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远带她去见她的顶头上司，是一位年轻的女士，看起来大约三十出头，穿胸口有褶皱的纯白衬衣和黑色A字裙，妆容精致、头发整齐，一副精明干练的模样，很有主管的气场。
兮敏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有点熟悉，正猜测的时候，叶辰远开了口：“这位就是我上次跟你提过的学姐，徐婕，我们这儿管室内设计的总监。”
“你好，徐总监。”兮敏微笑着伸出手。
徐婕与她握了一下手，笑道：“不必这么客气，比我小的同事都管我叫徐姐。你是徐玥的大学同学？她是我堂妹。”
原来世界如此之小，兮敏着实愣了一下，“昨天我还跟徐玥通电话呢，她居然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我那个堂妹，就喜欢玩神秘。”徐婕说，旋即望向旁边的叶辰远，“Ben找了你一上午了，好像有什么很要紧的事。”
叶辰远点点头，对兮敏指一下楼上的一个房间，温和地说：“那里就是我的办公室，有事随时上来找我。我先去忙了，中午下班别急着走，一起吃饭。”
徐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行了，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学妹的，快去工作吧。”叶辰远走后，她转头看着兮敏，笑得似有深意，“这小子，我还从没见过他对哪个新来的女员工这么温柔，你以后可得小心，我们这儿的小妹妹吃起醋来可了不得。”
其实兮敏刚才就已经注意到旁边几道不同寻常的目光了，此刻听徐婕这么一说，既无奈又尴尬，只好说：“在我的印象里，学长倒是对谁都这么好的。”
进公司的头几个月，兮敏是给徐婕当秘书，帮她把各种文件分门别类、联系客户安排会面、记录大小会议的重要内容、提醒她要处理的事情等等，跟她过去几年做的工作大同小异，因为有经验所以熟练，因为熟练所以觉得乏味。叶辰远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很快便拿了一叠资料来，问她是否对室内设计感兴趣：“最近刚好有一个课程，每周上三次课，而且都在晚上，不会耽误工作。”
兮敏在公司待了几个月，每天都会见到无数张设计图、效果图，的确渐渐对室内设计产生了一点兴趣，但是免不了有些担忧：“可以吗？我从来没有学过，会不会要学很久？”
“其实做室内设计并不需要多么深厚的基础，这个行业更讲究天分和灵感。”叶辰远微笑着说，“相信你自己，只要你有兴趣，一定可以学好。”
在叶辰远的鼓励下，兮敏去报了名，开始上课以后才发现很多都是跟她一样有正职的白领，而且一半以上的人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有些人的工作性质甚至和室内设计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来学习全凭兴趣。讲课的老师是一位资深的室内设计师，在业内有口皆碑，讲课的方式别出心裁，很轻易就让大家听懂并且不乏趣味性，偶尔说一些自己刚工作时的糗事和遇到过的挑剔客户，往往令大家哈哈大笑，课堂里充斥着轻松愉悦的气氛。
每逢兮敏要上课的时候，叶辰远必定准时在晚上十点出现在教室门外，然后开车送她回家。她跟他说过很多次，不必特意来接她，他却总说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坚持如此，偶尔有应酬走不开的时候也会打电话再三嘱咐她小心。他来的次数多了，一起上课的同学难免起疑，总笑得暧昧地问她：“男朋友吧？很帅啊，每次都来接，羡慕死人了！”有时候不见他人，还会打趣：“咦，你那个二十四孝好男友今天怎么没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呀？”
面对这种玩笑话，兮敏一开始还会耐心地解释自己和叶辰远的关系，可八卦的同学们一致觉得她“解释就是掩饰”，而且叶辰远这种体贴举动的确是连有些名正言顺的男朋友都不一定做得到，落在他们眼里便成了证据确凿。久而久之，兮敏也懒得多说什么了，一笑置之。
有一次兮敏上完课，叶辰远接了她，开车经过外滩时，她转头看着窗外旖旎的夜景，听到他问了一句：“要不要下去走走？”
她正有此意，点头说好。叶辰远把车开进和平饭店停车场里停好，两人下车走到了外滩。
已经立冬了，夜晚风很大，呼呼地刮过来，带着湿冷的寒意。
“很冷吗？”叶辰远说着，作势要脱下身上的大衣。
