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珠子在三个人之间转,我怎么觉得老妈这么开明过了头呢?但凡正常点的父母都不会在女儿刚考上研究生的时候逼着女儿走进婚姻的围城。

臧言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转头对二老说,“先领证吧,咱们就在这里一家人吃一顿,等丫头想办了再两边一边一场好了。”

我咬着筷子连连点头。

老妈看看老爸,“也好,等你爸妈过来以后咱们一起吃一顿饭,什么礼都不用走,咱们也不计较那些。小言你也不用包什么彩礼,我和你爸放那么多钱也花不着,你要是觉得是应该的,就带乔乔一起把房子改成两个人的名字。等你们办事的时候我和你爸会给乔乔一个存折做陪嫁,那是从她出生就开始存的,也够你们用很久了。其他的你们就自己看着办就行。”

怎么一句话的功夫有从“乔叔叔”变回“爸”了?

臧言放下筷子起身,拽了一把呆愣愣的我,走到一边对老爸老妈说,“爸妈,你们的钱还是存着养老,我自己挣的钱够我们两个花了。你们要非得给,丫头也不会要。谢谢爸妈愿意把丫头交给我。”

臧言极标准的鞠了个躬,吓的我赶紧蹿到老爸老妈中间坐下。搞这么正式干什么,整的跟世界末日似的,不就领个证吗?

老爸拍拍我的肩叹了口气,这一叹倒是叹出几分伤感来,我终于后知后觉有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想收也收不回来”的悲凉感。老爸老妈面色沉重,怕是觉得以后乔家的女儿就成了臧家的人了,养了二十几年,还是得拱手送给别人。

晚上我坚持要和老妈钻一个被窝,臧言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就是脸色有些不佳。我蹦蹦跳跳和老爸换了房,一上床就拽着老妈的胳膊直晃。

“妈你们和阿言是不是早就联系上了?我爸之前不是特厌烦他吗?”

“你爸不是厌烦他,是觉得你生病都是他导致的。你每次那样吃不下喝不下的掉肉我和你爸就担心的要死,总觉得你是得了什么检查不出来的绝症。一个白白胖胖的闺女,被人家折磨成瘦麻杆,你爸那是生气呢。”

我搂住老妈的腰拱了拱,“爸妈最疼我了。”

“知道就好。”老妈轻抽了我一巴掌开始数落,“以后不管是谁,哪怕长的潘安再世呢,也不能因为那些有的没的不顾及身体。”

“我还找谁潘安再世呀?砸阿言手里了。妈你不知道他多有心计,要不是我第二场考试的时候在走廊遇见他,我那夜估计就得睡大街了。”

“他也不会真的让你睡大街。你刚到学校给我打过电话我就给他电话了,他晚上的时候回电话说见到你了,小旅馆里面多半是学生比较安全,让我和你爸放心。”

我想了想,心里又酸又甜,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开心。见到了也没和我打个招呼,我那晚上可是心情低落呢。要说他狠起来也真够狠的。

“小言这孩子不错,你准备考研的时候那些考试范围都是他网上发给你爸让你爸讲给你的。他估计是怕你犯傻,知道是他给的东西就扔了,其实你心里憋着劲儿的想往这边考呢吧?两个人都心眼儿不怎么够数。”

老妈静默了一会儿,忽而拍拍我的手背转头问,“你们俩情商都这么低,以后我外孙会不会表情不太够用啊?”

我咧嘴笑,“有可能,面瘫萌物小正太。”

“你别说,小言那张脸一绷死了还怪吓人的,好在心没那么硬。”

两个人笑了会儿,老妈叹口气说,“听妈一句话,要是喜欢一个人呀,就别动不动就分手呀哭呀闹呀,显得自己蠢不说还不落好。你就硬着头皮去喜欢,那些小陷害小污蔑也就不攻自破了。若真是还有小三出现,还是不可原谅的那种,那就断个一干二净嘛。这年头,自己有手有脚的,谁离开谁还不能活了呢?不过小言和那个什么方什么圆不是那么回事儿,小言都给我和你爸说了,充其量那也就是个带前缀Pre的,你才是现在的。英语学了那么多年连这俩词你都没搞明白,怎么人家一出现你夹着尾巴就跑了?没出息!下一次再遇见杀她个措手不及,让她知道咱们乔家人也不是好惹的。你不就是别扭在两个人刚认识的时候有点不单纯吗?其实话说回来,那时候你也目的不单纯,都赶到一块去了。这个没法计较,真计较了拿个算盘都算不清楚。过去就过去吧,以后的清清楚楚就行了。”

