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叫常菀,这个公寓的户主。”法医站起来说,“尸体表面那些伤痕都不致命,致命处——”他指着女尸的脖子,“窒息而亡,利器伤是死后为之,她手上戴着一些首饰,凶手把它们捋下来带走了,因此留下一些浅浅的划痕。左手腕上应该戴着手镯、手表之类的饰品,凶手一开始想直接捋下来,失败了,继而想砍断她的手。不过,他失败了,就强行捋了去。这几个利器的砍伤…我个人认为他八成想分尸,所以打算从手、足开始,剁了好几下,但那把菜刀不是个分尸的好工具,因此他放弃了。另外…”法医指了一下女尸的两.腿.之间,“她被强.暴过,底下有撕裂伤,有没有残留的液体回去再检验。死亡时间是昨晚,即9月25日22点-24点之间。更详细的报告等进一步解剖后再给你们。”

第44章 44|雷雨(2)

赵苏漾记得很清楚,昨天晚上忽然下了一场大暴雨,电闪雷鸣的,还停电了,这可真是个犯罪的好天气。 果然,去调监控的探员上来说,摄像头因为停电而罢工,啥都没拍到。这凶手跟神一样,似乎料准了雷雨天停电的事,偏偏选择在昨晚作案。

商鸿朗在玄关找到一把奥迪的车钥匙,赵苏漾完全想起来了,常菀就是那些人议论的“土豪包养的二奶”,人很漂亮。

怪不得她有那么贵的包和鞋…

“勘查没那么快结束,你是不是该回家了?”岑戈从浴室里出来,脱掉手套,打断了赵苏漾的神游太虚。

赵苏漾有点依依不舍,可还是乖乖走进电梯,见岑戈也一起进来,就说:“听说,那个女的是个富商的二奶。我见过她几次,最近一次是上个月,她的奥迪被人划了,但同时被划的还有其他车,宝马什么的。对了,划车那天,监控也因为雷雨停电而拍不到人。雷雨是不能人为控制的,这两件事太巧合,除非凶手天天盯着天气预报。”

岑戈眉头紧锁,“凶手的动机很古怪,强.奸、搜刮钱财、杀人并一度试图分尸,情、财、仇都沾边但又都不沾边。一般来说,普通人在进行重暴力犯罪时处在高度紧张状态,达到目的后不会再做一些多余的事情,只想立刻离开现场。然而常菀遭到奸.杀后,凶手做了许多看上去十分多余的事——翻箱倒柜、把尸体搬进浴室、分尸。其中,谋财和分尸做得半途而废,可见并不在他的计划中,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做?”

是啊,为什么呢?赵苏漾觉得,自己即使回了家,一时半会儿也不见得能睡着。

已是深夜,小区里份外安静。公寓A发生凶案的消息因为时间关系还没来得及被人散布出去,远处的凉亭里,几个保安对坐着抽烟,见有人走动,如同惊弓之鸟,下意识地站起来拿手电照了照。

白光在黑夜中格外刺眼,赵苏漾挡了一下眼睛,余光见岑戈朝他们走去。

几个保安讪讪笑了笑,就要递烟,岑戈抬手往下压了压,表示拒绝。“昨晚和今晚,小区出入口有没有步伐特别快还一直东张西望的人走过?”

一个保安想了一会儿,摇摇头,神秘地说:“死掉那女的是个狐狸精。她男人这两天都有来,开的是一辆大奔,车牌号又是6又是8的。今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来,走的时候跟以前不一样,开得特别快。升降杆还没完全起来,‘呼’一下冲过去差点刮到车顶。”

“昨晚,这个人什么时候走的?”

几个保安有些困惑地回答,“一般都是十一二点走,估计家里那口子管得很严。又或者外头不止一个,啧啧啧。”他们居然还露出了羡慕的神情。

遮遮掩掩、匿名报案的可能就是这个富商。昨天他离开后,常菀被杀,今天他再来时发现她死在浴室,一刻不敢多呆慌张离去,因不知道常菀为什么被杀,自己会不会被寻仇,犹豫后报案。如果他昨晚杀了常菀,今天不可能再来。

岑戈和赵苏漾对视一眼,赵苏漾试着问:“你们觉得还有什么其他可疑的人?”

