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锡良皱眉说：“不会。”
何霖急切地质问：“你不问怎么知道没有？！”
沈锡良说：“沈笑带着准考证，那上面有名字，有照片，有电话。交通队会不通知我们 ？”
何霖被说服了，又继续猜测着：“那…有没有可能碰上坏人…你不是说我们市有一 个对付青少年的犯罪团伙吗？”
沈锡良掐灭烟，站起身，要出门。
何霖问：“你去哪儿？”
第十三篇第二章
沈锡良闷声：“找沈笑，我还能干什么！”
何霖起身赶过去说：“我跟你一块儿去。”
彭学敏劝住她：“何霖，我看你还是在家，万一沈笑回来，或是打电话回来，总要有人 在。”
何霖犹豫了。钟华主动地说：“阿姨，您在家吧，我和叔叔一起去。”
林季红也凑过去说：“我也去。”林季军劝住林季红：“你就别跟着搅和了。这么着， 我先把你送回家，你老实在家等电话，说不定沈笑会给你打过去电话，或是去找你。”
何霖闻听，连忙插话：“对，对，小林，你回家等着！沈笑如果去找你，你死活也要把 她留住！”
林季红使劲点头答应：“我一定！”
现在，屋里只剩下何霖和彭学敏。何霖满眼是泪，斜倚在沙发上。彭学敏端来一杯水给 她。何霖也不说话，只是摇头。突然电话铃响了，何霖腾地扑过去抓起电话问：“喂——”
是姜永打来的。姜处安慰她：“我已经和几个派出所打过招呼了，还有巡警队，让他们 帮着找。嫂子，你别着急。孩子就是耍脾气，不会出什么事的。”
何霖道了谢，放了电话，呆坐着，忽然又想起什么，直奔沈笑房间。
何霖东找西翻，打开抽屉里那些本子看着，越翻越乱。彭学敏想帮她，便问何霖：“你 找什么呀？”
“我记得她初中时有个好朋友，叫王一禾，那孩子随父母去深圳了。我看有没有她电话 。”
彭学敏也在帮她找，一边委婉地劝她：“我看不会，就是去深圳，一天也到不了。”
何霖又忙乱了一阵，一无所获。她跌坐在椅子上，绝望地说：“她去哪儿啦？她在哪儿 呀？”
沈锡良和钟华出入于一家家迪厅、歌厅、电子游乐厅，辛苦地寻找着。大海捞针，何处 可觅？火车站候车室内，大厅广播里一遍遍重复着寻找沈笑的启事。林季军独自在排排休息 椅间穿行搜寻。刑警队大厅里，彩色复印机正在运行。沈笑的彩色照片一张张地吐出来。面 容苍白的杨静正吃力地站在复印机旁，操作着机器。
清晨，刑警队大厅里，一夜未眠的沈锡良带着一脸疲倦，手里拎着一个皮包进来。大厅 里的景象让他十分感动。警员们几乎都在，有的在忙碌地打电话询问巡警110有没有消息， 有的正匆匆要出去，看见沈锡良进来都打招呼：“沈头儿，别急。”
沈锡良站在大厅中央，感激地看着大家忙活。姜处从队长室出来，看见沈锡良，匆匆过 来问他：“有消息吗？”
沈锡良无望地摇摇头。姜处安慰他：“你别着急，我们这么多人找，丢不了的。”
沈锡良苦恼，小声地说：“今天是第二天了，沈笑的高考是没希望了。”
姜处安慰他：“只要人安全，比什么都强。”
沈锡良感激地深深点头。小郭匆匆进来，走到沈锡良和姜处身边：“照片都送到各派出 所了…”
沈锡良期待地看他，小郭为难地说：“…不过还没有消息。”他犹豫了一下，“师傅 ，您说，会不会和秦加加的案子有关？”
第十三篇第三章
沈锡良眉头更深。姜处问：“你的意思是李动的党羽在外面伺机报复？”
小郭点头。姜处下令：“你马上再提审一次李动、侯春雨！”
沈锡良感激地看着大家，大声说：“谢谢各位了，今天早点我请客！”
