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避开他的视线,拨弄着手里的相机没说话。

发顶一热,一触即离。我红着脸跳开一步,偷眼看过去,竟见Dylan也垂了头,耳垂边缘还有抹淡淡的粉红。

“那个,你上去吧,洗洗赶紧换了衣服。”

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扭头跑了进去。

躲在窗帘后往下看,他竟然还站在那里,仰着头挨个窗户看。视线扫过来的时候慌忙跳开躲到了窗帘后。等了片刻又偷偷探头去看,却不见了人影。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些淡淡的失落。推开窗探头往外看,入口的地方跳出一个人,冲着我做了个搓澡的动作。

我捂住嘴笑。阳光很灿烂,那一排白牙让我很多年都没能忘记。

洗过澡打开相机才知道不是自己的。前面很多张我在沙滩边追逐浪花的照片,最后那张就是我咧着嘴一脸嫌恶的表情低头看着自己湿透的纱裙。很丑,很…可爱。

他拍的那张黑鱼出水的瞬间确实要好看很多,因为处理的好,还能看到溅起的水滴上泛起的太阳光泽。再往前翻则是我刚来D市那天的照片。看着相机里那个安静的女孩子,我竟回忆不起来当时在想什么,或许是什么都没想。只是侧面很美,我都不知道自己会有这么漂亮。跳下床跑去洗手间照镜子,姿势摆来摆去,都觉得没有相机里那张漂亮。

爸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爸爸看着托着下巴装可爱的我笑道:“看来今天玩的很开心,怎么,找到什么好玩的了?”

“没有。”我跑回卧室将相机收起来,听见妈妈在外面说,“明天就要回去咯。也没带你好好玩,等你过来上学再好好玩。顺带再想一下出国的事情,看看你们专业办理出国手续麻烦吗?”

“我不出国。”妈妈疑惑地扭头看我,我撅撅嘴,“我去学校看了,我喜欢那里。”

“一个二流院校?你这专业本来就不是你从小喜欢的,以后工作了也…”

爸爸打断她的话,“孩子喜欢,学什么都好,也不指望她挣大钱,能养活自己就好。我到觉得比学艺术类好。”

我过去抱住爸爸的胳膊,难得的撒了娇。谁知爸爸摸摸我的头问,“想要什么?”

我脸一红,心里有些失落,可还是开口说,“我想在这里住着。”

“不行。”妈妈开口,“这几天放你一个人在我就不放心,回去还要去看你姥姥,她最近身体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爸爸笑着附和,“是啊,要是喜欢这边,以后有四年呢,到时候再好好玩。”

我闷闷的回到卧室,想着彼此竟然连电话号都没有互换,若是我忽然走了,以后还能遇上吗?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爬起来纠结了很久还是写了一封信。内容很简单,只缀了自己的手机号,告诉他因为急着回家相机先拿走了,以后再见时还他。

第二天一大早走的时候将信偷偷给了门卫,请他帮忙交给狄林。

我不知道他知否会收到,也不知道那门卫是否会看在我邂逅一场爱情的面子上帮我完成这件事。飞机起飞的时候我想,若是他会给我电话,我也许会喜欢上这个“讨厌”的人。

一周后,夜雨。我趴在床上为同学画手稿,手机唱起《心酸》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前几天的激动,随手抓过来接听。

“安然,哪位?”

我听见电话那边的人呼了口气,然后低沉悦耳的声音传过来。他说,“小然?让我好找。真是个小坏蛋,号码还少给一位。”

我鼓鼓腮帮,忽然想起那个保安狡黠的笑,真是让人…

他说,“小然,下雨了啊。”

他说,“你在就好了,就带你去楼顶看雨中海上夜景。”

他说,“好在你快开学了,到时候送你一套D市景区美图如何?摄影师,Dylan,专供给安然,绝无第二套。”

我抱住枕头笑了两声。

他说,“傻子!”

