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给相熟的一些老师特意单独补发了一条。

过了一会儿,陆陆续续有回信了。

石青拿着手机一一认真阅读。

忽然微信上通讯录下面显示有新的朋友加她。

石青点开,看着那个陌生的头像,心下一动,又将那个图案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几遍,朋友圈里一片空白,忽然间想起他的微信,说是平日里用得少,是公司在运营,只觉得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太快,却又一下子抓不住。

半晌,才小心翼翼的选择接受。

然后立马,她就收到了对方发来的一个红包。

石青犹豫了一下,点开,结果发现是竟是一个金额为520的红包。

那一瞬间,石青只觉得心都快要从嗓子里面跳出来了。

旁边的苏里在喊她,对着她说了些什么,她的脑子里乱糟糟的,什么都听不清了,眼里,心里都只有手机屏幕上的那个红包,和红包上的数字。

红包发了过来,许久又没有动静了。

默默地反复瞧了许久。

石青又忽的有些想笑。

他似乎总是这样的,总在关键时刻···就忽地终止了。

霸道又别扭。

石青不由想起了一句话,大致的意思是,你和她之间有一百步,你走了九十九步,她一步未动,那么,你还会走完这最后一步吗?

对于这样的答案,无论最终怎样选择,竟然是伴有许多争议的,尽管各有各的道理。

石青盯着瞧了许久。

最终她犹豫了许久,却还是忍不住也编辑了一条祝福短信,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却又从头到尾消除了,最后改成了“新年快乐”这四个字,拿着手机又思量了一番最终才屏息着点击,发送。

大概是镇上的信号不好,又许是这个点是一年中通讯最为繁忙的一刻,全国上下数亿人在这个时刻都拿起了手机,所以导致此时此刻界面呈现瘫痪状态,一直显示着“发送中”,竟是如此的艰难,足足维持了几十秒,才显示发送成功。

她并没有因此而放松一口气,反倒是心又提了一个高度,等了许久,不见任何反映,直到窗外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和“嘭”“嘭”烟花腾空的巨响声,这才准备收回手机。

走到阳台的时候,手机却又响了起来,她的手一紧,接通的那一瞬间,漆黑的夜空中忽的百花齐放,那璀璨的烟火排山倒海的降临,夜空中壮丽盛放的,千姿百态的,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的,仿佛就要笼罩到头上,身上,一时间把整个大地照亮得宛如白昼,新的一年到来。

最后放下电话的时候,那一通电话的通话记录为三十九分钟,破了他们两人的通话记录。

想起电话接起的那一刻,耳边轰炸式的巨响完全淹没了她的声音,还有他的,她连续喂了好几声都只是徒劳,只等着那头挂断,却是一直等到那股急骤的烟花雨下过之后,天际渐渐恢复清明,那边才隐隐灼灼的传来一个声音,“新年快乐···”

竟是新年的第一声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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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散的日子总是过得极快的, 在家里好吃好喝的供着, 她都快要变成一只小懒猪了,长了几斤肉不说, 还躺在沙发上只一个劲的祈祷着,慢点,慢点, 时间过得再慢点才好呢。

可是再慢, 也只剩下这十来天的假期呢。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到了一定的年纪了,忽然就有些不大想动,只想着就这样赖着下去, 甚至都不想要去上班了。

