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阿福吃惊地看着楚令宣,说道,“既然袁大人是战神,还是太子妃的父亲,他不可能卖国啊。”

楚令宣毫不犹豫地说道,“他当然不可能卖国。就是别人都卖国了,袁大人也不可能卖国!他一生中,四次挂帅出征,为大顺开彊阔土,抵御外寇,所向披靡,让敌人闻风丧胆。这样的铮铮铁汉,他怎么可能判国!咳咳咳,他是被奸臣陷害的。”

由于激动,楚令宣的声音不自觉地大了起来,说到最后,还咳嗽起来。

陈阿福不由地也对袁大人肃然起敬。她说道,“既然袁大人如此铁血忠心,为大顺朝立下汗马功劳。即使有人陷害,先帝也不应该相信,或是调查清楚再说啊。何况,还下狠手灭了他们满门,判了袁大人那个…刑。”

“剐”字她都不敢说,太残酷暴虐了。

楚令宣说道,“先帝年轻时还是非常贤明的,把大顺治理得国泰民安。可年纪大了以后,就开始疑神疑疑神,总觉得有人要造反,要谋夺李家天下。那时,先帝的身子已经非常不好,他杀袁家满门,一个或许真的信了袁大人判国,要谋李氏天下取而代之。另一个原因,是为了以防万一,不管袁大人判没判国,都要把袁大人杀了。以防袁大人成了国丈后,更加权倾朝野,让李氏王朝不保。”

狗皇帝!陈阿福心里骂了一句。说道,“既然先帝怕袁大人成为国丈权倾天下,就不应该让袁家女当太子妃啊。太子的媳妇,还不都是他说了算。”

楚令宣叹道,“当今皇上还是年轻的太子时,就对先太子妃一见倾心。先帝很疼爱他,经太子再三请求后,就下旨赐了婚。据说,袁大人开始还不太愿意,想以太子妃有暗疾推迟,让族亲的一位姑娘去给太子当小。可那时太子妃也对太子暗生情素,闹着要嫁给太子,非他不嫁。袁大人无奈,只得逐了太子妃的愿。袁大人被杀后,太子妃觉得是自己害了袁家满门,也自尽身亡了…”

半年后,先帝驾崩,在王皇后的娘家和周贵妃的娘家的鼎力支持下,当今皇上还是顺利继承了大统。

皇上登基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彻查“袁氏卖国案”。最后查实是皇上的弟弟逆王李示为了谋夺大位,同北辽国联手,诬陷袁大人判国。本以为可以把太子一起拉倒,却没想到先帝只顺手推舟灭了袁氏满门,却依然传位于太子。即使后来搞了一个政变,也没把皇上拉下来。

皇上给袁大人平了反,又封了先太子妃为元后娘娘,太子妃的亲生儿子,也就是皇上的长子为太子。可太子刚刚被封两天,就失足落水而亡,那年他才七岁。人们都以为,至此,袁家最后一点骨血在这个世上都没了。

楚令宣讲完,眼睛通红,表情凝重。

陈阿福心酸不已,前世历史上也是如此,大多民族英雄都没有好结果。

上天何其不公!

赋予了他们拯救苍生的使命,却又让他们不得善终,连家人都不能幸免。

但是,二十几年前就没有了的袁家,跟她陈阿福没有什么关系吧?

第266章 漩涡

楚令宣看到陈阿福探究的眼神,也没有马上给出答案,而是继续说道,“我七岁的时候,听我爹回来说,我可能会被皇上指给六岁的九皇子为伴读。九皇子的出身不高,他的生母是单婕妤,母子两人都不得皇上宠爱。我娘非常担心,九皇子经常被中宫所出的八皇子欺负,她怕我被牵连。那时,我爹在御林军任正三品的将军,专门负责贴身保卫皇上,官位虽然不算太高,但颇得皇上信任。我娘想让我爹去跟皇上求求情,能不能换一个皇子,被我爹狠狠训斥了一顿。那是我娘被骂得最狠的一次,我娘都哭了…”

楚令宣了陈阿福一眼,又转换了话题说道,“我们家,我太祖父极具韬略,文武全才,是当时仅次于袁大人的将领。他曾经官至正一品的大都督,不过很早就辞了官。他对我爷爷的教育并不重视,认为我爷只把家守好,不要败了即可,家里也不一定非要圣宠不断。那二十年间,我们楚家从京城的顶级豪门勋贵之一,降到了中等门户。而我爹却是他老人家手把手亲自教导的,以至于我爹都做到御林军统领的时候,我爷还是个从三品的骁骑参领。所以,我爷便把永安侯的爵位也传给了我爹。正当我爹的仕途越来越好,我们楚家要彻底翻身的时候,却遭受了灭顶之灾…”

荣昭公主是马淑妃所生,马淑妃无子,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她是皇上的长女,也颇得皇上喜爱。她比楚侯爷楚广彻小了整整十岁,在她十岁时就发下誓言,非楚家大郎不嫁。小小年纪,就经常在楚广彻当值的时候想方设法见上一面,搞得楚广彻烦不胜烦。她十五岁的时候,皇上不顾她的哭闹,下旨把她赐婚薛驸马。几年后,薛驸马病死,她便带着女儿长住淑妃的紫霞宫。

那时,楚广彻三十一岁,已经是大顺朝最年轻的侯爷兼御林军统领。楚侯爷只要一进宫就提心掉胆,时刻防着荣昭从哪个犄角旮旯钻出一跟他来个偶遇,说几句表白的情话。

一天,二皇子招他去一趟,说八皇子和九皇子在他宫里打起来了,我被打破了头。那时二皇子摔伤还没有痊愈,偶尔会让八皇子领着另几个皇子去他宫中玩耍。

楚广彻便去了。哪知道他内待带进一间屋子,看到一个穿着楚令宣的衣裳的人爬在桌子上,他刚走过去,那人便抬起头来,竟然是荣昭公主。楚广彻赶紧转身往外走,却被荣昭从后面拦腰抱住。这时,二皇子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

