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开点,我进不去…”

“…”

一会儿后,寅舜的气息忽然粗重了些。

玉芙咬着牙,不让自己再发出什么声音,她有预感,只要自己一出声,那声音定是十分羞人的。可是寅舜却不成全她,坏心眼地捏住她的鼻尖,让她喘不了气,害她张嘴呼吸,结果,羞人的声音便再也藏不住了,细细碎碎又娇娇弱弱地传了出来,混着男人粗重的喘息声,一片淫*靡。

第二天,在寅舜的床上醒来的玉芙得知自己昨天不着一物地被寅舜一路抱回来的时候,羞得半天不敢从被子里探出头。出嫁之前,娘跟她说“夫妻之间的事,也许你会感觉不舒服,忍一忍就过去了。记住了,只有你的男人向你要求,你千万不敢主动要求”,她当时以为一定是很痛苦的,可是昨天和寅舜在一起时体会到的那种让人理智全失的极致快乐…到底是娘在骗她,还是在吓她呢?

玉芙穿好床头的衣裙,就要回自己的房间,半路上看见一只老虎抬头问一个侍女:“舜在哪里?”

老虎会说话?!玉芙瞪大眼睛,难道自己还在做梦?见老虎朝凉亭走去,玉芙想了想,远远跟在后面,绕过凉亭正面,蹲在凉亭背后的柱子下,听见那只老虎找到了寅舜,说:“舅舅,后山不断有人类上来找玉芙,搞得上山一股人类的臭味,我看干脆放我们下去吓吓他们算了。”

寅舜说:“你被他们活捉一次还不够吗?”

“舅舅!你就知道用这个来讽刺我!我说了,那次是我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就被他们套走了!要不你说,到底怎么办?我听他们说,打算放火烧山。”

“带我过去看看。”

“好…对了舅舅,你还是变回去吧,四条腿难道不比两条腿跑得快?哦…我知道了,舅舅你昨天和美人春*宵一夜,就算四条腿也跑不快了?”

“寅廖,我迟早废了你的嘴。”

玉芙僵住,呆呆看着两只老虎从亭子上跃下,其中一只身形小些,八成是一直以少年形象出现的寅廖,另一只明显是只成年的大老虎,身形壮硕,斑纹清晰,那是——寅舜。

他们…他们都不是人!

怪不得他们左一个人类,又一个人类,原来他们根本不是人类!玉芙浑浑噩噩的回了房间,饭也吃不下,水也喝不下,心中百感交集。直到太阳落山,迷迷糊糊的玉芙觉得有人在摸自己的脸,睁开眼睛一看,寅舜坐在床边。

他是老虎…

玉芙怎么也不敢相信,寅舜居然是老虎…是妖怪吧?

寅舜也发现了她看自己的目光有变化,脸色一沉,“怎么了?”

“你为什么瞒着我…”

寅舜以为她知道了她的家里人派猎人来找她的事,脸色又难看了一倍,“你想离开了?”

玉芙的心像被狠狠戳了一下似的,难道自己知道他的真面目,他要赶自己走吗?他当自己是什么呢?她艰难地开口,“你…你让我走吗?”

寅舜听罢,勃然大怒,费劲力气压住怒火,但额头上的青筋还是凸显出来,“你就这么想走吗?看来我还是留不住你…好啊,滚!滚回去!”他站起来往外走,每一步都是那么用力,好像要把地板踩烂似的。

虎是猫科动物,孤独而高傲,强大而敏感,不能受一点点伤害,否则再难以相信人类。

玉芙咬破了下唇,心里的血一滴一滴凌迟过她的五脏六腑。很快就有侍女进来绑住了她,合力将她抬下山,随意丢在路边,然后侍女们一个个摇身一变,变成本体,竟是一只只竹鼠,一会儿就消失在树林中。

不知过了多久,玉芙被猎人发现,大家围上来,正要把她带走,忽然,从遥远的某个山上,传来一声愤怒的虎啸,震耳欲聋,几座山上的鸟雀都吓得四处惊飞,打猎时偶尔能听见虎啸的猎人们从来没有听过这样恐怖的虎啸,吓的直冒冷汗,双腿发抖,半天才有力气把玉芙抬走。

大家见她被老虎叼走,不但没有死,还完好无缺地回来,又是惊讶又是疑惑。刘夫人先是高兴,因为她请猎人们上山寻找的是玉芙的尸骨,没想到玉芙能平安回来,但高兴之后就是怀疑,她记得玉芙被叼走的时候穿的不是这样的衣裙,难道…

