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着挂了电话,就靠了过来,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空气里安静的有些诡异。

石青只觉得胸口里乱跳着,心下慌乱,借着上洗手间,赶快的逃离了。

待到第四日的时候吃早餐的时候,有一回石青无意间偷偷地用手机查询了下火车票,竟然发现显示出来了几张卧铺的票,就在那日下午四点多的,石青有些激动,她知道有时候越是临近的时候,会突然间出票的。

只是,石青下意识的看了对面的人一眼,有些犹豫。

他似乎见她表情不对,长臂一伸,就将她的手机夺了过去,看了一眼屏幕,又抬眼看了她一眼,若无其事的将屏幕锁了,继续吃饭。

结果吃完饭后就开着车子领着她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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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怕她待在屋子里闷得慌吧, 便开车带她出来透透气。

街道很安静, 道路两旁已经装饰上了过年的氛围,年味很浓。

石青问他要带她去哪儿。

他看了她一眼, 勾了勾唇,说:“随便逛逛。”

车子行驶了很久,北京很大, 尽管生活了这么多年, 对于她而言,仍是十分陌生的。

城市太大,往往会让人觉得没有归属感。

她只对自己经常出入的那块小领地感到熟悉。

倒是慢慢的, 发觉两边街道的建筑开始有些熟悉了起来,还以为是看错了呢,越走却发觉越是有些熟悉。

石青忍不住转头看了身边的人一眼,他仍是若无其事的开着车, 双眼紧盯着前方。

对于石青而言,在这座城市,若说她熟悉的地方无非有两处, 除了现如今教书待了三年的中学外,那么剩余的一处定是曾经待了整整四年的母校呢。

母校极大, 是这座城市地标性质的建筑,亦是全国数一数二的高等学府, 但凡来过这座城市的人,定会特意抽出时间来到这里转转、看看的。

尤其是每年的暑假时期,都会看到有许多导游举着小旗子, 领着几十上百号学生及家中到里头参观、游览,这亦是学校里最为热闹的景观之一。

许是临近过年了,这会子校园里人员稀少,偶尔才能够看到一两个身影穿行。

徐少邱将车子停放好了,两个人肩并肩的在校园里漫无目的的穿行,看着一道道熟悉的风景,想着这里曾是两个人共同待过的地方,说不定在这其中的一条道上,两个人曾不期而遇过呢。

这样想着,心中勉不了生出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好似···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许多,似乎···远没有想象中那样遥不可及似的。

其实也是,他们本就是校友,又是曾经进行过联谊的两个班级,她的室友顾溱城与他相熟,两人之间多多少少是有些渊源的,说不定那会儿见过也是极有可能的事儿呢。

只是,她上大学那会儿过于忙碌了,对于周边的人或物关注得极少,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窝在了图书馆里,或者兼职的地方呢,便是连班上的同班同学都不算熟悉,更别提其他人呢。

这般想着,石青便忍不住看向了身侧的人,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你···第一回聚会的时候,你···去过么?”

班上的联谊聚会,她只去过头一回,若是两个人曾经有过遇见的可能的话,她想兴许有且只有那么一回呢。

说完,便见他定定的看着她,眼神只有些奇怪,看了她好一会儿,半晌,才勾了勾唇,轻声的“嗯”了一声。

石青有些讶异,只惊讶的看着他,许久,才讷讷的问着:“那我们···我们···是不是···”

她本想问问以前是不是见过,只后边几个字在他越来越深邃的眼神里,慢慢的说不出来了。

他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只觉得有些炙热,几分赤·裸,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清的别样感觉。

石青的脸只有些发烫。

忽而什么有些问不出口了。

却没有想到过了许久之后,久到以为这个话题将要无疾而终了,只忽而听到身边的人复又低低的“嗯”了一声。

石青只瞪大了眼,猛地抬头去看他。

他却是忽然停下了脚步,只忽然向她伸手。

石青有些疑惑,半晌,才狐疑的将自己的手给递了上去。

他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放在掌心里。

石青心下一跳。

以为多少他还会说继续些什么的,却没有想到仅仅只说了这样一个字后,后边如何都不再开口了。

他们真的见过么?

他还记得?