姜处按了按他的肩膀：“心意我们领了，队里出钱，算工作餐。”
天已大亮。彭学敏也已回家。客厅里，何霖独自身披毛巾被，蜷在沙发上。房间里静得 吓人。何霖的眼睛一直睁着，呆呆注视着沉寂的电话机。门铃突然响了，何霖一下子站起来 ，跑去打开门——周院长和冯副院长站在门口。
何霖赶忙调整自己的失望情绪谦和地问道：“周院长，老冯，你们怎么也来了？来，请 进。”
周院长一边往里走，一边说：“孩子有消息吗？”
何霖难过地摇头，让他们进来。大家落座，周院长忧心而不解地说：“沈笑给我们的印 象一直都是好孩子，上进、聪明，重点大学的苗子，这突然间，是怎么啦？”
何霖无奈难过地摇头说：“青春期逆反吧，怪我没处理好。”
冯副院长表示理解，他说：“何院长一直忙于工作，可能这家庭的事，忽略了。”
周院长叹气道：“唉，难哪，为人父母，又要抓工作，还要顾孩子，真是不好兼得。小 何，单位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先找着孩子要紧。”
何霖羞愧地说：“真不好意思，孩子的事，还惊动了你们。”
冯副院长解释：“周院长的意思，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何霖伤感地摇头说着：“谢谢你们。”
周院长安慰她：“小何，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也别太着急，现在找着孩子是第一步 ，考不考大学暂时不重要了。”
何霖眼圈红了，低语着：“是，我现在不想别的，只求笑笑能平平安安地回来。”
周院长也伤感地摇头，叹气道：“唉，现在的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动不动就离家出走 。搞得你都不知道为什么！”
冯副院长思索着说：“老何，我说句话，你别害怕，这笑笑大家一直看着在咱们院里长 大，挺仁义的孩子，这回出这事，你说，会不会是和你们家老沈的案子…”
何霖似乎突然才意识到这点，仔细看着冯副院长。冯副院长说：“我也就瞎琢磨，电影 里不是净有这事，搞个打击报复什么的…”
何霖琢磨着，害怕地点头。
沈锡良接到何霖电话匆匆赶回家，一进门就问：“笑笑有消息了，是吗，你急着让我回 来？”
正在屋里焦虑地等待的何霖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情绪激动地说：“老沈，你在外面是 不是得罪人啦？”
沈锡良安慰她：“何霖，你别胡思乱想。”
何霖激动地说：“我怎么是胡思乱想，沈笑已经两天不见了。肯定是你得罪人，人家打 击报复，把沈笑绑架了。电影上老有这种事！”
沈锡良安抚着妻子：“那不是电影吗？何霖，你别着急，大家都在找，我们队里案子都 停了，都在帮着找笑笑！”
第十三篇第四章
何霖一听案子更激动了，带着哭腔：“案子，案子！甭跟我提案子，不是你的破案子， 我们早就去省城了，哪会有现在这些事！都要调走的人了，还偏逞能，充英雄，好像刑警队 缺你一个就不转了！老沈，我告诉你，我只有这一个女儿，笑笑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我也 不活了…
”说着，呜呜地哭起来。
沈锡良看着妻子激动的样子，既担心又难过。他在何霖身边坐下，沉吟片刻，缓缓说道 ：“…你说的可能，队里也想到了，今天已经重新提审犯人了…”
