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在她脸的上中下三个位置各弹一下,嘴里念念有词,“上敬天地父母,中祝夫妻和顺,下弹子孙满堂。”又在她脸的左中右各弹三下,“左弹早生贵子,中弹勤俭持家,右弹白头到老。”

接着才用红线在她脸上绞起来。

齐氏的手艺很好,卢娇月还没感觉到疼,便结束了。之后齐氏又从炕桌上拿起一把小剃刀,在她鬓角处修了两下。

接下来便是梳头,齐氏拿着一把全新的枣木梳子,顺着卢娇月头顶往下梳。边梳嘴里边唱着:“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梅氏在旁边看的直抹眼泪,柳氏也是。还是齐氏梳完头后,笑着劝了几句,两人才又破涕为笑。

梳完头后,接下来是上妆。

因为卢娇月生得好,所以齐氏并没有过多给她涂脂粉,只是在脸上薄薄地打了一层蜜粉,又轻轻地给她描了下眉,便帮她涂上胭脂。

“行了,你堂婶就这手艺,不过咱们月儿生得好,不用这些也漂亮。”

梅氏掏出一个大红封塞了过去,齐氏推了两下,还是收下了。这是乡下的规矩,请全福人来梳头,都是要给红封的。

而此时,已近黄昏。

外面传来鞭炮声和吹锣打鼓声,卢娇月的表嫂钱氏满脸笑容的跑了进来。

“新郎来迎娶新娘子了,月儿准备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梅氏赶忙把卢娇月扶坐好,拿过一个红色盖头罩在她头上。

二房家的院门外,此时是一片热闹喧嚷的景象。

鞭炮爆竹已经炸了好几轮了,周进并着今日来随他迎亲的人,往里面塞了许多小红封,还是没将门叫开。

门里,梅庄毅为首,身边站着卢广智、五郎、六郎,并有亲戚好友若干不等。

“不行,不行,光塞红封可叫不开门,接下来我问你几个问题,你答得让咱们满意了,才给你开门。”梅庄毅隔着门道。

周进被闹腾得很无奈,只等应声说好。

“以后家里的银子谁管?”

“谁管?谁管?”一旁的人们都起哄着。

门外,胡三笑骂了一句,“这梅老弟变脸可真快,转眼间就成叛徒了。”

一旁的狗大几个满脸都是笑容,瞅着周进看他怎么回答。

周进清了清喉咙,“月儿管。”

“月儿是你谁?”

“月儿是我媳妇。”

“媳妇就媳妇,叫什么小名啊!”门里有看热闹的好心村民点拨道。

“媳妇管。”

“声音太小了,听不见!”

“银子以后媳妇管!”

里面一片大笑,梅庄毅又问:“以后家里的活儿谁干?”

“我干!”周进很快就进入状态。

“以后的饭谁做?”

“我做!”

“以后的洗脚水谁端?”

“我端!”

屋里,卢娇月听得满脸红晕,梅氏走出去道:“行了行了,别闹了。都一把年纪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一旁有人打趣:“这女儿还没出门,丈母娘就知道心疼女婿了。”

可把梅氏臊得,嘴里连连呸了几声,赶紧又回了屋里去。

梅庄毅清了清嗓子,大声道:“既然丈母娘给你求情了,咱们就放过你。”

“那不赶紧开门。”

话音刚一落下,门就从里面打了开,外面的人顿时都涌进了院子里。

在鞭炮‘噼里啪啦’的响声中,卢娇月被扶上卢广义宽广的脊背。大溪村是不兴哭嫁的,新娘子要漂漂亮亮、开开心心的出嫁,以后才能美美满满。

卢娇月知道这些,但还是忍不住红了眼。

眼前是一片火红,她听她娘哽咽道:“要好好的……”

“哭什么,孩子就嫁在近处……”她外婆说。

恍惚间,卢娇月感觉自己出了院子,耳边全是喧嚷与鞭炮声响。有一双大手扶上她的臂膀,很快她被放进了轿子里。

“新娘坐好,起轿——”

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花轿缓缓升起,然后晃晃悠悠的向前行去。

*

知道今日卢娇月出嫁,基于一些隐晦的心理,杜廉特意带着卢桂丽来了一趟大溪村。

虽之前杜寡妇来卢家,闹得有些不美,到底是小姑子回娘家,胡氏也不好做出什么来。崔氏拉着女儿自然又是一通心疼,卢老汉却是坐在炕头,吧嗒吧嗒地直抽旱烟,也不吱声。

杜廉也是来到卢家后,才知道这边和二房那边闹崩了,二房的闺女出嫁,竟然没有请卢老汉两口子和大房一家人。杜廉不禁心里一阵厌恶感上了心头,这都是些什么人,竟惹得他人厌恶至此。

借口出门透透气,杜廉走出院外。

不远处的热闹,让人心里烦躁,他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自然目睹了周进一群人来迎亲、以及叫门之类的场景。

那个穿着一身红衣的男人,黝黑壮硕,且其貌不扬。杜廉怎么都无法将他和娇美如花的卢娇月联想在一起。

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那朵鲜花应该是配自己才对!

