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子待你还好吧。”眼见是眼见,梅氏还要问过了才放心。

卢娇月满面娇羞地点点头。

梅氏顿了一下,小声问:“娘给你那本小册子可看了,你成亲那天太忙,娘也没顾得上问你看懂了没。”

当即就把卢娇月问成了大红脸,她低低地垂着玉颈,娇唤了一声:“娘——”

见此,梅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夫妻之间的学问可大着呢,可不光是表面上的一些事,还有其他方面。

梅氏笑眯眯的,“好,你不愿意娘问,娘就不问了。”

可该问的,你不已经问完了,还有什么好问的。卢娇月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虽是活了两辈子,两辈子都嫁了人,但这还是她娘第一次与她说这样的话题。

上辈子三朝回门的时候,她也由杜廉陪着回来过,可她初为人妇,因为家事和房事上的不顺,心力交瘁,脸上多多少少都带了点东西出来。当时她娘只顾问她婆婆待她可好,杜廉待她可好,自然没有问这种让人发窘的问题。

此时想来,想必那个时候她娘就察觉出不对,若不然何必总是追问她在婆家的事,亏她当时还以为自己遮掩得很好,用谎话去蒙她。

梅氏去准备午饭,卢娇月要去帮忙,梅氏却是不让。无奈,卢娇月只能回堂屋听她爹、她哥和周进说话。

三人正在说地的事。

秋收过后,牙行便把那六亩地交过来了,卢明海正在和周进说犁地的事。

每年秋收之后,村民们都要赶在上冻之前将地深犁上一遍,为次年春耕做准备。因为忙着办婚事,那六亩地一直放在那里,也没人没管它。如今婚事也办完了,眼见天开始冷了起来,指不定哪会儿就上冻了,自然要将犁地这事提上日程。

早年周进也是种过几年地的,自然懂得这些,且如今他也闲着没事干,当即就对卢明海说明后两天就把地犁了。

卢明海父子俩提出要给他帮忙,犁六亩地可不是件小事,光靠一个人的话,一日两日可干不完。

哪知周进却是拒绝了。

“我一个人忙忙也就得了,实在不行,我去买头牛回来。”

岳父家有两个摊子要忙,为了给他和娇月办婚事,已经耽误了许多事,周进可不好意思再麻烦他们。尤其岳父家刚起了房子,恐怕手头也空了,正是赶着要好好挣钱的时候,免得等大雪封了路,想出去挣钱也没法子。

卢明海知道女婿是为自家着想,可是买头牛——

他沉吟一下,问道:“这地你打算明年自己种?”

周进愣了一下,道:“这事儿说不准,大抵是没办法种的,庄毅那边还在折腾着要继续做生意,我想着到时候佃出去收租子得了。”

“既然佃出去那买牛作甚,没得瞎糟蹋银子。这么着吧,我在村里帮你借一头,到时候给些租牛的钱就行了。”二房家也没牛,之前还有地的时候,也是在村里租的。乡里乡亲的,大家也不会多要,都是意思一下就行了。本来分家那会儿,说好的牛是三家都可以使,可自打和大房那边闹僵了,二房就再没去牵过牛,平日里要用就租别人家的。

“这个行,那到时候麻烦岳父帮忙张罗张罗。”

很快,午饭就做好了。

因为今天日子不一样,所以特别丰盛,有鸡有鸭有肉有鱼,赶得上过年了。卢明海甚至还拿出一坛子酒,打算和周进好好喝上一盅。

男人们坐在一起喝酒,自然用不着妇人作陪,所以吃过饭梅氏就带着女儿上里屋去了。

两人坐在炕上说话,说着说着就说到三房家的事。

“你三婶前些日子不是忙着要给娇杏说亲嘛,昨儿你三婶又来了,说已经给娇杏相好人家了。”

卢娇月当即就一愣,“这么快?”

“可不是!”梅氏一拍巴掌,“我说你三婶做事就是利落,这给女儿说亲来回还没一个月,就定下了。”

“是哪家啊?”

“不是咱们村的,是牛角村一户姓王的人家,听说家里也是有地有房,家底儿还算殷实,听你三婶说,恐怕近些日人家就要上门提亲。”

对于卢娇杏此人,卢娇月并不感冒,尤其自打家里砌了围墙和大房那边分开,感觉更是离得很远了。她几乎不上三房家去,而卢娇杏也极少回来二房这边来。所以卢娇月听了这事,也并没有放进心里,浑就当是个闲话听了。

而与此同时,三房家里,乔氏正怒瞪着卢娇杏。

“来来回回给你说了三户人家,你听也不听就说不好,这王家的你来跟我说说,到底是哪里不好?”