玉芙大病一场,足足半个月,病才好了起来。

刘府摆了一桌压惊宴,在玉芙病好之后邀请她参加。玉芙身穿青色的衣裙,白色的宽袍罩衫,坐在刘夫人身边。她看见每个人都静静地坐着,知道夫人动筷子,大家才敢拿起筷子,夫人没有碰过的菜,也没人敢碰。她忘了些规矩,伸手想夹远一些的菜,被刘夫人一个瞪视,赶紧收手,只挑些眼前的青菜吃。

“玉芙,病可好利索了?”夫人微笑着开口。

“回夫人,玉芙已经痊愈了。”

“你被老虎叼走已经八九天了,本来我们都放弃希望了。你是怎么虎口逃生的呢?”刘夫人迫不及待地问,顾不得“食不言”的规矩了。

“回夫人,我记不起来了。”玉芙又难过起来,放下筷子低头回答,“许是老虎见我身体瘦弱,没有胃口,丢下我就走了。”

“那可真是菩萨保佑啊。”刘夫人不冷不热地说。

当晚,玉芙肚子好饿,因为晚宴上被夫人一问,弄得没有胃口,就吃得不多,没想到现在肚子饿得咕咕叫的。她从屋里出来,想去厨房找点剩馍馍吃,刚到厨房门口,就看见一个人匆匆走过,从身形上看,似乎不是女人。

寅舜?

玉芙心里一阵激动,跟上几步,正要开口叫他,却皱皱眉,不对,寅舜很高,即使弯着腰,也比普通人高一些。小偷?玉芙马上捂住自己的嘴,伸着脖子往那边看。这个人经过走廊上的烛台边,玉芙认出了他——刘管家?

这个院子住的都是女人,和那边的院子用道大铁门隔开,铁门晚饭后就会锁起,就算是刘管家也不可以大半夜出现在这里。玉芙看见刘管家绕过走廊,走向刘夫人的院子,她急急跟过去,看见刘管家鬼鬼祟祟拨开院墙边的草,从一个洞里钻进去。玉芙目瞪口呆,跟着也钻过去,只见刘管家推开夫人的房门,“嘭”地一声把门关上。

“这么晚才来!”刘夫人娇嗔地叫道,刘管家哈哈大笑,说:“夫人,要避开大家,可不容易啊。”

玉芙听着刘夫人和刘管家这出格的言语,心砰砰直跳。

原来都是假的。

什么贞洁牌坊,有又怎样,没有又怎样,难道有一个贞洁牌坊,就能证明你的节妇吗?自己真傻,之前还抱着“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念头,几乎要自杀。口口声声喊着要维护刘家名节的刘夫人,一边用这种贞洁思想控制着她,一边背地里做这种有悖“贞洁”的事,玉芙永远记得刘夫人暗示自己以毁容来表守寡决心时的嘴脸,如果自己没有被老虎叼走,如果自己没有遇见寅舜,自己最后也许真的会被逼着毁容。

玉芙忽然顿悟了,一个女人一辈子只能忠于一个男人,即使年轻守寡也不能改嫁或者和男人有所接触——这种规定到底对在哪里,为什么有那么多女人会含辛茹苦地去遵守,即使孤老终身,也不愿再去寻找自己的幸福?而制定这种规范的人,又有几个是恪守规范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潜水的人又多了起来…==+

20

20、猛虎5 ...

玉芙转身要走,忽然听见房内刘管家说:“夫人,玉芙如今平安回来了,真是少爷在天有灵啊。”

“你一天到晚嘴里挂着那小贱*人,难不成以为她会看上你?”

“玉芙哪有你这般识人事,瞧她干巴巴的样子。”

“我觉得不一样了…你发现没有,玉芙回来之后,好像不似以前了。那姿态,分明就是一副被男人玩过的模样,走路、眼神还有动作,一点都不像清白的姑娘。我疑惑得很,分明大家都看着她被老虎一口咬走,她却毫发无伤地回来了!你说,这几年去后山打猎遇见老虎的那些猎人,哪一个不是隔了几天就被发现死在山脚下,身上的肉被吃得干干净净。她一个姑娘家,瘦是瘦了点,老虎会因为她瘦,就不吃她?”

