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令宣知道无智大师不容易见到,此时竟然算到陈阿福要来,派人在这里迎接,也不想让她失去这个机会。便说道,“去吧,我们在影雪庵等你们。”声音又压低了些,“离披黄色斗篷的女人远着些。”并让两个棠园的护院跟着他们三人,他则领着其他人出了灵隐寺。

他们都走了一段路,还能听到楚小姑娘的哭叫声,“姨姨,大宝…”

这次楚家爷孙都没有妥协,带着她急匆匆地走了。

陈阿福莫明其妙。这是怎么了?

她又看看大殿前的香客,走路的,东张西望的,烧香的,磕头的,起码有几十个人。他们形形色色,富人穷人都有,却没看到披黄色斗篷的女人。

他们跟着小和尚向寺后走去。走过一段游廊,穿过一片竹林,又过了一个石桥,视野便开阔起来。那里有一排禅房,禅房前有几棵梅树,梅花开得争奇斗艳,煞是好看。

不过,禅房门口站了几个人,其中一个青年妇人披着明黄色绣凤尾的锦缎出风毛斗篷,戴着同色昭君套。

陈阿福愣了愣,她虽然只能看到那个女人的背影,却也觉着颇有气势。再想到楚令宣的话,便不想往前走了。

小和尚看出陈阿福有些犹豫,说道,“无妨,施主跟着贫僧既可。”又对阿禄和两个护院说,“请三位施主去那边的凉亭歇息片刻。”

十米远的地方有一处凉亭,凉亭里还站了几个人。

阿禄不太愿意,嘟嘴喊了一声,“姐姐。”

陈阿福想着在大师的门外也不会出啥事,便低声道,“听话,姐姐去办正事。”

陈阿福目送阿禄几人去了凉亭,才注意到一个披着玄色斗篷的男人正吃惊地看着她。那个男人长身玉立,白面短须,长得气宇轩昂,还有几分面熟。他见陈阿福看向他,赶紧把头侧了过去。

小和尚拎着从护卫手里接过的食盒说道,“两位施主,走吧。”

陈阿福按下心思,和大宝跟着小和尚向禅房走去。

他们快到禅房门口时,听到一个挡在门口的青年和尚在跟那个女人说话,“…大师让贫僧给女施主带句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第193章 等价交换

那个女人强压住怒气,说道,“这话说的模棱两可,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呢?我想面见大师,请他指点迷津。”

“阿弥陀佛,一切皆是命数,大师不见女施主,定是无法解惑。大师还说,女施主的事,应该去找大夫诊治。”青年和尚又说。

“无智大师也会治病。”那女人固执地说道。

青年和尚道,“可大师说了,他诊治不了女施主的病。”

那个女人气得咬了咬牙,却看到一个小和尚领着一个年青丽人和一个孩子来到近前。那个丽人尽管低着头,也能看出她是如何娇艳动人。

又看见青年和尚把门开了一个缝,让他们进去。便不服气地问,“不是说大师不见客吗?他们怎么能进去?”

那个青年和尚解释道,“这两位施主是大师的贵客。”

那个女人更气了,冷声道,“怎么,本公主的身份还没有他们高贵?”

原来是公主。那位无智大师可真够牛的,连公主都能挡在门外。

陈阿福一直垂着头,又用手把大宝的半边脸捂着,跟着小和尚从门缝走进了禅房,又听见关门的声音。还听到青年和尚的声音,“阿弥陀佛,佛祖面前,众生平等。贫僧说的贵客,与高贵和低贱无关…”

陈阿福和大宝被领进侧房。正对着一个高几,上面供奉着金装佛像,靠里是一个炕,一个老和尚正盘腿坐在炕上,摆弄着炕几上的一盘围棋。

见他们来了,抬起头笑道,“阿弥陀佛,两位施主来了,老纳一直等着你们呢。”

小和尚直接把食盒放在他的炕几上,陈阿福和大宝一起给老和尚作揖道,“无智大师。”

无智指了指炕边的椅子,笑道,“女施主请坐。”又向大宝招了招手,说道,“小施主,过来让老纳好好瞧瞧。”

