过年好。”

“嗯,过年好。”袁毅的妈坐到床边,拉着我没扎针的手拍了拍说,“要姨说呀,这都是心理作用。听你妈妈说也查不出什么不是?放宽心,好好吃饭就什么都好了,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呢?年纪轻轻的,长的又漂亮,还愁以后不能嫁个好婆家吗?”

袁毅他妈上一世一定是个媒婆,我忍不住又皱眉。

老妈赶紧过来,掖掖被子说,“又头疼?闭眼再睡会儿吧,到吃饭的时候再喊你。”

我赶紧闭了眼,对袁毅他妈十足的没有好感。她对我的不待见也由来已久,以至于后来我和袁毅的事情曝光之后,她给我说媒的频率都赶上了重庆下雾的频率。

“也不能总睡,这么一直睡着不更没胃口了吗?”

“孩子容易头疼,先歇过来也好。”

我听着她们关门出去,隐约听见袁毅说话的声音。

有人推门进来,床上一陷,有人坐到一边。我皱眉,书桌旁不是有凳子吗,怎么什么人都喜欢往床上撩屁股?

“乔佳佳,行啊,不就是失个恋吗?先把自己弄得头破血流,再不吃不喝玩儿绝食。腰上都血瘀了,叔叔还问我你和谁干架了,我怎么知道!啧,没见你打过架呀,有意思吗乔佳佳?要死要活的,我们那时候你怎么那么逍遥呢?”

我厌烦的睁开眼,“你可真闲!”

视线对上袁毅的,却没看出他有一丝玩笑的意思,语气轻浮,一张脸却绷得紧紧的。

“后悔了吧,知道我的好处了吧。”袁毅绷着面皮继续轻飘飘的开口。

我上下打量他一番,忍不住反问,“袁毅,你有病吧!”

袁毅一张脸更黑了,两手往后一支,故意压到我一条腿上。丫的,摁的死疼。我挣了挣,没力气,没抽回来。

眨巴眨巴眼,忽然觉得袁毅和他妈很像古代势力的小暴发户。大少爷自以为是,每天调戏调戏美女,恨不得满世界都围着他转。老妇人势利眼儿,看见有钱人就好脸以对,遇见比不得他们家的,就冷嘲热讽。可是我们家条件似乎比他们还略好些,最起码我有一个大学教授的老爹。

我纠结的想了半天,动动腿问,“袁毅,说实话,咱们两家是不是世仇啊?”

闲了好几天的脑子终于转动起来,我得意洋洋的说,“你看啊,你妈从小就看不上我。别看她见我都是笑眯眯的,可是我知道她恨不得我考的比你少,长得比你丑。好在你是男的,咱俩一定程度上没什么可比性,要不然我的童年不知道该怎么黑暗呢。”

袁毅压在我腿上的手收了回去,斜着眼一遍一遍的打量我。

“看什么看!”我咬咬嘴上的干皮,继续说,“是不是你们家之前做什么生意,因为我爸爸的缘故小公司倒闭了,然后你们一家人就仇视我们。你没看出来,每次你妈和我妈往一块儿一站,你妈妈都是很不客气的模样。”

“你也有病吧!”袁毅两道眉扭成了麻花,“你以为你那些没营养的小说真会出现在现实里?那都是骗人的,骗人的懂不懂!”

“当然,我讲的不够惊险刺激,也许现实比这个更曲折。”我又想了想,也没想起小时候袁毅家有什么公司,好像他爸爸一直都是上班族,只不过那时候还是个下车间的工人,现在坐了办公室而已。

“乔佳佳,你还真是病得不轻,要不要写份遗嘱什么的?”

嘴巴里黏液分泌的有些多,抬了下舌头,觉得涎水喷涌而出。我踢着袁毅往外踢,想让他挪开些,袁毅跳开又要骂,我很不给面子的趴到床边“哇”的一声将中午喝的半碗咸汤都吐了出来。里面的紫菜还是紫菜,蛋花还是蛋花。我趴着呕的眼泪花花,袁毅抓着我扎针的手一面拍着我的背一面开骂。

“我操,乔佳佳,一个死男人你用不用这样?恶心不恶心你!你接着吐,吐死了看他会不会心疼你半分?”