两个人抱着电话倾听彼此的呼吸,想起来才说上一句。可我知道,也许我的爱情真的到了。我的他是那个一口洁白的牙齿,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牙齿闪亮亮无限阳光的男生。

如果岁月静好你亦安好 2

D市是个浪漫的城市,这是那个假期我对它的印象。师大也是个浪漫的地方,这是我那几年对它的印象。后来我知道,只要有爱,每一个地方都能变成浪漫的地方。

师大餐厅二楼有落地窗和水晶桌,两个人在那里坐着看书就能安静的呆一上午;有长长的紫藤架,每到花开的时候两个人藤架下竹椅上就能靠着依偎半夏;我跟着他去上课,缠着他为我们相识的过程画一册漫画,他擅自取了名字,叫《小坏蛋?魔法书》。

我把那本书一张一张上了色,拿给他看时被他揪着耳朵训我笨,说我破坏那种意境。

我想,你懂什么?这样就有我一份功劳了,是两个人一起记录而不是你一个。

不知道别的恋人日子都怎么过,我们却那么完满,完满的不似真实。我们很少吵架,似乎每天腻在一起都不会厌烦。即使挨着坐在一起看书,似乎都能察觉彼此的心跳,感受到空气中的缠绵。我想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那个,在到处悲剧的社会里,能拥有童话一般的爱情。这般珍贵,时时刻刻对我来说都是甜的。

艺术学院总是不乏才女,每次画展和音乐会,我陪着他走在那些美女中间总是压力颇大。一次一个系花借用场地,自己办了一场画展。说是画展,其实差不多算是一个万圣节Party,就选在万圣节前夕。

我普通打扮带着一副猫耳朵跟着他过去,到了地方才意识到平日里见识到的出色还不是全力的展现。里面女孩子风情万种,或可爱或优雅或性感,男生西装皮鞋,偶有几个留学生唐装佩剑。我看看自己的牛仔裤小皮衣就有些怯怯。

“都怪你!怎么不告诉我大家都要打扮的。”

Dylan咬着我耳朵低笑,“我就是要他们看看,我家小坏蛋素面朝天就比所有人都美。”

我心里一甜,面上却红了。我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因为我知道他感兴趣的就只有摄影、动画和做设计。拉着他去看美女,还不如送他一套自己收集的国产动画80多年来角色图谱让他开心。怎么会有这样单纯又没有阴暗面的人呢?上帝对我真是恩慈。

“Dylan,还不快进来,就只差你一个。”一个裸着双腿,穿着设计独特的短裤加裙样长后摆的高个子女生高声招呼,语气并不客气。

Dylan牵着我的手过去,转头对我说,“这次画展的画手杳杳,咱们还要谢谢她的入场券。”

我笑着冲杳杳点头,她却不耐烦的挪开视线,转身去了别处。

女人的直觉告诉我杳杳也许对我家男人有想法。一开始每个人都有认真的看作品,渐渐的因为音乐和气氛的带动,一些舞蹈系的男生女生便开始跟着音乐舞动。一场画展慢慢的就变成了真正的Party,整个晚上玩的都很嗨。Dylan被几个朋友灌了不少酒,我时不时捣捣他的胳膊,他却装作不知道。

杳杳中间过来看了几次,冷冰冰的对我说,“自己的男人被人灌成这样也不管吗?”

我脸一红,Dylan再端起酒杯时我伸手挡住,气鼓鼓的对那几个男生说,“不给喝了,我们一会还有事情要做呢。”

真是的,我一直嘟着腮帮子坐在一边,都没人懂得看脸色吗?还有那个杳杳,有什么立场骂我?抿唇看一眼Dylan,气哼哼的踢了他一脚,不解气,又拧了他的腰一把。

几个男生笑作一团,其中一个对杳杳说,“我们和他两口子逗着玩呢,你忙别的去吧。”

杳杳哼了一声离开,那男生又冲我说,“这一杯必须喝掉,不然今晚就不让他洞房,不把人还给你。”

Dylan搂着羞窘的我大笑,几口喝掉杯里的酒拉着我起身,“然然,问几位哥哥要红包。”

我囧的厉害,看了他一眼说,“先欠着吧,以后再要,加倍就成。”

Dylan不依,愣是一人要了两百块塞给我,握着我的手说,“傻,这本来就是咱的钱。”

他应该是喝高了,带着我提前散场去了海边住处。我们站在阳台上,他指着海面上几艘客轮上五彩的灯光对我说,“小坏蛋,那时候就想带你看的,谁知道你竟那么跑了。我当时真怕找不到你了。”

我靠在他怀里问,“其实漂亮女生那么多,你怎么喜欢上我了呢?”

