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银本路开车到这两个地方,以汽车、摩托车能达到的六十码为例,得花十到十五分钟左右,路上能遇到至少三个红路灯。”明鹏目测距离后说,“在这两处的房间里能不能被生锈的铁器擦伤?”

“我觉得不可能。”赵苏漾回答,“罪犯为了确保自己不受伤,地上有这种东西的话,他会先移开,受害女子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他不必担心在整理地面时女的会逃跑。除非这个生锈的铁器是固定的,动不了,但他完全可以移开点位置再下手。”

“你再想想,还有什么地方?”霹雳哥对小杨说。

“不如这样吧。”赵苏漾灵机一动,“离第三起强.奸案过去也有十来天了,明天就是拜月节,接下来就是三天小假,我们碰个运气,我当鱼饵。”

“嗯?”霹雳哥一愣。

“这几天晚上十一二点,我假装醉酒女去银本路和旁边几条没路灯的小路上走两遍,你们躲在暗处瞧着,怎么样?”

“哈,是条捷径!”霹雳哥眼睛一亮。

明鹏想了想,点点头,“我们会保证你的安全,但你自己也要注意,有可疑人物或者车辆出现时马上呼救,不要硬拼。”

赵苏漾比了个OK的手势。

第42章 42|子夜(5)

天公不作美。 晚上十点,赵苏漾刻意穿了条吊带短裙要出门时下了场暴雨,电闪雷鸣的,电箱估计自动断电保护线路,又停电了,直到十一点多雨才停。她急急忙忙出门,到了目的地来回走了两遍,只收获两个大喷嚏。

“呜呜…明天继续。”赵苏漾披了件长袖坐在车里,后座的明鹏还嘲讽她:“小赵,你不是说无论女的穿什么衣服,有邪念的人都会下手吗?你怎么还穿得这么引人犯罪?明天穿棉袄试试吧。”

“哼。”赵苏漾不服输地撇嘴。

“霹雳,一会儿你送她到家门口,看着她进门,一步不许少。”讽刺归讽刺,面恶心善的明鹏还是嘱咐道。

尽管昨晚才下过雨,第二天仍有些闷热,到了晚上才凉了些。赵苏漾依然穿着昨天的“战袍”,他们普案处的车低调地在距离案发地很远的地方停下,探员各就各位,她假装摇摇晃晃的走向前方黑乎乎的路,时不时演技爆发还假装干呕两下,一副一碰就要倒掉的虚弱模样。

你别说,将近十二点,一辆什么车在转弯进入这条路时忽然关掉了车大灯,借着微弱的月光以二十码不到的速度慢慢向赵苏漾靠近,埋伏着的探员纷纷警觉起来,互相动了动,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赵苏漾听见声音后紧张地抿了抿唇,又尽量放松了肩膀,假装浑然不觉。

车子在快撞到赵苏漾时忽然停下了,驾驶座上下来一个人,不分青红皂白快步走过去一手拉着她的手臂一手捂住嘴就往副驾驶拖拽,这跟前几个受害女子描述的“先击打头部直到到失去意识”不太相符。

完蛋完蛋!赵苏漾心里大喊不妙,格斗的本事被对方这么几下轻巧的擒拿就给化解得无影无踪。被塞进副驾驶后她慌乱地伸手寻找粘在大.腿.间的一小瓶防狼喷雾,却忽然觉得驾驶座那头一沉,一个人坐了进来,警觉地抽出喷雾再转头一看,愣住了。

那人看也不看她,未熄火的车子忽然打了右转向灯,从路中间往旁边靠,不过十米就稳稳停在了道路一侧。

“什么情况?”霹雳哥低声问。

“大家慢慢靠近,不要发出声音。”明鹏指示道。

让我们回到一个小时前。

“重案处,技术处,接群众报案,玄德区‘利仁园’发现一具女尸,请尽快安排探员、技术人员赶赴现场。”

重案处探长接到电话,查了查几队人马各自名下的主办、协办案件,不得不打电话给正在休假的一队长岑戈。拜月节,这种举家团圆赏月的日子,打这通电话还真不好意思,可重案处就是这样,十万火急,无论什么时候一个电话就得出勤。出勤之后,就意味这本该属于你的节日和假期泡汤。

