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姜处不禁点头，他诚挚地看着沈锡良，“谢谢你，老沈！”
“谢什么，都是为案子，再说原本就是我搞错了第一现场，现在只不过是纠正过来。” 沈锡良认真地说，“姜处，虽然李动说方子没有介入他们的案子，但这个话未必是真的，我 的意见是尽快找到方子。”
姜处点头，对大家说：“老沈的话大家都听见了吧，尽快和派出所联系，摸清方子的情 况，一露面，立即抓捕。”
大家分头行动。
这时，老宋拿着报告进来，给一个警员：“给，验尸报告。”
警员说：“真够快的！”
老宋没理会，看见沈锡良，走过去说：“我昨晚上看见你家闺女了，越发漂亮了，又懂 礼貌，真是不错。”
“你怎么会看见她呢？”
“昨晚，她来解剖室，说要看死尸。哎，你说，现在的老师真能琢磨，高考练习让孩子 写什么恐怖之夜！”
第十篇第六章
6
沈锡良听了法医老宋的话，一直很是纳闷，去医院找何霖，想弄清沈笑昨晚到底怎么回 事。何霖正在开会，让他等一会儿，会完了两人一起回去。沈锡良站在窗边要拿烟，看见“ 请勿吸烟
”的牌子，又把烟放起来。他回头看看会议室紧闭的门，犹豫一下，离开了。
医院花园里，杨静坐在石凳上，正双眼茫然地看着远处。
沈锡良走过来，杨静没有发现，沈锡良站了一会儿，终于问：“恢复得不错，快出院了 吧？”
杨静吃惊地转过头，看见沈锡良，非常委屈，尴尬地叫道：“师傅…”
沈锡良找话说：“这些日子忙，所以一直没空来看你…”
杨静打断他说：“你不用说了，师傅…我知道。你不来，其实，可能对大家都好。”
沈锡良没说话。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杨静问：“我听说，你要调到省城去？”
“你阿姨要调走，去省卫生厅当副厅长，我们这些鸡犬跟着升天。”
“你骗我，师傅，你的眼睛告诉我，那不是实话。”
“没骗你，调到省里也是为了沈笑。”
“那你就牺牲自己吗？”
沈锡良沉吟着说：“这不叫牺牲，杨静，等你以后成了家，就明白了。两个人要互相迁 就，日子才能过得长久。”
杨静坚定地说：“师傅，我不希望你走，如果你觉得见到我不方便，我调走！”
沈锡良沉默。
“你不应该离开这里，师傅，我知道，你有多爱刑警这份职业。”
沈锡良有些动容。
杨静眼圈有点红，不说话了。
两人沉默着。不远处，何霖走过来，看见他们，停住了脚步。
两人也看见了何霖，沈锡良和杨静匆匆道了别，向何霖招手，夫妻俩走出医院。
一上警车，沈锡良马上解释道：“你别误会，我就是去看她一眼，没别的意思…”
何霖淡淡地回答：“你别那么紧张，我没误会。”
两人从医院回到家，家里静悄悄的，还没有沈笑的影子。两人在客厅坐等，谁也没有心 思做别的事。
这时，沈笑一脸疲惫地回来，打着哈欠，掏钥匙开门，进门愣住了。沈锡良和何霖一个 坐在沙发上，一个坐在餐桌旁，严阵以待。沈笑故作镇静，一边换鞋一边随口问道：“你们 今天没上班呀？”
沈锡良、何霖不说话，盯着她。沈笑换完鞋，看着父母，心里发毛。她想溜到房间里去 。沈锡良一反常态，严厉地问：“你干什么去啦？”
“上课…”
“上课怎么不带书包！”
沈笑瞥了一眼沙发上的书包，嗫嚅道：“嗯…模拟考试，不用书包。”
沈锡良终于忍不住地吼道：“撒谎！”
沈笑没想到爸爸发这么大脾气，吓了一跳。沈锡良又厉声问：“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 ”
沈笑低着头说：“在林季红家。”
沈锡良忍着怒气追问：“你再说一遍！”
沈笑犹豫一下，咬着牙低声说：“在林季红家。”
沈锡良怒斥道：“你太让我们失望了，爸爸妈妈信任你，你却这么明目张胆地欺骗我们 ！你和林季红昨天晚上到底干什么了？”
沈笑低声地说：“没干什么。”
沈锡良终于抛出撒手锏，说：“你去找过宋叔叔？”
沈笑怯生生地“嗯”了一声。
“为什么？”
沈笑低头不说话。
“说话呀！”
这时，何霖也严厉地说：“笑笑，我们信任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们！”
沈笑没办法解释，只好不做声。沈锡良怒气冲天地接着训斥：“我们曾经有约在先，可 以犯错误，但不许撒谎。你现在可倒好，既犯错误又撒谎，你太让爸爸寒心啦。你现在老实 说，昨天晚上到今天上午，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沈笑抿着嘴，一副准备顽抗到底的架势。