“夫人这么一说,我似乎也有这样的想法。一只老虎也就罢了,我听说那天是一群老虎,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把食物丢掉?会不会是她在山上被什么人救了?”

“很有可能,救她的人,还是个男人。”刘夫人几乎猜中了真相,“不行,明天我要请个婆婆来检查检查她是否还是完璧,如果不是,我必定要让她以死殉节。”

玉芙吓了一跳,赶紧回房,一夜未眠,惴惴不安。第二天一早,果然有个婆婆进来,说要奉刘夫人之名给她看看身子好利索没有。玉芙死也不让她看,两个人争执之时,刘管家在外面说:“大少奶奶,知府大人听说您虎口逃生,想让您去一趟府衙,帮助指出老虎的藏身之地,好让大人组织猎人去消灭老虎,保护百姓。”

“我不去!”玉芙咬牙道,心想这一定又是阴谋。

“知府大人的命令,你敢不从?!”一个衙内大喝。

看来真是知府大人的命令?玉芙想了想,跟着衙内到了府衙,果然看见知府大人和几个猎人等在那里。进了内厅,玉芙一眼就看见知府大人坐的椅子上,披着一张虎皮。她想起寅舜跟她说的那些话,他的母亲被人捉走剥了皮…

“大胆刁民,见了知府还不下跪?!”衙内真是典型的狐假虎威。

玉芙跪下,清了清嗓子说:“知府大人赎罪,民妇没见过市面,看见大人的虎皮垫子威风凛凛,一时仰慕大人威名才忘记行礼,大人海量!”

知府明显很受用,点点头,“算你有眼光,着虎皮可花了家父一百两黄金,我得到它时,也珍爱不已,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垫子跟新的一样。”

一个猎人拍马屁道:“这回我们上山围捕老虎,回来后再给大人做一个虎皮垫!”

玉芙的拳头握紧,肩膀不住抖动着。

“刘氏,你告诉我,老虎将你拖到何处?你可见到他们的聚集地?”知府得瑟地摸着胡子问。

“大人,民妇当时吓晕了,什么都不知道,只觉得那是深山草丛,却没有深刻的印象。”玉芙想起自己在寅舜那里的生活,大家都自由而快乐,为什么他们却要去消灭老虎呢?据她所知,寅舜上次带着几只老虎下山,并不想害人,只是要救出被人类困住的外甥,那个叫寅廖的少年。

“大人,她在说谎!”刘夫人不知什么时候冲了过来,噗通跪下,“玉芙一定是知道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民妇怀疑,有人在后山养老虎。民妇是有证据的!玉芙回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被换过了,却没有受伤,这明显不合常理,这深山里一定有住人,而且那个人还养了老虎,说不定想造反!”

“哦?!”知府瞪着眼睛,“玉芙,从实招来!”

“大人,我的确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应该不会有人愚蠢到养老虎来造反吧。”玉芙一口咬定自己失忆。

“大人!她说慌!”刘夫人大叫,“她一定是和那群老虎混熟了,不希望大人得到虎皮,所以说谎骗大人。大人!大人!民妇听闻王员外把一张虎皮献给七王爷,七王爷很高兴,说皇上这几年一直在寻找一张上好的虎皮献给太后当寿礼,如果知府大人能得到一张上好的虎皮,进贡给皇上,皇上龙颜大悦,说不定知府大人您将来就是宰相大人呀!”

猎人趁机说:“是啊,大人,草民几个在救回玉芙时听见过虎啸,那必定是虎王才有的吼声。”

“虎王?”知府眼睛一亮。

猎人赶紧回答:“回大人,虎王难得一见,方圆万里才能有一只,如果有幸捕得虎王,虎皮可进贡给皇上,虎骨能强身健体,至于虎鞭…更何况是虎王鞭!嘿嘿嘿,大人,您必定能杀遍天下无敌手!”

知府心花怒放,一拍桌子:“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来人,把玉芙带下去,让她好好想想!”

玉芙被人架了起来,关进一个房间里软禁起来。她焦急万分,不知该怎么把猎人要捕虎献虎皮的消息告诉寅舜他们。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说出寅舜在深山里的大宅子,就算死,也不能…

“寅舜…”玉芙咬着下唇,看着窗外喃喃唤道,泪水盈满眼眶。窗外一轮明月,几点桃枝,其余,什么都没有。

门被推开,刘夫人带着三个婆婆进来,不由分说把玉芙按在地上,强迫要给她验身。玉芙挣扎不过,被强行扳开腿,一个婆婆看了一眼,说:“夫人,她已非清白之身。”

“贱*人!!”刘夫人气的扇了玉芙一耳光,指着她的脸:“你就知道你守不住!守不住!在家里没给你机会,被老虎叼了去,也被你找到机会跟野男人苟合!说!那个野男人是谁,在哪里?!”