“嗯。”我直接略过最后一句话不听,“她敢出现!她上次用那个玛瑙指环刺激我,我这次就用钻戒刺激刺激她。太猖狂了现在的小三儿。”

“还有,你以后也少和别的男生太亲近了,昨晚上我们下去散步等你回来。你和那个男生拉拉扯扯干什么呢?才认识几天呐?小言眼看着脸色就不太好,要不是他劝说是系里请你去讲课的一个学长,你爸早就过去骂你了。就你肚子里那墨水几斤几两,你自己还不清楚?现在的大学生能人多的是,人家凭什么找你呀?你得擦亮眼睛看清楚了,别将来不明不白的让小言误会,到时候你后悔也来不及。男人也不是宠你宠的没底限,你得值得他们宠才行啊。唉,你们这代人吧就是随意,我和你爸那时候,和别的人牵牵手就算不忠了。也难怪小言急着领证,你那性子确实让人不放心。”

我不乐意,“我肚子里墨水也不少,最起码不给他丢脸。还有,我怎么觉得你对他比对你亲生女儿还信任呢?”

老妈压低声音,“我说句话你别不开心,小言毕竟是有缺陷,虽然做了几次手术改善很多,但还是有缺陷。这种孩子自小肯定被人笑话,自尊心强,道德上对自己要求也严格,比别的孩子吃苦多,就凭这个就比你强不知多少倍。你蜜罐里泡大的,谈个恋爱分个手什么都挂在脸上。吃饭嚼出一粒沙子都得写在脸上一行字——硌着牙了!总还以为过日子都是泡在蜜罐子里呢…唉,不说了,以后你就懂了。我就是希望小言能因为有缺陷多疼你一点。”

我有些不开心,“你别那么说他,他和我们都一样的。”

“知道知道,你爸也这么说,我不就说说心里话吗,又没有嫌弃他的意思。”

“那也不行,你那想法本质上就是不对的。”

“样子呢!”

有爸妈在身边我倒是没那么紧张,臧言爸妈过来的时候恰好是周二,老爸教育年会的最后一天。这是我第一次见臧言的父母,阿言和叔叔很像,不过可能是因为大病过几场,叔叔鬓角都已经全白了。阿姨是个温柔的女人,虽然在东北生活那么多年,还是隐隐带着一丝南方人的温婉。还好都不是很张扬的人,第一面就有了好感。我觉得我的前途还是一片光明的,像我这种给我一点爱就什么都不计较也什么都不缺的女人,应该很容易和婆婆相处吧?嘿嘿,这是我自己想的。

我是典型的选择性人来疯,之前闹的不行,在臧言父母面前却腼腆的什么似的。我不是装,我是真瞧着他们盯着我看就脸红。平日里别人盯着你看可以一偏头躲开,现在却得硬着头皮给他们看。想着这是做新媳妇儿的羞涩,禁不住脸上就更烫了。一家人出去吃的饭,期间我安安静静,除了臧言妈开口问话绝不开口。

中间跟着臧言去洗手间,在拐角的地方臭男人捧着我的脸调侃,“真红了?今天怎么这么乖?嗯?乖小猫儿。”

说着还低头贴着我的嘴唇用舌头轻刷了一下,我踹了他一脚跑去洗手间。丫就是一独角兽,说进化就进化。妖孽!