才短短的几天,舅妈就将她的惰性全部都给惯出来了。

整日里吃了睡睡了吃,偶尔想帮着舅妈做些家务活,舅母生怕将她给累着呢, 直接都不让她进厨房了,唯有来了客人时,帮着泡泡茶, 招待一二。

过年期间,大舅家里有许多学生前来拜访, 其中有一个叫做陈学嘉的,竟是石青的同班同学, 与石青一样,初中时期曾在大舅座下拜读三年。

对他石青是有些印象的。

因着以往在班上大部分是由着他与石青竞争着班级第一的名次,两个人成绩相仿, 陈学嘉的理科成绩相对而言要好一些,英语差点。

而石青的英语极好,理科稍微差劲点,两人各有各的优缺点,总是你追我赶。

陈学嘉同石青一样,家境贫寒,两人每次除了在学校的颁奖典礼上相遇之外,往往在学校贫困生补贴的名单上,两人亦是毫无意外的纷纷上榜了。

印象中是个沉默寡言之人,人瘦,有几分羸弱,皮肤很白,戴着眼镜,因着学习成绩上的竞争,或是同样的出身贫寒的缘故,石青曾略微关注过。

后来上了高中后,两人又考入了同一所中学,高二分班以后,他去了理科班,石青去了文科班,后来便渐渐地没有注意过了。

只大学石青考去了北京,后来听过大舅念叨过一回,那陈学嘉好似去了上海某高校。

现如今还在攻读博士,做学术研究,乃是国家正在培养的优秀人才。

此番特意过来探望大舅,大舅对他的印象非常极好,非常深刻,两人从教育事业聊到了科研事业,又从科研事业聊到了国家政治民生常态等话题,两人夸夸其谈,好不畅快。

其实大部分皆是大舅在说,陈学嘉认真倾听,话语不多,只间或回应的一两句话,简直是戳中了大舅的话兜子,竟然激动得停不下来了。

石青中途去添茶的时候瞧见大舅那滔滔不绝的模样,只有几分无奈又有几分好笑。

身后的舅母恰好从厨房里出来了,见大舅那副模样,只笑着打趣道:“你啊,可别逮着人家小陈就不放了啊,回头别将小陈吓着了,下回可不敢再过来看来看你了···”

大舅听了,瞪了舅母一眼。

陈学嘉只浅笑着,礼遇有佳的道着:“师母说笑了,难得这般与老师畅谈,乃是我的荣幸。”

大舅听了,只有些得意。

一旁的石青见了,只觉得莞尔。

陈学嘉见石青在笑,定定的看了一会儿,随后,亦是随着笑了起来。

石青只觉得现如今的陈学嘉与记忆中那个瘦弱少年已经判若两人了,现如今的陈学嘉尽管性子依旧不算张扬,却远不是曾经那个略微孤僻的少年呢。

只觉得谦逊有礼,内敛儒雅,已是极为优秀的年轻有为之人呢。

大舅及舅母对陈学嘉的印象极好,饭桌上不住的替他夹菜,家乡有这样爱替人夹菜的习惯,外头的见了许是会觉得不大习惯,但是习惯了的人只会觉得有些温暖。

皆是一个镇上的,亦是知根知底,饭桌上石青得知陈学嘉从小是随着奶奶一同长大的,不过奶奶已经于前年病逝了,陈学嘉回老家便回得极少了。

舅母问着问着,自然而然的又问到了有没有处女朋友,处女朋友有没什么要求之类的,好给他介绍。

长辈们见着了适龄的,不论是男的,还是女的,总避免不了被追问这一茬。

这个话题本就是长辈们最为关注的,尤其是在逢年过节的日子里。

陈学嘉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本以为会说还不着急之类的,毕竟二十六七岁,还在攻读学业,确实不必太过着急的。

没有想到,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略微沉吟了一下,却还是如实的认真回着:“其实也没有多少要求,只要···只要合适就好。”

顿了顿,又犹豫的补充了一句,“最好···就是老家这边的人。”

舅母一听,顿时就有些激动了,嘴上乐开了花呢,看了一旁的石青一眼,只笑眯眯的道着:“小陈这话说得倒是实诚,这小两口搭伙过日子,可不是就在油盐酱醋里摸索着么?甭管什么漂不漂亮,家室优不优越,又有什么用处,总归只有适合的才能够走到最后呢,好的,师母届时定多帮你留意留意。”

顿了顿,只边说着边将话题往石青身上引着:“听你老师说,小陈你与咱们家青青是老同学是吧。”