大宝听了,赶紧迈着小短腿走到无智老和尚的面前,笑道,“大师是要给我批命吗?听我姥姥说,大师给我娘亲批的命极准。说我娘的病能好,我娘的病就好了。大师,我能不能把这次机会让给我舅爷爷呢?请大师算算我舅爷爷在哪里,让我们找到他。”说完,又作了个揖。

无智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又仔细看了看他的脸,哈哈笑道,“小施主果真是人中龙凤,不仅天资聪慧,还菩萨心肠。不过,有些事是不能交换的。何况,小施主的命格奇异,老纳并没有要给小施主批命的打算。”

说完,又袖子里拿出一根挂着小玉坠的红线给他戴在脖子上,又塞进他的领口。说道,“小施主与老纳有些缘法,老纳就送你一样物什。”

然后对一旁的小和尚说道,“把小施主带去西禅房吃素点,老纳与女施主有要事相商。”

大宝看着陈阿福,有些不愿意。

陈阿福笑道,“听大师的话。”

屋里只剩下无智和陈阿福两人,无智没说话,先打开食盒把点心拿出来,一样吃了一块,极是享受满足的样子。

他拍拍手,说道,“阿弥陀佛,这个味道真真妙极。”又有些遗憾地说,“若是味道再浓郁一些,就更好了。”

陈阿福暗道,还真是个老半仙,肯定吃出了燕沉香的味道。不过,他不说吃食,还真有种老神仙的范儿,鹤发童颜,脸色粉红。但一说话,就暴露馋嘴的本性了。

老和尚又仔细看了看陈阿福,斟酌着说道,“老纳之前虽然算出女施主会改变原施主的命格,却没想到还带来并开启了那处洞天之所。你与它,原本无缘,也不应该带来这里,不知为何转向了。这样,女施主今生不仅福泽不断,更能惠及与施主相关之人,甚至…”

他停下没有再说,又念了一声佛。

看着那双充满智慧的双眼,听着他说出自己的秘密,陈阿福的后脊梁都有些发冷。这世上,真有老半仙!

陈阿福定了定神,又有些窃喜。照他这么说,自己这一辈子肯定会顺风顺水,还能带着家人脱贫致富奔——地主。

她想起这次来的目的,又说道,“大师佛法精深,佩服。我这次来,想请大师算算我那从未谋面的舅舅,不知他还在不在世。”又把王成的生辰八字说了。

无智一听这话,眼里闪过一番算计。说道,“阿弥陀佛,不是谁想找老纳算命,老纳就给他算的。女施主也看到了,即使贵为公主,也不成。除非…”他给了她个你懂得的眼神,又嘿嘿一笑。

陈阿福想到金燕子当初的提醒,不知道这个老和尚会提出什么要求。问道,“除非什么?”

无智伸出三根指头,说道,“若是女施主能给老纳三指宽的燕窝,老纳就帮女施主算上一卦。”

若是要点燕沉香木头,或是一、两片叶子,陈阿福自认还有法子办到。但要那么大的绿燕窝,金燕子肯定不会给。正想着,脑海里出现了金燕子的声音,“不给,那老秃驴狮子大开口,想要我半张床,哪有那好事。”

她只得为难地说道,“这个东西,还要这么多,我真的无能为力。”

无智说道,“老纳要那东西,也不是老纳享用,而是为他人治病。”

陈阿福说道,“若是我的东西,我也愿意给大师救人性命。可是,那东西我做不了主。能不能,换一样?”

无智沉吟了一下,咬咬牙说道,“给我半指宽的燕窝,再加两片叶子。”

陈阿福还没说话,脑海里又出现金燕子的声音,“只给指甲盖那么大的燕窝,一片叶子。这还是人家看在妈咪的面子上才给的,妈咪跟那老秃驴套好关系,大有好处。”

陈阿福只得说,“只能给指甲盖大的燕窝,一片叶子。”

无智无奈道,“阿弥陀佛,天意如此,也罢。”又双手合什道,“老纳谢谢了。”

说完,便下了炕,走出屋子。

这是让自己进空间拿?陈阿福没动,若是暗处有人,那不得把自己当妖怪了。任何人,都要防一手。

她拉了拉左胳膊的袖子,把左手盖上,感觉手心有了东西,便把东西拿出来,正是一点绿燕窝和一片叶子。东西一拿出来,一股特有的香气立即在屋内弥漫开来。

片刻后,老和尚进屋,闻着一屋子比花还香的香气,喜不自禁。他伸手便要拿东西,陈阿福一缩手,说道,“我舅舅的事呢?”