沈锡良愤怒已极，口不择言地骂道：“就你这副样子，就是考上大学，也保不准是社会 渣滓！”
沈笑落下泪来，低语着：“我只能…告诉你，我在帮…林季红找人。这行了吗？”
何霖问：“找谁？”
“那是林季红的私事，我不能说。”沈笑固执地回答。
沈锡良气得直咬牙：“好，你可以不说，墙边站着去！”
沈笑很自觉地走到奶奶的遗像前，面壁而立。何霖又生气又伤心：“笑笑，你这几天太 过分了，我顾及你的面子，没跟你爸说，可你也不能太出格了吧！跟你说了多少次，快高考 了，别想别的，好好复习，你怎么就是听不进去呢！什么人那么重要，非得这时候去找！笑 笑，爸爸妈妈为你费了多少心，你爸为了你甚至已经决定要调走，你怎么就不能体谅我们呢 ！”
第十篇第七章
7
沈笑也很难过，但却一声不吭。
这时，门铃响了。沈锡良看一眼沈笑，说道：“你先回屋吧。”
沈笑低头沉默地回自己房间，关上门。何霖过去打开门，竟是林季军站在门口。
林季军客气地问：“打扰您了，阿姨，我来就是想问问，林季红在没在这儿？”
“没在。”何霖有些意外，接着赶忙招呼林季军，“来，来，进屋里说。”
林季军进屋，客气地和沈锡良打招呼，沈锡良点点头，也不免担忧地问：“怎么了，找 不着林季红了？”
林季军点头，一脸无奈地说：“唉，真是，我这个妹妹，跟她操不完的心。”
沈锡良和何霖很有同感地点头，沈锡良说：“都差不多。我们刚跟我们家那丫头生完气 ！对了，笑笑说她们是去找人了。你等着，我把沈笑叫出来，你问她。”
沈锡良对着沈笑房间喊：“笑笑，你出来一下！”
沈笑打开门，低着头出来，站在门口不动。何霖问：“笑笑，你知道林季红去哪儿了？ 人家哥哥现在很着急！”
沈笑看林季军一眼，没说话又低下头。沈锡良忍不住生气地低吼：“沈笑，你给我老实 说，林季红在哪儿？”
沈笑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何霖担心地说：“现在外边那么乱，她出了事怎么办！”
沈笑低声道：“她没事，挺安全的。”
林季军放下心来，紧接着问：“这么说，你知道她在哪儿？”
沈笑不说话。沈锡良生气地说：“笑笑，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林季军急忙劝阻：“没关系，叔叔，我不问了！知道红红没事就好。真对不起你们，林 季红贪玩，总是影响沈笑。是我这个当哥哥的没做好。”
林季军语气极诚恳，何霖和沈锡良都不禁欣赏地看着这个成熟的年轻人。沈锡良由衷地 说：“要我看，你这个当哥哥的够格，我们当父母的也不过如此！”
林季军无奈地笑笑：“我就不打扰了，叔叔阿姨。”他转头对沈笑说，“沈笑，你要理 解父母的苦心，别再为季红分神了。你好好准备，考个名牌大学，今后的生活和发展就有了 保障。那个时候，你会感激爸爸妈妈的。”
沈锡良和何霖把林季军送出门。沈笑又一声不吭地回了自己房间，关上房门。
何霖感慨道：“都是一个父母生的，这林季军和林季红怎么就不一样呢？！”
沈锡良也说：“这小伙子真不容易，开个网吧也赚不了多少钱，又当爹，又当妈的。”
何霖深有同感地点头。沈锡良去拿外衣，何霖疑惑地问：“这么晚，你要去哪儿？”
“回队里，那边一大堆事，正在裉节上，这不是担心笑笑，我才请了会儿假。”
“你不是已经请调了吗，还管案子？”
“是请调了，可这身警服还没脱掉啊。”
“去吧，去吧。”
“那天杨局跟我谈了，说我手上还没有一个挂起来的案子…”
“行了，走吧，保持你的完美纪录。”何霖无奈地说，她随沈锡良到门口，叮嘱道，“ 注意安全。”
沈锡良点点头，打开门，轻声说：“给笑笑个台阶，今儿把她说得也够戗。”
何霖搡他一下，不满地说：“行了，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笑笑这样，我看都是让你惯的 ！”
林季军从沈笑家出来，一路沉思着回到家。走到门口，发现家里有动静，隔门缝一看， 原来林季红正在家里翻箱倒柜，把自己的睡衣、内衣找出几件，放到一个纸袋里。她直起腰 ，想了想，又翻出一套还没拆封的牙刷，也放到纸袋里。一切收拾完毕，她拎起纸袋，慌里 慌张就要往外走，突然发现哥哥一脸怒气地堵在门口，盯着她。林季红也不说话，心一横， 继续低头往外走。林季军一把抓过纸袋，扔回屋里。
