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年后开题的负担,这个年过的十分之放松。臧言带着我去了东北老家,冰天雪地里和他玩了人拉雪橇,我也第一次见到大街上摆着纸箱子卖冰棍的奇景。本来想买两根吃,被臧言一把给拽走了。自从我们在一起他就再没允许我碰过凉东西,夏天不管多热,回去都不准空调太低也不准吃雪糕,大姨妈来之前还要喝红枣葁茶。老妈之前曾对我说过,痛经?不怕,嫁个人就好了。我一直以为这个理论和X生活有关系,现在看来和X没关系,和生活倒是有关系。

臧言家的亲戚挺多,初二一天就收了一堆的红包。晚上盘腿坐在烧得几乎烫屁股的炕上数钱,我捏着臧言妈给的超大红包唏嘘,“阿言,等咱们办婚礼的时候,你妈会不会再给一个比这个还厚的红包?”

臧言笑,“再那之前,也许还会。”

这是我今年最讨厌的三个字。以后谁在反问——你说呢?我不保证会控制着自己的手不甩出去给他个乌眼青。

从X市回来已经是开学,我的A计划也开始付之行动。臧言平时都很小心,算我的安全期比定闹钟都准,只要他让我去买卫生巾,保证不到晚上就会和大姨妈亲切见面。我决定用意外怀孕掩盖我意欲逃避责任的事实,虽然我读研第一个月已经后悔了当初的举动,但是不代表我要在他面前表现得自己不热爱学习。

我开始往套套上扎洞洞,一开始是用针扎两三个小眼儿,有了两次臧言都没发现。但是我觉得洞眼太小不利于数以万计的小蝌蚪公平竞争,造成最勇猛的那只被堵截在套套里,最终决定还是要动大手笔。

我婉转的问自己的安全期,然后用剪刀把套套的顶端整个剪掉再装进包包里。晚上以很纯洁的姿态造成不小心擦枪走火的假象,红着脸要求自己为小和尚穿衣服,一面还得亲着身上人隔绝他的视线。一股热泉留在我体内的时候我搂紧臧言疑惑的问,“阿言,是不是套套破了?”

是破了,还破的很诡异,整个头部像被利剑劈开整个都没有了。我很恐惧的抱着他问,“会不会留在我肚子里去了?”

臧言表情怪异,“要不去医院看看?”

我假装摸索了很久,从被子里找到那块绿豆大小的橡胶给他看,“原来掉在床上了啊。”

臧言的表情愈发怪异,最后一关灯搂住我说,“睡觉。”声音有点跑调,听着有点诡异。

不能睡。

“既然都破了,破一次和破两次都是一样的。嗯,我想感受一下,嗯,那啥,还想要。”

我感觉他胸口颤啊颤,“我是真想要,嗯,不够。”

我听见臧言说,“明天买紧急避孕药吧。丫头,都还没长大呢。”

“我不吃,会内分泌失调,以后我和大姨妈碰面就不止一月一次了,说不定一月三十次。哼,让老婆吃避孕药的丈夫都不是好丈夫。”

“你真要?”

“嗯嗯嗯嗯嗯!给我吧给我吧!”

我觉得“给我吧”比e on baby温婉太多,可不知怎的就激发了臧言的兽性,不但给了,还给了我很多,直到我哭着求饶。

停经一个月的时候我屁颠屁颠的去买了验孕棒,然后一脸悲苦的拧着臧言的耳朵控诉他的不小心。臧言表情扭曲的拍着我的背连连唤“丫头”,不过不知道为何,最后竟搂着我仰头大笑起来。我偷眼看他,心里也有了些除阴谋得逞以外的小喜悦。且当是对他这个不肯替我写论文的不称职老公的小奖励吧,你看,最起码他是真的很开心做爸爸。

怀孕以后的生活我倒是不觉得无聊,上课是要照常的,但是路上开始有人陪着我往返。电脑还是会让我玩的,只不过是时间上有了限制而已。吃食上比之前更花样百出了,三餐丰盛睡眠充足,我觉得怀孕期间是个美容养颜的好机会。这一幻想在鼻尖上出现第一颗妊娠斑的时候宣告破灭。