明明这些心思早就在生活的不顺中淡了许多,此时却又在杜廉心中冒出了头。他眼中隐隐含着妒忌看着这一幕,这人能比得上自己的,也就是比他多了些阿堵物而已!

哪怕当初杜廉迎娶卢桂丽,他有意给自己做脸,也仅仅是借了一辆马车来迎娶,却是未请花轿。不是请不起,若是他开口,他娘也是愿意给他出这个钱的。只是乡下大多都是牛车骡子车迎亲,马车已经是极好待遇了,也就只有县里人或者镇上的人才会弄这些花哨。

杜廉眼睁睁地看着一身红衣头罩盖头的卢娇月,被送进花轿里,再也不想看下去。他正欲转头离去,却迎面撞上一个人。

“杜、小姑夫……”卢娇杏低垂着通红的脸蛋,小声地叫一句。

杜廉神色淡淡地点点头,越过她往大房那边走去。

卢娇杏扭着头,一直目送他挺拔如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

花轿整整围着村子绕了三圈,才抬进周家大门。

卢娇月被送进新房,周进掀了盖头后,就被一群男人拉出去喝酒了。

“没吓着你吧,他们就是喜欢瞎闹腾。”周腊梅笑着道。今日亲弟弟大喜,她早就来亲自坐镇了,李水成今日也来了,正在外面同人喝酒。

卢娇月羞红着脸,摇摇头。

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妇人,她身穿酱红色袄裙,看得出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大美人。

“娘。”周腊梅出声唤道:“这就是月儿。”她将那妇人拉到卢娇月面前。

这妇人正是庄氏。

庄氏满脸喜悦,眼中含着泪水,看着卢娇月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好孩子,以后好好和进儿过日子。进儿他苦,以后你要多心疼心疼他……”庄氏拉着卢娇月的手道。

周腊梅嗔道:“娘,你说这些做什么。还有,这会儿你不该来的,应该等明儿个敬茶的时候,婆媳之间才能见面。”

庄氏顿了一下,道:“是我有些心急了,等明儿个敬茶,等明儿个敬茶……”

很快,庄氏便离开了。

周腊梅想对卢娇月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只是让卢娇月好生坐着,她去给她端些东西来吃。

此时外面天已经黑了,院子里十分热闹,坐在新房里,卢娇月都能听到外面的吵嚷声。

吃了些东西,卢娇月屏风后的小间里,将脸上的脂粉洗去。之后换了一身水红色的寝衣,才回到炕上坐下。

这身寝衣也是她亲手做的,用梅庄毅从南方给她带回来的布料,水光油滑的,穿起来十分舒适。其实所谓的寝衣也就是一身中衣裤,配着外面一件罩衫。

时间一点点过去,卢娇月困意连连。恍惚中,她手肘撑在炕桌上睡过去了,直到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她才惊醒过来。

正是周进。

他一身红衣,面颊微微有些酡红,醉眼惺忪,但步伐还算稳健。满身的酒气,可见在外面喝了不少。

卢娇月赶忙迎了过去,扶着他来到炕边坐下。

“你难不难受,需不需要我去给你煮碗茶来解解酒?”

“不用。”周进摇了摇头,一把拉住她,“我没事,你坐着,我去洗一洗就来。”

当初盖房子的时候,周进特意让泥瓦匠在东间靠里的位置多盖了一间小屋子,里面有灶有水缸,并放着卢娇月陪嫁过来的浴桶和马桶,当做洗澡间来使。所以周进并没有出去,而是转身隐去屏风后面。

里面传来阵阵水声,坐在炕沿的卢娇月,心里突然开始紧张起来。

出嫁时没紧张,与他拜天地时也没紧张,甚至之前掀盖头被人打趣新娘子漂亮时,也没紧张,偏偏这个时候紧张不期降临。

卢娇月的手指不禁在炕上的被褥上抠了抠,她突然想起之前那次,还有那只硕大的玉米棒子。

怎么办?若是待会儿疼起来,她要不要一脚踢开他,还是咬牙忍着?

想起昨晚儿她娘走后,她又偷偷地瞄了两眼那小册子,卢娇月不禁又红了脸。一时间,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可见内心纠结。

“在想什么?”

突然一个声音在头顶上响起,原来是周进不知何时已经从里面出来了。他一身雪白的中衣裤,上面的衣襟没合上,露出黝黑而肌理结实的胸膛,上面还留有水珠,一看就是男人大意忘记拭干了。

卢娇月不禁有些莫名的口干舌燥,下意识闭上眼,可脑海中还在回放方才看到的画面。

“羞什么?你都嫁给我了!”

一阵天旋地转后,卢娇月脊背在炕上落实了,她下意识伸出手想去推,却被周进一把拉住手,放在她的头顶上。

“进子叔……”

“作甚?”周进低着头,皱眉研究她衣裳上的绳结。

“咱们先说说话,好不好?”卢娇月偏着头躺在那里,紧张地脚趾尖儿都绷紧了。

“你想说啥?”周进漫不经心道,手里一面动作着。

“随便说点儿什么都行……”

“对了,你现在不应该叫我进子叔。”

卢娇月一愣,“那我应该叫你啥?”