两人怒目而视。
“方子躲在哪儿？”
“你管不着。”
林季军把门让开让她走，但又说：“走，我跟你一块儿去！”
林季红愤怒地质问哥哥：“你凭什么把他打成那样？”
林季军强硬地说：“就凭我是你哥。”
“我爱他，我愿意！”
“他要再敢碰你一下，我就把他变成残废！”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还有你，从现在起，给我离那个浑蛋远点…听着没有，我是认真的 ！”
“你为什么不离他远点？他不找你，我能认识他吗？”
“我说从现在起！我告诉你，我不许你和他搅和在一块儿，过去我们是哥们儿，往后啥 也不是！”
第十篇第八章
8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没门儿！”
说着，林季红又从地上抓起纸袋，向外面硬闯，林季军一把揪住她，强硬地说：“我说 不行就不行！”
林季红在哥哥的手里挣扎，乱叫乱嚷：“你别管我！你放开我！我就去，我就去！”
林季军愤怒了，抓起她的胳膊，一下把她扔到沙发上。林季红重重地摔在沙发上，腾地 又弹起来，被林季军又给推了回去。林季军指着妹妹，厉声说：“我告诉你，你再折腾，别 怪哥揍你！”
林季红看着哥哥异常的严肃表情，愣了一下，但还是站起来，边往门口扑边喊：“你揍 ，你揍，你揍死我，我也要和他在一起！”
林季军再次把林季红推开，出了房间，将门关紧，上了锁。林季红冲到门口，拍门大叫 ：“你让我出去，法西斯！希特勒！秦始皇！臭狗屎！”
林季军不理她，扬长而去。
夜深了。沈笑难以入眠，躺在卧室床上，也不开灯，两眼望天。突然电话响了，沈笑不 耐烦地抓起来听，竟是林季红，让沈笑赶快去，说她下身全是血，快死了！
沈笑赶紧放下电话，摸着黑，把衣服套在身上。沈笑把书包、毯子等塞进被子里，猛眼 望去，床上像躺着一个人的样子。
沈笑要出门，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回身跑到书桌前，抓过存钱罐，屏住呼吸，小心翼 翼地擎着，悄悄打开房门，溜了出去。
沈笑来到季红家，发现房间被一把锁锁着门，沈笑拼命地用力撬了好几下，终于连锁带 锁鼻一起撬下来。她进了屋。
林季红躺在沙发上，脸色惨白。沈笑吃惊地问：“到底怎么回事？”
“我哥打我来着，就流血了。”
“打这么厉害？”
林季红带着哭腔：“我也不知道！哎哟，疼死我了！”
“能动吧？”
林季红点点头，沈笑扶着她往外走。两人来到医院急诊室内，一名医生在诊床旁给林季 红做检查，一边语气严肃地说：“你流产了，知道吗！要做清宫手术。”
医生从屏风后走出来。沈笑等在外面，看见医生出来，担心地问：“大夫，严重吗？”
大夫瞥她一眼，坐到诊台前，拿过笔、纸开处方，不满地说：“怎么不严重？这么小年 纪，一点不知道自重！赶快到大厅去交钱，叫什么名？”
沈笑听了大夫话，头感到轰的一声，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万万想不到林季红竟然会怀孕 了。但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下意识地看着自己的存钱罐，问道：“大夫，多少钱呀？ ”
医生瞥她一眼说：“三百多吧，你去划价就知道了。”
沈笑着急地说：“大夫，我带的钱不够。你先给她手术行吗？”
医生把笔停下来提醒着：“看病不带够钱，你赶紧让她父母来送钱！”
沈笑犹豫。医生催促说：“快点呀！”
沈笑咬着嘴唇，急中生智，突然指着屏风里面的林季红说：“她叫沈笑，是你们何院长 的女儿。”
医生愣了一下，随即冷笑道：“何院长的女儿？！开玩笑，那好，我这就给何院长打电 话。”说着去拿电话。
沈笑一把上前压住电话，求情道：“别，我妈，不，她妈要知道她这样，非打死她不可 。求您了，别给她妈打电话。”
医生看着一脸求助表情的沈笑，有些不相信，反问道：“她真是何院长的女儿？”
沈笑说：“真的！她们家电话号码是2138446，不信您查。”
医生愣了一下，侧身去看墙上的院领导通信表，果然不差，想了想说：“好吧，先手术 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