研二上学期我的肚子已经藏无可藏,虽然我不太情愿,臧言还是让婆婆住了过来。因为上网时间减少,臧言又不让我看太久电子书,余下的时间多半就是趴在他肚子上和他一起看论文看资料。遇见什么新东西还会开口问问,臧言多半会旁征博引说上一堆,因为出自我老公的嘴,听着倒也不觉得乏味。

上学期过了一半赵教授就找我们几个说开题的事情,很是奇怪,之前的恐惧和排斥不知道为什么就消失不见了。晚上依旧枕在他肚子上陪他看书,我吃着樱桃不经意的指着书上一小段问,“正向行为支持,很新的一个名词,围绕这个做论文的话资料好找吗?”

臧言的肚皮颤了颤,我听见吭哧吭哧的笑声。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他总喜欢这么笑,显得他大神的气场消散成小仙儿的气息。

题目很容易就通过了,解下来写开题报告我倒是不急了,我的目标又转移到自己的肚子上,自从知道肚子里是两个就特希望知道是男是女或者是一男一女。我曾经自夸,能生双胞胎的妈妈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妈妈。臧言听后又那样肚皮一颤一颤的笑,等我快睡着的时候才一臂从我颈下绕过去放在我胸口告诉我,他的老爸也是双胞胎,只不过另一个没能活下来而已。看来功劳不在我,在于臧家强大的遗传基因,我郁闷的想。

因为在臧言的督促下开题报告写的早,每天晚上敲上一小段儿,写起来倒是很轻松。不过肚子越来越大,后来我靠着床头也坐不住的时候臧言主动接了剩下的活儿。我还嫌弃他句子不够委婉,格式太过刻板。

我如愿的没能等到开题就进了医院,疼的脸上都变了颜色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开题算个P呀,我开始担心我的肚皮了。一阵阵宫缩的时候我在想,顺产会不会把不该变大的地方变大,以至于影响我和娃儿他爹床上生活的和谐?因为羊水流失太多最终决定剖腹的时候我又想,刀口会不会太大,纱布会不会留在肚子里面,缝线以后会不会留下一条黑长的蜈蚣?

这么一想,需要考虑的问题太多了,我之前怎么一天到晚枕在臧言肚皮上吃吃喝喝,一点都不担心呢?

因为我十分重视自己血液的清洁,坚持不让输血,晕乎乎的被推到病房的时候臧言在我耳边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像是隔着厚厚的棉被。一天后我张嘴说话,第一句话就是,“阿言,我肚子上会不会,长蜈蚣?”

“没缝针,用的促进伤口长合的胶,不会有蜈蚣。”

这个解释比较合我意。胶带呀,顶多把肚皮捂白一点,到时候长好了,“嗤啦”撕掉就会完好无损。

直到第二天晚上我还是没能按医生的叮嘱放出术后第一个屁,饥饿折磨的我有些想啃棉被充饥。臧言拿湿棉签润我的嘴唇时我才想起来,我还生了俩孩子呢,我都忘记问了。

“阿言,到底是不是一男一女?”

“不是,两个都有小和尚。”

我老脸一红,接着咧嘴大哭,因为肚皮抖动疼痛无比,只能呜呜的发出声音不敢再造成腹部颤抖。婆婆在一旁笑,“这是高兴的?总算是明白过来了,还以为你忘了自己在哪儿呢。”

老妈一针见血,“那哪是高兴呢?心里正难受着呢。从小就臭美,整天对着镜子说将来她女儿肯定比我女儿还要漂亮,这下好了,她没女儿,我女儿就无法被超越了。”

臧言宠溺地点着我鼻子上的妊娠斑哄,“乖,呵呵,笨蛋!”