兮敏阻止他，笑道：“我还没有那么弱不禁风，而且你比我还穿得少。”
叶辰远也没强求，说：“很快就放假了，我帮你订机票，一起回去吧。”
“其实……我今年不太想回家。”当初她没跟父母商量就离了婚，之后还坚持要来上海，把妈妈气得直说走了就再也别回来，连一贯疼爱纵容她的爸爸也相当失望。她知道自己辜负了爸妈的一番苦心，也打破了他们心目中好女儿的乖巧形象，自然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们。
叶辰远转头看她，说：“别任性，兮敏，你爸妈就你一个女儿，你忍心让两位老人孤零零地吃年夜饭吗？”
“我只是有这个想法而已，春节大家都回家过年了，我一个人待在这里也没事干。”兮敏无奈地笑了，“我以前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个任性的人，可是你这么说，我爸妈也这么说，他们还怪我不该冲动地离了婚，尤其是我妈，恐怕一想起就气得想把我塞回肚子里。”
叶辰远沉默一会儿，说：“只要你自己认为这样做合适就行，你父母生气归生气，最终还是会站在你这边的。”
听到他这样说，她反而觉得诧异：“我还以为你会跟我妈一样，说我应该考虑到其他人的感受。这才像你会说的话。”他以前就经常拿大道理训她，一丁点儿小过错都能揪着她说好长时间，严肃又啰嗦。
“有一句话叫‘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自己的婚姻幸不幸福，除了你，其余人又怎么会真的了解。”叶辰远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两眼望着黄浦江对岸的一片霓虹，停顿一下才继续说，“我现在越来越觉得，当初把你交给他，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兮敏想起程钧逸曾经说过，婚礼那天叶辰远跟他说了一句话，她向叶辰远转述了一遍，问：“他当时怎么回答你的？”
“他问我，如果你愿意给她幸福，又何必等到现在？”
一针见血，果然是他一贯的风格。兮敏不禁笑了，叶辰远转头看看她，声音平静而略显惆怅：“我当时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后来想一想，其实他说得多正确啊，我早就主动放弃了让你幸福的权利，与人无尤。”
“别这样说，我从头到尾都没有真正怪过你，而且幸福这种东西，大概只有自己才能给吧，依靠别人，简直如履薄冰。不是吗？”
叶辰远整个人转过来，面对着她，眉目清朗的脸在周围朦胧的灯光衬托下愈发温润，只是她对上他充满柔情的目光时，竟然连一丁点儿曾经的心跳加速都找不到了，甚至在他握住她的双手时，她还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叶辰远将她的手包裹在他的掌心，虽然温暖，但是令她觉得万分尴尬，“学长……”
“我记得你以前都是直呼我的名字，从来不用‘学长’这么客气的称呼。”叶辰远望着她，两眼晶亮，唇角有温柔的浅笑，“兮敏，你愿不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以前是我太傻，不懂珍惜你，跟你分手以后，我一天比一天后悔，当初怎么会放弃你呢？左姻说我后知后觉得太严重，我不能不承认，的确是这样。以前你每天陪在我身边，我总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从没想过有一天你会离开，然而等到真的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我才发觉，有你在我身边，我无论做什么都信心满满，即使失败了也不会沮丧，因为至少还有你陪着我。”他嘴角上扬的弧度扩大了一些，脸上的表情郑重之中带着些许不安，像个初次告白的大男孩一样青涩纯真，“也许你觉得很荒唐，但我是认真的，这些话，我很早以前就想对你说了。”
他说得如此真诚，兮敏却不由眉头微皱。如果是几年前，她听到他说这样一番话，必定会高兴得睡不着觉，然而现在，心如止水，似乎再动听的情话也无法在她平静的心湖掀起波澜。
她缓缓抽回手，说：“我相信你是认真的，你从来不屑于用这样的招式哄女生。不过叶辰远，你了解我的过去，我结过婚，流过产，对你来说，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你以为我介意这些吗？”叶辰远说，神情严肃，“我根本不在乎你的过去怎样，我在乎的是，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开始新的生活。”
