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要幸福 作者:姚桉桉

第一章

图书馆里安静得只剩下翻书的声音,周围黑压压的一片全是怀揣着梦想勤奋好学的少年少女,我被淹没在这中间,捧着咖啡狂K刑法书,而就是在这个时候,夏柏彦的电话来了。

“在你学校东门口等我。”

算上标点符号一共十个字。

夏大老板对我向来惜字如金,电话里说话的字数跟新闻标题是同一规格,极少超过十五个字,且句型千遍一律的都是“我在XXX等你。”

我将杯子里最后一口咖啡喝完,将书胡乱收拾了一下,也懒得带走直接就放桌上,顺便还能替我占着座位。

倒不是我没有公德心,而是在S大这所号称重本的院校里,图书馆里的座位就跟市中心地段的房子一样,寸土寸金,随座位短缺发展出来的“霸座位”文化,也在这所大学里发扬光大。生活在S大里的我,自然不能免俗的接受了这种文化的熏陶。

我提着包,一路小跑着往东门而去,在东门口,真的是非常恰巧的看到一艺术学院的女生站在路边,其前面的红色宝马出来一男的,目测四十出头五十不足,秃着半个头,腆着半圆的肚子,在我面前非常自然的搂过那女生的肩膀,上车,然后扬长而去。

我倒没有瞧不起谁,大家做的都是差不多的事,我也没那个资格摆高尚摆道德先锋,只不过我脸皮薄,没敢直接在学校么口明目张胆的上车,我会走到离校门口五百米远的极度人烟稀少的路边,再虔诚的等待我的金主的到来。

那地方的好处在于不容易遇到熟人,而夏柏彦过来的时候可以一眼望见我。

还是二三月的天气,咋暖还寒的时候,吹过来的风丝丝的凉。道路两边不知名的树开了无数黄色的小花,在春风中轻轻的飘着,地上覆了一层细细的黄色花瓣。

我站在树下,看着前面来来往往驶向四方的车辆,它们从我身旁经过,却从不为我停留。有时候我觉得我的心是荒凉的,就像地上那些无数飘落的花瓣。

五分钟之后,我看着那辆熟悉的黑色保时捷缓缓向我驶来,我很自觉的自己开门上车。

看吧,同样是金主,给的待遇还是不同的,我就从来没有享受过夏大老板亲自下车亲我额头楼我肩膀牵我手给我开车门的待遇,好在夏大老板对我这只金丝雀在金钱上向来大方,以此足够抚慰了我不平衡的心。

我关上车门,车里太安静,夏大老板日理万机,车上多了个人,就跟车里灌进一股空气一样,根本不能引起其动一下眉毛。我自认为我这只金丝雀有责任有义务为主人活跃一下周围的气氛,当然,我是没胆打扰工作时候的夏柏彦的,顶多也就跟前面开车的小余同志开开玩笑:

“小余同志,半个月不见又年轻了不少。”

小余同志背对着我非常礼貌客气的回答:“尹小姐也漂亮了不少。”然后没了下文。

我只能摸摸自个的头发“嘿嘿”两声自讨没趣——话说这年头,连金丝雀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车子在路上继续缓缓前行,车里照旧安静,我实在无聊,干脆侧着身子头靠在椅背上细细的打量我的金主。

年纪,三十一岁,不算太老。

模样,跟“妖孽”这个词还差十万八千里,但跟“帅”算得上是三代以内的亲戚了,至少不会半夜起来看见一个秃头腆肚打着呼噜的庞然大物睡在自己身旁将自己吓得半死。

身家,上亿,包养几个像我这样每个月只要几万块零花钱打发的女大学生是没有问题的。

在我仍在孜孜不倦细细打量着我的金主的时候,金主突然发话:

“为什么一直看我?”