丫不是人,他心不心疼我关你屁事,你个咸吃萝卜淡操心的家伙!我挣起来想回击,一只手被他抓着,一只手还没撑起身子又一滑,恰好不好的磕在胸口。我疼的胃都抽了,趴在床边,一阵一阵痉挛似的吐,最后连胆汁都出来了。

我听见妈妈带着哭腔的声音让老爸倒热水,勉强止了呕,借着力躺好,死了一回似的浑身难受。抬手抹了把眼睛,绝对不是我想哭,实在是胃里抽的难受。

老妈在一旁抽抽噎噎,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缓了口气等眩晕劲儿过去笑了笑说,“别哭呀妈,刚才袁毅那厮儿捶了我一拳头,力气太大了,把我胃都锤抽了。”

袁姨转脸就训人,我看看表情不耐的袁姨,往被子里钻了钻说,“阿姨回去吧,我这屋子里挺味儿的。”

袁姨狠狠瞪了呆怔的袁毅一眼,想和老妈说几句话,老妈只盯着我看,连头都没扭,最后还是老爸送了他们离开。

“明天回老家吧。”

“啊?”我压压舌根,“那么远,坐车不颠死了?”

“乡下有个有名的老中医,听你舅妈说的。医生也说,你这种查不出来病因,多半是什么慢性病,中药调理比较好。”

我扁扁嘴,“那就回去好了。”说实话,我也挺难受的,脑子里老是混混沌沌的,说不出的恶心难受。

老妈拍拍我的手背又开始哭,“你小时候就这样,差点就…都这么大了,中间才隔几年啊就两次。”

嘴巴有些抽筋,我绷着脸皮笑,“说的我像得了绝症似的,其实很简单啊,暑假那次肯定是压力太大又惹了暑气,这次肯定是暖气房间和冷空气里跑来跑去又怎么不服帖了。用中医说就是胃不受纳,妈你想想呀,它不收,我吃再多不得倒出来啊?身体自己会调节,慢慢就好了。”

“唉,妈,我说那么多话又难受。”我皱巴着脸看吊灯,忽然很想知道臧言现在在哪里。很想知道。

“那你还说!”

我砸吧砸吧嘴,“妈,你为什么要和袁毅他妈做朋友啊,她那个人实在是…”

“还不是因为你爸!”

老爸端了热水进来,直接坐到另一边的书桌前了。老妈瞪过去一眼一边给我擦脸一边说,“你袁姨心肠也不坏,可是我这次是真恼她了。大人有什么怨不能扯到孩子身上。袁毅那孩子也不错,你们一起好好的,她愣是在中间使绊子。我倒是不稀罕和她做亲家,这般一搅合倒也好。”

“爸爸怎么了?”我瞄一眼翻着我专业书的老爸“哦”了一声笑着说,“情之一字,何其纠结!”

老爸扶扶眼镜,笑着摇摇头说,“胡说八道,没大没小的。”

老妈瞪过去一眼转头对我说,“你爸一开始和你袁姨处对象,后来去单位的时候遇见我。”

我张张嘴想取笑一下,却发觉笑不出来。人生也是处处狗血,上一辈的事情在我身上重演了一次,过程不同,结果却相似。

“然后老爸就把袁姨给甩了?”

“什么甩不甩的,你爸爸和你袁姨当时是介绍人介绍的,两个人也没明明白白说要在一起,只不过见过几次面。”

“然后你们就算自由恋爱,挤开袁姨在一起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起了一个说法——第三者插足。

老爸合上书说,“你妈妈年轻的时候很漂亮,接触了之后才知道也很温柔。不像现在,喜欢唠叨。”

老妈啐一口笑骂,“你年轻的时候也不见得帅气,也就是个大学教师而已,会个书法什么的讨小姑娘欢心,都是些无用的东西。要不是你处理的不好,我也不会总觉得欠着她什么。”

女人和男人第一次见面,相互吸引的还是面相,老妈在这方面比袁姨好上太多。

老妈重新贴了贴针头处的胶带,皱眉问,“你和小毅不是大四就分了吗?现在怎么又一起了?”

