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御笛听见胡五花的叫声,分了心,往这边一看,就看见胡五花骑在一个山贼的身上,用小拳头拼命捶那人的胸口,每捶一下,那个可怜的山贼嘴里都喷出一道血。

“呜呜呜…”胡五花含泪把尾巴从山贼手里抽出来,心疼地捡起被他扯去的几根毛,抱着尾巴默默去墙角梳毛去。那小模样,让唐御笛不禁心中一动,有一种被现代人称作“萌”的东西从心中缓缓升起。

“呔!”山大王见此机会,大斧就朝唐御笛头上招呼去。

唐御笛回神,举起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划过山贼老大的脖子,只见一道血痕以后,鲜血就如同喷泉一样飞射而出,随着山大王倒地的趋势而在天空划出一个半圆形。

果然是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看来古人还是很懂得唯物辩证法的重点论嘛。山大王一死,山贼们果然就乱了。而这个时候,向来在主角解决完反面人物之后才会出现的大部队出现了,将山洞团团围住,其中一个人欢快地奔跑过来,说了一句非常俗气的台词:“唐将军,末将来迟,罪该万死!”

唐御笛微微颔首,目光瞟向刚才胡五花蹲着的地方,发现那个地方空空如也。他环视山洞,哪里也不见她的影子,难道是看见军队赶来,吓跑了吗?唐御笛走到石头后面,很不人道地用脚踢了一下将死未死的某山贼,居高临下地问:“刚才那个女的呢?”

“不…不知道。”山贼本来还没死,说完这句话之后脑袋呱唧一歪,就死了。

唐御笛的心往下一沉。

军队在副将的带领下,纷纷搬运着被山贼打劫来的军粮,忙得不亦乐乎,个个士兵都夸唐御笛孤身闯贼窝,何等勇敢云云。唐御笛抱手站在一块凸起的大石头上面,蓦地看见一条毛绒绒的小尾巴,他心中一喜,跳下石头几步赶了过去,却听见“吱”一声,一只小貂惊觉逃走。

唐御笛的心,几乎已经沉到了脚底。

他独自来到洞外,外面没有火把,漆黑一片。你疯了吗,她有尾巴,一定是什么妖精变的,你明明知道,何苦念着那只妖精?唐御笛苦笑一下,准备转身回山洞。

这时只听一声娇娇软软的“御弟哥哥…”,唐御笛整个人立马一僵,迅速回答道:“你在哪里?!”

“在这里…”

唐御笛看见前方一对眸子忽然闪了闪绿光,就好像夜晚忽然出现的老虎一样,他想都没想,几步跑了过去——也许男人见了狐狸精,都是这样不顾后果趋之若鹜的。

近了,发现胡五花轻巧地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个圆圆的东西,他一靠近,她就忙不迭把那个东西塞给他,说:“这是我摘来的,送给你。”

狐狸不知道人类喜欢什么,胡五花看见一棵石榴树上结满了红红的石榴,就摘了一个送人,因为她喜欢吃,所以认为唐御笛肯定也喜欢。

“你要去哪里?”唐御笛接过石榴的时候顺势拉住她的手。

“我要回去了…”胡五花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又道,“我要去找唐僧!”

“你找不到的。”按唐御笛所处的时代来说,唐僧早就死了。

“我可以的,告诉你个秘密,我不是人哦,我是妖怪。”胡五花还特得意,怎么样怎么样,吓到你了吧?

“我知道。”

“啊?!”胡五花吓到了,爹娘都说,人是最怕妖怪的。

“你是什么东西变的?”唐御笛想起她的尾巴来,“猫?狐狸?还是狼?”

“我是狐狸!”胡五花抓了抓脑袋,她的耳朵也露了出来,棕黄色的三角形,里面有白色的绒毛。

唐御笛抬手,捏住那对耳朵,摸了好久。

“摸够了吗,摸够了我要走了。”胡五花动了动耳朵,“对了,你告诉我你的头发怎么藏起来的?”