我的第一反应时傻愣一秒钟,第二反应是受宠若惊,第三反应是怀疑他是否是在跟我说话——他在打电话也是完全有可能的。要知道夏柏彦工作的时候,一向是把我当空气,突然这么问起我来,确实是有点惊悚的味道。当我惊悚完了之后,我的第四反应就该是思索怎么回答金主的这个问题了,我总不能告诉他,他家养的金丝雀正拿他跟别家金丝雀的金主作比较吧。

我坐直身子,抬手扶了扶眼镜,用最轻松自然的语气回答:“没什么,就随便看看。”

夏大老板到没再说什么,合上电脑,摘了眼镜,半眯着眼睛伸手揉了揉鼻梁,一副倦怠的样子。

其实有时候我听看不惯夏柏彦的一些行为的,比如说我戴眼镜那是因为不得已,我摘了眼镜就相当于一级残废,而夏柏彦的眼睛好得可以远距离看清楚我脸上微小的雀斑,这样的视力戴副眼镜干什么,纯粹是耍酷扮斯文。

到了酒店,夏大老板继续把我当空气,一个人在办公桌上认真工作,我坐在另一边托着下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房间里安静得除了呼吸声就是我敲桌子叮叮的声音。

其实我有些后悔了,我不应该嫌麻烦,至少应该拿本书过来看,一寸光阴一寸金,争分夺秒学好文化知识,然后才能做个对国家对社会有用的人——时间不应该被我浪费在敲桌子上。

“帮我泡杯咖啡可以吗?”

前面的人依旧在低着头翻看文件,也没有抬头的意思,而我已经习惯了夏柏彦这样对我说话的方式,只低低说了声“哦”便去执行夏大老板的吩咐了。

酒店里有自带的小厨房,放着有磨好的咖啡粉,有煮咖啡的容器。

我把咖啡倒到他平时喝咖啡的杯子上,咖啡袅袅的冒出氤氲的雾气,香醇的咖啡的味道飘了出来,按照他平时的习惯,不加糖不加奶精。

我把咖啡端到他面前,轻轻的放到桌子上,刚想离开,夏柏彦却突然抬起头来将我拉到他的大腿上,一只手揽住我的腰,另一只手玩着我的下巴。

“觉得无聊?”

我点头:“有点。”

他低下头,拉开桌子下的抽屉,将里面的一个白色袋子拿出来放到桌子上,袋子上的欧莱雅标志让我明白这是一套化妆品。

“给我的?”我问

“嗯”他从鼻子哼出一个声音来,而后又道:“一个客户送的。”

我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怎么不拿回家去送给你妻子,她定会很开心。”

说完我马上就自动的咬了咬自己的舌头,我今天的脑子一定进水了,当小三最忌讳的就是跟金主谈论他家里的中宫娘娘,搞不好就会被误会觊觎中宫的位置,我这是那门不提提那门。所幸的是夏柏彦没在这问题上跟我计较,只是怔怔的有些出神,思绪肯定是已经远离我飘到了我不知道的地方,好一会才喃喃的说了句:

“她从来不会用这种劣质的产品。”

好吧,人与人之间果然是不同的,对我来说望而却步的名牌,他们称之为劣质产品。不过,我就是再蠢,也不会再跟他在他老婆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清,他落寞也是他家的事,用不着我来当解语花。

我拿过化妆品,低头寻思着这里面究竟值几个零,拿到网上去拍卖又可以换成几个零。

夏柏彦却突然伸手过来,摘掉我鼻梁上的眼镜,放到桌子上,又伸过手轻轻的捏着我的下巴,细细的打量着我的脸。

“你应该学习化化妆,眼镜也换成隐形的吧。”

夏大老板真是不知学生疾苦,我现在每天是六点半起床,晚上一点钟才睡,一整天的时间都留在了与英文字母和法条打交道上,谁有那个美国时间浪费在化妆和戴隐形眼镜上面。

我拿起他的手,在他手背上吻了一下,讨好的笑:

“怎么,嫌我长得丑了?”

“我只是不喜欢你太学生模样的打扮。”

“…”

我一学生,打扮成学生模样哪里有错了。

心理真委屈,又不能跟夏大老板据理力争,只好微微嘟着嘴,拿着他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玩着,心里却将他问候了十遍八遍。

过了一会儿,放在我腰上的手轻轻的将我推了推:“你自己去玩会吧,我还有工作,无聊的话桌上有电脑。”

我从他大腿上下来,也不敢打扰他工作,绕着这房间细细的打量了一圈。

五星级的酒店,果然不是盖的,布置得豪华奢华得不像样子,但每一样摆设每一样物品都不会令人觉得多余或突兀。

心里一动,拿出了手机,寻了个最好的角度,竖起两根手指放在唇边摆了个最可爱的POSE,咔嚓一声拍下来,然后坐到床上,打开笔记本,将照片传到微薄,写下:猜猜我在哪里!

5秒钟之后,昵称‘宇宙超级无敌最可爱点点’回复:臭美!

又2秒钟之后,QQ里周点点的头像就闪了起来。

“在哪里?”