你这是哄我呢还是骂我呢?丫太没良心了。

开题没参加,孩子满月的时候臧言告诉过直接写论文就好。我回头想想自己当初的A计划,怎么想怎么觉得那计划有点介于2A和2C之间。我看着一边一个两个小和尚想,你们老妈纯属自作孽不可活,我怎么就没享受到当初A计划里面完美的生活呢?好像一切都还是自己耍尽手段得来的。我的少女时代啊,一抽风间就已经挥着翅膀唱着圣歌一去不复返。

办满月酒的时候小安刚从美国回来,看见我因不忌嘴吃得像是肿起来的脸时五官都拧到一起去了。我看着她漂亮的眉眼抽搐很是不忍心,站起来给她看我的腰,以表示我的曲线还是在的。

小安捏着我侧腰的肉晃了晃说,“不是我嫌弃你…唉,你得小心点儿,这地方的肉长上去很不好减。”

臧言立即在一旁说,“你难道不觉得丫头胖起来显得更有韵味吗?”

小安斜斜的扫过去一眼,“你难道不觉得自己耳朵不好使,连眼睛也不好使了吗?”

没大没小!

Levi饭间时不时总要看小安一眼,每天奶孩子极其缺乏八卦的我一眼就看出了爆点,不过是碍着人多不好开口问而已。说实话我很担心,Levi在我眼里依旧是那个性取向不明的人,貌似是直男,那晚却很紧张的跑出去找Arvin,动机不明。

Arvin终于告别了花花绿绿的裤子开始往Levi和臧言的穿衣打扮上靠拢,往那里一站,只要是不一开口说话就停不下来,看着还是个漂亮英俊,正在往成熟上靠拢的好男孩。只不过他一到家里就爬到了床里面,拉着较瘦小的老二的手不放,非要认为干儿子。

臧言脸色不好,要不是我瞪眼睛,估计早就拎着Arvin扔到客厅去了。一群人去外面聊天的时候Arvin趁机说,“姐,我真的想认个干儿子,好不好?”

老一套,撒娇。

“不好,你自己奶牙都没长齐呢。”

“姐你想想,将来我和我那位牵着干儿子的手走在朝阳下的小路上,那一幕,是不是特别的和谐?”

“先找着你那位再说吧。”

“已经找到了,呵呵,上次我给你说的那个,等有时间我带他过来给你看看。”

“姐,我保证不向我儿子传递任何关于性取向的思想和内容,保证不引导不促进,这样还不行吗?”

我纠结,“你为什么呀?”

Arvin特认真的说,“你看老二,左边有一颗泪痣,将来长大了肯定是无人能及的美男子。”

“哪里哪里?”我抱着一个月怎么不知道。

Arvin指着浅浅的一个雀子特肯定的说,“就是他,我一眼就看见了,这是美人才会长的东西。长泪痣的男子必是上一辈子有过伤心的爱情,这一世投个好人家让人关爱的。”

我忙转身捧着老大的脸一通瞧,老大被我昨瞧右瞧看得有些犯晕,直接舌头一顶吐了个泡泡以示不满。

“是哦,我都没发现有个雀子呢。”

“不是雀子,是泪痣。”Arvin弯腰亲了一口,“我儿子呀,你妈妈真没眼光。”

“你不觉得姐姐的儿子做弟弟的儿子是乱伦?”

“愚昧!”Arvin有模有样的抱起老二放在自己盘着的腿上,笑眯眯的说,“乖儿子,你妈妈真是笨,咱们不理她了哈。”

我暴汗,这话要是让臧言听见估计直接菜刀伺候了。听着怎么就这么,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八年后Arvin还是没能摆脱现实的纠缠,他的另一半准备放弃抗争走进围城,他选择远走他乡忘记过去。我带着儿子去机场送他的时候,他牵着小远的手说,“乖儿子,好好学习,等以后出国找小爹爹玩。”

小远问,“二爹呢?怎么没来?”