见女儿不说话,乔氏又道:“人家王家有房有地,王家老两口为人和善,人小伙子长得也算不差,年纪也就比你大两岁。搁在谁家这都是门不错的亲事,怎么搁在你眼里就是看不中?”

卢娇杏只是垂着头默不作声,可眼里却充满了不愿。

怎么就成不错的亲事了?前些日子去镇上互相的那一次,她特意注意过那王老二了。人倒是长得不丑,就是黑,一笑露一口大白牙,就像是山里的黑皮野猪。她娘说那是在地里干活晒的,养一个冬天就能白回来,卢娇杏从小生活在乡下,自然明白这些。举凡常年在地里劳作的庄户汉子,就没一个是白的,一场秋收下来,人就黑得直冒油。

按理说,她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不过是个乡下丫头,乡下小子配乡下丫头正好,可卢娇杏心里就是不愿意。尤其有杜廉那种清雅如竹的谦谦君子衬托,卢娇杏更加不愿意了。

她一直没对杜廉死心,即使她娘在她耳边没少说杜寡妇不是个好惹的,但卢娇杏觉得杜寡妇和杜廉有什么关系,杜廉都那么大的人了,他娘也管不住他。若不是小姑姑抢在前头,若是自己嫁给杜廉的话,日子一定不会过成小姑姑那个样子。

卢娇杏知道卢桂丽在杜家过得不好,卢桂丽本就身子不好,在杜家还要干活。但卢娇杏总觉得哪家的儿媳妇不用干活儿,没道理就她小姑姑能例外。

即使之前杜寡妇来大房那边闹腾,她娘没少对她说这杜家一家人都坏得冒水儿,杜廉也不是个好东西,但卢娇杏依旧觉得杜廉是不一样的,有个那样的娘,难道是他能选择的吗?说不定他心里也不愿,只是摆脱不掉。

就如同她一样。

想到这里,卢娇杏从眼角偷看了乔氏一眼,眼中充满了厌恶。

乔氏说了半天,见卢娇杏也不说句话,不禁有些急了。

“你说说你,你说说你这性子是跟谁学的?我告诉你,这次你不答应也不行,娘是不会惯着你了,这事就这么定下!王家那边过些日子就会来家里提亲,这段时间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呆在屋里,若是再给我闹出什么幺蛾子,老娘就打断你的腿!”乔氏历来是个性子急的,能忍着性子和卢娇杏说了这么半天,已经是极为难得了。话说完,她摔上门就出去了。

卢娇杏坐在炕沿上,委屈得眼泪直往下掉。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摊上这样一个娘,卢娇月在家就是有求必应,换成她就成了这样!她不甘心!不甘心!

想到这里,卢娇杏恨恨地抹了一把眼泪。

卢娇娥从外面摸了进来,凑到卢娇杏身边,小声问道:“姐,你没事吧。”

卢娇杏摇了摇头。

卢娇娥咬了一下嘴唇,劝道:“姐,你就别跟娘犟了,我觉得那王家老二还算不错,你又犟不过娘,惹了她生气,她又要打你。还有爹,自打那事后,爹也不帮你说话了,以前娘打咱们,爹偶尔还会拦一下,这次爹也生气了。”

可不生气嘛,卢明山回来后知道大房管二哥家要地,是大女儿闹出来的幺蛾子,当场就打了卢娇杏一巴掌。以前卢明山打女儿,都是收着劲儿的,这次手可没软。挨了那一巴掌,卢娇杏的脸肿了好多日才消下去。

与乔氏生气的理由一样,卢明山一是觉得对不起二哥家,二来也是兔死狐悲。再没人比他更了解他爹的性子了,如今是日子还能过,指不定哪天大房的日子过不下去了,这招又拿来用在他的身上。

他是老子,他是儿子,到时候他能拒绝吗?