保安们也互相眼神流了一下,“我们小区奇奇怪怪的人也有——有个中学生,我们一直怀疑划车就是他干的,他父母不知道干什么的,他骑个破自行车上下学,遇到后面车按喇叭从来不会让;有个老太婆,声音特别大,半夜吼一嗓子能吵醒整个小区的人,家里经常吵架,她老公骂她骂得特别凶,她儿子经常开派对,叫一大堆社会小青年,左青龙右白虎;还有个男的,神神经经,什么时代了穿长褂子,布鞋,就是孔乙己那种,说话文绉绉的,看人都不正眼看,鼻孔朝天…”

赵苏漾住了这一阵子,第一次听说小区里这么多八卦,听得也是一愣一愣的。岑戈微微勾了一下唇角,瞥了她一眼,好像在说“你住的地方如此鱼龙混杂,你充其量是只小泥鳅”。

岑戈和赵苏漾转身离开的时候,听见保安还在议论不停。

“这工作没法干了,什么事都来找我们,我们知道个屁。昨天偷个东西,今天死个人的,太邪门了!”“累的要死还要值夜班,我孩子生病都不能多请假几天,没人性,一群狗.娘养的,工资那么低还值什么破夜班。”“康队长说什么加强巡逻,我们又不是大内侍卫,能把住门就好了,还真能保护里头的什么人啊?皇上啊?”…

“他们也怨气不小。”赵苏漾偷偷跟岑戈说。

“探员看着威风,没有监控,现在哪个探员破得了案?他们不就是靠监控么?”“这么简单的工作交给我就好了,还养那么多探员,工资听说也高。”

这种话听着非常刺耳,因为监控探头的覆盖,很多案子查查监控很快就水落石出,所以一种“查案就是查监控”的说法广泛流传。可龙葳古城一案中,在完全没有探头的情况下,特案组还是揪出了凶手。不过,那些多嘴的保安是不会明白的。她小心地看了一眼岑戈,他面无表情,似乎对背后的议论不以为意。

到了B幢公寓楼下,岑戈望着可视门铃的屏幕,“我送你上去。”

赵苏漾想到自己换衣服时把裙子、袜子乱扔在沙发靠背上,头皮有点发硬,勉强点点头。好在电梯到达她家楼层后,岑戈虚送了几步,因为任务在身,并没有进去的意思,站在门口左右上下看了好一会儿。

“你东张西望地看什么?”赵苏漾好奇地问。

“找监控。”

“这里没有的,只有电梯里有。”她脸上出现一丝老学究的权威神情,强调道:“A公寓也是一样,刚才我特意留意过的。”

“特意”两个字说得很重,一字一顿的,她是在标榜自己的观察力,好像一个留意到参考答案错误之处的学生在老师面前求表扬。

岑戈双手往裤子口袋里一揣,挑眉确认:“是吗?”

赵苏漾认真而笃定地点头。

岑戈随即俯身在她唇上印下个蜻蜓点水的吻。

这才是人家找摄像头的目的,他可不希望这点事被直播出去,还一并记录进监控记录。

“晚安。”他微笑着,抬手挥了挥。

赵苏漾上前一步刚要开口,只见他竖起食指碰了一下鼻尖,眼中染上几分暧昧的邪气,“再说不够,你就引狼入室了。”

“其实我才是狼。”受到威胁的赵苏漾颇不服地说,想到自己明天还要继续逮那个连环强/奸犯,就叹口气,乖乖进门。

想到今天经历的一切,跟梦一样。岑戈的低语好像还在耳边,双唇仿佛还能感知他温热的气息,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未来似乎有更光明美好的生活等待着他们。

辗转反侧之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岑戈来消息说他们的现场勘查接近尾声,正准备离开。他还提到,要她尽快结束手头的案子,利用“业余时间”跟踪这起杀人案的进展。

这明显是跟霹雳哥抢人手了,赵苏漾倒是乐意。

第二天早上出门时,小区发现一具女尸的事果然传开了,许多原本一个人骑车上下学的孩子们由家长们带着走出小区,还有人表示要团购一些防身用品放家里以备不时之需。晨练、跳广场舞的大婶们语出惊人,说常菀是被富商的原配买凶报复而死,咎由自取。

总体来说,居民们情绪稳定。

明鹏和霹雳哥听说利仁园的案子后,叮嘱赵苏漾下班回家一定要小心。霹雳哥带着几分八卦几分暧昧的目光安慰她:“既然主办是岑戈,他效率本来就高,这次…更加上心,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不知道为什么,别人专门提起岑戈,赵苏漾的脸有些热。

明鹏清了清嗓子,“小赵毕竟不能天天当诱饵,我们想走捷径却绕了一个大弯。岑戈昨晚分析的那几点不无道理——这个罪犯就住在那附近、工作时间不固定、作案时事先准备了交通工具。我们不妨顺着他的思路查下去。你们俩有什么建议?”