“利仁园?”岑戈听到这个地名时沉默了一会儿,“好,我马上调配人员过去。”挂了电话,他看看时间,从手机通讯录中找到赵苏漾的名字,按下通话键。

关机。

一般情况下,除非遇到特殊任务,否则刑侦探员是不允许关机的。

找到另一个人的电话,拨了过去。

“唉!看到你的来电,我就知道没好事。”商鸿朗接起来就说。

“联系队里正在休假的几个人,马上赶到利仁园和辖区侦查所探员汇合。我随后就到。”

利仁园,赵苏漾租住的小区,于十二年前建成并售卖,非学区房,属长宁市中等住宅区,毗邻干休所,胜在安静与绿化,两栋单身公寓,若干栋由70-120平米房子组成的楼房,还有几套复式别墅独在一隅。

接下来一个电话,打给了刑侦中心车辆管理办公室,得知今晚十点左右,普案处一队明鹏、葛霹雳连续第二天申请出车,用车目的为蹲守巡逻,去向为银本路附近的拆迁片区,昨天的归队时间为凌晨1点20分。

他们会不会用引蛇出洞那一招?岑戈破天荒地没有在第一时间驱车赶往凶案现场,而是擅离职守地去了几起强.奸案的事发地。

所以现在,赵苏漾看见岑戈冷若冰霜的表情,一时觉得在做梦,食指按在防狼喷雾上,刚才差点就压下去了。开口,音调都有点变了:“怎么…是你?”

“你希望是谁?”岑戈熄火,左手肘搭在方向盘上,侧过身问,“强.奸犯?”

赵苏漾尴尬地干笑两声。

岑戈的目光从她脸上往下移,只见那细细的黑色吊带在锁骨处微微弯了一个弧度,雪白的一片胸口肌肤中间一条暗色的沟壑,黑丝袜透出些肉色,底下似乎还穿着双细跟的皮鞋。诱.惑的打扮配上她姣好的面庞,这不仅仅是引蛇出洞,更是引狼入室。

“即使四面埋伏,真的强.奸犯出现时你能保证安然无恙?”岑戈又问,他看过案管系统,几个受害女子都说不清楚罪犯从何处而来,当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打倒在地。埋伏着的探员不可能一有人靠近她就马上冲出来,也就是说,她很有可能被袭击、殴打,探员才能赶到身边把罪犯制服。

“我有这个。”赵苏漾得意地摇了摇防狼喷雾,“危险性我不是没考虑过,所以提前就藏好了,因为看见是你才没喷。听说喷溅进眼睛里很辣很辣,半天睁不开。反正霹雳哥他们埋伏在周边呢,只要我拖延一点点时间,就能逮住罪犯。他如果敢动我,我就喷死他。”

岑戈一脸严厉,几分像捉到作弊学生的巡考员,“有用吗?”

“有用。”她搬到长宁时就搞了一瓶放家里,至今没用上,但还是十分有信心。

“是吗?”他挑眉,又问了一遍。

对于不确定的事,被人连着问几遍就会觉得心虚。

赵苏漾果然心虚,看了看喷雾,左手小拇指不自在地搔了搔左边太阳穴,“应该…有吧。”

“吧”字刚出口,她的后脑勺忽然被岑戈一勾,整个人向他倒去,他的唇先是压在她的唇角,然后向中间一移,准确地封住了她微张的唇。他的右手依旧按着她的后脑勺,左手则搂住了她的背,带着热度的手掌贴在她背部裸.露着的、有些冰凉的肌.肤。

这一刻赵苏漾才觉得,岑戈对自己可能不只是“不讨厌”,他的强势和温柔夹杂在这个意料之外的吻里,让她的身体好像包裹在火焰中,惊惧又燥热。她睁眼,依稀看见他鬓旁的短发,闭眼,听见自己有力又比平时快速许多的心跳。

他离开她的唇之前,又重重吻了一下,然后坐正身子,下巴指了一下掉在座位下的防狼喷雾,略低沉地问,“你还确定它在关键时刻能发挥作用?”

