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宝听了,又臭屁地说道,“我喜欢娘亲、嫣儿妹妹,也喜欢楚大叔。”

楚含嫣听了,笑得更甜了,眉眼弯弯,一排小糯米牙尽现,嘴角的小梨窝深深的,简直爱死个人。

看到楚含嫣这个样子,一旁的罗大娘用袖子抹起了眼泪。这些人里,只有她最清楚小主子曾经受过的苦,她没想到小主子还会有今天。如今的小主子,哪怕不是顶聪明的,也算是正常的,以后可以嫁人,当母亲了。

魏氏和宋妈妈也高兴异常,姐儿能好得这样快,她们都没想到。

魏氏心里还有几分不为人知的苦处,昨天她被公爹罗管事训斥了一顿。因为她帮陈阿福寻摸到了一个后生,是她拐了好多个弯的亲戚。后生家里是良民,还开着一个铺子。但因为家里兄弟多,日子过得也不宽余。老五不错,人干净,肯干,长得也过得去。听说女方长得好,家里有钱,也愿意上门。

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魏氏非常高兴地说了这事。哪成想公爹当时就撂了脸子,第一次不给面子地训斥了她,说她手伸得太长,失了奴才应有的本份…她觉得自己实在冤枉,她好心帮忙,怎么叫手伸得太长。陈阿福和自己一样,都是棠园的下人,怎么叫失了奴才的本分。

现在,她看到陈阿福和小主子没有一点隔阂的亲密,看到小主子越来越健康,看到陈阿福如花般娇艳的容颜,突然有些明白公爹的意思了。

难道,大爷看中陈阿福了?

别说陈阿福现在是村姑,就是陈世英大人认回了她,知府的庶女,身份也不够给大爷做正妻。

不过,她自认比较了解陈阿福。别看阿福只是一个村姑,脾气倔强自尊心又强,又极有主意,哪怕一辈子不嫁人,她也断不会给人当小的。

若真是大爷有那个心思,悬!

陈阿福几人闹够了,才从地上站起来。陈阿福又拍着巴掌叫道,“来来来,孩子们,站好队,咱们开始练——武——功。”

领着孩子和动物们练完武功,天上又飘起了雪花。进了厅屋,屋里温暖如春,陈阿福让孩子们自己搭积木,自己坐在一边发呆。

吵架也是个体力活呐。

下了班,走到外院,又碰到了罗管事。罗管事迎上来说道,“听手,陈老夫人去你家了?”

陈阿福点头道,“嗯,我又把她骂跑。”

罗管事迟疑了一下,又道,“若以后她再来找事,你不好忤逆她,就让人找来我,我带人把她撵走。以后,我不会对她客气。”

陈阿福本来想说,自己跟那老太婆没关系,不存在忤不忤逆。但想到古人的思维,也不想多解释,笑道,“好,谢谢罗大伯。”

之后的几天,陈阿福继续正常上班,领着孩子们练武功讲故事玩积木。陈家二房的日子依然如以前一样和乐融洽,也再没有说过亲爹、亲闺女这些话题。哪怕小阿禄很好奇,偷偷问过王氏,还被王氏斥责了一顿。

她说,“胡说八道什么,你姐当然是你的亲姐姐,是你爹的亲女儿。”

那天陈老太太来的时候,阿禄在东厢,有些话听得似是而非。听王氏如此说了,也就相信了。他也觉得,姐姐肯定是爹的亲闺女,他的亲姐姐。

一晃眼,到了腊月二十八日,陈业和陈老太盼望着陈实一家的回归。他们早早就跟陈名说好,这天,让他们一家去大房吃晚饭。

晚上,陈阿福母子从棠园下班回禄园,这次只带追风回来了,让七七和灰灰继续在棠园陪楚含嫣玩。

大房是乡下人的习惯,不太把啥鸟啊狗啊这些放在眼里,给它们基本上都吃人剩下的东西。追风没有那么小气,旺财早已习惯,但当贵公子一样养着的七七和灰灰肯定不会高兴,嘴又坏。它们被怠慢了,是要骂人的。