我此时觉得生活太过玄幻,我儿子那八岁的脑袋里不知道能不能将亲爹和小爹二爹三个男人的关系搞清楚,奇怪的是他从来不曾困惑,心安理得的享受Arvin和江城对他的宠爱。

“你二爹没时间,昨天送过小爹爹了。”

小远眼圈儿一红,“二爹是不是不要小爹爹了?”

我是不是穿越古代了?抚额间我听见一旁小行(hang)老成的说,“笨蛋,你以为是妈妈写的无厘头悲情小说吗?”

我老脸一红,Arvin很不正经的冲我挑眉,“你那烂文笔,赶紧有点长进吧哈,不然我到死都等不到你的签名书了。”

我踢过去一脚,“别说死好不好,晦气,我小说里忽略过程不计,结尾可都是HE,虽然基本没人看。”

Arvin笑着摸摸两个儿子的脑袋,最后想来摸我的,被我瞪着眼睛打开了。丫笑着怎么这么像哭呢?

Arvin刚走过安检口的时候我听见小行哼了一声对小远说,“你二爹。”

我看着江城冲这边挥手拖着行李进去与Arvin拥抱了一下手牵手离开的时候,忽然觉得这世界原来从来都是美好的,一如往昔。用一句很装13的话总结一下——岁月静好!

小行抱着手臂往外走,我牵着依依不舍的小远跟上去,走到机场门口的时候听见他又哼了一声说,“笨蛋!”

这声笨蛋意义不明,次数多了我这个做娘的也学会了不主动戴他扣过来的大帽子。因为小行应了他姥姥的预言,表情不太够用,我基本从他那张不哭不笑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明示来。

奈何小远不似我这么聪明,仍不服气的反驳,“你才是笨蛋!”

小行扫过来一眼,“又没有说你!笨蛋!”

嘚,躺着中弹!中弹就中弹吧,我且躺着,让子弹飞去吧。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因为人多,我只能趁Levi不在身边的时候拉住小安问两个人的情况。

小安挑着一条眉毛问我,“你想听什么情况?”

“我不想听情况,他性取向有问题我告诉你,你可不能被他帅气的表象所蒙蔽。”

小安拍拍我的肩,“你有时间还是反省一下为什么婚后一年就沦为妇女吧,我怎么觉得你之前死倔死倔,叼着一块腐肉不松口,自从和大师兄在一起就越发的脑子不够用了呢?”

我什么时候叼着腐肉不松口了?我怎么不记得?

“我是说真的。”

“我说的也是真的。情况就是你看到的,真实情况和你想要的情况基本一致,我没什么想法。”

我挠挠额头,“不过我也不是很肯定,他要是性取向明确你们倒是很合适?”

小安一脸看白痴的表情,“有人告诉我,孕妇是最聪明的,我怎么在你身上一点痕迹都没有看到?”

“那是因为我度过了孕妇期成为产妇,你很不幸的错过了我最聪明的十个月。”

小安一直没结婚。

小行和小远七岁生日的时候我们一家四口飞了趟美国,我很幸运的目睹了小安水中生产的全过程,但是很不幸的是,孩子依旧是个带把的小和尚,还是个深眼窝蓝眼睛的,这让我连抱一抱的欲望都没有了。我的女儿梦算是彻底破灭了。

后来我问小安为什么不领个证?小安的回答很简洁,傻子才像你一样学都没上完就给自己买个手铐呢。

我当时正靠在床头,臧言翻着一本汉语大字典要替小行和小远的两只猫找集高雅和古典于一身的名字,我一翻身滚到他微微胖起来的肚子上,晃着他的腰控诉,“都是你都是你,九块钱给我买了个手铐。”

臧言放下字典搂住我,“安然的电话?她不要那个手铐是因为至今摆不脱自己造成的牢笼,Levi可是自己偷偷办过了。”说着拉起我的手抓住他的手腕,情意绵绵的说,“笨丫头,不觉得这样特别牢固吗?”