“我姑姑家。”

“骗人,我看到你微博里的新照片了。”

“那是平面背景图,拍下来赚粉丝的,你也信?”

某女恍然大悟:“我说你丫头什么时候有钱得住得上五星级酒店了!”

“嘿嘿。”

心虚以及惭愧中…

过了半会,周点点一句长长的句子又发了过来:“诶,我说你姑姑对你又不好,你没事别老是凑过去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沉默了半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终是打了一句“其实小时候她对我挺好的”过去。

“那你也说是小时候了…算了算了,我懒得管你,你今晚又不回来了是吧?”

“嗯…明天上午记得帮我喊到。”

OK的手势,接着又是一句:“睡美容觉去了!”

然后对话框里显示对方下线。

第二章

我也关了对话框,上网搜了电影来看,张艺谋的《山楂树之恋》,电影看了大半,我仍不知道这部号称2010年中国最纯爱的电影究竟纯在哪里,看来看去我也只总结出是两个半大的孩子在革命年代背着党和组织谈恋爱。其实我对这部电影挺失望的,在我印象里,像张艺谋这种大腕,是不应该只拍出这种水平的电影的。上中学的时候,老师给我们放他的《一个也不能少》,那时候看的那才叫一个震撼,激发出了我满身的同情心和怜悯心。

身后的床突然震动了一下,一双手从我背后圈住了我,身后的人将脑袋放在我的肩膀上,往我脖子上蹭了蹭,温热的气息吐在我的肌肤上,酥酥麻麻的痒。

我将他的一只手拿起来放在我的手上,细细的打量着,修长白皙的手指,比女生的还要漂亮,端咖啡的时候,握笔的时候或者是轻轻捏我下巴的时候,那动作优雅得,像是中世纪欧洲油画里出来的贵族少年。

身后的人没有了其他的动作,只靠在我的肩膀上,气息均匀的呼吸着,我转头看去,他的脸就靠近我不到一寸的地方,眼睛合着,长长的睫毛还在微微的颤动。

该是真的疲倦了吧,其实他极少在我面前露出这样的疲态。

我伸手抚上他的脸:“要不我先去洗澡?”

身后的人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嗯”的音节。

我拿着睡衣进了浴室。浴室很大,浴缸也很大,大得即使两个人坐进去都不会显得拥挤,浴缸里面带有自动的按摩器,洗浴用品就放在浴缸旁边的白色柜子上,伸手可及。这样的地方,如果坐在里面闭着眼睛泡着暖暖的温水,一定很享受,只是可惜了我习惯了淋浴。

澡洗了一半,浴室的门被拧开,一个人影从门缝里闪了进来,我吓了一跳,本能的用手掩住身体,直到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才安下心来。

我微微的叹了口气,看他疲惫的样子,我还以为今晚可以躲过去了,没想到…

夏柏彦利索的脱了身上的衣服,然后从身后拥住我,我的手仍还掩着我的胸,脸上火辣辣的烧起来。在我们在一起的两年里,我们的肌肤相亲不在少数,可我还是没有学会与他这样自然的赤呈相对。

温热的水从上方洒下来,打在我们的身上,氤氲的雾气绕满了整个浴室。修长的手指从我的小腹一直往上,拿开我的手,然后停在我全身最突出的地方,男人低沉的,带些不满的嗓音传来:“还是这么小!”

我郁闷,天地良心,这地方要大要小可是半点不由我。

身后的男人扳过我的身体,温热的吻便落在我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唇上,继续一直往下到我的锁骨,先是如蜻蜓点水一般,越往下,吻越深,最后渐渐演变成激烈。

半夜里,我已经累得趴在床上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的时候,微微一抬眼却看到某人落在我身上的表情,很明显的欲求不满的样子,我顿生恐惧,吃力地挪着身体希望可以逃过某人的魔爪。可是身边的人根本不打算放过我,一伸手又将我拉了回来,将我压在身下。

我半哭着求饶:“你饶了我吧,我真的不行了!”

身上的人轻轻的在我唇上印了一个吻,连哄带骗:“乖,最后一次,做完就让你休息,打起精神来,嗯?”