“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嗯,咱们现在不应该说这些,而是应该……”

卢娇月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何时自己的衣裳已经被他解了开,露出里面大红色绣鸳鸯戏水的肚兜。

作者有话要说:ps:拉灯了,不拉灯的去面面微薄。搜晋江假面的盛宴。咳咳……记得关注俺一下,以后要是有不拉灯的,就放哪儿了。

☆、第89章

作者有话要说:ps:可能有很多亲不知道,昨天的拉灯部分在面面的微薄上,搜晋江假面的盛宴。记得关注一下,以后有开小火车的内容,应该会放在那里。

另,为毛你们都觉得开车部分是未完待续呢?难道你们想看我月疼得眼泪鼻水直流的丑样子,第一次嘛,悠着点,以后的机会还很多。(感觉面面有点猥琐了)

第八十九章

到最后是怎么挨过去的,卢娇月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晕过去了,等再醒来的时候是他正在帮自己擦身。

感觉到他的手放在那无法言喻的地方,卢娇月激灵一下就醒了过来,赶紧伸手去挡,伸胳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上酸疼得厉害,不禁低呼了一声。

“你醒了?”

“你别弄,我自己来。”卢娇月红着脸就要去夺周进手里的帕子,这才发现他的异样,他身上湿漉漉的,仿若刚被雨淋过似的,发梢上还在滴水,一滴滴的滴落在炕沿上。

“你咋了?”

周进眸光闪了一闪,道:“没事。”

他自是不会告诉她眼见她疼晕了过去,他只好草草收场起来帮她收拾,因为身上实在燥热难耐,所以去冲了个凉水澡。

嘴里说着,周进的动作并未停下,很快就将手里的帕子丢开,拿出一个小罐子给卢娇月上了些药。这药是他特意托狗大今天一大早去县里买的,为此又被人调侃了一次。

他也是因为瘌痢头那事防范于未然,却并未想到真的派上用场了,想着方才看到那处红肿,周进不禁心中自责,明知道不匹配,却偏偏逞一时之欢,怪不得她会疼晕过去。

整个过程卢娇月都是懵的,等她反应过来周进已经给她上好药,并将她塞进了被子里,躺在松软舒适的被褥上,她这才感觉到舒服了一些。

周进转身又去小间里了,卢娇月往四周看了看,大红色的喜烛仍在燃着,将整个屋里都照得红艳艳的。想着之前的情形,她不禁一阵羞涩感上了心头,往被子里缩了缩,似乎这样被遮着盖着,就稍微不那么窘迫了。

正当她红着脸想着自己心事,被子突然被人掀了开,紧接着一个微微有些冰凉的身体钻了进来,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抱着。

“快睡吧,明天早上还要早起呢。”

想着明天要给婆婆敬茶,卢娇月在心里命令自己赶快睡着。可越是想睡着,越是一点儿睡意都没有,身上还是酸软得厉害,但因为下面凉凉润润的并不难受,所以也不是太难捱。

她偷偷瞧了他一眼,从她这个角度可以很清晰地看到他高挺的鼻梁,和刚毅的下巴以及被卷翘睫毛盖住的眼睛。薄薄的嘴唇在烛光的照耀下,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蜜色,卢娇月突然想起她娘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嘴唇薄的男人都薄情薄义。

可想想他,似乎这种说法并不是真的,尤其他方才还帮她做那样羞窘的事。不禁又想起杜廉,那个在她心里才是薄情薄义的男人,杜廉的嘴唇好像并不薄。

想到这里,卢娇月不禁有些失笑,她是怎么了,大喜之日竟然想这些无聊的事。

可是心中的那种甜甜的蜜意,却是怎么也止不住往上犯了起来,咕噜咕噜,甚至冒着泡泡,让她整个心都弥漫着一种懒洋洋的幸福感。

耳边依稀还在回旋白日里小舅舅不让他进门时的问话——

“以后的饭谁做?”

“我做!”

“以后的洗脚水谁端?”

“我端!”

其实这一会儿她很想告诉他,这些都不用他做的,能侍候他,她甘之如饴。

“在看什么?”周进突然问道,大掌在被子下面一把按住她的小手。卢娇月这才发现自己想着想着,手指竟然在他胸膛上无意识地画着圈圈。

“没啥……”她莫名有些紧张,赶忙收回自己的手,却被周进一把拉住。

周进把她往上面提了提,两人面对面的窝在被子里,他依旧还是闭着眼睛,薄唇却亲了过来,在她唇上狠狠地碾了一下,才道:“你若是不想睡,咱们还有很多事可以做。”

卢娇月可不是未经过人事的小姑娘,吓得赶紧闭上眼,道:“我马上就睡。”

心里却是直打颤,她可不想再来一次,那会儿她还以为自己快死了。忍不住思绪又涣散开来,若是明天他还要,自己到底要不要给他。

给,她疼得受不了,不给,其实她心里也是想给的。虽然很疼,但是那种水乳相融的感觉真的会让人忍不住沉醉进去。

想着想着,卢娇月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