“爹他从来就没有帮咱们说过话,在他眼里,除了银子就只有儿子,哪有咱俩的存在。不帮就不帮吧,以后等我嫁出去,我就当自己没这个爹,也没这个娘。”卢娇杏冷笑道。

卢娇娥有些急了,眼圈红着说:“姐,你咋能这么想呢。爹娘终究是爹娘,虽爹和娘待咱们不上心,娘也总使着咱们干活,可你看看村里哪家的丫头不干活?谁叫咱们是丫头呢!你看看小草,还有二妮儿,她们不光帮家里干活,连饭都吃不饱呢!咱家可从来没缺过咱们的吃食,爹有时候买什么好吃的了,也不会少了咱们的。”

小草和二妮儿是卢娇娥的玩伴,大抵是人以群分吧,卢娇娥也就只有这两个玩伴。与许许多多在家里不受重视的女娃子一样,小草和二妮儿的爷奶乃至父母,都不重视丫头片子。丫头生下来就是给家里干活的,到了年纪嫁出去还能得一笔聘金,这是祖祖辈辈都惯有的老思想,逃不开躲不去,大抵家家户户都这样,她们反倒习以为常。

可这种想法在卢娇杏心里却是笑话,她知道妹妹愚钝,所以也懒得跟她去掰扯。只是问了一句:“娘呢?”

卢娇娥没料到前面还在说这,后面姐就换了话题。不过她老实惯了,遂道:“娘好像去二伯家里了。”

卢娇杏点点头,忙去了东间对着妆台上乔氏的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裳。因为方才哭过了,脸有些干,她还偷偷地擦了乔氏的面脂。

乔氏走了,家里就只有姐妹两个,所以卢娇娥也跟了过来。见大姐一副要出门的样子,她不禁急道:“大姐,你还要去找小姑?”

卢娇杏在村里没有什么玩伴,平日里出门的次数也不多,她这般表现,卢娇娥除了想得出她是要去找小姑,也想不出其他。

卢娇杏转头目露厉光,望着妹妹,“这事谁也不能说,你听到没?”

“可姐,那杜家不是什么好人家啊……”在卢娇杏目光中,卢娇娥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而且,小姑已经嫁给小姑夫了,你……”说到这里,她眼圈红了起来,可以看出是急的。

卢娇杏没料到妹妹会这么说,尤其还说什么小姑夫,顿时恼羞成怒地上来对着她背拍了两巴掌。

“姐的事你少管,反正你记着谁都不准说就行了。若是让我知道你管不住嘴,仔细我怎么收拾你。”

卢娇娥抽抽搭搭地点了点头。

*

卢娇杏到杜家的时候,卢桂丽正在扫院子。

她本就生的瘦,手里抱着偌大一把扫帚,更加显得身板只剩了细细的一条。

见卢娇杏来,她露出一抹笑容,“杏儿,你来了。”

如今卢桂丽也能干些活儿了,重的干不了,做做饭洗洗衣裳还是能的。不过能到现在这样,她也吃了不少苦处,从小在家十指不沾阳春水,刚嫁进门的时候,卢桂丽几乎什么都不会做。还是被杜寡妇挤兑着、训着、骂着,渐渐才锻炼出来。

原本细腻柔滑的双手慢慢磨出一层茧子,如今她也终于有了些做人/妻子的模样。一头微微泛黄的头发挽在脑后,原本就瘦的脸更加瘦得只剩一条,皮肤干枯而泛黄,看起来就像村里那些被繁琐的家务以及沉重的活计,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妇人们,没什么两样。

卢娇杏点点头,“小姑,我在家没事,特意来看看你。”

她身穿水红色的及膝小夹袄,及一条同色的裤子。这身衣裳是前些日子她要去相亲,她娘给她做的,今日特意穿了出来。在这阴沉沉的天气衬托下,显得格外的明媚,浑身充斥着属于少女的青春气息。对比卢桂丽满脸蜡黄,浑身黯淡,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卢桂丽有些羡慕地看了侄女一眼。

“杜婶子不在?”卢娇杏好奇地往屋里望了望。

卢桂丽摇了摇头,“我婆婆回娘家走亲戚去了。”

“小姑夫呢?”

“你小姑夫在屋里看书呢。”提起杜廉,卢桂丽脸色才稍微好了一些。

卢娇杏眼珠子一转,道:“那小姑咱们进屋说话去吧。”

卢桂丽犹豫地往屋里瞄了一眼,小声道:“我小姑子在呢,我婆婆让她盯着我干活儿。”

“不就是扫个院子吗?小姑,我来帮你干,干完了咱们就进去说话,再没见过正经亲戚来了,主人家不陪着,把人晾在一旁的。”最后这句话,卢娇杏是扬着声音说的,显然是想说给杜鹃儿听。

屋里的杜鹃儿呸了一口,才撑起笑脸走了出来。

“杏儿你又来找你小姑姑啦,中午留在家里吃饭。”