唐御笛从怀里拿了个头套出来,胡五花抢过研究了好久,说:“这个送给我么?”

唐御笛沉吟半晌,“这个已经坏了,我家有个新的。”

“是吗?!”胡五花狗腿地粘过去,“带我去拿!”

“好。”唐御笛唇边浮过一抹笑意。

4

4、狐狸精4 ...

唐御笛和胡五花坐在回城的马车里,一个士兵送了一只烤兔子进来,胡五花接过,高兴地说:“谢谢你!”

杀人都不见变脸色的士兵马上脸红了,娇羞地退去,回到队伍中跟别的士兵讨论说:“不得了,将军从山洞救出来的小姐真是美极了,我还从来没见过那么美的女人呢。”“放屁,你才见过几个女人?什么样的女人叫美,你懂吗你!”“那你倒跟我说说。”“女人嘛,胸部要大,屁股要大,玩起来才带劲儿(省略不和谐言论2000字)…”“那个女人胸部就挺大的…”“哦?那将军就有艳福了…”

胡五花吃得很优雅,娘说,她们和真狐狸不一样,要有点妖精的高贵。唐御笛一边把玩着石榴,一边打量胡五花。见她吃得高兴,一条尾巴也毫不避讳地搭在座椅上,他就试探性地握住那条尾巴,以指当梳,刮弄着长长的绒毛。胡五花也不反感,反而很舒服地把整条尾巴搭在他的大腿上。

兔子吃了一半,胡五花就饱了。扔下兔子伸个懒腰,毫无预兆地变回原型,窝在唐御笛边上。唐御笛此时萌得受不了,一把就把她抱进怀里,用下巴轻轻磨蹭她的小脑袋。胡五花的身上很干净,也没有一般狐狸固有的骚味,用她自己的话说,那就是“如太阳光一样的味道”。

唐御笛的手指挠着胡五花肚子上白花花的毛,胡五花仰着头眯着眼睛,十分享受。舒服地在唐御笛怀里小憩了一会儿,唐御笛说:“到了,快变回去。”

胡五花又变回人型,跟着唐御笛走进护国将军府。

刚刚安顿下来没多久,胡五花就去找唐御笛要光头的头套,正碰上唐御笛在一个大浴池里沐浴。胡五花眼睛都看直了,几步跑过去,蹲在浴池边上。唐御笛游了过来,雾气中的脸更加清俊。

“你长得真好看,一点也不输给我们那边的男狐狸。”胡五花夸赞道,一屁股坐下,把鞋子脱了,一下一下踢水玩,“而且你还很会打架,不像我们,只会用爪子抓人,但如果碰见力气比我们大的动物精,我们就会输。”

“五花,你真可爱。”唐御笛握住她的脚,抬头深深地看住她。

这男人要是迷上了狐狸精,就一发不可收拾。书上说狐狸精会吸*精气,其实事实往往是男人自己太过不知节制,最后精尽人亡。

“你不怕我吗?”胡五花好奇地问,“娘说,你们人类最怕妖怪了,总想着各种法子把我们给打死。”

“…你们妖怪怕我们吗?”唐御笛像哄孩子一样,撩着温泉水洒在胡五花的小腿上,弄得她痒痒了,脚趾头也跟着蜷了起来。

“不怕,你们要是想害我,我就先打死你们。”胡五花笑眯眯地回答,伸手象征性地抓了他的肩膀一下,小腿却被他狠狠一拉,整个人掉进池子里。胡五花狼狈地呛了几口水,呼哧呼哧的扒着池边,唐御笛从后面环上她的腰。

胡五花的耳朵藏不住了,啪地竖了起来,她甩甩头,把耳朵里的水都甩出去。

兽耳,兽尾,湿身,狐狸精。

唐御笛盯住那对狐狸耳朵,用脸蹭了蹭,进而将唇贴了过去…

“将军将军不好了!!”一个士兵慌慌张张从外面跑进来,也顾不得打扰了将军的好事,跪下就大哭着说:“皇上他…皇上…驾崩了!!”