禄园里,一家人都在等他们。见他们回来了,便带着追风、旺财、楚小牛一起去了村里。楚小牛还背了一个背篓,里面装了两条腊肉和一扇羊排。

此时天已经黑透,寒风凛冽,还飘着小雪。走在回村的路上,几个人的心情都非常好,笑声不断。特别是陈名,他已经好久没见过陈实了。

来到大房,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传了阵阵笑声。他们敲开门,陈阿满一下子蹿了出来,招呼完陈名和王氏后,就拉着陈阿福笑道,“阿福姐,我都想死你了。”

陈阿福笑道,“我也想你。”

第170章 学精明些

陈实看见身体好起来的二哥,激动得眼圈都红了,兄弟两人相携着进了上房。

张氏从厨房笑着走出来,拉着王氏一起去了厨房做事,陈阿堂和阿禄领着大虎、大宝在厅屋里吃糖。其他几人都去了上房西屋,老太太领着三个儿子坐在炕上,剩下的人坐在炕下的椅子上,听陈实讲着他在府城的事情,陈阿玉作补充。

陈实家已经另租了一个大铺子,铺子是个两层楼,一楼是酒馆兼卖卤串外卖,二楼专做卤串。卤串既自己酒馆卖,又去专卖点卖,雇了十二个小工。他说现在银子不够,等以后银子挣多了,再把铺子买下来。

胡氏是厨房、西屋两头跑,忙得不行,生怕漏掉陈实家的一点点信息。

陈实回家之前,老太太就私下敲打了胡氏,说她再敢明着暗着管陈实要东西,就把她之前做的那些事都告诉陈业,让陈业休了她。陈业和陈阿贵也教了胡氏不少,让她不要再随意要东西,不然兄弟情分会越来越淡。

所以,那句“你不能光顾着自己发财,也该给你大哥买个铺子”的话在胡氏的喉咙眼转了无数圈,还是强压了下去。

陈实对陈阿福笑道,“阿福,三叔要谢谢你。你出的那个点子,让三叔家的日子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陈阿福笑着说“主要是三叔能干”。

心里暗道,陈实是精明,但跟陈业有同样的毛病,就是好面子,喜欢吹牛。怪不得当初被胡氏宰,他家有十两银子他会吹出十一两来。

胡氏听了,又马上尖着嗓子说道,“阿福,你都帮了三叔家,也得帮帮大伯家才成啊,都是亲戚,哪能分个厚薄。我们家可算你的恩人呢,若是那眼皮子浅的,拿了五十两银子把你骗回来卖了,你还能好端端坐在这儿吗…”

“娘,你胡说什么呢。”陈阿贵瞪着眼睛拦住胡氏的话。

陈业也沉了脸,高声骂道,“臭娘们,大过年的,你找不自在呢。若你敢拿了银子做坏事,那银子还没等你花,你的手就会被人跺下来。蠢东西,骂了你多少遍,还要胡乱说嘴。去,去,滚厨房里干活去。”

胡氏见男人发火了,撇了撇嘴,只得转身去了厨房。

胡氏的话把陈名气得红了脸。陈阿福冷笑一声,心道,真是脑袋被门夹了,好话也会被她说成这样。

陈阿贵赶紧替胡氏给陈阿福道了歉。

陈实问怎么情况,陈名也不想当众说这些,摆手说道,“糟心事,以后空了再说。”

陈阿福知道三房因为自己赚了大钱,大房肯定会有想法。再加上这几次大房和陈老太都帮了自家的大忙,她也记情,想着也该拉拉大房。

便低声跟陈阿贵说道,“我又买了一块荒地,大概有五亩,我想种西瓜。我在府城的时候,从胡人手里买了一些西域的西瓜种,又听他讲了一些处理种子的特殊法子。若大哥信得过我,就分出几亩地跟着我种西瓜,我会给你一些用西域西瓜种发出的幼芽。”又谦虚道,“我这也是第一次种瓜,不敢保证一定赚钱。”

前世好友汤婷婷的父母是瓜农,陈燕燕跟着汤婷婷去过几次她家,也经常听她念叨,知道了一些西瓜出芽的诀窍。再利用空间的环境,她相信种出来的西瓜会更加好吃,就像夏天种出来的黄瓜一样。

陈阿贵虽然脑子不算很活络,但也知道跟着陈阿福干不会吃亏。马上点头笑道,“大哥跟着阿福干,肯定赚钱。万一赔了,大哥也认栽。等收了冬小麦,我就拿出五亩来种瓜。”