这种事后算账的问法略流.氓。

赵苏漾还没回神,低着头坐着,很是沉默。

岑戈看了她一会儿,无论她现在愿不愿意,他都不能再让她当什么诱饵。正要发动车子,她忽然说:“不行。”

“我绝不为刚才的行为道歉。”岑戈一动不动,等她继续说。

她转过身面对他,“我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不是执行任务的时候打瞌睡做梦——总之,亲一次不够,岑戈。”

小姑奶奶,真有你的。

岑戈再次把目光聚集在她的唇上,上唇正中唇珠饱满莹润,唇角微微往上勾,方才浅尝,此时再一看,徒增出几分意犹未尽。

“里头的人听着!马上停止一切行动下车!”

外头一阵暴喝,几道强光自四面八方而来,若干个黑乎乎的枪口正对岑戈的车窗。

“听到了吗,叫我们停止一切行动。”岑戈做举手投降状,遗憾地说。

赵苏漾长长地叹一口气,打开了车门,摆摆手,喊道:“误会了!”

明鹏谨慎地拉开车门一看,愕然,“这…你…岑戈?”

“啊?岑戈?”霹雳哥探头一看,让大家把枪都收起来。

岑戈对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根本没有要解释一下的意思,见赵苏漾捡起防狼喷雾,作势要下车,他伸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腕,说:“不要再做无用功,你们要抓捕的强.奸犯今晚若真有行动,一早就埋伏在某处守株待兔了。现在,跟我回去。”

“回…回哪里?”赵苏漾眨眨眼。

“回家。”

“这…不太好吧?!”赵苏漾惊呼,用力想抽出自己的手腕。

岑戈闭了闭眼,耐心解释道,“你家。”

满脑子不良幻想的赵苏漾窘迫地停止挣扎,哈哈假笑。

明鹏有点莫名其妙地看向霹雳哥,眼神分明是在询问他“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霹雳哥为难地皱了皱眉,也很茫然。

为了尽早打消她继续假扮诱饵的念头,岑戈严肃地说:“三个受害女子都住在同一片居民区,罪犯选择她们并不是偶然而是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因为他也定居或工作在那附近;35到40岁之间,从事着一份即使凌晨未归也不会引起妻子、儿女怀疑的工作,这份工作随意性很强,没有排班规律,收入不固定;那个遍布灰尘、生锈铁器、散发不明臭味的场所是他的私有空间,谁都进不去——既然他需要把女人带到这样的地方实施强.奸,就必须有个交通工具,受害女子遭到袭击前从未听到过引擎声,说明他的交通工具早就停在暗处。你看看这附近,除了你们的车,还有没有其他车辆逗留?”

赵苏漾哑口无言,心中一凉,他分析得很对,今晚又一无所获了。

“你们小区发生一起命案。”岑戈对她进行“最后通牒”,“所以,你现在的想法是?”

她一怔,瞪大眼睛望着他,然后点点头,坚定地说:“回家!”

第43章 43|雷雨(1)

“命案?!”车上,赵苏漾不可思议地感叹,想起以前一琴说她是柯南一样的扫把星,心有戚戚焉。

“听说是一具女尸,具体情况我不清楚。”因为已是凌晨,路上的车不多,平时拥挤的道路也宽敞许多,岑戈车速比平时快,劲风从半开的车窗吹进来,将他的polo衫领子吹得一上一下。

为了方便快速停车,岑戈把侦查局的牌子往置物台前方一插,进了小区,问了赵苏漾住在那一栋,就把车停在她家楼下空地。这一举动让赵苏漾骇然,不禁问:“命案发生在我家这栋楼呀?”

岑戈俊眉一挑,“你想穿着这套衣服跟我去实践现场勘查?”