何霖惊恐地抬起眼睛看沈锡良。沈锡良急忙说：“你别急，别急！我就是说万分之一有 这种可能，公安局也有对策，更何况现在还没有这方面的迹象。”
何霖急躁地说：“有没有，你怎么知道？！”
沈锡良耐心解释：“绑架案一般都有目的。到现在两天了，没任何人跟我们联系，凭我 经验，我感觉不像。”
夫妇俩坐在沈笑的卧室内，寻找着可能的线索。电话响了，何霖和沈锡良几乎同时把手 伸了过去。
沈锡良让了一下，何霖抓起电话：“喂，喂——是沈笑吗？喂——”
对方没有应答，过了一会儿，电话挂断了。
何霖手里拿着传出忙音的电话，呆立着。沈锡良急切地问：“是笑笑吗？”
何霖还在发呆，突然她转向沈锡良，有些癫狂地叫道：“一定是笑笑，一定是她！我听 那个喘气声，我就知道是笑笑！一定是坏人不让她说话！一定是…”
何霖绝望地坐到沙发上哭起来，手里还抓着电话说：“完了，肯定完了，你不是说绑匪 不联系嘛，现在他们联系了…他们说不定会对笑笑怎么样呢…”
沈锡良也十分着急，他从何霖手里拿过电话，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号码，拿起电话拨 回去，占线了。
沈锡良马上拨刑警队电话：“小郭…你马上查一下这个电话号码2841576…刚才打 到我们家来了，可能是沈笑。”
这是一个书报亭的电话。小郭的警车和沈锡良的切诺基几乎同时赶到报刊亭，沈锡良跳 下车来，直奔书报亭，问老板：“十几分钟前，是不是有个女孩在这儿打过电话？”
老板想了想回答：“有。”
“她长得什么样？一米六七的个头？”
“哟，这我可说不准了，好几个呢。”
“你再想想，大眼睛，长头发…”
第十三篇第五章
老板摇头。
杨静灵机一动，跑回车里，马上又跑回来，手里拿着沈笑的彩色照片。老板摸索出老花 镜，左看右看：“有一个，就是这孩子。”
姜处问：“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
老板回忆：“好像就她一个，还买了份晚报。”
沈锡良激动地问：“真的，就她一个人？”
老板记忆更清晰起来：“对，就她一个，她拿着瓶汽水，在我这报亭看了半天呢！”
杨静问：“记不记得她往哪边走啦？”
老板摇头：“这我可真没注意。”
何霖坐在沈笑的床上，望着女儿房间里的一切，感到亲切而又陌生。她恋恋不舍地感觉 着女儿。
沈锡良在客厅里打完电话，也进来了。何霖问：“是林季红吗？”
沈锡良夸了一句：“这孩子比我想像的懂事。”
何霖发邪火：“她早这么懂事，沈笑也不至于有今天！”
沈锡良息事宁人地说：“好了好了，笑笑安全比什么都强，你就别得谁损谁了！”
何霖不说话。沈锡良心疼地对她说：“你睡会儿吧，熬了两天了。”
何霖说：“我睡不着，你甭管我了。”
沈锡良没说什么，把门轻轻关上。
夜色朦胧，华灯初放。沈笑百无聊赖地溜达在大街上。昨夜她是在通宵电影院里昏昏沉 沉地度过，今夜她又该去向何方？HIGH/HIGH迪厅闪闪烁烁的霓虹灯，和进进出出的少男少 女吸引了她。她站在门口，向迪厅里打量，又掏出口袋里的钱，数了数，四五十块钱，还够 。沈笑心一横，走进迪厅。迪厅里，随着震耳欲聋的摇滚乐，一群男女正扭动着身子，疯狂 舞蹈。沈笑也加入其中，独舞着，神色凄迷，秀发飞扬。迷幻的迪厅射灯不断地扫过人群， 扫过沈笑，她好似一个轻舞飞扬的悲情精灵。