无智说道,“刚才老纳说了,要三指宽的燕窝才能给女施主算一卦。”看陈阿福有些急了,他又捏了捏手指,说道,“女施主的舅舅应该还活着。至于在哪里,你们能不能见面,老纳就没有推算了。这么点东西,只能得到这些线索。这是等价交换,对不对?”

第194章 打人

还是出家人,还是大师,这话说得多小气。

陈阿福暗诽不已,不以为然地说道,“大师是得道高僧,理应慈悲为怀,为何那么斤斤计较呢?”

无智又恢复了大师范儿,双手合什说道,“阿弥陀佛,缘聚缘散,皆为命也。老纳吞露的天机不能太多,要挑着重点来。老纳来要提醒女施主的是,那位小施主最好深居简出,切莫让他见不该见的人。两年内,不能让他离开你家方园百里之内。否则,大凶。”

陈阿福一听这个话,就有些吓着了,赶紧把那点燕窝和叶子给了他。说道,“请问大师,什么是不该见的人…”

无智拦住她的话,说道,“老纳言尽如此,女施主回去琢磨琢磨,便可知晓。”伸出一只手作了个请的动作,另一只手捧着“宝贝”,看不够地看。

这是送客了?

不知道那个孩子背负了什么重大秘密,不该见的人又是什么人。陈阿福见无智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知道再也问不出什么东西,只得心事重重地向门口走去。

刚到门口,身后的老和尚又说话了,“若下次女施主能给老纳多带几片这种叶子,老纳就送女施主几根绝世熏香。还有,这些好吃的小点,卤味,以后也多给老纳送些,最好再多放些那种调料。老纳吃高兴了,不会让女施主吃亏。”

陈阿福回头看他,此时老和尚已经抬起头,眼里又闪着精光。

卖糕的,这老和尚有双重人格?还是,高僧总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陈阿福有些零乱了。她点点头,走出了门。

大宝已经被小和尚带到了厅屋,看到陈阿福,几步跑来抓住她的斗篷,好像好久没见到她一样。再早熟的孩子,在陌生的环境中也会害怕。他嘟嘴喊道,“娘亲,娘亲。”又用脸蹭着她的肚子。

想到老和尚的话,陈阿福把大宝的小手攥得紧紧的,说道,“大宝记着,以后不要乱跑,不要跟陌生人搭话,要一直呆在娘身边。”

不管陈阿福说什么,大宝都会好孩子地使劲点头。

小和尚说道,“大师让小僧送女施主出寺庙。”

想到刚才那位公主的不善,再想到楚令宣的话,陈阿福谢过。她已经猜到那个女人可能是谁了。

几人来到外面,亭子里只剩下阿禄和那两个护院。开始的那几个人已经走了。

陈阿福又有些想明白那个男人像谁了,像楚令宣。

他那么吃惊地看着她,或许是注意到这件斗篷和昭君套了。一件斗篷都能记得,他应该记得更多的点点滴滴吧?

不管记得多少,招惹到不该招惹的女人,把原配妻子赶去了庵堂,还放任那个女人把孙女害成自闭症。这样的男人,都让人不齿。

阿禄也看到陈阿福了,急急跑了过来,问道,“姐姐,大师说咱们舅舅在哪里了吗?”

陈阿福低声道,“大师只说舅舅应该还活着,但并没有说在哪里。”

几人向寺前走去。为了以防万一,也不想在这里拜菩萨了,赶紧去影雪庵。

他们刚在游廊里走了一段路,便看见那位公主带着一群人迎面走来。

真是冤家路窄!

陈阿福低下头,又用一只手捂住大宝的半张脸,转过身。低声对两个护院说,“那个女人是公主,护住孩子。”又不动声色地把大宝和阿禄向他们推了推。

两个护院赶紧各拉住一个孩子,转身向反方向走去。陈阿福和小和尚跟他们离了一些距离,也快步离去。

那位公主也看到陈阿福了,对下人说道,“去,把那个女人给我带来。”

两个婆子小跑着追上陈阿福,颇有气势地说道,“我家主子要见你,走吧。”

陈阿福第一次尝到被强权压迫的无奈和悲愤。在这个没有人权的社会,她区区一个平民,无论如何也不敢挑战皇权。自己走过去,总比被两个婆子架过去好看。何况,还必须保护大宝不被这些贵人看到。

她给那两个想过来的护院使了个眼色,硬着头皮跟着那两个婆子去了公主面前,小和尚也跟着她一起走了过去。

小和尚还安慰她道,“女施主莫怕,这里是灵隐寺,不会让人肆意妄为。”

来到荣昭公主面前,荣昭冷笑道,“哟,是‘贵客’啊。怎么,这么快就当完客人了?”