霹雳哥和赵苏漾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各自沉思了一阵。赵苏漾翻看着他们前阵子从案发地附近拍摄的一些照片,留意到几名女子租住的小区外面零零散散停着好多辆小货车,辖区探员曾经提过,那片有个很大的物流公司,因此形成了一个运输业的小聚集地,许多快递的中转站也都设在那边。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飞快举手道:“他作案的地点会不会就在他的交通工具上?与其把人带到一个什么小房间实施强.奸,不如直接在自己车上。”

明鹏望着赵苏漾挑出来的一张货车照片,眼睛一亮。

拉货揽货的司机由于有时要跑长途或者临时接到生意,工作时间确实不太稳定,加上货车本身就是个封闭的空间,后面的铁门一关,谁没事也不会拉开看。因为常年不太通风,里面有什么不好闻的味道也很正常——这很符合几个受害女子所形容的“闷热、有股臭味或怪味”。

“打晕过路的女人,拖到货车的后车厢里实施强.奸,方便又快捷啊。”霹雳哥感叹道,然后低声对明鹏说,“我听说司机一类的因为久坐,会对某某功能产生一些影响,罪犯因此想证明自己的能力…咳咳!很有动机,符合逻辑。”

明鹏笑了一声,很快又皱起眉头,“这么多跑运输的,到底是哪辆车的车主…”

第45章 45|雷雨(3)

赵苏漾接着说:“三个受害人都提到了‘异味’,人在那种时候应该处在高度紧张甚至情绪崩溃的状态,在这种情况下还能闻到味道,说明那味道十分强烈、很有标志性。 我觉得还是得从‘臭味’入手,查清到底是什么样的味道。”

“应该是类似海鲜腐烂、变质的味道,具体再查查。”明鹏在地图上指了一下,“记得吗?我们之前也试图查过‘臭味’这个关键词,附近两个地点具备这种条件,一是垃圾处理站,二就是海鲜交易市场。货车一般不可能用来运垃圾,海鲜、干货倒有几分可能。海鲜这东西变质起来那味道…不是一个‘臭’字就能形容的。”

正说着,明鹏手机响了,他接起,表情变了好几次,最后带着几分无语几分困惑挂了,“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霹雳哥问:“出什么事了?”

“是这样——”明鹏点了根烟,“黄桂县刑侦队打来的,他们那儿前天发生一起强.奸案,受害人本没想到要报警,后来因为医药费的问题想试试看能不能找到罪犯求偿。犯罪手法、过程、细节描述跟我们手头这几起很像,那边探员录入的时候因‘臭味’一个词串联了。不过这次的受害者…是个男的。”

“啊?!”霹雳哥大吃一惊。

赵苏漾“见多识广”,小小地惊讶了一下,表情却很淡定。

世风日下,奇葩频出,并不是说你是个男的就一定没有被人性.侵的可能。所以,被性.侵岂是因为衣服穿得少?

明鹏看了看案件管理系统,“罪犯有可能是同一个人,受害男子也是醉酒,蹲在路边呕吐时被击晕。他醉得很厉害,期间没醒过,清晨时被路人发现送去医院。gang.门轻微撕裂,外.生.zhi.器红肿,身体多处擦伤,头也破了,缝了大概三四针,应该属于轻伤吧。”

“臭味是怎么回事?”赵苏漾关心地问。

“这是急诊医生的证词——”明鹏念道:“‘男子被送到医院的时候上衣完好,裤子和鞋不翼而飞,上衣有一些污渍,以及一股难闻的臭味’。不过没提取到J液,这一点跟其他案子不一样。”

“这个罪犯已经不满足于‘征服’女人了。”霹雳哥摇摇头。

明鹏好像被泼了一身污水一样不舒服,忍不住唾弃道,“真恶心!”

赵苏漾坐在电脑前看案件情况记录,说:“这个罪犯的性.取向是正常的,其实他自己对同性也挺排斥,但为了心中的那种征服欲,不得不这么干,不过这次针对男人的作案对他来说是失败的。”

“失败?”明鹏不解地问。

“跟前几个女受害人不同,这名男子只是‘轻微撕裂’,在没有安全措施的情况下没有留下J液,罪犯在他身上根本没有完成一次完整的强.奸。要不就是罪犯忽然打消了念头,自动停止犯罪,要不就是他…实在没办法继续,因为他根本不喜欢男人,一开始尽管很冲动,然而很快就不行了。他跟你们一样,对‘和男人发生关系’这个行为是排斥和不齿的。”

霹雳哥噗嗤一下笑出来,“还真是难为他了。”