我欲哭无泪,在床上,是这个男人对我最有耐心的时候,永远精力充沛,不知疲倦。

早上起来洗漱的时候,我看着眼睑下边厚厚的黑眼圈,我照一次镜子就将夏柏彦狠狠的问候一遍——诅咒他下辈子变成女人,让变成男人的我也这样欺负。

我戴上眼镜,拍了拍那张略微苍白憔悴的脸,强自打起精神来,正是花一般美丽的年纪,是不应该让自己变得苍老憔悴的。

从浴室里走出来,抬眼便看到夏柏彦正坐在沙发上,从他的钱包里拿出一大叠的钞票往我钱包里塞钱。粉色的钱包在他手上略微的倾斜,然后那张连我都忘记了什么时候夹在那钱包底层的有些发黄的照片便滑了出来。

照片里,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女,依偎着坐在钢琴底下,笑得阳光灿烂。

夏柏彦望着那张照片微微的出神,让我猜不到他在想什么。我有点心虚的说道:“我本来打算要扔掉的。”可是说完我却觉得有点多余了,夏柏彦曾经说过:“把身体给我,你的心是自由。”这是不是表示我根本没有解释的必要呢?

夏柏彦没有说什么,只是将照片放回原来的地方,合上钱包,然后对我伸出了手示意我过去,我乖巧的走过去坐到他的大腿上。

近距离的打量他,又一次发现,这个男人天生是让人来嫉妒的,很帅,很迷人,再加上冷酷的气质,无论走在哪里都能让女生尖叫两声。

我将他鼻梁上的眼睛摘下来自个把玩着,他却抬起手来轻轻的抚着我的头发,有些意味不明的问:“跟我在一起的这两年,快乐吗?”

我不知道夏柏彦一大早的究竟怎么了,突然问起这么深沉的问题。我该怎么说呢,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到一个好的措辞,于是说了实话:“不快乐的,可是也不难过。”

“恨我吗?”

我摇摇头:“不恨,你知道我一直都很感激你的。”

如果不是夏柏彦,现在的尹泠只怕会生活得更加不堪。

“尹泠,其实你是个好女孩。”

拿着眼睛的手僵了僵,好女孩?我以为这个词已经不和我沾边了。恍惚间,又听得他继续说道:

“可是你知道,我不能给你爱情和婚姻,甚至连光都见不得,我唯一能给你的只有物质上的满足。”

我笑笑:“没关系的。”

我从来不奢望从夏柏彦身上得到爱情和婚姻,连做见不得光的情人也是我自己选择的,我无怨无悔。

“假如有一天你想离开了,告诉我,我…会让你离开的。”

我扶着他的肩膀,在他的额头印了个浅浅的吻,笑道:“谢谢!”

是该感激的,我遇到了一个好金主不是。在一起两年来,除了要求我配合他的时间外,夏柏彦从来不会逼迫我,在物质上也从不亏待我,其实我们连书面的协议都是没有的,当初夏柏彦说“跟我三年。”我说“好。”然后就这样一起过来了。

回学校的时候,照例是在离学校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下车,我对夏柏彦扬了扬手,令我受宠若惊的是,这次夏柏彦居然有抬起头来看我,甚至我错觉得他的脸上似乎有那么微微的温柔的笑意。我错愕了两秒钟之后,坚决认定那是幻影,然后转头,走路回校。

在宿舍里,我急急忙忙的换了身衣服,拿了书去课室。第一二节课注定是错过了,第三四节是巫女的刑法分论。巫女在法学院向来是以严厉著称,点名三次不到堂取消考试资格,期末挂掉的人总在三分之一左右,所以每年法学院的学生考刑法,绝对可以比拟理工科的学生考高数,一样的胆战心惊。因此,即便此刻我其实很疲惫很倦怠,我也不敢轻易的翘巫女的课。

赶到课室的时候,上课的铃声正好响起,周点点已经帮我占了位置,看到我扬起手拼命的对我招手,大声喊:“尹泠,这边!”

我跑过去,刚坐下,女巫的声音就传来,周点点跟着她的话细声默念:“有些同学请注意,不要总是在上课的最后一秒钟到课室,不要以为还年轻,就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时间宝贵…”

念完最后一句的时候,周点点无奈的对我摊摊手:“每次都是一样的话,耳朵都快要长茧了。”我听着,偷偷直乐,却还故作深沉的拍拍她的肩膀:“老师的话总是没错的。”

她拍掉我的手,圆目瞪我:“她说的就是你。”

女巫的惯例,她的课中间总会有一次的小型辩论会,今天的题目是:法律应该对大学生被包养现象表示宽容吗?是的坐左边,否的坐右边。然后课室哗啦啦的全都涌到了右边,只留下那么十几号不怕被砸鸡蛋的坚守在左边的阵地。