她可是一丁点的印象都没有呢。

两个人在校园里转了一阵,什么也没有做,就是往里走了一圈,还特意绕到了里头的图书馆去看了一眼。

石青初毕业时,无事会常来母校逛逛,这两年人懒了些,便不爱动了,整日里喜欢宅在家里,不爱出去。

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纯粹的走走,感觉也是极好的。

中午是在学校附近的餐厅吃的午饭。

下午两人一起去商场逛了一圈,并不是非常名贵的奢侈品店,就是石青往常常与赵然一起逛的商场,商场恰好在做新年促销活动,里头人挤人。

石青特意挑了一根领带送给了他,算作是新年的礼物及他机票的回礼吧,后来才发现竟是活动商品,五折的。

她只有些不好意思,他倒是笑笑,没有说话,只拿在手里看了又看,感觉应该还算是喜欢的吧。

晚上两人去超市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及食物,在排队的时候,他又若无其事的往一旁的货柜上挑了几盒避·孕·套放到了购物车里,石青脸一热,只装作没有看见。

待回到他的别墅后,一天又过完了。

石青在他那里待了整整十日。

十日过后,这回她还未曾开口的时候,他倒是主动地提及要送她去机场了。

下车的时候,他将机票递给了她,石青拿在手里一瞧,这才发现回来的机票也已经帮她订好了。

她大致瞄了下日期,比自个原本要回来的日期要提前了好几天。

石青只默默地抬眼看着他。

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嘴里却一本正经的道着:“快些进去吧,时间差不多了。”

石青静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半晌,只得无奈的道着:“嗯,那我先走了。”

顿了顿,又小声的补充了一句:“新年快乐。”

说完,便伸手去拉车门。

却见自己的手腕被人一把握住了。

石青下意识的回头。

只觉得眼前身影一晃,她的视线就被挡住了,他的脸就那样凑了过来。

吻比往日要来得柔情及缠绵许多。

唇齿间的交涉,带着几许缠绵悱恻的味道。

许久之后,他才喘息的在她耳边低声的说着。

他说就不送她进去了,不然···她就走不了呢。

她甚至都不知道是怎样下车的,只觉得脸烫得吓人,拖着行李箱看都不敢回头看一眼,就匆匆开跑。

拖着小行李箱,匆匆的在拥挤的广场上穿行,只觉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不敢回头,不敢放慢速度,怕自己一旦停下了步子,也会有几分不舍似的。

可是走着走着,仍是又不由自主的放缓了步伐,仿佛有什么在身后牵引着她似的,走了几步终于又停了下来,回过头去,广场上人来人往,遮遮掩掩中,那里却早已看不真切了。

机场与车站一样,伴有无数次分离。

以往,总是漠然而无措的欣赏那些等待或是送别的心情,于是,那些熟悉的陌生,在这一刻,终于陌生得有些熟悉。

她其实是不喜欢被人送的,离别是一件很惆怅的事情。

这么多年来自己一个人也这样过来了,今天才知道,原来机场真的是一个很奇特的地方,无论是重逢或是离别,这里,总是最容易把人的情绪推至最薄弱的那点。

忽然就想起第一次来北京上大学那会,那个时候她买的是硬座,二十几个小时的普快,就那样把她送去了远方。

对于一个十七八岁还尚且不知世事的小女孩来说,孤身跑去几千里之外的另一座城市求学,其实是一件很需要勇气的事情。

那个时候喜欢看些文艺小说,火车,远行,流浪这都是十几岁成长的身体里非常渴求的字眼,她也不例外。

她拉开窗帘,看着方形窗外新奇的世界,心里是沉重却也是雀跃着的。

可是这一刻呢,竟不知该何处何从了。

将视线投向远处,重新打量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么一天,就这样拖着这个行李箱进入站台,进入机场,离去,然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飞机只有几个小时就到了,上午登机,下午很早就飞到了老家。

原来,记忆中一直以为极远的距离,在某种时刻,其实也是可以极快的到达的。

春节期间,家里热闹非凡,打打麻将,看看电视,帮着舅妈一起做做饭,舅妈每日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像是要把这一年落下的一下子都给补回来似的,都是一些家常的味道,再大的饭店里也是吃不到的。

闲来无事时偶尔陪着大舅杀一盘,大舅戴着厚厚的眼镜,表情颇为凝重,一盘下来饭早就上桌了,还不尽兴。

其实苏里的棋艺可比她要好,但那性子要让他无事好好陪大舅杀上两回,那简直比登天还难,整日里不见人影的,男孩子都喜欢跑得没边。

待在家里的日子就是这样的闲散,吃饱了睡,睡饱了吃,什么都不用做什么也都不用想,却觉得莫名的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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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本是明天的内容,不过怕到时候又临时有事,今天先发了吧(如果明天有时间,明天就加更,没有的话就是今天这章了哦)。

新年的这一篇,很想除夕那晚发这章就好了,提前发了,就提前祝福大家:新年快乐!