陈阿福知道自己惹不起她,只得低头向她曲了曲膝。

荣昭又上下打量了一下陈阿福,冷声说道,“长着一副狐媚子样,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给我掌嘴十下,看看她以后还敢当谁的贵客。”

小和尚赶紧护住陈阿福,说道,“这是佛门净地,不能随意打人。这位女施主可是无智大师的客人,是我们寺的贵客。”

陈阿福都快气死了,暗骂那个老秃驴,要护送她也该找个机灵些的和尚啊,这不是火上浇油嘛。看来,这顿打她是跑不了了。

公主的脸更沉了,冷笑两声,厉声说道,“本公主就是喜欢打‘贵客’,给我掌嘴二十。”

一个婆子用她壮实的身子挡住了小和尚,朗声说道,“普天之下莫为王土。我们公主想治谁的罪,无论在哪里,别人都管不着。小师傅,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

另一个容嬷嬷一样的婆子则抡起她厚实的巴掌向陈阿福脸上打去,陈阿福一下子把眼睛闭上。

怎么那个巴掌没打下来。陈阿福睁开眼睛,却看见一只大手正抓住那个婆子的胳膊。正是之前那个在凉亭里的男人,更确且地说,应该是楚侯爷,或者是楚驸马。

他一用力,那个婆子便趔趄着后退几步。他又松开手,掏出一张白色罗帕把手擦了,再把罗帕丢在地上。冷声说道,“我看谁敢打。”

那个婆子赶紧躬身说道,“驸马爷。”

公主见状,走上前娇声说道,“楚郎,这个狐媚子…”

楚侯爷温言说道,“荣昭,这是佛门净地。若在这里打人,被御史弹劾,皇上会怪罪的。”声音又放低了些,“咱们此行目的为何?才拜了菩萨,就在菩萨面前打人?”

第195章 转交

公主一经提醒,才想起来她是来拜菩萨求子的。咯咯笑道,“哟,我一着急,咋就忘了,幸亏楚郎提醒了我…”

她看到楚侯爷已经转身走了,也没再看陈阿福一眼,追上楚侯爷一起走了。那群人不多时便消失在游廊的拐角处。

看不到那些人了,陈阿福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只是双腿还有些颤抖,身上也出了一层冷汗。

大宝和阿禄哭着跑了过来。他们刚才被两个护院搂在怀里,不敢让他们过去。护院见公主走了,才松手放开了他们。

陈阿福一手搂一个安慰道,“没事,我没事。走,咱们快去拜菩萨,求菩萨保佑舅舅平安无事。”

既然公主已经被劝走了,她还是想去拜拜菩萨。

两个孩子听了,便抹着眼泪拉着陈阿福向大殿走去。

进了大殿,拜了菩萨,求菩萨保佑小王成舅舅平安活着,将来团聚。又保佑一家人平安健康,她能找个好夫婿。之后捐了五十两香油钱,还有五十两是要捐去影雪庵的。

他们刚走出大殿,一个护卫模样的男人就来到陈阿福面前,说道,“姑娘认识了尘住持?”

陈阿福点点头,问道,“何事?”

那个护卫拿出一个荷包说,“这是我家侯爷送给楚大姑娘的,麻烦姑娘代为转交。”

这东西该不该转交,陈阿福有些犹豫。她看得出楚家祖孙对公主的恨,也看出了楚令宣对他父亲的怨,何况中间还夹了尘师太。但刚才楚侯爷又救过自己…

那个护卫见陈阿福犹豫不决,急道,“姑娘,这只是我家侯爷给孙女过年的一件小礼物。麻烦了,我没有时间多耽搁。”

陈阿福怕他把公主的人又引回来,赶紧把荷包接了过来。想着回棠园后把东西交给楚令宣,看他怎么处理吧。

几人出去,坐上马车,向影雪庵而去。

马车进了影雪庵,一直紧张着的陈阿福才算真正放松下来。

她下了马车,又转身把阿禄和大宝抱下来,就看见楚令宣急步走过来。楚令宣一直等不到他们,正准备去灵隐寺接人。

他见他们回来了,才放下心来。问道,“这么久,没什么事吧?”