一桌子人很和谐,阿姨和老妈抵着头谈论什么日子领证比较好,叔叔和老爸端着酒杯谈论房子近期会不会降价,臧言就斜着眼睛看着我笑。我在下面踢过去一脚,结果人家笑的更开心了,整个一受虐倾向。

饭后老妈说了几个日子,从眼前到九月份每个月里都有一天可供我们选择,然后又闲聊了几句就打包食物回家。老爸开车四个人先回了家,臧言牵着我的手在幽暗的路灯下慢慢的走,经过一处花店时让我在一旁排队买板栗自己进去买花。

他拿着一支玫瑰大步走来的时候还没轮到我,把花递给我拉着我继续走。我拿着玫瑰往他额上敲,“太抠门了你,就一支!”

臧言看着我笑,等牙齿露出六颗的时候从身后变出一捧玫瑰,紧紧实实的一捧,火红火红的,看得我一颗心都跟着沸腾燃烧。我容易吗?等到现在都往三十上走了才第一次收到这么大束的玫瑰。

我想矜持,可怎么都合不拢嘴,就那么呲着白牙抬头傻叽叽的问,“你怎么,怎么变出来的?”

身后一个围着花围裙的小姑娘从他背后跳出来,又递过来一支百合笑着说,“谢谢先生光顾,送你们两位的百合,祝两位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我抱着玫瑰拿着百合咧着嘴笑,总觉得四周的年轻人都在看着我们,此时此刻,路灯光下,阿言的面前,尽管旁边还有一个垃圾桶,我还是成了最幸福的人。这是他第一次送我鲜花,再送我婚戒之后。这个笨蛋男人,都不知道送戒指的时候要同时送鲜花吗?又晚了那么久。

臧言伸手捏住我的嘴,“不要笑了,好丑。”

“唔…我高兴。”

“走啦。”

“不要。”我拿开玫瑰搂住他的腰仰脸看他,下巴正好放在他第二颗衣扣的位置,就那样微微撅着嘴说,“亲亲,亲我一下。”

臧言的脸难得的透出红晕,微微侧了侧头,将自己的脸藏在了阴影下。不远处有口哨声响起,臧言睫毛抖了抖,终是低下头轻轻吻住我。很轻柔,很短暂,像羽扇扫过,却比□中的□更让我迷醉。我踮脚贴上去,“阿言,阿言,我爱你。”

四十九口角

整个晚上我都在飘,回去和臧言睡书房,小床上挤着都感觉特别的有韵味。大大的花束就放在床头,我想着明天出去买几个花瓶装上,就放在卧室,可以每天闻到花香。臧言的手在我背上划来划去时轻时重,我知道他想要什么,我也想要。

两个人做贼一样钻到薄被下,不敢有大动作,就那般一直吻着轻轻的律动,竟觉得比以往每次都要和谐美妙。

隔了一天送爸妈回去,路上老妈不停的唠叨我要懂事,不要还像个孩子。我还在那束花的花香里飘着,不管她说什么都笑着应了。以至于走到机场的时候老妈目光诡异的拉住老爸说,“老乔,乔乔怎么看着这么恍惚?”

老爸又低了头从眼镜片下看我,瞪着眼睛打量了一番拍拍老妈的手说,“你想多了。”

回去以后就是我和臧言爸妈在家,他多半时间是在学校,这让我有点不太自在。下午接了刘烨电话出去拿资料,还是在学校门口见面。刘烨看看我走过来的方向问,“你是住在那边小区?”

我回头看了看,“对啊。”

“咱们学校的教授级人物几乎都在那个小区。”

我咧嘴笑笑,接资料的时候故意伸左手亮了一下自己的戒指。刘烨抬头看了看我却没问,我有些后悔,手指上有个圈儿,若不是瞎子,上一次那么久他也该已经看到了。又或者第一次他确实有那么一点想借机接近的意思,但是现在肯定是没有了。我也相信自己的实力。

“这次还是你主讲,我在旁边,下面有什么问题你直接看我就行。”

我想问问是不是因为我这张脸才让我去讲,张张嘴没问出来,太缺心眼儿的一个问题。

“叔叔阿姨还在这边吗?”

“已经回去了。你没课吗今天?”我顿了一下忙又说,“对不起哈,你说过没课了已经。”

刘烨笑,“去旁边咖啡店坐坐吧,正好还有几个细节要给你说一下。”

刚走到店门口就收到臧言短信,说放学一起去买菜。回信说我就在外面,放学的时候校门口等他。本来还想报备一下和谁在一起,想了下还是算了,本来什么事儿都没有,这么一报备就弄的跟做贼似的。

刘烨翻着两本书,大概说了下重点,末了问我,“有兴趣参加研究会吗?”