赵苏漾低头一看,尴尬地笑笑,急忙转身要进去。岑戈忽然握住她的手腕,她回头,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他。

“慢点,我在这儿等你。”岑戈用下巴指了一下她的细高跟。

赵苏漾笑开,用力点点头,唇边小小的梨涡,眼底浅浅的卧蚕,越看越有一种精致的美。七八分钟后,她穿着普通的字母白T恤和牛仔裤跑下来,脖子上挂着工作牌,脸上的浓妆卸了一大半,额上几缕发丝还没干,潮潮的贴着,倒显得更素净了。

见岑戈往另外一栋楼走,赵苏漾些许放心,“扫把星”这个担子至少能放下一半。想到自己和岑戈的关系在今晚有了非常重大的突破,她的心情一下子好起来,脚步轻快地跟上了他的步伐。

其他探员和现场痕检、法医们已经到了,进进出出忙碌得很。看见岑戈和赵苏漾一起从电梯里走出来,诧异地眨眨眼。商鸿朗看着暧昧地笑笑,抬手看了看手表,八卦地想,哟,这个点儿了,两人八成是一起起床过来的?怪不得老大耽误这么久…

“我刚下班,呃…也住这小区。”赵苏漾觉得自己名不正言不顺就参合进来,就主动解释道。

商鸿朗心里的碎碎念被打破,只能假装若无其事地把鞋套手套之类递给他们。

站在门口就能闻见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说起来,这还是赵苏漾第一次亲临第一现场,心里又紧张又兴奋,穿戴好后就几个箭步往里冲。

“苏漾。”

她停下脚步,只见岑戈不紧不慢把手套戴好,一步跨进门。“现场目测非常凌乱,一部分肯定是行凶造成的,另一部分可能是凶手为了混淆视听故意为之,又或者他除了杀人外还有别的目的。不必急着看尸体,先看一看房间布局和凶手除杀人外做的事,找一找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赵苏漾按捺住想去看尸体的心,点了点头。只听岑戈问商鸿朗:“报案人在哪里?”

辖区所的探员旭升招了招手,“岑队,这里!我在值班,大概九点多接了个电话,一男的说利仁园A1806有人死了,说完就挂了,我再打过去,关机,没人接,反正就是打不通。我怕是有人恶作剧,就过来看看。A1806这儿门关得好好的,叫了叫门没人应,给户主常菀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没办法我只能叫了个开锁的,折腾很久才把门打开,黑摸摸的,常菀的尸体在浴室里。报案人目前还是联系不上,他报案时所用的手机号我们已经在查了。”

“手机号不一定查得到,调监控看看。”商鸿朗摆摆手,“遮遮掩掩的,说不定就是凶手自己报的案。”

岑戈不置可否,转身朝一片狼藉的客厅走去。

他们说话间,赵苏漾在屋子里逛了一圈,这里的布局和她的公寓差不多,一室一厅一卫一厨,装修比她那儿豪华考究许多,一些多肉盆栽、水生植物点缀其间,富有年轻朝气。只不过,几盆植物倒了,杯子、充电器、手电筒、纸篓乱七八糟散落着。

她想,凶手和死者发生过打斗是个不争的事实,然而在探员开锁之前,门锁并没有受到暴力损坏,说明死者是自己引狼入室,凶手对死者来说并不陌生。

岑戈的目光则在那几个七倒八歪的多肉植物花盆上多停留了一会儿,花盆倒了,脆弱的多肉植物却几乎完好无损,说明打斗时根本没有压到或踢到那些盆栽,这是事后为之。盆栽离打斗区有段距离,凶手不是故意破坏现场,就是想找什么东西。

听说死者陈尸浴室,赵苏漾往通往浴室的路上看了一眼,那里有拖拽的血迹,陈尸地并不是死者受攻击地。凶手为什么要费力把死者移过去,这是疑点之一。

赵苏漾见岑戈在客厅转了一圈进了卧室,就也跟了进去。卧室不像客厅那么乱,但明显被人翻动过,衣柜、抽屉大敞着,地上还有玻璃碎片。抬头一看,玻璃碎片源自衣橱一侧装饰柜的玻璃门,门上有锁,里面三个隔层,最下面一层放着一双红色十二厘米细跟亮片高跟鞋,中间一层是一个异国风情的花瓶,最上面一层放着一个女士手提包,包面上一层黑色羽毛。