唐御笛放开胡五花,眼中闪过极大的痛楚,这个结果他们早就料到了,但是没想到还是来得那么早。南唐终于亡国了,他早就知道,皇上被赵匡胤扣住,早晚有一天会被杀。

士兵接着说:“宋皇让您交出兵权,可封您为王,永守一方。您…您的意思是?”

唐御笛不屑地冷笑一声。

“我愿以一死,为我皇陪葬。”唐御笛从池子里出来,士兵无意中瞥了一眼他的身体,总体来说还是很膜拜的。他披上一件衣服,系腰带的时候,他瞥了胡五花一眼,用眼神示意士兵先退下,“五花,你回去吧,我骗了你,那个头套只有一个,你如果真的想要,拿去便是。我…”他顿了顿,“希望你能记住我。”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胡五花因为被他骗了,还很怨他,听他这么说,忽然有点懵了。娘说,有荣华富贵不要,却甘于贫贱甚至放弃生命的人,身上有种东西叫骨气。她急急忙忙变出一套干衣服穿上,再去找唐御笛的时候,听下人们说唐御笛已经更衣完毕,独自在房间里,谁也不准进去干扰。

胡五花避开众人,穿墙而过,看见唐御笛先是用香跪着祭拜了死去的皇上,然后操起长剑就要抹脖子。胡五花扑过去夺下了剑,大叫:“你不能死,宋最后也要亡国的,你死了也白死。”

唐御笛权当她是在安慰自己,悲伤地笑了笑,又要去捡剑,胡五花急了,一脚把剑踢出老远,说:“我说的是真的,我看了你们的历史书,书上说宋最软弱了,最没骨气了,因为他们的江山不是打仗打来的,所以总是不会打仗,最后被一个非常会打仗的蒙古军给灭了。…啊啊,难道这不是唐?是南唐?!(你现在才发现啊…)这么说你们的皇上叫李煜?他可有名了,是著名的诗人呢。”

“你在说什么?”唐御笛不解地望着她。“不可乱说皇上的名讳…”

胡五花幸亏平日里书看得多,这会子干脆就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他,什么赵匡胤死了之后居然让他弟弟继位,于是留下千古之谜啦,李煜就是因为写了一首词让赵匡胤看不爽,于是就毒死啦,靖康之变留下宋朝最耻辱的历史啦什么的,管他相不相信。

唐御笛听完,不可思议地摇摇头,然后笑道:“想那赵匡胤亦没有好下场,我也就心安了。”

胡五花拍拍胸口,以为他打消了自刎的念头,松了口气,谁知他接着来了句“死也瞑目了”,说着,居然自断经脉而死,眼睛一闭,倒在胡五花跟前。

“啊——”胡五花惊叫一声,摇着他的尸体,叫他的名字,忍不住大哭起来,眼泪噼里啪啦落在唐御笛的脸上。

好难过啊,好难过啊,胡五花哭得伤心,抱着唐御笛的尸体不放。他抱着自己的时候好温暖的,她好喜欢在他怀里睡觉,他怎么就死了!!

护国将军忠心护主,以身殉国为先皇陪葬——此后,成为一段英雄佳话。

但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唐御笛幽幽转醒,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一只小狐狸睡在他的肚子上。

狐狸有三宝,毛皮、尾巴和眼泪。狐狸的眼泪能让瞎子复明,能起死回生,所以他们不轻易哭泣。

小狐狸听见他醒了,立刻变回人型。

“五花…”唐御笛浑身没有任何力气。

“御弟哥哥,这是妖界。”胡五花指着周围的花草树木,“你死了,我把你的魂带回来了,爹用我的眼泪和着河里的泥捏了一个你,把你的魂放了进去,你现在也是妖了…不过是很初级很初级的小妖。”

唐御笛坐起来,周围是一片祥和的鸟语花香。

胡五花扶着他站起来,他好像还不太适应这副新身体。

“…我是什么妖?”唐御笛看看自己的手,活动了一下手指。

胡五花歪头想了想,“你原来是人,所以是…人妖。”

人妖…好怪异,听起来怎么那么不舒服。唐御笛抿了抿唇,严肃地问:“五花,不同的妖之间,能成亲吗?”