陈业和陈老太听了,都高兴地笑着点头。这两人都精明,早看出来陈阿福病好了后就不一般。看看陈实听了阿福的,人家都赚欢了。

今天的菜十分丰盛。老太太领着三个儿子和陈阿贵坐在炕上吃,其他人在地上桌上吃,分了两桌。

吃饭的时候,胡氏又是唱念作打,表情极其丰富地叙说了一遍陈老大抚养陈老二、陈老三的不易。

这话陈业最喜欢听,哈哈声打得震天响。

陈名和陈实都拿起酒碗感谢陈业曾经的付出,三兄弟忆苦思甜,畅谈着当初的不易和现在的美好生活。

胡氏气得胸闷,只说得好听,不出银子有个屁用啊。

陈阿满挨着陈阿福,不时跟她耳语,让陈阿菊羡慕又嫉妒。

因为在乡下,陈阿福的穿着不算出彩,一般都是细布,或是颜色偏深的绸子。但陈阿满穿得好,虽然质的不算太好,但颜色嫩气,样式好看,兼着人长得白净娇俏,随时都笑容哥掬,大家都喜欢她。

饭后,陈实一家把礼物拿了出来。给老太太买了一根金簪子和一些软和的吃食,大房和二房各一大包吃、用的东西,礼物一样,分别值个三、四两银子。这个礼已经非常重了。

陈业、陈名说着感谢的话。胡氏却撇了撇嘴巴,想说什么,见陈业瞪着她便住了嘴。

众人又说笑一会儿,陈名几人就要回家了,说好大年三十都来大房团年,大年初三二房请客。

陈阿堂宣布道,“我去二伯家跟阿禄住。”

陈阿满也站起身说道,“我也要去跟阿福姐一起睡。”

陈老太太对她说道,“那么久没回来了,阿满要陪着奶睡。”

陈阿满听了,又马上搂着老太太的胳膊笑着说好。

老太太看了一眼坐在远处的陈阿菊,又低声说,“你阿菊姐姐也一直盼着你回来呢,你跟阿福亲近了,也该多跟阿菊亲近亲近。阿菊就是个棒槌,啥事都听那胡翠翠的。经常是胡翠翠挑唆她干了坏事,人家脖子一缩啥事没有,最后都是她兜着。我的话阿菊听不进去,也不耐烦听,她老子就知道打人,她娘又一味惯着。你们小娘子之间好说话,你多跟她说说,多带带她,让她精明些…”

老太太这也是没折了,本来想让阿福多跟阿菊说说,多带带。但阿菊把阿福得罪到底了,她都不好意思跟阿福说。只得让阿满多跟阿菊亲近亲近,让阿菊学精明些,少跟胡翠翠在一起混。

第171章 厨房管事

看老太太跟陈阿满交待着,陈阿福暗笑。老太太还挺精,知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还知道同龄小姑娘之间好说话。这才是慈祥的祖母,一切都为孙女好。哪怕是对自己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孙女,虽然比不上她的亲孙子亲孙女,但该帮着的时候还是会帮着,也不会昧着良心想着卖了她挣黑钱。

有了对比,就更加显出这个老太太的可贵。

陈阿福笑道,“阿满无事多扶着奶去我家串门子。我后天就休假了,要休到正月初十才去棠园上工。你们来了,我下厨做奶喜欢的吃食。”

老太太听了,笑得一脸的褶子。她和陈业已经从陈名的话中听出来,这个孙女即使知道自己的亲爹是谁,也不会去攀附富贵,而是选择留在这个穷家。

不过,看赵家对阿福的作派,那个家阿福也不能回去,回去了还不得遭多少罪。

老太太笑道,“好,奶知道阿福是个记情的好孩子。咱们这个家没什么钱财,可大家伙都会互相帮衬。”声音又放低了些,“虽然你大伯娘有些贪心蠢笨,阿菊脾气坏又不懂事,但大奸大恶的事还是做不出来。在这个家里,日子不富贵,也算和乐。你娘和你落在我们这个土窝窝里,受了些委屈,但肯定不会让你们受大罪,我们做不出来。”

陈阿福听了有些感动,拉着老太太的袖子说,“谢谢奶,我知道这个家庇护了我,我也舍不得…”

陈阿满在一旁呵呵傻笑道,“奶和阿福姐说的什么啊,我咋有些听不懂呢?”