“我们哪在一起了?回来的路上正好遇见了。”

“他现在的女朋友真的如你袁姨说的那么好?”老妈端了痰盂出去,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杯牛奶。

“我不喝,妈妈你知道我不喝纯奶的。”

“加热过撇了脂肪加了蜂蜜,没有腥味。”

我坐起来端着抿了一口,忽然有了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我要继续读研,然后进高校,悠闲而高雅的生活。一年中有两个长假,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小毅现在的女朋友家里很厉害?”

“那很漂亮?”

“一般吧。”

“那可就奇怪了。”老妈纠结的想了一会儿,扭头问老爸,“不会是她故意让儿子报复咱们乔乔吧?”

老爸摇摇头出了门。老妈扭头看我,“是不是这样?小毅他妈这么做就过分了!”

“妈,你电视剧看多了吧!几百年前的事儿了!”趁机将杯子塞到她手里,拉着被子躺倒。

二十八解释又如何

之前是手机成瘾,手机丢了才发现没有手机也一样活。车子奔驰在乡间窄窄的柏油路上时,看着窗外的残雪隐约意识到,抱着一个手机也不过是打发虚无,同时等着另一端有人记起你而已。

老中医老的胡子都白了,虽然两颊瘦削,但是多少有点成仙的飘逸感。身边儿还跟着一个徒弟,看年纪也不过二十出头,可是这边诊脉的空档,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进来,怀里的娃儿竟然喊他爸爸。

我托着沉重的脑袋在他们一家三口间扫来扫去,那孩子扭头看看我,脸上红扑扑的,还有一个紫红的冻疮。各人有各人的幸福,他们这样其实也挺幸福。

老大夫问了一些话,又盯着我看了半天,查了舌苔和指甲,一面写方子一面说出来,同一时间那边的徒弟就已经抓好了药。

和老爸老妈借住在婶婶家,不知道是到了乡下心情开阔了还是那中药真的就立竿见影,总之是只要一口一口的慢慢的咽下,已经能多多少少吃些东西了。也可能真的如老中医所说,我体内湿气太重,最近还喜欢上了炭火上烤的馍干,其实是爱上这守着炭炉看着馍片变黄的过程。

住了三四天,之前那场雪已经化尽了。早起是很冷,但是到了中午已经暖和的不得了。婶婶家的小妹妹丹丹喜欢往我房间里搬东西,虽然大部分还是进了她的嘴,但是我却小小感动了一把。十二岁的小姑娘,话不多,不过看得出很喜欢我,这让我有些小得意,一激动把老妈买给我的本命年的红珊瑚镯子偷偷送给了她。丹丹梦想很简单,北大中文系。我夸她有志向,我当初可什么目标都没有,考试的时候也只是选了一个简单的志愿而已。约好她若是考进北京我已经送她入学。

初十的时候和丹丹一人一把小铲子就下了地,老妈一开始还不放心,被婶婶笑话了两句就没跟去。农村有农村的好处,虽然我走在街上像是供人观赏的外来物品,但是走到哪里都像是在自己家里,有点不舒服消息也会很快传到家里。

丹丹在麦隆里走来走去找野菜,我跟在她屁股后面看野菜的长相。小姑娘挖了三棵不一样的给我,让我比照着去挖。

“这个怎么吃?”

“可以蒸着吃,那个豁叶子的可以烫了拌凉菜吃。”

“肯定很好吃。”

“反正我喜欢吃。”

我看看那三棵草,“我吃过荠菜水饺,好像还不错。”

“荠菜就是白花菜,开花以后的种子长的像铲子。课本上有一篇文就叫《挖荠菜》。”

“其实我也挖过,小时候我来过很多次,那时候还没有你呢。后来上学忙了,事情多了,就不常过来了。”

“我妈说你指着麦苗说是韭菜,嘿嘿。”

我脸上一热,想起小时候一次跟着爸妈回老家,已经是正月里,麦苗反青。路上坐在车上趴着车窗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绿色稀罕的不得了,还没下车就指着麦地嚷嚷,爸爸妈妈,婶婶家的韭菜好大呀。

其实也怪不得我稀罕,实在是面积太大了。我长那么大,见到最多的韭菜也不过是菜市场里那高高的一垛。后来老妈买的种子洒在花盆里,长出来简直就是牛毛,还造成我很长一段时间无法把韭菜这个词与饺子里的宽叶子划上等号。

我抓抓额头,似乎我的糗事特别多,都能写成一本乔佳佳糗事大百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