我低着头装作沉浸在题海里根本没有发现课室的大动静,以此想要支持支持明显处于弱势的左边,可是早已跑到右边的周点点却对我大声的喊:“尹泠,你快点过来。”我无奈,这才抱着书慢悠悠的移动到右边。

像这种那么具有时代性以及敏感性的话题,总是能激起辩论双方的全部热情来争得面红耳赤,旁边的周点点更是吵得只差抡起拳头了。而我,依旧低着头,心虚以及惭愧中。

周点点吵不过的时候,突然大喊一声:“你们都给我住嘴——”然后全场鸦雀无声,她却不说话伸手将我拎了起来:“尹泠,起来将他们吵下去。”

我慢悠悠的站起身来,周围全部的目光直直的射向我,我站在哪里,手心冒汗,特别想哭。添乱的周点点见我半天不说话,又拉了拉我的衣服示意我快点。我尴尬的笑笑,然后唯唯诺诺的说着:“像这种事,我觉得…或许…可能…应该…也许…需要…”然后“叮叮叮”的三声下课铃就响了,周围的同学呼啦啦的全都涌出去抢饭吃了,那还有人管我。

我松下一口气,暗自庆幸还没来得及将“宽容一下”这几个字说出来,要不然,呵呵,就周点点那目光都可以将我射杀了。

第三章

之后半个月,夏柏彦都没再找过我,反正夏柏彦对我向来是兴之所起,有兴致的时候三天两头的让我出去,没兴致的时候两个月不见也是有的,我是见怪不怪。而我向来只对他口袋里的人民币感兴趣,只要我银行卡里的数字准时涨起来就行,其他时候我是不会望穿秋水等待金主来临幸的自觉的。

他不找我,我还乐得轻松自在,整天面对他那冷冰冰的面孔,我怕自己也会变成冰块。

柜子里的咖啡已经见底,到商场里转了一圈,拿了一罐回来,泡了喝,味道却怎么也不对。我对咖啡的口味被夏柏彦养得极刁,跟着他喝香吃辣,连咖啡都是国外进口的细磨咖啡粉,国内的劣质牌子已经根本入不了我的口了。

其实我以前是不喝咖啡的,一青春小少女,谁会跟个都市小白领一样动不动就捧杯咖啡玩时尚,只是后来跟了夏柏彦,时常帮他泡咖啡之时我也会顺带帮自己泡一杯,一开始还觉得这种东西太苦,怎么会有人喜欢找虐受爱喝这种东西,后来喝着喝着,也就喜欢上了这种醇醇苦苦的味道,现在我是早上不上喝一杯,根本提不起精神来。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狠狠心动动银行卡去买罐进口的蓝山回来,夏柏彦的司机小余就把咖啡送了过来。

据说这小余跟夏柏彦是一块儿长大的,这老余是老夏老板的司机,而他这司机的职位就像是古代的爵位一样被传承了下来,小余又成了小夏老板的司机,这余氏一族是侯门忠烈,这小余更是太子伴读,两人的关系亦友亦臣,反正就是这小余同志对夏柏彦极是忠心。只是估计这小余是跟夏柏彦待一起的时间长了,沾染了他身上的一些气质,跟夏柏彦一样是从南极裹着冰回来的,平时不苟言笑,严肃至极,好像人家欠她几百块钱似的,唯一遗憾的是,这小余冷得没有夏柏彦这么酷。

咖啡一共有两罐,够我坚持个把月了,一起送来的还有一些进口的零食。我将两罐咖啡留了下来,将零食全部打包寄到了尹瑶的学校。

星期天的时候去了一趟姑姑家,那个地方我已经很久没回去过了,这一次若不是要将家里的户口本带出来,我也不会回去。

去到的时候她正跟姑父吵架,房子里乒乒乓乓的都是锅碗瓢盆摔在地上的声音,我站在门口,听得我那泼辣的姑姑正指着他老公扯着嗓子喊:“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了,会嫁给你这样的窝囊废。”

我的姑父一把拍掉桌上的一只烟灰缸,也是怒气腾腾的:“这日子还过不过了…”旁边我的表弟表妹吓得呜呜的哭。

我也被这种场面吓到了,站在那里正犹豫着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却看到尹瑶突然从里面闪了出来,走到我面前拉了我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