“我当然愿意，但不是你希望的那种方式。”兮敏看着他，笑得苦涩，“你也知道，我不是一个很懂得自我治愈的人，调适的时间大概比别人要长一点。现阶段，我只想好好学习，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叶辰远面露挫败，但是声音依旧温和：“看来是我太心急了。放心吧，我以后不会再说这些令你困扰的话。你需要时间，我可以等，你也别想其他的，专心做好你想做的事情。”
“谢谢你，叶辰远。”兮敏转过身，静静望着对岸的灯火阑珊。带着江水气息的寒风吹过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在心底告诉自己：的确，你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期，大家稍安勿躁~
第三十七章
春节的时候，兮敏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回了家，爸爸见她回来很高兴，妈妈虽然没有那么兴高采烈，但是也带着笑脸，看样子已经不再计较之前的事情了。
大年初三，一家人吃完饭后，妈妈看着电视，突然说：“你明天去一趟你公婆家，礼物我已经买好了，你拿着去就行。”
兮敏心中不悦，但也不好立刻翻脸，于是打哈哈：“妈，我公婆家是哪儿？您又把我嫁出去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你以前的公婆家，就是程家，这总知道了？”妈妈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口误，马上换了种说法，“你自己也说过，他们对你很好，你身为晚辈，过年过节的总应该给长辈们送点心意。”
兮敏听得好笑，这算什么？一个已经不属于他们家的媳妇，过年过节还要给他们送心意？她以什么身份送？要是真去了，不尴尬得说不出话来才怪。
“我不去。妈，算我求您了，别再想方设法把我跟他们家联系起来行吗？已经离婚了还往婆家跑，就算您见过这么搞笑的事情，也不好让您的女儿去充当主角吧。”
妈妈颇为愤怒地瞪她一眼，起身进了书房，出来的时候把一大堆包装精美的礼品摆到她面前，“这些东西是钧逸那孩子派人送过来的，你自己看看，里头有好些东西可不是随便能买到的。人家还记得我和你爸，现在要你礼尚往来一下很过分吗？”
兮敏懒得再说什么，起身回房，拿出手机翻通讯录，翻到那个号码打过去，谁知迟迟没有人接，她连着打了三个，最后一次电话里居然提示“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脾气，把手机往床上用力一摔，平复了好一会儿才再拿起来，编辑了一条短信发出去：“以后别再给我爸妈送东西，我们已经离婚了，你标准好女婿的职责到此为止。”发完就删了这条短信，然后清空通话记录，连他的号码也一并删除了。其实她早就应该删的，要断就要断得干干净净，藕断丝连算怎么回事？她可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早就没了享受暧昧的那份心思，而且一对关系破碎的离婚夫妻，本来就该各走各的路，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兮敏在家里待到大年初六就和叶辰远一起去了北京，那边正举办一个设计行业的大型展览，公司的总经理Ben年前就发了通知要几个主管和优秀设计师过去观摩学习，叶辰远见兮敏兴趣浓厚就带她一起去。
两人在北京待了几天，出双入对，几乎形影不离，公司的同事见了都笑得暧昧不明，偏偏叶辰远无论大家如何调侃都笑而不语，弄得她一个人在那儿解释得起劲，反倒成了欲盖弥彰。
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她就忍不住抱怨：“叶辰远，你这是在给我添麻烦。”
他笑得一脸无辜，“我怎么给你添麻烦了？那些流言蜚语可不是我安排的。”
“你应该说我只是你的学妹啊，公司里那么多小妹妹对你有意思，要是消息传出去了，她们来围攻我怎么办？”
“没你说得那么严重，小妹妹嘛，最多伤心一两天，然后就又生龙活虎的了。”
“冷酷无情。”她摇头轻叹，“我真是替她们不值。”
叶辰远无所谓地一笑，“因人而异，我对你不算冷酷无情吧，学妹？”
他脸上的表情既认真又带了点儿狡黠，十分有趣，她不禁噗哧一笑，“那多谢学长厚爱了。”