说得老太太和陈阿福都笑起来。

回到家,陈阿福又去厨房看了眼那一盆蒜苗,已经长到将近二十公分高了,苍翠碧绿,香味扑鼻。

之前的那盆蒜苗收了第三茬就不能再收了,这是重新栽的。她也施了点燕粪,这次用得非常少,只用牙签挑了眼屎巴巴那么大一点出来,用水兑了,浇在盆里。

这盆蒜苗虽然没有第一次的蒜苗长得那么快,味道那么香,但比一般的蒜苗还是要香得多。陈阿福要的正是这个效果,既要香些,也不那么逆天。

这盆金贵物要留到过年,楚家那祖孙两人来吃的。自家是人家的小弟,被人家罩着,得想尽办法把他们的胃服侍好才行。

她又想到那两个茶碗里的燕粪,心里激动不已。这些肥料她准备用在那几亩西瓜地里,早些结瓜多卖钱。那片地是荒地,年后就让薛大贵和楚小牛领着人开垦出来。那片地虽然不肥,但有了这些燕粪的滋润,想不肥沃都难。

她二月开始用西瓜种催芽,二月底三月初栽种既可。种得早,可以多收两茬。还有响锣村的那三亩地,等收了冬小麦,也种西瓜。

又想着那两百亩的水田,三月收了油菜仔,四月初就要种水稻。她到时候让曾双和陈名一起去中宁县的老槐村,秧苗由她提供…

等有了钱,再多买田地,用自己培育的优良种子播种…做生意也好,卖设计也好,她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多买田地。她想利用空间这个作弊器,弄些优良种子出来,大面积推广。不仅自己挣钱,还能造福百姓。

畅想着未来的农业帝国,她暗乐不已。

大宝看到娘亲笑得眉眼弯弯地走进西厢,问道,“娘,什么事那么高兴啊?”

陈阿福还没说话,灰灰就抢先说道,“娘又挣银子了。”这是大宝的声音。

陈阿福今天心情好,呵呵笑道,“嗯,差不多,是准备挣银子了。”

七七接了一句,“瞧你那傻样。”这是陈阿福的声音。

陈阿福高兴,呵呵笑了两声,也没敲打它。

第二天是大年二十九,陈阿福让穆婶把自己和大宝的晌饭做了,晌午他们会回来吃饭。听魏氏说,今天棠园会准备老侯爷和楚令宣祖孙两个的晌饭,他们很可能晌午就会赶到棠园。

今天是长假前的最后一天上班,陈阿福领着孩子们玩了半天后,也不吃晌饭,就领着大宝、追风回家。七七和灰灰贪玩又嘴馋,要留在棠园混吃混喝。

楚含嫣知道今天太爷爷和爹爹要回来,虽然舍不得姨姨和大宝,还是听话地让他们走了,没有撵路。只是说,“送到…门口。”

这个要求不过分,陈阿福一手牵着大宝,一手牵着小姑娘,向门口走去。

棠园今天布置得非常喜气,树上廊下,都挂着红灯笼,有些地方还挂着红绫和彩灯。

他们刚出了角门,便看到南边远处有一队车马向这边走来。应该是楚老侯爷和楚令宣回来了。

陈阿福松开小姑娘的手说,“姐儿的爷爷和爹爹回来了,姐儿要表现好些哟。”

“好。”小姑娘答应的挺痛快。

看到她眼巴巴求表扬的狗腿样,陈阿福又表扬了几句小姑娘,看她抿着小嘴满足地笑起来,才牵着大宝向禄园走去。

回到家,看到禄园也布置得喜气洋洋,门上、窗上都贴上了对帘和窗花,大门口和廊下还挂起了红灯笼。

看到这样的家,陈阿福心里溢满了温暖和满足。

下晌,陈阿福和王氏、陈名一起,刚把明天送老太太的孝敬及大房的年礼准备出来,魏氏就来了。她跑得脸红通通的,说道,“阿福,我家老侯爷和三老爷、大爷晚上要来你家吃饭,你们准备一下。”

三、三老爷,这又是哪路神仙?

陈阿福问道,“他们想吃什么呢?火锅吗?”