这个,我还真没兴趣。若不是有钱的驱动,一般人多的场合我都不愿意露面。

“我做不来那些,我这个人懒散怪了。”

“我觉得你做文宣部部长特别合适。”

我笑笑没说话。

“真的,可能和身高有关系,你严肃的时候说话,特别是眉尖一蹙,很容易让人信服。”

我眉头蹙了蹙,说实话,我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个特点。老妈只说过我拉着脸的时候看着特别阴险,可没夸过我有领导者的风姿。

“考虑一下啊,等你们开学就可以报名竞选了。”

我呵呵的笑,“再说吧。”

告别刘烨在林荫道旁的木椅上等阿言,他缓步走过来的时候我眼睛就跟着眯上了。不是被他的英俊折服了,是被他身边环绕的那几个小丫头片子给刺伤了眼。都放学了,还围着老师做什么?我上学那么多年都没有追着老师请教问题。本科的时候我那个英语老师多奶油多白净啊,我都没有多看过一眼。现在的女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含蓄呢?

臧言不时的点头,习惯性的把戴着助听器的那侧歪向正说话的那个女生。小姑娘长的挺不错,看穿着也挺有钱,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笑,娃娃眼还闪啊闪的。比起我这朵马上要开败的月季她简直就是一朵刚含苞的玫瑰。

我起身拍了拍手,抿着嘴想,看姐姐怎么治你们一群小屁孩。快步走过去,在离他们一米左右的地方站定。臧言抬头看见我,点了点头又转头和那个为首的漂亮女孩子说了几句。

敢无视我!我一步窜过去抱住他的腰,瞪着眼睛仰头看他。臧言许是没料到我会有这么一出,下意识的扶着我的腰竟愣住了。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过了片刻听见旁边那个女生说,“老师,那这次实习我就带队了。嗯,回头把名单给你。”

臧言回神,手下使力推了推我。我脸上一红,抱的更紧了。丢人丢到家了,现在松手我怎么面对那群小学妹?

臧言许是见我无赖,扭头说,“好,就这样吧,注意安全。”

几个女生沉默着走了,走出去两步才开始叽叽喳喳。我听见其中一个说,“肯定是臧言老师的老婆,我看见戒指了。真漂亮,腿都到我腰了。”

“那是你个子低好不好,臧言老师也很帅呀。”

“我刚才都看见老师脸红了,呵呵。”

真的吗真的吗?我转转眼珠子猛瞧。

“管别人那么多事干什么?快走啦!”那个漂亮的女孩子,语气阴沉。

我转身比了个手枪,瞄准。“哔”,将人灭了。女人的第六感实在是准的惊人,看她刚才说话时刻注意着露出八颗以下的白牙就知道,小姑娘是怀春了。下课期间路上学生有点多,想着臧言总要为人师表,赶紧松手换做牵着他的手。

臧言看看我手上的书,眉头似乎是皱了皱,终没说什么。他不说我说,我把手里的书递给他,抱着他一只手说一条合起一根手指。

“第一,不准和刚才那个花蝴蝶多来往,她贪图你的美色。”

“第二,放学以后不准和学生在一起,你见几个本科老师和学生这么亲密无间了?容易造成作风问题。”

“第三,我知道教育学院基本都是女学生,但是你上课不准一个个的看。”

“第四,还没想起来第四。哦,等我上完这次课咱们要去买戒指,给你买,我掏钱,用我挣的钱,别超过八千六就行(这是我卡里面所有的积蓄)。你不准嫌弃不好,要每天戴着,向你所有的学生宣告你是已婚男士。”

臧言侧头看着我不说话,我扁扁嘴,“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特黏人特招人烦?告诉你臧言,开封不退货,之前还可以考虑换,现在你想都别想。”

没想到他这次倒是点了头,半天又开口,“买戒指那天顺便领证吧。”

这句话听着似乎有点毛病,怎么能叫“顺便”呢?