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早就在默默注视着她。音乐恰好到了一个狂歌劲舞的关口，众人一 起怪叫：“噢，噢，啊——”男人逐渐靠近沈笑，和她对舞。沈笑也不回避，与他协调动作 。
一曲终了，男人伸头过来说：“歇会儿？”沈笑看他一眼，没说话，径自向吧台走去， 男人跟在她身后。
迪厅吧台上，两杯调好的鸡尾酒放在男人和沈笑面前，两人坐在高脚凳上，旁边全是年 轻人，很挤，气氛也煞是热烈。
男人似乎和沈笑很熟地说：“这叫红粉佳人，你尝尝，味道不错。”
沈笑没理他。男人四下看看，成心地说：“哦，男朋友不让喝酒，是吧？”
沈笑看他一眼：“我没有男朋友。”说完，拿过酒杯一饮而尽。
男人看着沈笑，很感兴趣的样子：“好酒量！”他伸出手，“我叫阿宾，来，交个朋友 。”
沈笑看看他，再看看他伸出的手，自己没伸手，也没理他。
阿宾笑笑，收回手说：“别害怕，我是好人。来，我再请你喝个可乐，小女孩，酒不能 喝太多。”
沈笑没说话。服务员把可乐打开，阿宾接过来，把可乐倒进杯子里，一边问：“不常来 吧？”
沈笑逞能地说：“谁说的！”
阿宾嘻嘻笑着说：“常来这儿的女孩都是一群一块儿来，没像你这么耍单的。”
沈笑挑衅地回答：“我喜欢一个人来，怎么了！”说完，把头扭向舞池，不再理会男人 的套瓷。
阿宾看着沈笑美丽的侧影，不禁微笑。他四下看看，见没人注意，伸手过去，从杯口拿 沈笑的杯子，像变魔术一样将一些粉末从手里撒进杯中，粉末顿时化成一些气泡，不见了。
阿宾把杯子递给沈笑说：“来，喝点水。别那么紧张，我真是好人，我是上海交大的， 刚放暑假回来。”
沈笑转头看看阿宾，阿宾一脸诚恳地看着她，又说：“真的，我不骗你！”
沈笑犹豫一下，接下阿宾手里的杯子。阿宾继续自我介绍：“我是念新闻的，上大三了 …”
沈笑的戒备逐渐变弱，她拿起杯子送到嘴边——阿宾掩饰着兴奋，看着沈笑。就在饮料 即将入口的一刹那，有一只手伸过来，铁钳一般牢牢抓住了沈笑的杯子。沈笑惊讶地一回头 ，竟然是好久不见的刘国庆！
刘国庆看也不看沈笑，盯着阿宾，把杯子狠狠摔在地上。沈笑哎了一声，惊异地望着刘 国庆。阿宾一下子站起来，同样瞪着刘国庆。
这时，又有两个跟刘国庆穿同样T恤的男孩，凑到刘国庆背后。
刘国庆低声骂道：“滚！”
阿宾见架势不对，撇撇嘴，赶紧开溜。
刘国庆今天很高兴，他请沈笑和几个穿同样T恤的男孩，到一家海鲜餐厅吃夜宵。刘国 庆的样子俨然像个小老大。
大家一边吃，刘国庆一边对沈笑说：“那种地方你不该来。”
沈笑不服气地说：“怎么了，许你来，不许我来？！”
刘国庆耐心解释：“我是男的，没事。你是女孩，不安全，刚才那丫就没安好心！”
第十三篇第六章
沈笑不解地辩白着：“他没怎么呀，就是套套瓷，他说他是上海交大的。”
刘国庆鼻子哼了一声：“狗屁，就他？！我告诉你，沈笑，你以后真的少来这种地方， 你不知道，这儿什么人都有。你要以后真想来，就找我，我们照应着你还成。”
几个男孩纷纷点头。
沈笑扫视他们一周，对刘国庆说：“你现在挺牛啊。”
刘国庆谦虚地摆摆手说：“没有，帮哥们儿看迪厅，手下总得有几个弟兄。”
众小弟马上给他捧场道：“庆哥是我们头儿，一呼百应！”
沈笑愣愣地看着刘国庆。刘国庆对大家大声说：“给你们介绍，这就是我特服的那个姐 们…”
一男孩说：“知道，知道！沈笑是吧？庆哥常提你！你是他的偶像，女神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