装饰柜并不高,一些玻璃碎片还没掉下来,尖利地横着。岑戈把每样东西移开一点,又放回原位,望着最上层的女士手提包,若有所思。

赵苏漾踮着脚也去看引起岑戈注意的女士手提包,并不显眼的名牌有些眼熟,上网一查,原来是HS。这种奢侈品她向来没闲钱购买,如果得到一个手提包,也是舍不得用的。

“查查这款包和底下那双鞋价值多少。”岑戈蹲下.身,捡起几块圆柱形的碎片,随手拼了一下,拼出一个类似“水晶奖杯”的东西,凶手正是拿着这个东西砸了玻璃柜。

赵苏漾答应着,一边找HS官网一边说:“普通人不会把大量现金放在家里,搜刮一圈能找到几千块就美死了。死者钱包里的现金没了,几张卡还在,手机可能也被拿走,但这个卧室里最值钱的HS手提包却安然无恙…”正说着,她在网页上找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包,一看标价,再折合成本国货币,讶然,“这是限量版,一个竟然卖50多万!”

那双鞋是XC的,虽不是限量版,但因为鞋面上镶了碎钻,也得6万多元才买得到。

一个包一双鞋,超过60万,可以买下大半套公寓了。

“如果你想谋财害命…”岑戈提示道。

赵苏漾点点头,“我一定直接拿这个包和鞋。”

“然而这里有些不对。”岑戈指着一地玻璃碎片,“凶手注意到锁在玻璃装饰柜里的东西,于是砸破了柜子,可最后他选择放弃。为什么?杀一个人,得到60几万,从逻辑上看顺理成章。他不知道手提包和鞋的价值、他不屑拿这种女人用的东西?还是…他的‘谋财’跟大多数仇杀一样只是个掩饰?”

“还有一种可能,手提包和鞋毕竟是奢侈品,拿走之后当二手货卖掉,太引人注意了;如果藏在家里,这60几万也不能变成现金,拿了也没用。凶手…可能不太识货吧。”赵苏漾说罢,心想,死者到底是谁啊,居然花这么多钱去买一个包一双鞋,换作我,会考虑付一套房子的首付。

“可以肯定的是,一,凶手入室杀人前并没有带包,他的主要目的不是敛财;二,他不是个独居的人,跟父母、妻子其中一方或双方住在一起,因此即便拿了奢侈品,也不能够带回家;三,他很了解死者的身份和作息,对于死者来说,凶手不是个陌生人。”

“这么说还得从死者的社会关系入手。”

“这是基础,任何目标明确的凶杀案绕不开。我们现在可以去看一看尸体了。”岑戈说着,看了看表,抬眼看住赵苏漾,带着点哄孩子的语气,“看完了就得回家睡觉。”

赵苏漾这才想起自己那个案子还没结束呢。她轻叹口气,点点头,正要继续跟着他走出去,就见他的手伸过来,捏了捏她的脸,好像得到了什么甜头似的,满意地扬了扬唇角。在案发现场,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岑戈。

她脸有些热,只能抬手蹭了蹭脸颊作为掩饰。

到了浴室,岑戈手一拦,好像改变主意似的,不让她进去。她正疑惑呢,只见他探身进去看了看,似乎在斟酌她是否能接受这个场面,才让出个位置。

浴室不大,挤进好几个人。见岑戈来了,原本围着浴缸的商鸿朗、水华几人退了出去,只留下现场法医小仇。

赵苏漾挤进去一看,浴缸里飘浮着一具伤痕累累的女尸,一丝.不.挂,已微微发胀,血把大半缸水都染成了暗红色,血腥味浓得好似路过一个屠宰厂。女尸惨白的面孔扭曲,大张着嘴,即使现在双眼紧闭也能看出她当时受了极大的惊吓,黑色长发飘浮在血水中,十指还保持着鹰爪般的痉挛模样,精美的美甲折断好几根。她的颈部有明显的掐痕,手臂、小腿多处利器伤,深可见骨,浴缸旁丢着一把沾着血迹的菜刀,左手上也有划痕,但比较浅。听辖区所探员旭升说,发现尸体时,热水器喷头开着,一地的水,是他把喷头关掉的。地上的血迹被洗去了大半,瓷砖缝中还有一些,最可惜的是,本该有的血脚印也一并被冲去了。

初看时有点受不了,过了一会儿,赵苏漾稍微适应了些,但也不敢久久盯着看。这女人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她想了半天,自言自语道:“难道是那个…‘二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