玉芙沉默地别开头。

“荡*妇!天啊!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怎么会给刘家找到这么一个不洁的儿媳妇啊!我有罪啊!!”刘夫人夸张地仰天大喊,几个婆婆都感动得眼泪汪汪,纷纷说:“刘夫人别难过,这个女人不值得你这样生气。”

“别装了,夫人,你自己一样没有守住,我只是效仿你,如果大家认为我有错,那也是因为你上梁不正下梁歪。”玉芙愤恨地抬头,实在看不下去这样虚伪的场面了。

“你说什么?!你居然还反咬我一口?!”刘夫人面色惊恐,满是奸*情被拆穿后的羞愤,“苍天啊!大地啊!(==雷啊…)一个失了贞洁的女人居然说我没有守节!难道我的贞节牌坊是假的吗?!你说,你说啊!!”

“你的牌坊是真是假,还是请刘管家来说吧。”玉芙厌恶地瞪了她一眼。

刘夫人像吞了苍蝇一样,三个婆婆都是好事之徒,马上用怪异的目光看着刘夫人。刘夫人浑身颤抖,暴怒起来,不顾一切跳上去扇玉芙耳光,一边扇一边骂:“叫你污蔑我!叫你污蔑我!”

“喂,人类。”门外忽然飘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寅舜…”玉芙下意识叫出来。

“到底是谁…”一个高大的男人出现在门口,长发在身后随意一扎,一身墨蓝色劲装,披着虎纹的大披风,“到底是谁,允许你们这样欺负我的女人…”

刘夫人停手,转身看向寅舜,一时竟被他的气势吓退几步,然后勉强定住身子,“果然…果然有奸*夫!居然还找上门来了,不知羞耻!这里可是知府府衙,也容你乱闯!”

寅舜好像根本没听见似的,走过去抱起玉芙,“早知道放你回来会让你陷入这种境地,还不如当初直接把你吃了,一了百了。”

“寅舜!”玉芙紧紧抱着他的脖子,“我喜欢老虎!非常非常喜欢!!”

“傻瓜,原来你都知道了,真该死。”寅舜嘴里骂着玉芙,脸上却不经意地带上了笑容。

“知府大人!知府大人!”刘夫人带着三个婆婆就要出去叫人,刚走到门边,就听寅舜说:“你们最好不要出去。”

“你是哪根葱,轮不着你管我!”刘夫人傲气地跨出门槛,见到眼前的情景后,直直吓僵了——前方一群老虎排排坐,知府的头颅被中间那只老虎叼在嘴里。

寅舜放开玉芙,一拉披风,一只斑纹清晰,头上的“王”字斑纹更是乌黑突出的老虎出现在玉芙面前,

刘夫人回神后,想退回房间,谁知一转身,就看见一只巨大的老虎蹲在她面前,嘴角挂着冷笑,用爪子搔搔脖子,然后一挺胸,嗷地叫了一声。刘夫人和三个婆婆两眼一翻,应声倒下,全部失去了知觉。

“舅舅!”寅廖捧着虎皮垫子进来,寅舜恢复人身,一把抱过虎皮垫,紧紧搂在怀里,轻轻叫了句“娘”。

寅廖调皮地用爪子拨了几下刘夫人和婆婆们的头,说:“哎呀呀…这几个人,就算不给吓死,醒来之后也疯了吧?”结果,他一个不小心,爪子刮过刘夫人的脸,锋利的虎爪马上在她的脸上留下几条平行线,意图叫玉芙毁容的刘夫人,自己居然被毁了容,唉…

——————————————我是表示尾声的分隔线———————————————

玉芙怀里抱着寅舜母亲的毛皮,骑在寅舜背上,由她驮着自己往深山里的宅子走。寅舜走得很慢,怕她坐在自己身上不习惯,别人都是骑马,那有人骑老虎的?玉芙问:“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寅舜的耳朵前后动了一动,“我听见你叫我了。”

“我哪有叫你。”玉芙嘴硬。

“哼…”寅舜的耳朵耷拉下来。

寅廖几步跳过来,“那些人类太可怕了,我冲进去之前,听见那个什么知府大人在和猎人商量着如何做虎骨酒,吃虎王鞭。”

“虎王鞭…”寅舜的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对了,虎王鞭到底是什么啊?”玉芙想起知府听见这个词时那兴奋的表情,“很好吃吗?”