胡五花点头,滔滔不绝道:“可以啊,变成妖之后,就能通婚的。但是还是一样的种类通婚比较好,生出的孩子妖力会齐全点…我家隔壁住了一对老鼠精和猫精,隔壁的隔壁住的是蛇精和莲花精,只有我家…哎?!你干嘛亲我?!混蛋!”

☆狐狸精·完 ☆

5

5、蜘蛛精1 ...

自我第一眼看见他时,他便是这样冷冷清清。冷眉,冷眼,冷唇,我真想把他的心掏出来,看看是不是冷的。

此时他正闭目坐在冷泉中,外面可是冰天雪地,他他他…他该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想自杀吧?我焦躁地动了动自己细长的腿,趴在下午刚刚结好的网上,居高临下看着他。

他灰青色的僧衣放在一旁,折得整整齐齐。僧衣的领子上,还沾着一片从外面带进来的梅花瓣,白色的。

我听说,他已是一百五十岁的高龄,可是看相貌,居然只有二十出头。

他来自后山的那座寺庙,而我原是寺庙柱子上的一只蜘蛛,香客来拜佛主的时候我被香熏的晕头转向,不小心掉下来的时候,落在那位香客的肩上,他把我拍落在地上,一脚就要把我给踩死。

“施主。”淡淡的一声,那个香客便把脚移开了,我得以逃脱,溜到柱子后面,听见那个香客很恭敬地说:“沉念法师…失礼。”

这个阻止他踩死我的和尚,叫沉念。沉念双手合十,一串檀香木的佛主绕在他的手上,他的声音安详但是清冷,万物仿佛在他心中又好像都不在他心中,“佛说,万物皆有佛性。施主足下之物,许是未来之佛,望施主多多行善,为积善德。”

说着,沉念往我藏身的柱子后瞥了一眼,只是极短的一瞥,那目光,说不清是责备还是怜悯,只觉得淡淡的仿佛玄月时恬淡的微光,却让我一见误终身。

我也想成佛,就是他口中说的那种,佛。

以后每天,我都会找寻他的身影,他若在禅房打坐,我便在墙角织起一网,捕捉嗡嗡飞舞的蚊虫,还他以一片清净之地;他若在佛堂念经,我便在梁上静静俯瞰,看着他手中念珠一个一个拨过,每一句阿弥陀佛,他便离佛近了一步,我便离他远了一步。

他每天晚上都要来这里泡冷泉,这冷泉水一年四季都是一个温度,我曾经也过去,伸出脚沾了一点点水,就冻得浑身发抖,真不知道他怎能忍受。

我有时会去听他给居士讲经,他说,修行就是要摒弃七情六欲,尤其是六欲,那是罪恶的源泉,大家对此深信不疑。偶尔,我也听居士们议论他,说他刚出生的时候,不哭不闹,手中竟握着一颗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佛珠;他自会走路起就会打坐,自断乳之后便不食荤腥,三岁出家,如今已有一百五十多年,样子却还保持二十岁的模样。

从他出家开始到现在,国已换了五个皇帝,每个皇帝继位之时,都会亲自来庙里还愿,但名为还愿,实际上却是寻求保佑,因为他在这里,已是一个如同神一般的人物了。他三十几岁的时候,有一个公主不知天高地厚地看上他了,硬是要他还俗当驸马,大闹皇宫不算,还闹在寺里来,谁知,他只是淡淡往公主面前一站,面无表情,和公主对视了不足念三句阿弥陀佛的时间,公主居然低着头,默默回宫再不提驸马之事了。