魏氏道,“火锅做起来麻烦,又吃得慢,我家三老爷吃完饭后马上要连夜赶回京城过年,弄几个精致些的下酒菜即可,最好酉时初开饭。大爷还说,你再多做些金丝糕,这点心松软又好克化,三夫人和侯府里的孩子都喜欢吃。”

陈阿福听了,暗道,这哪里是把她当成针线师傅,明明是把她当成厨房管事了。她就说嘛,咋可能给自家送那么多年礼,这就是把自家当成他家的厨房兼仓库了。

想是这么想,还得赶紧答应。

第172章 楚三老爷

陈阿福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和王氏一起,把穆婶、曾婶叫去厨房。此时离酉时还有半个多时辰,不可能做太复杂费时的,只能炒几个家常小菜,拌几个凉菜,再做些卤味。

先做饭炒菜,趁他们吃饭的时候,再做金丝糕。

陈阿福想了一下,定了一个菜谱。卤兔子、卤猪肝、卤排骨、卤豆干,凉拌三丝、凉拌木耳、蒜泥海带丝、糖酥花生米,蒜苗炒回锅肉、黄金虾球、葱包羊肉、萝卜烧牛肉、爆炒双菇、熊掌豆腐,清炖鸡。共四卤、四凉、六热、一汤。

定完了,几人开始忙活。

曾婶子低头隐去了眼底的笑意。若是原来,她一定会觉得,这些菜除了黄金虾球没听说过,其他菜都再普通不过,就是棠园的厨娘,做得都比这些复杂。不知主子们为何不留在棠园吃饭,一定要来禄园吃。

自从那天吃了火锅,才知道原来年纪轻轻的大姑娘手艺竟然达到了这种境界。再加上这几天里,虽然炒的都是最普通的菜,但口味就是好。昨天穆嫂子有事,她就上灶炒了几个菜,老天,没想到她的手艺都进步神速,竟是比原来做的菜好吃多了…

魏氏也进厨房帮着烧火。她边做事,边给陈阿福讲起了楚广开楚三老爷的传奇人生。听她说,楚三老爷十五岁去边关,到今年三十五岁回来,已经整整二十年,立过战功无数。八年前,刚刚二十七岁的他就被封西进伯,同年还当上了玉城总兵,是大顺朝最年轻的总兵大人。他是老侯爷最喜欢的儿子,也是楚大爷最喜欢的叔叔,更是楚家人的骄傲。

虽然这些年边关都非常稳定,但圣上的本意还是希望楚三老爷继续在玉城镇守边关。可老侯爷几次上奏,说自己老了,盼儿心切,还哭过,才把楚三老爷哭回来。

看魏氏的表情,对那位楚三老爷崇拜得不得了。

“我们永宁侯府,出过三个大顺朝之最。第一个是已经去逝的老老侯爷,他二十二岁封侯,是最年轻的侯爷。我家三老爷,二十七岁当总兵,是最年轻的总兵大人。我家大爷,二十二岁当了参将,是最年轻的从三品官老爷。”魏氏非常得意地说着。

“你家老侯爷把楚三老爷哭回来,就不怕误了他的前程?”陈阿福随口问道。

“哎,老侯爷也是没法子,他叫三老爷回来,不止是想他了,还是让他和三夫人回来帮忙看着侯府…”魏氏或许觉得说得太多了,赶紧闭上了嘴。

曾婶子一愣,问道,“三老爷和三夫人回京,不住西进伯府吗?”

魏氏摇头说,“不,老侯爷让他们一家都住进侯府,说三老爷从小就在外面,鲜少孝敬他老人家。让三老爷必须在侯府住几年,多多在他跟前孝敬。”

曾婶子笑起来,低声说道,“三夫人回侯府就好了,若那侯府再被她…”曾婶子用手指头比了个二字,继续说,“被她管着,将来交到楚大爷手里,还不得成空架子啊。”

魏氏笑道“所以啊,老侯爷才把他们叫回来。三夫人厉害,娘家又得势,原来跟大…跟我家主子关系也好,又不怕…那个人。有了她坐镇,二夫人就蹦跶不起来了。以后,内院的事由三夫人管着,外院和府外的事由三老爷看着。老侯爷的空闲时间也多了,就能多来棠园住些日子。”