陈学嘉闻言,看了石青一眼,只扬了扬唇,点头称是。

舅母脸上的笑容愈加深了,只笑着道着:“其实咱们家青青亦是个优秀的好孩子呢,乃是北京高校Z大毕业的,现如今在北京重点中学教书。只常年在外,回得不多,平日里在老家的朋友也不多,既然你们两个皆是高知识份子,该是能够聊到一块儿的,既然皆是老同学,往后得常常联系才好啊···”

石青起先默默地吃着饭,默默地听着饭桌上的谈话,她向来喜欢听旁人说话,只一时没注意,却见话题就说到了自个身上来了。

且舅妈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只差没直接开口说着“你们两个门当户对,又是老同学,且学历相当,定是最很适合的,若是要找女朋友,旁边不就有一个嘛”。

石青只有些尴尬不已。

却没有想到那陈学嘉闻言,抬眼认真的看了石青一眼,半晌,只笑着冲着舅母道着:“师母说的极是,当初咱们班的学习委员,定是十分优秀的。其实我平日里回老家回得少,在老家的朋友亦并不多,难得遇着了,确实要多多联系才好。”

顿了顿,只忽的复又看向一旁的石青问着:“你现如今是在北京的哪所学校啊,我过段时间恰好要去趟北京参加一场学术论坛会,可能得要待上一段时间,若是方便的话,往后咱们老同学可以时常聚一聚的···”

石青只忙硬着头皮说好啊,届时去了可以随时联系她的,两人交换了号码,又客气的聊了会子。

舅母见他们两个聊得来,只乐不思蜀,石青无意间瞧了一眼,只见舅母偷偷地冲她眨眼睛呢。

石青脸一热,只有些尴尬,有些懊恼,又有些不好意思。

恰逢就在将要坐不住的时候,听到口袋里的手机轻轻地震动了一下。

石青将手机拿出了看了一眼,然后匆匆的用完了饭,只忙拿着手机离席了。

饭桌上的气氛其实很好,老同学间常联系亦是正常的事儿,只是,石青依然觉得有些别扭,她向来并不太习惯自个成为话题的中心,且还是那般隐隐有些怪异的话题,又许是自个多心,其实不过是一些寻常的话题吧。

只是仍有些不习惯。

不好走得太远了,只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将手机拿出来一看,收到了一条微信,石青将微信点开,是他发来的一条语音。

自那回他开通了私人微信账号以外,两人时常用微信联系着。

他不喜欢发信息,喜欢直来直往的,每次都是直接发的语音。

就如同以往不爱发短信,喜欢直接打电话一样。

石青一看是发的语音,忙将手机的音量调小了几分,又下意识的往餐桌那边瞧了一眼,只拿着手机摸到阳台上去了。

将音量打开,只听到里头一道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问着:“吃饭了么?”

声音低沉浑厚,极富有磁性。

石青觉得非常好听。

忍不住又按着听了一遍,嘴里不由自主的泛起了一抹笑意。

半晌,只回了一句:“嗯。”

又补了一句:“刚吃完,你呢?”

她习惯打字,自己并不大习惯发语音,怕自己的声音不好听。

手里拿着手机等了又等,半晌,便又听到那边传了一道极为短促的语音,石青点开,只听到他低低的“嗯”了一声。

声音有些慵懒,只觉得懒洋洋的,石青听了,似乎能够想象得到他说这句话是微微挑着眉,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又或者修长的手指举着手机置与薄唇边,手指轻轻一摁,唇轻轻地一抿,然后喉咙里就低低的轻吟着出声呢。

两个人聊了会子天,外头舅母切了水果,唤她出去切水果,石青便匆匆的对着那头发了句:“舅母在唤我了,等会聊。”

便匆匆的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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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学嘉在家里吃完午饭后, 又坐了会儿, 这才走的。

自他走后,舅母便笑眯眯的围了上来。

毫不吝啬的夸赞着:“这小陈瞧着委实不错, 一脸文质彬彬,又谦逊有礼,又是位科研人员, 将来定是要为着国家做贡献的人才, 这无论是外貌形象还是家世学历,与咱们家青青都是极为相称的,我瞧着小陈与你非常适合, 青青,你要不要考虑考虑看看···”