“谁让你跑到我镜头里去呢?你是第一个,你撅着嘴瞪我时我就知道也是最后一个。”

我撇撇嘴,脸上的笑却怎么也绷不住。

“哼,甜言蜜语。”

“谁说的?”他吻着我的耳朵,渐大力的吻上我的唇。之前亲吻也有,却没有这次热烈。他顶开我的牙关长驱直入,绞动我的舌邀我共舞,我软在他怀里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

“唉,小坏蛋,真想吃了你。”我听见他喃喃低语。

吃了吧,其实你吃了我我会更开心。心里这么想,当真被一双手握住柔软时还是紧张的浑身轻颤。

我被他困在怀里,在他似火的热情下忍不住嗯嘤出声。他身体一颤,亲吻渐渐慢了下来。他抱着我放在床上,我以为我们牵手两年多终于要在一起了,毕竟他都要毕业了呢。谁知道他一翻身脸朝下趴下竟不动了。

我红着脸等了半天,身上的热度渐渐下去,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胳膊,“怎么了?”

我贴过去,“要不,我帮你好了。”

Dylan忽然侧脸过来,脸上竟有些红。

“你在哪里学的?”

“电视…好多…都有,呃,小说里更多。算,算是脑补。”

“小混蛋,以后不许脑补。”Dylan将我扑倒,一扯被子盖住两人。我紧张地等着,半天却听见他闷声道:“以后少看不良小说,你老公的画册不好看吗?”

“好看。”我趴在他胸口笑,“你可真厉害,还能忍住。书上说,男人这时候能忍住就不是一般人。”

“其实…”Dylan语气忧伤的开口,“我真的只是一般人。”

他重又抱着我慢慢的吻,黑暗下让人触觉更加敏感。他的手解开我的扣子,却在探向底裤的时候又收了回去。终是拉着我的手覆上那处火热,我听见他哑着声音在我耳边说,“舍不得,我竟舍不得,再等等,等我工作定下来以后,等我能给你所有我想给的以后。再等等…”

我不知是喜是忧,眩晕中度过那晚。可之后,生活似乎渐渐变了。原来他说的“再等等”,是在给自己的退缩找借口吗?

他先是忽然消失了一周,再出现时情绪就有些低落。我能明显的感觉到他的犹疑,他时而靠近时而远离,有时候我觉得,我们也许就要走到尽头了,他却又会不经意的搂住我一遍一遍的喊我小坏蛋,声音压抑。

寒假过去再回来,他就又是那个他了,只是加倍的对我好。我问他为什么不找工作,他说,工作不在于早找晚找,目前陪着我最重要。他带我去住处,搂着就是一夜,却再也没有那种举动。

他说要看我们一路走来的点滴,我将收藏的两箱子的东西都搬到了他的住处。我们一件一件的拿出来看,看累了就相拥着躺在床上。我想我们有些柏拉图,可我知道,即使只是精神恋爱对我也不可或缺。哪怕他是真的身体有隐疾,我也不在乎,我要的是他的人,他的心。

他问我,“小坏蛋,我要是负你,你会不会恨我?”

我扭头看他,“会吧。”

我是真不知道,我想忘记他前段的飘忽,却又时时想起。我无法解释自己的想法,我不曾张口问他原因,只因为我怕他说分手。我的整个大学都有他陪着走过,他若扔了我,空虚的地方该怎么填补?

他问,“你记得Jake对Rose说的话吗?”

“他对她说了很多。”我脊背僵直。

Dylan紧紧的抱住我,低声道:“不,最后时候那几句。他说,You’re going to get out of here. You’re going to goon. You’re going to make lots of babies, and you’re going to watch them grow. You’re going to die and old, and old lady in her warm bed, not there, not this night.”

很标准的美音,我却一点都不觉得美。好残酷,生生撕开我重重包裹的心。

我不知为何泪流满面,我说,“你是想消失,然后让我像Rose一样和别人结婚生子吗?”