陈阿福还没说话,陈大宝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跑去拉着楚令宣的衣裳说道,“我娘差点被那个公主打了,大宝怕。呜呜呜…”

他一嚎,阿禄也放声大哭。这两个孩子吓坏了,但都懂事地没有在寺庙里大声哭泣。或许他们也知道那里不安全,声音哭大了反倒会惹事。此时看到能护着他们的人了,便都放声大哭起来。

楚令宣把大宝抱起来,急急问道,“果真碰到那个女人了?怎么回事?”

陈阿福把大哭着的阿禄搂过来,简单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楚令宣极力压制住怒气,牙缝里吐出两个字,“可恶。”又愧疚地对陈阿福说,“都是我考虑不周,怕那个人认出我的护卫,只派了两个棠园的护院跟着你。他们不懂如何保护要保护的人,没有临时应变能力,害你受了惊吓。”

那两个护院听了,吓得赶紧跪在地上,磕头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陈阿福见状,赶紧说道,“也不怪他们,是我让他们护着孩子。况且,那种情况他们也无能为力。”

楚令宣冷哼道,“那种情况下,他们就应该一个去前面侦察情况,一个随时护着你们,避免你们跟那些人遇上。连这点最基本的处事能力都没有,可见我没有冤枉他们。”又低头对跪着的护院说,“这次是陈师傅替你们求情,回去领二十板子。再有下次,打个半死,直接发卖出去。”

那两个护院谢了楚令宣,又谢了陈阿福,才退下去。

因为自己让他们受累,陈阿福十分过意不去。

正闹着,老侯爷走了过来,问道,“这是怎么了?”

楚令宣又简单讲了两句,老侯爷的脸也沉了沉。说道,“这事回家再说,别让你娘听了惹她难过。”

楚令宣点头,安慰好了两个孩子后,又让他们不要在了尘住持面前提起此事。他陪着陈阿福三人去大殿拜了菩萨,又把那五十两的香油钱捐了,才一起向庵堂后面了尘的禅房走去。

影雪庵不算大,布局比较紧凑。

过了三个大殿,走过一个石桥,便是一片花海。此时正是梅花烂漫之际,几百株梅花竞相绽放,景象蔚为壮观。沿着花径往左拐,便到了一座清静的小院,这里就是了尘的禅房。还没进院子,便能听到嫣儿咯咯的笑声以及了尘温柔的低语声,还有七七和灰灰的吵闹声。

一听到那两个声音,楚令宣一直紧崩的脸便放松下来。

几人进了小院,陈阿福和大宝、阿禄给了尘作了揖,嫣儿又四脚并用地往陈阿福身上爬,嘴里还叫着,“姨姨,姨姨。”

了尘笑道,“嫣儿越来越好,都是阿福带得好,谢谢阿福了。”

她对陈阿福也换成了俗称。又上下打量陈阿福一眼,笑得眉眼弯弯,灿烂的笑容让她平静的脸立即明媚生动起来。说道,“我的这套衣裳只上过几次身,阿福穿着正好,又好看,就送给阿福了。旧衣裳,别嫌弃。”

陈阿福知道,古代人和现代人不同。现代人不习惯把自己穿过的衣裳送人,觉得那是旧衣裳,送人不礼貌。可古代人不同,若是长辈把自己用过的东西或是穿过的衣裳送给晚辈,那是对晚辈的体恤,表达的是一种亲近和喜欢。

而且,古代讲究长者赐不能辞。

她便笑道,“谢谢住持了。”

了尘又对楚令宣说道,“阿福跟我的身量相当,回去把那件凫靥裘找出来给她。那东西一直压在箱底,也可惜了。”

楚令宣笑得眉目舒展,忙点头应是。

陈阿福不好意思地说了句,“这怎么好意思。”

了尘道,“贫尼已经出家,那些东西也用不上了。本来是准备…”顿了顿,咽下后面的话,又道,“长者赐,不能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