“不觉得啊。”其实心里很觉得,我往他肚子上一趴,开始思考我又一个坑掉的小说如何快速又不着痕迹的烂尾才能标上我生命中的第一个“完结”。后来我为自己挖坑不填的行为找到了一个十分完美的理由,一个人到死一生才算结束,于是乎我写到哪里都不是完整的。人的一生又太长,于是乎又造成了我一坑又一坑的景象也是可以理解的。

哦,忘了交代,小行和小远的猫咪后来分别取名为小黑小白。

如果岁月静好你亦安好 1

D市的海,七月份之后看才有乐趣,那时海风不至于太凉太阳也不至于太热。

七月份以后的付家庄就是个好去处,坐在一边突出的礁石上,看着浅海花花绿绿来回游动的泳帽,或者看看身旁垂钓的人,就是一种享受。

大一开学前,我跟着爸爸妈妈过来小住,那一年我遇见Dylan。

爸妈只陪着我玩了一天就忙自己的去了,我挎着生日时爸爸买的单反相机一个人出门,直奔着付家庄那一处礁石去了。

若不出意外,每天总会有两三个老人家坐在这里垂钓。我喜欢看黑鱼活蹦乱跳的从海水里被拉出来的那一瞬,只是功夫不到家,抓拍了几次都没能成功。我总在想,碧绿的海水里,斑斓的色彩下,会不会突然出现一条美人鱼。

这次到的时候换做了几个中年人,我顺着岩石滑下去,压低帽子坐到一边等着。

几位大叔应该是当地人,偶尔还和经过这一角出海游玩的渔船上渔家打声招呼。我抱着相机调好焦距,对着钓线垂下去的位置静静的等着。

“小姑娘这是要拍什么?”

我抬头笑笑,“鱼。”

大叔乐呵呵的笑,“要拍好照片,跟着渔船下海不错,我们这是没事儿消磨时间。钓上鱼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并且角度也不太好。”一个年轻的声音就这么从我头顶砸了下来。

我抬头看过去,见一个高个子男生挎着同样的相机,一面对着相机拨弄一面不抬眼的继续说,“不过若是留着自己看,也够用了。”

我不屑的撇撇嘴。我是不专业,但是拍出来的照片在高中的时候也是拿过奖的,虽然是业余的。当年参加网上比赛得到的一百二十块稿费现在还躺在我的日记本里,那是我实力的见证。

大叔抖了抖钓线,身后的男生麻利的攀着岩石跳到了最下面一处突出的石头上,灵巧的蹲□瞄准钓线出水的位置就是一阵“喀嚓”。我慌忙按动快门,也只抓到黑鱼腾空而已的那一幕。

男生贴着岩壁翻看了一下照片,抬头冲我一笑说,“还不错。你在这里守了几天了,可是那个位置真的不够好。怎么样,拍到合意的了吗?”

牙真白,太阳光下闪闪发亮,还有那一双眼睛,海水一般晶亮。

我“哼”了一声撇开头,我讨厌长的好看又多话的男人。

收好相机起身,看了眼他胸前同一款佳能7D,心情就更差了。

去沙滩上转了一会儿,捡了几颗浑圆的白色石子,找了人少的一角看着游客和本地人下饺子一样往水里跳。真热闹!

一个人出来玩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没人陪着除了坐在礁石上看别人垂钓,实在没有什么别的好玩。海风有些大了,潮水上涌拍在我脚上,凉凉的感觉很好。跟着海浪来来回回跑了几次,干脆将灌了水的碎花浅口平底鞋扔到岸上,在海浪退下去的时候追过去捡那些恰恰在水边的石子。

海浪总是比我跑得慢些,渐渐胆子大了便越发往里跑。不知是风浪又大了些还是我速度慢了,总之最后一次我刚转身海浪就拍了过来,飞起的海水将雪纺裙样短裤打了个透湿。我站在海水里提着裙边咧嘴大笑,原地踏着水,抬头间看见方才那个男生就跪在我不远处,端着相机对着我的方向。

真是讨厌鬼。我捂着自己的相机弯腰将海水泼过去,他慌忙往一侧躲,脚没抬起来倒在了地上。我抿着嘴装凶,“讨厌鬼,谁让你拍我!”