“我只要你记得,不管怎样,你都是最美最好的。只记得,没人值得你落泪,害你流泪的人都不值得你珍惜。小坏蛋,记得爱自己。”

我坐起来,“你是不是还有话想说?”

Dylan看着我的脸,眼中湿润。我扑过去打他,在他脸上狠狠挠了一把,“你哭什么?你是不是早就想和我说分手了?我就知道,根本没有什么一见钟情,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他不顾我又踢又咬,抱住我声音哽咽,“忘了我吧,我不值得。”

“你是不是爱上别人了?是不是又有人闯到你镜头里了?是不是!”

回答我的只有沉默。我哭噎着起身,一面套衣服一面说,“我不恨你,我为什么要恨你?恨你说明我爱你,你既然爱上别人了,那我就彻底忘记你。我才不要恨你。我为什么要恨你?不会,绝对不会!”

我摔门出去,一个人站在门外等他追出来。没有…

一个人乘电梯下去,在小区门口夜色中站到天亮。他没出现,这是我们的终结。

他消失了,给了我一封信,说是因为留学,实在不愿意耽误我。也许一年时间两个人都会变,既然不知道结果不如放彼此自由。我跑回他的住处想搬回属于我的东西,却发现里面已经有了新房东。

他做的彻底,连我的东西都收回去了。他让我恨他,我却真的恨不起,不是想忘,只是恨不起。三年,他给我的爱满的都要溢出来,却又在最后狠狠一刀进去。太锋利了,迟缓的疼痛只能在以后的岁月里慢慢往外渗,一丝一丝。

如果岁月静好你亦安好 3

我试着去忘记,却发现越要忘记越会记起。直到有一天面对我们走过的紫藤架,以旁观者的身份回忆起过去点滴,才发现顺其自然才能将痛苦降到最低。

我告诉自己,童话只不过是童话,既然我荣幸能共演,已经是我的幸运。我要准备论文,要找工作,要考虑人生…啊,原来我还有这么多事情要做,原来我这么忙,忙到没时间去镜花雪月。

妈妈要我出国,我执意留在D市。不为什么,只是想留在这里。偶尔去校园走一走,觉得空茫的心都有了依靠。时间太久,我已经不知道是爱学校的紫藤长廊、松柏小路、迎春花海,还是爱着那些回忆。人嘛,总是要往前走,不管情愿与否。

我和乔佳进了同一所幼儿园。其实在哪里工作都是一样,只是想找一个不费心的工作而已。也许是潜意识里觉得,和孩子们在一起就能继续自己安稳的生活,不要旁人的打扰。她是个很有些小脾气又大大咧咧的人,看着什么都随意,实际上骨子里有她自己都不了解的骄傲。不过还好,她从不探究我的过去,就像我不问她的情事一样。

毕业后第一个新年,我陪她怀揣着第一笔奖金出去购物,商场里遇见那个被她时时提起每每咬牙切齿的拇指姑娘。那不是个善良的人,佳佳一再沉默,她一再挑衅。我转头看看旋转门处匆匆出现的那个男人,扯扯嘴角转进了首饰店。

有些人,总是失去了才知道珍贵。那个袁毅满眼都是佳佳,却给她最深的伤害。佳佳不知道为什么憋着一口气留在D市,难道是为了学长?勾唇笑笑,我对别人的事情总是很清楚,自己的日子却过得一塌糊涂。

玻璃柜里那对情人戒很漂亮,一款Cartier白金婚戒,镶嵌在上面的公主式切割钻石在灯光下闪着光辉。很炫目,很…我们曾经手牵手走过这里,曾指着那些镶满小钻的指环评头论足。

手机在包里唱着林宥嘉那首《心酸》,一声叹,眼中微酸。妈妈时时催我出国,每次电话都离不开相亲,这除了学生家长几乎没人会打通的电话已经成了我的压力。

钢琴加弦乐,他轻轻的唱——

闭上眼看十六岁的夕阳

美得像我们一样

边走边唱天真浪漫勇敢

以为能走到远方

我们曾相爱想到就心酸

我们潦草地离散

明明爱啊却不懂怎么办

让爱强韧不折断

为何生命不准等人成长

就可以修正过往

我曾拥有你真叫我心酸

相爱,最简单的想法,也是世界上最难完满的吧。妆容精致的销售员端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站在我面前,看看我盯着的那枚戒指笑着说,“这位小姐,您的电话响了。”

我笑笑,“很漂亮的戒指。”

“是啊,这一款Panthere系列Love Ring是18K白金,切割钻石宽2.5毫米,很精巧的一款,特别适合您这样细长手指的人佩戴。最重要的,若是您喜欢,还可以按您的要求在上面刻上爱人的名字。”

我扯扯嘴角,Dylan,那个人,还算是我的爱人吗?