卢娇杏一脸乖巧样:“谢谢鹃儿姨,我先帮我小姑把活儿干了再说。”心里却是骂杜鹃儿惯会装相,明明年纪跟她相仿,却喜欢摆个长辈的样子。当然又将卢桂丽怨了一通,若不是她不要脸,不顾身份硬是要嫁给杜廉,她也不会平白矮了一辈儿。

杜鹃儿点点头,又进屋去了,也不管什么让客人干活不好的这茬。

卢娇杏自然又在心里骂她没家教,以后等她有了机会,非好好收拾这个狗仗人势的臭丫头。

按下不提,卢娇杏和卢桂丽躲回屋里说话。

卢桂丽拉着卢娇杏的手,感叹了一句:“杏儿,幸亏你来了,若不然我小姑子还要让我去洗衣裳。”能暂时不用干活儿,卢桂丽可是松了一口气。

“你干嘛听她的,你是长嫂,她得敬着你才对。”这是卢娇杏心里的想法。

卢桂丽怔了一下,道:“我不是听她的,也是我婆婆这么吩咐的。”

提到杜寡妇,卢娇杏自然不接茬了。

“小姑夫这天天就在家里看书?”卢娇杏瞄了一眼紧闭的西屋大门,问道。

卢桂丽点点头,满脸都是为杜廉抱屈,“也不知道谁坏得脚底流脓,竟这么坑你小姑夫,白鹤书院那边去不了,你小姑夫眼光高,又看不上其他书院,如今也只能在家里苦读。”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我婆婆上午走的时候,说让我杀只鸡炖汤给夫君补身体,我竟然把这事给忘了。”说着,她赶忙往屋外走去。

无奈,卢娇杏只能又跟了出去。

望着鸡舍的鸡,卢桂丽陷入呆滞,一副哭相地望着卢娇杏。

“杏儿,我不会杀鸡怎么办,你帮我好不好?”

卢娇杏心中厌恶至极,面上却是笑着答应下来。

杀了鸡,褪掉鸡毛,又将之洗净下锅。卢娇杏干脆将炖鸡的事也接了过来,卢桂丽就站在一旁当甩手掌柜。

她一口一个多亏有你,卢娇杏却是笑着说没什么。

等到了中午,卢娇杏又帮着卢桂丽做饭。

中午杜寡妇不回来,家里也就只有杜鹃儿、卢桂丽和杜廉三人。饭菜做好端过去,杜鹃儿也没客气,直接坐下就开吃了。

“嫂子,你记得给我哥送汤过去,要不然娘回了又要骂你。”杜鹃儿指使得一点儿都不含糊。

“哎,我知道呢。”卢桂丽点点头,又招呼卢娇杏坐下,“你和鹃儿先吃,我给你小姑夫送饭。”

卢娇杏没有坐下,反倒将卢桂丽按坐了下来,又将她手里托盘夺了过来。

“小姑,你也忙了一上午,恐怕早就累了,就坐着歇歇,我给小姑夫送去。”

卢桂丽也没有拒绝,还别说,她真累了。成日里干不完的活儿,每天都觉得精疲力尽,今天若不是有杏儿在,她大抵是连饭都不想吃。

卢娇杏端起托盘,一只手抿了抿鬓边的头发,便往西屋那边走去。

正在吃饭的杜鹃儿瞅了她一眼,不屑一笑,却什么也没说。

作者有话要说:ps:卢娇杏是自己要跳火坑,真不能怨别人,有些人总是那么自以为是,觉得若是换成自己,一定一定不会成别人那个样子,可是谁知道呢?

为接档新文拉个预收,《穿越之戏子难为》,喜欢的收一下吧。

文案如下:

穿成了戏子的女儿,会是什么?

秦明月会告诉你还是戏子。

两辈子都是靠演戏吃饭,秦明月也是穿过来后才知道原来戏子并不只是人前笑人后哭,并不只是卑贱下九流的行当,还要面临被‘包戏子’。

现代的她因为不愿被潜,混了十年的演艺圈,还是个死跑龙套的,穿来这里面对权贵的‘欺压’,她能拒绝吗?