我将来的公婆没住一周也回去了,很显然,两边老人就是为了碰了头定婚期,我在晕乎乎的状态下就往已婚妇女的行列里迈进了一大步。生活有点小无聊,我依旧晚上抱着小本做课件,我的那个他在另一边或看书,或上网,或看我,我觉得生活依旧美好。

第三次讲完课的时候刘烨的导师也在场,是个四十多岁的女教师,很和蔼的样子。结束的时候请我们几个吃饭,差不多就剩最后一期了,我无可推脱,也跟着去了。刘烨向导师介绍了一下我,导师依旧很温和的样子,并没有显的很欢迎,这让我很沮丧。席间喝了一杯酒,要是在平时我是绝对不碰的,只不过是要敬这位导师。

到差不多散席我嘴里的酒味还没有被橙汁压下去,提前去了趟洗手间漱口。掏出手机看了看,有阿言一个未接来电,反正要回去了,也没有再打回去。走到包间外的时候正要推门进去,女导师的声音传来,“你这样不太好。她一个别专业的人根本就不懂这次课程,给学员介绍的时候也不能让人信服。”

“杨老师,她讲课很好,您不信问问秦牧,学员反应很好。”

“可你用她顶了本该属于你师妹的课,你们研究生三届也才七八个学生,内部难道还要搞不和谐?”

“能者多劳,那个师妹第一次课就表现不好…”

我听见秦牧嚷嚷着要打包,导师语气不是很顺耳的笑着说,“能者多劳?刘烨不是想借机追朋友呢吧。”

我听见刘烨和秦牧的笑声,接着就是往外走的脚步声。慌忙又退回洗手间,看了眼镜子里面无表情的自己,扯扯嘴角才又重新出来。女导师再看见我点了点头,目光并没有柔和下来,许还是觉得我并没有什么真本事。

我不是一杯倒,不过这晚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刘烨和秦牧他们送女导师上了出租,然后秦牧很自觉的和那个女生一起走了。和刘烨坐上的士的时候我脸上的笑又褪下了,有些后悔接了这么一次课,挣不了千把块弄的自己堵心。

下车直接往家走,刘烨跟上来。我看看前面小区里家家户户的灯光,呼了口气说,“不用送了。”

“嗯。”刘烨应了却没走,低着头踢了下地面说,“下周是最后一次课,谢谢你帮忙。”

“我也没帮什么忙。”

“其实,我有东西送你。”

我见他一手往袖子里掏了一下,一朵在路灯下显的发黑的玫瑰露出一角,突然伸手出声说,“你看。”

“戒指。”我晃晃手指,“不是自己戴着玩的,是别人替我戴上的。”

刘烨动作顿住,我看见他左手借机理了理右边的袖子,那紫的发黑的花瓣又消失不见。

“呵呵,也是,你这么漂亮风趣的女生。他很优秀吧?”

“嗯。”我转转戒指,“我们准备开学前就结婚。”

刘烨出声笑了笑,抬手拨拉了一下头出了口长气,“我还以为…你看你,我差一点就表白了,要是让你男朋友知道不得削了我呀。”

“哪儿能呢。”

刘烨不知道为什么又改变了主意,笑着说,“你先闭上眼可以吗?”

我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唉,算了,你看着也一样。”

刘烨抬手学着刘谦的模样勾着嘴角在我眼前抓了一把,右手往后一藏,说了一声“变”,拿出一只玫瑰递过来,笑着说,“友谊的玫瑰,怎么样?”

我笑,“你真浪漫,以后你女朋友会很幸福。”

刘烨往前送了送,我想了下接过去,“谢谢。”

“我也谢谢你,回去吧。”

我晃晃手里的玫瑰转身,待看见双手插在口袋里冷冷看着我的臧言时又顿住脚步。

五十争吵

“阿言。”

臧言一声不吭,走过来抓住我的手。力道有些大,我疼的吸了口凉气。刘烨上前抓住臧言的手腕,“你做什么?”