手机又开始唱,叹口气摸出来接听。

“您好,我是安然安老师,请问哪位。”

对方半天静默,我心一颤眼眶迅速就热烫起来。

“然然。”

他喊我然然,一如当年。

“然然,新年快乐。”

“然然,有听到我说话吗?”

我张张嘴,一声哭噎先一步跑了出来,慌忙抬手捂住嘴,死死的。

“…然然,我一切都好…我只是想知道,你…还好吗?”

抬手捂住眼睛,紧紧地抵着玻璃柜才能拿稳手机。我才不要回答你,我也没有理由告诉你我的境况,可是我听见自己闷闷的声音——“嗯”。

电话那边长长吐了口气,我听见他说,“还好,我们还能是朋友。”声音是笑着的,听在我耳中却有些呜咽。

我张嘴仰头缓慢又大口的呼吸,原来都是真的啊,原来心痛是这种滋味,喘不上气来生生被闷死的滋味。

“然然,这是个美丽的城市。傍晚的时候我会坐在街角咖啡店外的藤椅上看行人,各色的行人。”Dylan低低的笑,“都不如然然…太阳很好,一切都好。”

“然然,呵,然然,你别…别恨我吧。我只是想喊喊你的名字。不,我是想说…唉。”

“然然,能让我听听你的声音吗?说什么都好。”

我低头看自己的胸口,起先是空的,此时却并没有被填满。我低声反问,“为什么给我电话?你有没有想过,我也许不需要。我一步步往前走,走的慢但走的很好。”

又是静默,我听见他说,笑着说,“那,然然,新年快乐。”

疼吗?疼了吧!我听见你声音都在颤。为什么不要我?既然不要我,为什么还要打我电话?我不愿换号码,可是在等你?

我听见自己笑着说,“谢谢。”

销售员递过来一张纸巾,我下意识的接过来却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她笑了笑,装作收拾东西背转过身去。

“小安,我们回去。”佳佳过来牵我离开,经过袁毅和拇指身边时狠狠道:“别让我再看见你们!我最恨纠缠不清!”

一路无话,回了住处房门关上的那一刻佳佳贴着房门滑坐在地嗷啕大哭。我默默坐在她对面,眼中一直没有停止的液体此刻更加汹涌。

佳佳哭声时大时小,最后只剩抽噎。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看什么,眼中一片空白。

“安安?”

“安安,不要哭啦!我哭你怎么也跟着哭?我又不是哭我自己,我是被他们气的。”

“安安,哇,你真是水做的,湿了一大片。”

脸上多了一只手,却不是我想要的温度。

“好了好了,发生什么事了?安安?”

“不想说就不说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安安,过来我肩膀给你。”

佳佳吸着鼻子泪眼汪汪抱了两个抱枕和毯子过来,往地上一铺坐在上面,又拉我过去,两个人抵着头开始伤心自己的伤心。最后伤痛却被她一把痒痒抓的消失无踪。

生活就是这样,悲伤并不是主旋律。即使是一个人走在匆忙的城市间,即使是得到所有却唯独失去你,即使是安静处脆弱到满脸眼泪又能如何?我还是能好好的活着,我有朋友,有家人,有一个不算完美却一直进行着的生活。

Dylan再也没有来过电话,哪怕是一条短信。我依旧往返幼儿园与小区之间,看着佳佳疲惫地夹在拇指和袁毅中间。有一点很好,她对袁毅的出现渐平淡,我所求的也渐清晰。

又一年冬,佳佳终于为自己留在D市找到了原因,我站在人流中却真的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悄悄的又去了一趟校园,要了杯奶茶坐在二楼落地窗边,看着网球场上活力四射的学弟们,竟发现自己有些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