明鹏看了看表,时间很充裕,“霹雳,你去一趟黄桂县。”

丁涵馨姗姗来迟,恰好和霹雳哥擦肩而过。明鹏几个人为案件忙得团团转,她坐享其成,照例打开电脑上网,不知道在追哪部剧,戴着耳机旁若无人,看得十分投入。人是不能比的,明鹏以前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看她那悠闲的样子越来越不顺眼,想着分配她一点任务做。

“小丁,我们人手不够,要不你跟我去趟海鲜交易市场?”他不动声色地问,很客气的样子。

“不行啊,我海鲜过敏,去了怕是一身疹子回来。”丁涵馨煞有介事地回答。

“那么…你帮忙盯着监控?”明鹏又说,“我们现在的侦查目标是一辆货车,案发那几天它在银本路附近出现过,这两天又出现在市区往黄桂县的公路上。”

丁涵馨依旧不肯配合,眨眨眼说:“这么说来视频很多吧,得看多久呀,我视力不怎么好,不能看这么久的屏幕。”

办公电脑屏幕上,热播剧的男女主角还在你侬我侬。明鹏看上去动气了,有些严厉地问:“你适合做什么你说!”

丁涵馨一愣,很认真地回答:“我可以帮你们写写材料,结案报告什么的。但你们这不还没结案吗?”

有生之年遇到一个情商比自己还低的人也是一种福气啊,赵苏漾腹诽着。

丁涵馨又说:“再说,我在普案处呆一阵就会去重案处了,万一那时还没结案,我的工作还不是得由别人从头开始做?”

轮到明鹏愣住了,回神后有点高兴地问:“你要轮转去重案处?哦,这样啊,那我和小赵出去办案,你呆着吧!”

走了一个吃白饭的他当然高兴,轮到赵苏漾有点不高兴了。

电梯里明鹏看出了她的心思,说:“你用不着胡思乱想,应该是她老爸的意思。重案处积分快又高,可那地方不是她这种人能呆的。重案处不会要这样的闲人,她老爸就算是总长也帮不了她。”

“反正我是去不了重案处了。”赵苏漾丧气地说。

“不一定,我看你蛮有天赋,又肯努力。如果不怕吃苦,轮转的时候没准儿能去重案处,但将来定职的时候,因为你是个女的,不会定在危险系数高的重案。”明鹏安慰她,这几天相处下来,他对赵苏漾的个人能力十分肯定。

看来以后自己要接触大案子,还得靠岑戈的“照顾”。

这个点儿的海鲜交易市场已然偃旗息鼓,地上只留一些被踩扁的小鱼干和臭掉的虾头,几个妇女把腥气的海带铺在地上晒,味道果然不怎么好闻。听说交易市场最热闹时是在凌晨三四点,前一晚出海的渔船刚好靠岸,带回来大量海鲜,市内许多海鲜餐馆、大排档都在这时候前来拿货。

海鲜交易市场的负责人告诉他们,大皮卡经过改装后用来运送新鲜的海鲜,货车运的一般是干货,因为货源不固定,要节省成本,所以一些买卖者都雇用小型货车拉货,发往周边的市和县区。

“你说…臭味?”负责人挠挠光秃秃的头顶,“我们在这里呆久了不觉得多难闻,不过,车上肯定有。我早就习惯了!而且我这人有个怪毛病,喜欢闻柴油的味道,就爱坐在小货车上,车子一发动,啊,那味道别提多香,就是那些干货的味道和柴油味儿一混合,有点不好闻,怪怪的。”

赵苏漾顿悟:“小货车加的都是柴油吗?”

“差不多,基本都是。”

明鹏马上会意,给提到“怪味”的小梅打了个电话,小梅说她喜欢闻那种车子发动时候的味道,至于是柴油还是汽油,并不是很了解。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怪癖,在味道方面,有人喜欢闻汽油味,有人喜欢木质抽屉拉开那一瞬间扑面而来的陈木气息,还有人喜欢夏天女性穿了一天的内衣上微微的汗味和乳香。

明鹏又打了两个电话,另外两个女受害人则表示完全不喜欢汽油和柴油的味道——这就是为什么只有小梅说“怪味”而其他人说的是“臭味”的原因。

排查范围进一步缩小,罪犯住在银本路附近,开着一辆加柴油的小货车,从事拉海鲜干货往返于周边县市的工作,在拜月节这几天,他拉货去了黄桂县。

海鲜交易市场管理处记录在册的干货交易点共八个,其中,拜月节期间运往黄桂县或者途径黄桂县的生意共32单,这意味着至少32辆车的司机存在作案可能。

“接下来得一个个核实他们的家庭住址。”明鹏皱着眉头,但表情比以往轻松许多。

霹雳哥到了黄桂县,马不停蹄赶到医院探望受害男子小航,询问一番后给明鹏打了个电话。

“情况跟案管系统说得差不多,他情绪不太稳定,可能是打击太大了。柴油味这个事我问了,他记不清楚,当时烂醉如泥的,连怎么被人给打了都不知道,唉!”