男生笑着坐起来,又端着相机“咔嚓”了几张。我也不知为何,竟红着脸又弯腰泼过去些海水。

男生将相机放回背包,扔到我的鞋子旁边,跑过来伸手去了我的相机又跑回去装到背包里。我红着脸看他忙完这些,还在发怔就被迎头泼了一滩海水。惊讶的张大嘴巴,听见他的笑声一恼就扑了过去。

等我被海水呛了一口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两个人打打闹闹已经往里走了那么多。男生围着我游了一圈,笑着说,“我姓狄,单字一个林,你也可以叫我Dylan。”

我转身往外走,有一个海浪扑过来,不得已拽住他的胳膊。

“你是来玩还是本来就在D市?若是旅游的,不能每天都坐在礁石上人钓鱼吧。”

“要你管!还有,你把我衣服都弄湿了!”

Dylan看着我笑,“既然过来玩,自然要游泳的,不然只是坐着有什么乐趣。”

“还说我。”我皱皱鼻子,借着他的托力在水里扑腾了两下,“你不是也天天过来晃悠,我也没见你天天游泳啊。”

“你注意到了吗?”Dylan目光灼灼,“我那天过来采景,看见你和家人在一起。你穿着白色短裤浅蓝色T恤,很安静的坐在沙滩上看着大海。我想着你若是旅游肯定要换地方了,没想到第二天过来没想到又看到你,第三天又是。”

不知道有什么东西黏着脚腕滑了一下,我一抖脸就有些白了,拽着他往海边跑。

“有东西咬我。”

Dylan闻言也赶紧往海边跑,最后干脆搂着我的腰拖着我小跑着到了岸。

“哪里咬到了?疼吗?这里一般没什么东西会袭击人。”

我掰着脚腕看了看,心有余悸的打了个寒颤,半天才嘀咕道:“也许是条鱼,反正围着我脚腕转了一圈。”

Dylan舒了口气,笑着道:“吓我一跳,虽说这海域安全,可总会有意外。方才是海白菜飘在水下缠住了也说不定。”

我笑了笑没说话,方才在水里不觉得,出了水被风一吹就有些冷了。

Dylan从包里拿了件格仔衫给我披着,问:“你是住这里吗?”

“哦。”我指指不远处一栋楼,“那里。”

“我送你回去。”

Dylan并不是个很健谈的人,路上聊了点单反相机摄影技巧,又介绍了D市几次可玩的地方。到了酒店楼下,他也并不说走,两个人垂着头站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他低笑了一声问,“你是在这边上学吗?会不会再见面。”

我想一定是海水里泡了太久,久到一颗心都被泡软了。不太喜欢和陌生人多说的我竟然点点头,“我在师大,我爸爸妈妈带我过来玩,熟悉一下环境。”

“呵呵,你只呆在这里就熟悉了吗?改天我带你去学校看看。”

“你也在那里吗?”

Dylan微微偏了头,“若是想就能去。”

我低头抿着嘴笑,心想,他竟然把自己当作小怪兽了吗?都不知道卖萌可耻吗?

Dylan将相机给我,抬手揉揉我湿漉漉的头发笑着说,“回去吧,明天我来接你。”

我点点头,忽而就有些后悔。似乎我一点都不了解他,数小时前不是还讨厌他那一口整齐的白牙吗?他若是坏人呢?

“小丫头,琢磨什么呢?”

我不大乐意的皱皱鼻子,“我不是小丫头了。还有,你是坏人还是好人。”

Dylan一愣,双手抄在已经半干的裤兜里,装模作样的思考了一会儿答:“怎么办?我是坏人。”

真是有意思的一个人,我忍不住笑。

Dylan盯着我的脸收了笑,一本正经的说,“小丫头,虽然不知道你名字,但是我不能骗你。我真的目的不纯,我之所以每天都去那里,是想要找到你,让你做我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