无论你身在何处, 即便是走得再远, 只要想着转身便能随处安放,心就是暖的, 这或许就是家的感觉吧。

上初三的那年她便搬来了大舅的职工单元楼,跟他们一家子一起生活,至今为止已有十来年了。

大舅家十分祥和, 家里很干净, 不大,却分外温馨,平日里她最爱做的事情便是窝在书房里, 里面一书柜的书,油墨气息浓烈,就像是大舅身上的味道。

她还记得,在这间书房里可是练了整整两年的毛笔字了, 那个时候,小苏里就是她的小尾巴,比她要小上三四岁, 她经常充当他的小老师在书房里帮他补习功课。

苏里同苏若的关系从小不大对付,苏若跟她年龄相仿, 比她大俩月,是舅母娘家的侄女, 那个时候大舅舅母以为怀不上孩子呢,差点将苏若领养了,是以, 苏若从小到大基本上算是在舅母家长大的。

从小在舅母的溺爱中长大的,性子难免有些娇纵。

偶尔有些零嘴吃食的喜欢争着抢着,就连弟弟的也不放过,小时候都嘴馋,苏里人要小些,争不过,自然引得他从小就爱跟她开战。

自从她搬过来后,苏里便一直把她姐啊姐啊的叫,前面都不带点缀的,因着舅母也是苏姓,是以,反倒是一看到苏若脸就落下来了,左一句姓苏的右一句姓苏的,无论大舅怎么教育,就是拧着死不改口,气得苏若那个暴走啊。

所以从小她跟苏里的关系十分亲厚,可能因为苏里或是别的原因,反倒是从小苏若对她爱理不理的。

苏若跟她年纪相仿,如今却是五岁孩子的妈了,小侄子长得虎头虎脑的,十分可爱,这回回来见着她的第一眼竟然还记得,小姨小姨的叫个不停。

也是,她可是时常记着自己也是长辈了,有个这么可爱的小侄子,平时经常在网上淘宝时总忘不了寄些衣服裤子小玩意儿什么的,总该会被念叨几句的。

这回回来又特意到北京的大觉寺给小侄子求了块玉,保佑平安的。

苏若一脸微笑的看着她,“回自己家还破费啥,平日里给他买的东西够多了,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她笑笑,“这可是我的侄儿,不疼他疼谁去。”

或许是已为人妇,又当了母亲,苏若这几年的脾性倒是柔和了许多,脸上浅浅的光泽,看着小虎头的眼神愈加平和,她在她的身上感受到了母性的光辉。

小时候她跟苏若一个房间,她就那样介入了她的小天地,虽然没有明说,但她终究还是知道她是极不乐意的。

在这个小房间里,三七分层,她的所有物只有那张单人床还有旁边一张小书桌。

看着眼前依稀没有变动的格局,一下子好似又回到了许多年前,苏若倒是有些不大好意思,摸了摸小虎头的头,“年轻时候不大懂事,孩子心性,很多事情也只有成为了母亲之后方能体会得到。”

说到这里,苏若忽然有些感慨的看着她,“小姑走的那年我们都还很小,一转眼竟然都已经这么多年了,其实,石青,我并不讨厌你的,只是从小你那么优秀,成绩又好,性子又安静,哪像我任性又娇蛮,姨父姨母那么疼爱你,我只是害怕,错把他们对你的怜惜当成能够谋夺我宠爱的恐惧罢了,其实打从心眼里,我是非常喜欢和羡慕你的···”

和苏若有一搭没一搭的竟然也聊到了深夜。

从小苏若什么都爱跟她抢,她们经历过同样的不幸,却又同样的幸运,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她们才是最有共鸣的。

“你看小虎头都这么大了,你也赶紧找一个吧,找个人好好疼疼自己,然后再生个小孩子,照顾着长大,这样的人生便圆满了。”

夜色如水。

没想到苏若勾勒的幸福蓝图竟是如此平凡而简单的。

那年她们两个一起参加高考,她被北京高校录取了,而苏若打小成绩平平,高考后随便上了个大专,读了两年多也没工作便直接结婚了。

她们两个人的人生在高考结束的那一刻便被划为三六九等,自然,她的前途在众人眼里必是无可限量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可是,那是衡量幸福的依据吗?

明显不是,她不见得就比苏若过得圆满幸福。

幸福,究竟是什么呢?

石青脑海中不由自主的闪现出一张模糊的脸。

除夕那晚一家子都在家看春晚,每年的节目都大同小异,磕着瓜子,品头论足着,竟也觉得十分有趣。

舅妈看看看着就又进入厨房了,刚吃完年夜饭不久,又一碗接着一碗端着来了,她们都吃不下,就都看着大舅吃。

过了一会,苏里指着柚子说要吃,她便拿来剥,去掉厚厚的黄皮,把饱满的柚子剥成一片一片的,又把里面的皮去掉,白里透红的柚子肉怎么看怎么觉得诱人。

她负责剥,苏里那小子负责吃,心想着如今这大老爷们怎么都一个样啊,一个赛一个会享受,想着想着忽然就有些失神。

快到跨年的时候,陆陆续续的收到了好些同事的新年祝福短信,后面又收到了赵然的,还有顾溱城的

她看过后都一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