其实,他是个瞎子,他根本看不见。

可是,他偏偏又什么都能看见。

他的眸子漆黑一片,却不像普通瞎子那样浑浊而无神,他如果真的想看你,那目光的焦点便一定在你这边,一丝一毫没有偏差。若不是听别人议论,我绝不会想到他是个瞎子。

其实这世间的人,不瞎的不一定什么都能看见,瞎的不一定什么都看不见。不瞎的人,看见的都是腌臜之物,看见不如不见;瞎的人,所见之物都是干干净净的,眼睛之盲,不代表心之盲,而干净之物,恰是眼睛看不见的。

我听一个老奶奶跟她的孙子讲,眼睛太干净的人,都看不见东西,就好像婴儿刚刚出生的时候,也几乎看不见什么东西,但随着年龄渐渐增长,眼睛越来越不干净,看见的东西就越来越多。

我有很多眼睛,可以看见四面八方的东西。

于是我觉得,我的眼睛也不太干净。

我见沉念不食荤腥,便也想学他,他在泡冷泉的时候,我正在啃一片树叶。对于吃惯了虫子的我来说,树叶难啃极了。我吃虫子的时候,都是把唾液吐进去,等虫子化了之后再吃,可这片树叶,实在让我难以下口。

当我正努力咽下树叶苦涩的汁水的时候,他好像朝我这里看了一眼,明知道他看不见我,我还是心底一凉。他微微摇摇头,起身走上岸。

他真的是神吧,不然,一百五十多岁的男子又这样年轻的身躯,是万万不可能的。有多少皇帝私下来找他求长生不老之术,都无果而终。

晶莹的水珠从他的肩膀一路滑到石子铺就的岸上,他用一块白色的软布擦拭着身体,我迷恋地看着,树叶不小心掉了下去,我想抽丝去接已经来不及了,那片树叶落在他的头上,又飘落在他脚边。

他蹲下,伸手在地上轻轻探摸了几下,捡起了那片树叶,树叶边缘还沾了我的一根丝。

他闭了闭眸子,把那片树叶放进冷泉里,树叶就这样孤零零地飘在泉水之上,我忽然觉得,他其实很孤独。

我也很孤独,没遇见他的时候,我经常站在屋檐的网上遥望夕阳。

他穿戴整齐后,忽然说了一句:“顺其自然,随你本性,万不可强求。”

我愕然,他这是在对我说吗?

我愚钝,只能慢慢跟着他回了寺庙里,继续在他的禅房里织网,捕捉恼人的蚊虫,却不吃它们。

我不知道我能活多久,但在我有生之年,如果能这样默默看着他,到死,我也会觉得不枉来世一遭。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要做一个能这样默默陪他修行的事物,无论是蜘蛛,还是佛前的清香,还是他手里那串佛珠。

第二天他讲经的时候,我又去了,这回我很小心,尽量不掉下来,如果落在男人身上,不免被他们悄悄踩死,如果落在女人身上,不免惹得她们几声尖叫。

这回他说,人不可贪恋,不可执念,有执念就生欲*望,有欲*望就成不了佛。他还说,佛是过来人,人是未来佛,成佛必先成人,只有先以人的身份看清世间苦乐,才能大彻大悟,才能万物皆空。他最后说,万物皆有佛性,却并不是万物皆可成佛,佛要有人性,万物却不一定都有人性。

我怎么觉得,这些话,像是说给我听的。

我想成佛,可我不是人。

我以为吃素就能成佛,那是错的。

人性?

我沉沉地思考着,直到人群都散去。

夜晚,他又去冷泉那里,我破天荒地没有跟去,独自在柱子上冥想着。

我在柱子上留了十日,终不得解。第十一日,外面下起大雪,从正门进来一人,于佛前打坐。我往下一看,竟是沉念。我悄悄爬了下去,坐在他身边的蒲团之上,听他喃喃的念经声。

一会儿后,他睁开眼睛。

“你无法成佛,不必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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