臧言面无表情的看他,“松开。”

“我认识你,你是教育系的新老师对吧。我是刘烨,研修会主席,我找乔佳是学术上的事情。”

臧言忽然就笑了,“我和我太太回家,你的问题和解释有点奇怪。”

臧言说话的时候喷出的气体里有浓烈的酒味,刘烨不松手,“臧老师,你是不是喝醉了?”

我拍拍刘烨的胳膊,“没事,你回去吧。”

刘烨迟疑的松开手,皱眉说,“臧老师,您有点醉了,希望别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臧言脸上表情更黑了,我慌忙抱着他的胳膊往回拖。臧言却定住脚步,盯着刘烨说,“你们的课还有几次?我和你师母最近很忙,恐怕你要请别人做了。”

我拽拽他的袖子,“说什么呢!最后一次,我课件都做了一半了!”

臧言扭头看看我,什么话都没说却松了手,转身就走了。刘烨往前一步,“没事吧?”

“没事。”我不乐意多说,“你回吧,再见。”

一直到住处臧言也没再说话,我伸手拉他的手,还被他甩开了。家里冷冷清清的,臧言直接去了卧室,我一个人站在客厅里更觉得冷清。想着我也没做什么坏事,我浑身上下可是一丝和刘烨搞暧昧的倾向都没有,他凭什么把我手腕抓红了就黑着脸不理人呐?我今天还心情不佳呢,我辛辛苦苦讲课没被人肯定,还被人怀疑是不正当渠道得来的机会。这机会可不是我用手段要的,是别人愿意送上门的,我凭什么倒地中枪呀?

我站在卧室门口敲了敲门,“阿言,你喝酒了?”

他靠在床头轻柔着额头,身上已不复方才的怒气,半天才开口说,“我不希望你和他继续见面。”

我靠在门上鼓着腮帮子看他,“你这是限制我作为一名学生的自由。”

“当然,你若是坚持我无话可说。”

我闷闷的开口,“总不能这时候换人?刘烨似乎得罪自己学妹了。今天他那个导师真是的,看不起人,听那意思我是凭着一张脸才挣她那几百块钱似的。谁稀罕!”

“不然呢?”

我浑身一僵,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睛看臧言,“你说什么?”

“乔乔,你不是太阳,谁都不是太阳,没有东西必须跟着你转。能读研究生,谁都不比谁差。”他顿了顿,灯光下我能看见他额角嚯嚯跳的血脉,“你该知道自己有多少能力,也该明白你参加心理学课程本身就是不负责任。”

我跑了这么多天在所有人眼里原来就是卖笑呢!我认认真真备课做课件,在他们眼里一直就是一笑话。

“臧言你是不是觉得我特不要脸,见到一个帅一点的就两眼发光看见金子似的?”

臧言眉头皱了皱,“他心怀不轨,你该早就看出来了。”

“是,我看出来了,我就是要去!我就是要做太阳!”

我越说越气,肩膀都忍不住发抖。臧言似乎也来了气,坐直身体冷着脸哼了一声说,“乔佳你那课件本科生都做的出来,刘烨估计没少给你补充内容,你收了他的恩惠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总有一天你会觉得他的小恩小惠积累到你无法拒绝的程度,到那时候你想怎么样?收了他的玫瑰二人世界?还是想再一次发给我冷冰冰的五个字…”

我一把将手里的手机甩过去,手机擦着他的耳朵砸到墙上发出一声脆响,然后又跌到被子上。我大口大口的吸气,攥着拳头喊,“你个大笨蛋,大沙猪!”

一场战争以我八个字的穿耳魔音结束,我摔上书房的门将自己锁进去,趟在小床上生闷气。想给小安打个电话,发现手机已经扔了,好在小本在书桌上放着。开机挂Q发现小安不在,到处乱跑就这么一点不好,若不是还有电话联系,总觉得她被外星人截获了。

关了几个群窗口,上了微博看了一圈儿,打开晋江还没找到可看的小说右下角又有头像在跳。打开来却是刘烨。

【在吗?】还有一个“衰”的表情。

想了想敲了个字过去。

【在】

【没想到臧老师就是你男朋友,你们没事吧】

【没事】我嗑嗑牙,接着敲字,【下周末的课如果我不上…你会不会很难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