勤奋努力却苦于身为贱籍不能考科举的大哥,一唱天下绝响却沦为禁脔的二哥,顶着同一张脸,必须要顶着‘秦海生’这张脸继续唱戏的自己,一个濒临倒闭的小戏班,她该如何才能把自己的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

男主已经在文案里出现了,另这是一篇强取豪夺文(看我傻笑)

☆、第92章

第九十二章

西屋里,杜廉半靠坐在炕头上,下面盖了一床薄被子,手里拿着一本书正在看着。

自打从白鹤书院回来以后,他便每日在家闭门苦读。

这期间他自然也找过以前交好的同窗,解释那日发生的事,可不是被拒之门外,就是被人打趣男人爱色乃是正常,可玩到让人家父母打上门来,就有些有违君子之道了。

无人再愿意与杜廉相交,能被书院赶出来的,都是品行不端之人,大家不光是耻与他为伍,也是怕受了牵连,被人误解为人以群分。

杜廉自是不甘且不忿,可再多的情绪也改变不了什么,遂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让众人对他刮目相看,是时这些人再来逢迎于他,他定要将今日所受之辱尽数甩着他们脸上。

想法挺好,可惜院试三年两考,他刚错过了一次,再次开考可能是明年,也可能是后年。在这之前,他先要将这漫长的日子度过去。杜廉壮志难酬,又成日里的憋屈在家,难免会有心烦气躁的时候。一次意外,他发现了一种很好的解郁方式,自那以后,每当他心情烦躁之时,他便会以此来解郁。

眼睛紧紧地盯在手里的书上,杜廉脑海里不禁出现那卢家娇月的形象,右手放在被子里动着。就在他快达到最顶端之时,门突然被敲响了。

“小姑夫,我是杏儿,我来帮你送饭了。”

杜廉没料到会有人在这时候来,手顿时一紧,一阵酥麻爽快感自尾骨端直窜入头皮,他闷吭了一声,许久才长出一口气儿。

他从一旁拿了块儿帕子将手拭了拭,又将那本书塞进炕柜里,至于那帕子被他直接塞在被子里,这才下了炕来。

打开门来,门外站的正是卢娇杏。

卢娇杏满脸笑容道:“小姑夫,今天炖了鸡,我给你送一些来。”

杜廉瞥了堂屋饭桌那里一眼,才侧身让端着托盘的卢娇杏进去。

“放在书桌上。”杜廉道。

卢娇杏望了书桌一眼,上面堆放着不少书,还散乱的放着笔墨纸砚等物。“还是换个地方吧,这上面放了这么多书,别弄脏了。”说着,她环视屋中一圈,“小姑夫我帮你摆在炕桌上。”

炕桌之前已经被杜廉推放在炕尾了,卢娇月先将托盘放在炕沿,又去挪炕桌。看见炕上放的铺盖,她的脸不禁红了一下,俯身帮忙将被褥先叠起来,也好空出地来放炕桌。

杜廉根本没来得及阻止,就见卢娇杏将被子抖了开,一块儿湛青色的帕子自被中滑了出来,而与之同时扑鼻而来的,还有一种极为怪异的气味。

杜廉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自然明白多少都会有些味道的,也因此他才会盖着被子,打算事罢将窗子打开,将被子摊开散一散,气味自然就没了。却万万没想到卢娇杏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来,还主动上前帮他叠被子。要知道在家里,没经过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敢随意翻动他的东西。

卢娇杏并没有看出任何端倪,直到闻到那股怪异的气味儿。

提起这个,就要扯得有些远了。

乔氏惯是个懒的,自从卢娇杏姐妹两个大了以后,家务活差不多都是扔给两个女儿干。这姐妹两个平日里不光要做饭,还要洗全家人的衣裳以及被单被面之类等物。

卢明山正值壮年,乔氏又是如狼似虎的年月,两人自然少不了夫妻之间的事。既然会做,多多少少都会发生弄污被褥的事。起初乔氏还知道顾忌,一般都是自己浆洗被单被面的,当然也有例外,那就是她放在一旁放忘了,被卢娇杏洗衣裳时一并抱走去洗。次数多了,乔氏渐渐也就不那么顾忌了,她想着女儿还小,大抵是不懂这些的。

可她没想到的是,乡下房子大多不隔音,而三房的房子小,也就三间房。他们两口子住堂屋,卢娇杏姐妹俩住西屋,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两口子动静稍微大些,就会被人听入耳里。

起初卢娇杏是不懂的,可听到的次数多了,她慢慢也就将被单上的污渍和头天晚上的动静联想到了一起。鉴于这些原因,那股怪味道几乎是一入鼻,卢娇杏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哪怕她再怎么心思深,她也是个大姑娘,顿时面红耳赤了起来,连看都不敢看杜廉一眼。心中各种胡思乱想,简直压都压不住。

而杜廉本来还有些窘迫,可当他看见卢娇杏的大红脸,眼神渐渐鄙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