石青听了只有些哭笑不得,只搂着舅母的手臂撒娇道着:“舅母,您这都哪儿跟哪儿呀, 咱们只是老同学,您可千万别误会了···”

舅母笑着道:“就是要老同学才好啊,知根知底的, 你大舅亦是喜欢的紧···”

顿了顿,又拉着石青的手捏着, 道着:“你老是一人孤身在外,日子久了, 难免会觉得孤寂,又是个女孩子,这样时常在外飘着, 何时才算是个头啊,青青,听舅母的话,女孩子得早早的嫁人,找个疼惜自个的好好照顾自个才是个正理啊!”

石青见舅母说得如此认真,难得没有回避,视线无意识的在屋子里打转着。

半晌,才轻轻地点了点头,嘴里小声的道着:“嗯,我知道了,舅母,您与舅舅可千万不要因着我的事情伤神了,我···我定会好好的···”

舅母闻言只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只将石青的手握在了手里,拍打着:“你大舅嘴上虽不说,其实心底里比谁都要惦记着你呢,想当年你母亲那事儿···哎,他多少是有些愧疚的,总希望你过的好,你过的幸福,才能安心。你知道,你大舅就是个牛脾气,嘴又硬,脾气又犟得很,当着你的面不会关心人,其实背地里总在念叨着你呢···”

石青闻言,笑了笑,鼻尖有些发酸。

她是知道的,大舅与舅母两个是真心待她好的,就像父母一样。

只是,婚姻方面的事情,总觉得离得自己非常遥远似的。

记得母亲在去世前,曾拉着她的手唠叨着,说什么往后定要找个情投意合的,那样的日子才算合意。

可是没一会儿,只忽而又絮絮叨叨的说着小两口过日子,得慢慢的磨着,感情都是慢慢的磨出来的,只要是个正派的人,没有什么坏的心眼,对自个好些的,情情爱爱什么哪里就当得了饭吃啊!

那个时候母亲的思维已经有些混乱了,说话已经颠三倒四,已然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却仍不忘一直念叨着,操心着她。

其实,那会子石青还小,哪里就懂得了那么多啊。

这么多年以来,石青始终不是特别清楚,母亲最终含糊不清的念叨着的,究竟是要找个情投意合的好呢,还是脾性相投适合的才好,又或者这本身其实只是母亲对自个婚姻的感悟罢了。

脑子里没由来的变得有些闷闷的,石青挽着舅母的手臂,靠在舅母的肩膀上,思绪忽然有些凌乱。

晚上。

睡前躺在被子里,双眼有些无神的紧盯着手机,等了许久,见屏幕静悄悄的,石青只忙扯了个枕头一把将自己的脑袋给捂住了。

唔,不等了,不想了···

临走之前,石青特意又去父母的坟前坐了半天,跟他们聊聊天,说说她的近况,她在学校里与同学们之间发生的趣事儿,她在生活中新交的朋友,当然还有他,她的心事。

就这么着,她的春节假期总算是到头了。

初八的机票,相比以往要早了一个星期了,今年春节待在家里的时间有些短,有些赶。

石青不敢说实话,只道着因这一届带的是高三,要比以往要忙碌许多,还要整理好多备考的数据呢。

当然,确实也有些这一部分的原因。

苏里开着车将她直接送去了机场,无意间瞄到了她的机票,看着上头显示的是头等舱,苏里直嚷着:“姐,你可真有钱!”

石青笑着到:“你来北京时,我也给替你订···”

苏里只有半年就要毕业了,今年上半年可以安排实习了,他届时去学校安排好后,说来北京投靠她,石青自是乐意。

苏里耸耸肩道着:“好啊,不过我坐经济舱就可以了,若是头等舱回来让爸妈知道了,还不得将我给扒了一层皮啊···”

石青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