两人回到上海后，流言蜚语几乎传遍了整个设计部。个别女同事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总是有意无意在兮敏面前把她和叶辰远扯到一起说，平常聊天的时候还经常试图从她这里打听一点准确度较高的消息，她也曾在茶水间和洗手间这两个八卦云集的地方听到过关于自己的闲言碎语，主题无非是她刚来公司半年就被年轻有为叶总监看上，何德何能。
兮敏想想也觉得她们说的不无道理，叶辰远的师兄是管建筑设计的总监，去年请了好几个月事假，手头的工作全都交给叶辰远代为处理，春节过后他向Ben提交了辞呈，一个月后就会正式离开公司。他一走，总监的位子就会空出来，同事们都一致认为这个职位非叶辰远莫属，Ben也曾在会议上透露过一点讯息，于是大家在私下里都半开玩笑似的提前改了对叶辰远的称呼。
此时兮敏依然做着秘书的工作，室内设计的课程她已经学完了大部分的理论知识，开始学习如何运用CAD、3DMax等软件电脑绘图，她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学起来自然有些吃力。白天有许多工作要忙，她只好等下班后一个人留在公司练习，叶辰远几乎每天都执意陪她，她让他先回去，他就说自己也要加班。其实他留下来对她来说是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他精通这些软件，总能为她排忧解难，帮助她加快学习进度。她一开始还觉得麻烦他不太好意思，可是见他一点都不介意，索性不再跟他客气。
除了叶辰远之外，徐婕也给予了兮敏很多帮助，知道她在学习室内设计后，经常鼓励她，有时候还会给她一些很有用的书籍资料；见她手绘水平不错，偶尔会让她帮忙画一些图稿；每逢外出跟客户商谈必定带她一起去，教会她很多在课堂上学不到的东西。
有一次兮敏在徐婕的授意下去客户家量房，回来时刚走进写字楼大堂就接到叶辰远的电话：“忙完了吗？我过去接你，一起吃晚餐吧。”
“我已经在楼下了，电梯到了，等会儿见面说。”她挂了电话，刚准备踏进电梯，手机又响了起来，她一看是客户打来的，担心电梯里信号不好，于是走到一边接听。
客户对设计有一些补充要求，兮敏拿出笔记本一一记下来，等她到了楼上，已经是二十分钟以后了。电梯门打开，她刚走出去一步就看见旁边那部电梯边里里外外围了好多人，还有拿着工具箱的工作人员，大家都盯着电梯门，没有人注意到她。
兮敏疑惑不解，看见徐婕也在其中，便走过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问：“徐姐，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出了什么事吗？”
徐婕回头，见是她，竟然大大松了一口气，顾不上答她的话，先朝人群里喊了一声：“快出来快出来，兮敏在这里！”
这时叶辰远突然拨开人群出现，看到她好端端地站在那儿，顿了一下才走到她面前，额角布满汗珠，脸上还有残留着的焦急。他毫无预兆地突然伸出手轻轻抱住了她，在她耳边重重叹了一口气，“还以为你被困在电梯里了，没事就好。”
旁边还站着那么多同事，兮敏只觉得无限尴尬，赶紧不动声色地离开他的怀抱，“刚才进电梯前接了个电话，所以没赶上这一趟。”
犹如看了一场好戏般，周围的人开始起哄，被徐婕训了几句赶回去工作，她自己却走过来，看着叶辰远笑得戏谑：“我说学弟，只是被关在电梯里而已，要不要这么紧张啊？你刚才的举动可太夸张了，有没有听到玻璃碎一地的声音？那可是里面无数小妹妹的一颗真心！”
“你不是要开会吗？到时间了。”叶辰远一脸无奈。
“是是是，我这就去，不妨碍你们了。”徐婕说完，笑着走开了。
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叶辰远说：“读大学的时候，有一次你被关在自习教室里一个多小时，等我找到你的时候，你眼睛都哭肿了。”
兮敏想了想，的确有这么回事，那次他们正处于冷战，上自习的时候她刻意坐得远远的，他来叫她一起走她也装睡不理，结果装着装着真的睡着了。不知是不是管理员大爷年纪大了老眼昏花，竟然把她关在了教室里，等她醒来后发现周围一片漆黑，门也被上了锁，自然恐惧，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大哭。
脑海里浮现出当天的情景，她不由笑了，“我小时候很怕黑，也怕特别安静的环境，总觉得会有鬼跑出来。那次被关了一个多小时，吓得魂都差点没了。”
“那天你哭着扑到我怀里，紧紧抓着我衣服的时候，我也被吓了一跳，心里自责得不得了，真恨不得狠狠揍自己一顿就好。”
兮敏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是欠揍，把女生丢下不管这种事，太没有风度了。”