“好吃得很!”寅廖雀跃地跳来跳去,“玉芙你回去向舅舅要来吃吃看哦。”他话音刚落,就被寅舜一掌拍到一棵树干上,又啪唧摔在地上。

“寅舜,回去拿出来给我吃!”玉芙弯腰抱住寅舜的脖子,亲昵地趴在他耳边撒娇:“我好饿,我要吃虎王鞭!”

寅舜从寅廖的身上踩过去,偏头对玉芙说,“记住你自己说的话,到时候不准反悔。”

嗷嗷嗷——

☆猛虎?完☆

21

21、蝉1 ...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在我身上发生了很多事。父母离婚,我被判给妈妈抚养,我也因此转学到另外一所小学。这还不是我苦难的开始,转学之后,我由于个子小,性子怯懦和自卑,经常被班里的男生看不顺眼,他们合伙欺负我这个转学生,动不动就当着全班人的面揍我。

那绝对不是普通的小孩子打闹开玩笑。

他们也不光欺负我,班里一些成绩差的、长得矮的、胖的、跑不快的,都多多少少会被那几个坏男生揍一两拳。我刚到那个班的时候,看见男孩子们在打我旁边一组的一个女同学,把她打哭。事后,我好心去扶起那个女生,然后,接下来挨打的居然是我。

可以说,那是我第一次挨同龄人的揍,之前被爸爸妈妈打一下屁股也是有的,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班上,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被男孩子打。他们用手扇我的后脑勺,从我身后跳上来,用肘部击打我的背,用脚踹我的腰。我当时太震惊了,竟然没哭出来。他们见我没哭,诧异地说:“打不哭啊…”说着,更加用力打我,然后我想到我的爸爸,不知道他是否能感应到我转学后被人这么欺负,他是否后悔抛下我和妈妈离开。接着我就哭了,男孩子们满意地看着我的眼泪,才罢手。

之后我每天都要被揍几拳。

妈妈为了养活我,工作又苦又累,我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我害怕去学校,可是成绩一直不错,小学的内容本来就不难。

夏天到来的时候,男孩子们玩的东西更多了,于是经常抓一些虫子放进女孩子的课桌里,铅笔盒里甚至领子里,我自然不能幸免。我打开铅笔盒,经常看见手指粗的青虫,蛆一样的面包虫,螳螂…每次,我都把这些虫子的尸体好好地埋葬,希望它们能安心长眠。有次我看见他们几个人围着一根树枝,然后用打火机把树枝烧着,挥舞着玩。远远地看见我,就围了过来,用火烧我的头发,幸好这时保卫科的爷爷跑过来阻止他们玩火,我的头发才免于被烧焦。

他们丢下的树枝里,居然有白白的一团一团的东西。保卫科的爷爷捡起来说:“啊…这是知了的卵啊…埋在地下的话,过几年会变成知了哦。可惜被那几个坏孩子烧死大半了,真可怜。”

保卫科的爷爷把树枝丢进垃圾堆,我过去把它捡起来,在草坪里挖了个坑,埋了它,自言自语着:“真的会变成知了吗…”

我仍旧每天被他们揍几拳,一直到小学毕业。由于教育改革,我们没有小升初考试,按片区分入各个中学。九月,我背上书包进入初一教室,在班级里看见那几个欺负我的男生的时候,我再次感觉到前途灰暗。

果然,他们安分了没多久,就又开始欺负班上的同学。这一次,他们变本加厉了,和外校的一些不良少年组成了流氓团体,男男女女到处打架,强迫同学们考试给他们递小抄、敲诈勒索等等。有个挺正义的同学向班主任反映了这件事,第二天就被打了,而且打得很严重,据说断了好几根肋骨。

然而那几个大人的同学却没有受到什么惩罚,因为他们之中的“老大”李顺文的爸爸好像是市里的什么领导。

我看到他们几个都会怕,只要他们从我身边经过,我就浑身僵硬,冷汗直流。他们一旦想起我来,就会当着我的面,用圆珠笔画我的脸,让我给他们下跪,最过分的一次,让我把衣服脱了,我没脱,他们就把我的头狠狠踩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