赵苏漾拿着32辆货车的车牌清单,见明鹏要挂电话,就赶紧问:“我能不能跟霹雳哥说几句?”

“当然可以。”明鹏把手机给她,只听她问:“小航身高体重多少?”

“目测170,挺瘦的,有没有130斤不太清楚。”

赵苏漾点点头,对明鹏说:“罪犯毕竟是第一次对男人下手,不会选择一个比他自己高壮的人。所以,罪犯的身高体重应该在170cm和130斤以上,力气很大,但长相普通;他从事货运已有些年头,车有些旧,对哪里有探头很是了解;不抽烟,但有空爱喝酒,因此对人有几分醉意很是了解,知道下手的轻重;手机里储存着一些黄色视频,以便随时‘提枪上阵’——这些条件,在排查时应该有些用吧。”

“很有用!”明鹏赞赏地说,“我马上联系辖区所探员展开排查。对了,你早点回家去,安全重要。”

许是感觉到了自己的进步,赵苏漾一挑眉,点头同时偷偷笑了一下。只是希望,有一天能名正言顺地和岑戈并肩“战斗”,让他看着她提升,必要时也拉她一把。

第46章 46|雷雨(4)

接近傍晚,气温降了下来。 阵风过后,几片变黄的叶子从枝桠上飘下,独有几颗青松郁郁葱葱。一辆带着侦查局刑侦中心标志的商务款轿车停在长宁市豪宅小区“名爵园”进门处,蓝白的车身和凯旋门一般的巨大金色建筑格格不入。升降杆时而起落,进出的都是豪车,一辆价值200余万的黑色宾利驶过,商鸿朗回神,收回欣羡的目光,拉开门坐进公务车里。

“曾良言和他的妻子徐盼盼都没有作案时间。凶案发生的时段,他已经回家了,徐盼盼则从晚上六点之后一直就没出过门。这一点门口的监控能证明。”

曾良言就是传说中包养常菀的那个“土豪”,经过查证,是他匿名报的案。他的现任妻子徐盼盼亦不是“原配”,他发家之后就跟原来的妻子孙瑾离了婚,和比自己年轻十多岁的“小三”徐盼盼再婚,美其名曰“不忍辜负一直陪自己奋斗的红颜知己”。然而不出几年,他就又勾搭上比自己年轻二十岁的“红颜知己”常菀。

对一些始乱终弃的男人来说,穷困或平庸时的结发妻子不是“知己”,在飞黄腾达时慕名而来的年轻女子反而成为了知心爱人。已婚男人出轨时永远宣称和自己的发妻“其实没什么感情”,似乎有一段沉痛的过往,有人拿刀子逼着他们入了洞房。这样的男人,其实对每一任妻子或者情人都不会有感情,不但没有感情,还没长脑子和心,用一个动物最原始的需求活着,再成功,不过就是一头雄性生物罢了,不值得任何女人交付深情。

小三上位的徐盼盼默许常菀的存在,不哭不闹,更不提离婚,和以前一样挥霍着曾良言的钱财,生活过得很滋润。因为去年刚刚生下一个儿子,所以她要求曾良言逢年过节或者一些纪念日必须在家,其他时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要的不是一个丈夫,而是一个稳定的经济来源,一离婚,这些东西都没有了。

“徐盼盼和孙瑾分别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岑戈一边查看商鸿朗收集回来的资料,一边问。

商鸿朗想了一会儿,答道:“孙瑾是个语文老师,独自带着一个儿子生活,感觉是比较有修养有文化的人,虽然离婚有些年头了,她还问起曾良言是否还抽烟,说他以前查出肺有什么毛病。她的积蓄、工资不足以买凶,即使买凶也不该对‘小四’常菀下手。这样的老婆干嘛要抛弃?唉!徐盼盼泼辣些,说话很直,透露出一种只要满足她的物质要求就不会上房揭瓦的意思。不知道常菀有没有向曾良言要求离婚再娶,要说动机,徐盼盼或许有,但并非那么强烈。她的账户流水比较杂乱频繁,但每一笔都是消费,近三个月没有转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