“从那天开始，我就告诉自己，以后不管你如何无理取闹，我也不能丢下你一个人。”叶辰远说着，唇边露出一个分明透着自嘲的笑容，“可后来我还是食言了。像我这样的人，大概根本不配拥有再一次机会吧。”
兮敏被他的认真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只好转移话题：“别说这些了，吃东西吧，你不饿我可要饿死了。”
叶辰远深深看她一眼，没再说话，拿起餐具意兴阑珊地吃起东西来。
一个月后，叶辰远被正式提升为设计部分管建筑设计的总监，恰好再过一个星期就是他的生日，于是有同事提议去他家聚餐庆祝，他欣然答应。
那天去的每一个人都带了一种食物，有些是自己做的，有些是外卖。兮敏做了二十份金枪鱼三明治带过去，这是她最近刚在电视上学到的，加了一点自己的创意，结果出乎意料的赢得一致好评。
十几个人在叶辰远家里吃饭喝酒、唱歌打扑克，兴致高涨地玩到深夜，然后各自结伴回家。兮敏见屋子里一片狼籍便主动留下来整理，叶辰远送完同事回来，拿了车钥匙，说：“剩下的我自己来就行了。很晚了，我送你回家。”
“我可以自己回去，你不用送我了。”她把最后一本杂志放好，拿起包往门口走，想起些什么，笑道，“礼物都在书房里，今天的收获很丰富啊。”
她换好鞋，手刚刚握住门把，叶辰远拉住她的手腕，“忘了说，谢谢你的领带夹，我很喜欢。”她回过头，只见他面色微红，眼神有些迷离，大概是喝多了的缘故。她刚要开口，他已经缓缓靠近，一直把她逼得靠在门上。因为离得太近，她反而辨不清他脸上的情绪，只听见他沉声说：“可是，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是这个。”
话音刚落，他一低头，吻在她的唇上。她一时间没来得及反应，愣了两秒才迅速转过脸，“你喝多了，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说完就转身打开门，迅速走了出去。
回家的路上，她收到他的短信：“对不起。”
她很快回复：“没关系。”
标准的礼貌用语。
她坐在车上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绚烂夜景，深夜的电台节目里放着一首抒情的慢歌，陈奕迅动人心弦的嗓音悠悠传来：“把一个人的温暖转移到另一个的胸膛/让上次犯的错反省出梦想/每个人都是这样享受过提心吊胆/才拒绝□情待罪的羔羊……”
她凝神听着歌，想起前两天跟徐玥通电话时，她问：“叶辰远有哪里不好？”
是啊，他有哪里不好？无论是外形气质还是学识内涵都无可挑剔，脾性也十分温和，对她更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体贴，哪里不好？
其实他哪儿哪儿都好，只是他们已经错过了那个对的时间。爱情跟很多事情一样，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只要有一点不符合，就无法擦出火花。
把一个人的温暖转移到另一个的胸膛，说得轻巧，可是爱情转移，谈何容易。
作者有话要说：期待小程子出场的童鞋请稍安勿躁，他在角落里画圈圈画够了就会闪亮登场滴~
啊，小程子呀小程子，不知道你刑满释放后发现你的可爱老婆已经成为了别人惦记的肥肉，你会是虾米反应？啊我好期待你这个超级大闷骚+超级大别扭+超级大木头滴反应，啊你千万不要让我这个善待你的超级亲妈失望！否则我就如一次充两百RMB看文的白菜所说，把你T去爪哇国！
PS：芒果果码字到凌晨，精神状态接近疯癫，如有任何不正常言论，请大家多多见谅，囧
第三十八章
度过了最初的适应期后，兮敏在上海的生活开始步入正轨。虽然这个国际化大都市每天都人头攒动，但是她偶尔在外滩悠闲漫步的时候会觉得，其实自己已经渐渐融入了这个既走在时代尖端又留有浓郁历史气息的地方。她习惯了这里的一切，就连浓油赤酱的本帮菜，她也不像刚来的时候那样抗拒了。这个城市对她来说没有亲切感，可正因为如此，她不会轻易跟过去拉扯，可以坚定地一步一步朝着美好的未来前进。
兮敏跟田甜聊MSN的时候得知，高展和徐佩琳年初去了加拿大定居，广告公司也关了，田甜目前在C市另一家不错的广告公司任职，而司琪一早就辞了工作全国各地到处旅游。只不过短短一年而已，似乎一切都不一样了。
兮敏记得春节的时候，司琪在乌镇给她打了一个电话，聊了很久，挂断前说了一句：“我现在总算明白了，生活和回忆完全是两码事，有些人，大概永远只能活在回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