陈阿福听得云里雾里,但也没深问。不是她不八卦,其实她对许多事情都充满了好奇心。只不过觉得那侯府不关她的事,她更不喜啥内院、后宅、宅斗这些遥远的名词,所以除了对那位英雄楚三老爷感兴趣外,其它的都不感兴趣。

菜准备得差不多了,陈阿福又去上房厅屋让人把八仙桌抬到中间,把那套黄釉绿彩细瓷餐具拿出来。这是棠园作为年礼送来的,正好排上用场。

又拿了坛青花酿出来。想了想,听说武将喝酒都厉害,又把另一坛青花酿也拿出来。

陈名紧张地不停在屋里转着圈,连脸上的肌肉都在不停地抖动着。见桌上的碗筷都摆好了,更怕了。

他对陈阿福说,“阿福,爹害怕。之前看到楚大人,爹都吓得吃不下饭,现在要看到老侯爷,更怕了。听说,那些贵人一不高兴,是要打人的。爹怕说错话,连累你们。”

陈阿福劝道,“老侯爷又不是疯子,怎么会无顾打人呢。看楚大人的为人,他的爷爷和叔叔应该不会那么跋扈。”

暗道,若是他知道楚三老爷是伯爷,是总兵,又是打得敌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那不是更怕了。

一旁的大宝也说道,“姥爷莫怕,楚太爷爷很好,不会随意发脾气的。”

陈名又说道,“我这次就不上桌陪他们吃饭了,让他们三个人自己吃,成不?”

陈阿福说道,“那就让他们自己吃吧。反正他们也不是咱们请的客人,是他们自己来的。”

快到酉时了,陈名颤抖着双腿领着阿禄、大宝去门口迎接。还不时嘱咐他们不要多话,言多必失。

陈阿福则领着曾小青把卤味和凉菜先摆在了桌上。

突然,听到院外一阵嘈杂。接着,听到陈名颤抖着声音说,“草民见过老侯爷,见过两位大人。”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明显吓得不轻。

又听到大宝和阿禄的声音,“小子见过老侯爷,见过两位大人。”

大宝的声音极大,倒是一点没被吓着。

一个老者的声音传来,“快快请起,是我们厚着脸皮主动来你家吃饭,无需多礼。”

楚令宣的声音传来,“陈叔快别这么客气,都是熟人,还要经常往来,礼数太多相反不美。”

应该是带着笑意说的话,没有之前的冷然。不过,那声“陈叔”不止叫得陈名吓一跳,连厨房里的几人都有些吓着了。魏氏的目光又看了陈阿福一眼。

接着一个陌生的爽朗男声传来,“哈哈哈,听宣儿说,你家的饭菜做得甚是好吃。这不,我回京之前,还厚着脸皮蹬门品尝来了。”

第173章 待贵客

此时,尽管天还没有黑透,门外和院子里的红灯笼都已经点亮。

厨房只开了一个门缝,陈阿福从门缝里看到一个披着玄色斗篷的人走在最前面,他的左肩上站着七七,右肩上站着灰灰,他一定就是平易近人又喜欢花鸟的楚老侯爷了。后面紧跟着两个男人,披藏蓝色斗篷的是楚令宣,他牵着陈大宝。另一个男人披着藏青色斗篷,他怀里抱着披红色斗篷的楚含嫣,那个人一定就是楚三老爷了。

陈名及阿禄、罗管事父子、曾双等人跟在后面。

陈阿福算着他们应该坐定,开始喝酒了,便开始炒蒜苗回锅肉。炒好后,又把温在锅里的葱包羊肉和萝卜烧牛肉盛入盘中,带着曾小青去厅屋上菜。

门口站着两个丫头,见她们来了,赶紧把门打开,把门帘掀起。

厅屋里点着四根蜡烛,烧了两个炭盆,温暖而明亮。

一个六十左右的老者坐在上位,他红光满面,神情和谒,穿着滚灰鼠毛暗红色棉缎褂子,一点都不像威仪的老侯爷。左面坐着一位三十出头的男人,长得气宇轩昂,剑眉星目,微须,跟楚令宣很像,穿着金色镶边玄青花鸟纹云锦棉褂子,他的下首坐着陈大宝。穿着棕色提花锦缎棉褂子的楚令宣坐在右面,他的下首坐着楚含嫣。陈名和阿禄坐在桌子的最下首,跟老侯爷对面。

罗管事等人在后面服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