那天是马淑妃生辰,王皇后、周贵妃,以及几个妃子在紫霞宫中为马淑妃庆生,听说楚统领和荣昭在二皇子宫中私会被发现,都赶了过去。

这件事又闹到了皇上那里。这么低劣的剧情,不说皇上知道楚广彻是被设计的,其他人也都能猜到怎么回事。

二皇子还去皇上面前痛哭流涕,承认是他设的局,说是心疼皇妹,架不住她的哭求,甚至以死相逼,才帮着干了这种傻事。他后悔了,请皇上责罚,云云。

但荣昭是皇上的长女,是淑妃唯一的女儿,始作俑者又是王皇后所生的儿子,皇上正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又传来一个噩耗。

十三岁的九皇子跟十二岁的十皇子打着玩的时候,被人从假山上推下来摔断了腿。十皇子的一个太监似乎发了狂病,竟然趁乱拿着一块大石砸了九皇子好下下,把他的腿骨都敲碎了。

三天后,皇上给楚广彻和荣昭赐了婚,原楚夫人罗氏被逼出家。楚令宣暴怒不已,跑去边关找三叔楚广开从了军。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我们都猜测,九皇子也是二皇子谋害的。我们始终弄不清楚,我们楚家跟二皇子没有任何恩怨,我爹虽然年纪轻轻就当了御林军统领,但我们楚家并不是权倾朝野,根本不值得二皇子费这么大劲来搞垮。九皇子的出身又低,也碍不着他,他完全应该去对付周贵妃所生的三皇子和五皇子。而且,之前他们一直是对立的,二皇子受伤有可能就是三皇子和五皇子干的。可奇怪的是二皇子没有找他们的麻烦,却毫无征兆地打了我们楚家一个措手不及…这些问题一直萦绕在我心里,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就是在我们定亲的前一天,我爷爷来了定州府,我才知道答案。我爷爷也是在去跟我爹说我们的婚事时,才知道的…”

送走楚令宣,陈阿福心情异常沉重。为袁家的冤魂,也为自己被搅入其中的不明未来。开始,她还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带着有故事的大宝嫁进楚家,是为楚令宣找事了。现在才知道,楚家给她找的事更大。

她先还纳闷,她和楚令宣的婚事怎么那么容易就得到了楚家长辈的首肯。都说古代人的门第关念极重,那样的世家大族为何会接受她这种身份的媳妇。却原来,自己被拉入漩涡中还不自知。

这种被利用的感觉,真不好。

“六年前,皇上醉酒,又宠幸了九皇子的生母单婕妤,翻年的二月二十七,却生下一个死胎…”

这段话一直萦绕在陈阿福的耳边,挥之不去。

“娘亲,你怎么一直站在窗边啊?是在等金宝它们吗?这么晚了,它们今天定是不会回来了。”躺在床上的陈大宝说道。

为了怕他乱动,他的腿是放在一个小木架上的。他侧脸看着她,嘟着小嘴,瞪着大眼,模样可爱极了。

其实,把她拖进漩涡里的是这个小坏蛋。在王氏把他抱回家给自己当儿子的那一刻起,她就被搅进那个局里去了。

若她依然是那个傻阿福,被利用了还不自知。若真的有朝一日这一方失败了,大宝的身份不暴露则罢,若暴露了,傻阿福和陈家也必死无疑。只不过,他们死了,都不知是为什么。

第267章 曲解

陈阿福莫明其妙穿越过来,傻阿福病好了,通过楚小姑娘认识了楚令宣,跟无智老和尚套上了关系,事情竟然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她一直觉得自己穿越过来是种田经商,现在怎么跟那种事联系在一起了?

“娘…”大宝又拖着长音糯糯地叫了一声。

这是她的儿子,虽然不是亲生的,虽然他的身上流着最高贵的血,但他们的母子情分是真实的,他们相互扶持、同甘共苦走过那段最艰难的岁月是真实的。他对她的依恋,她对他的呵护,是真实的。

她喜欢他!她要尽一切努力,保住这个儿子。

她下这个决定,并不是不知天高地厚,或是没有自知之明。

她不只是一个农女,她还拥有可爱无敌金燕子。有了它,许多事便有了变数。

想到这里,陈阿福走过去俯下身亲了他的小脸一下,笑道,“嗯,娘就是在盼着它们。快到秋天了,金宝又快飞去南方了,娘想它多在家陪陪大宝。”

大宝想到又有好长时间见不到金燕子,嘴翘得老高,说道,“我也舍不得金宝,妹妹肯定更舍不得。”

陈阿福用扇子在帐子里扇了扇,再把纱帐放下。吹灭桌上的蜡烛,脱去衣衫上了床。

大宝极高兴,娘亲这么早上床的时候可不多。他拉着她的手说,“娘,给我讲个故事吧。”

“好,我今天给你讲个新故事,名字叫‘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从前,在一座小镇上,住着兄弟两人,哥哥叫…”哥哥的名字陈阿福不记得了,顿了一下说道,“哥哥叫阿林,弟弟叫阿里巴巴…”

陈阿福刚讲到这里,就被大宝打断了,他急道,“娘,那个弟弟的的名子咋那么奇怪呢?阿里粑粑,真难听。给他取了这样的名字,他爹娘一定不爱他…”

听大宝把巴巴曲解成粑粑,陈阿福笑得不行。

大宝继续说道,“跟阿里粑粑比起来,我真的很享福呢。姥姥真好,她当初给我取名叫大宝,一定是非常宝贝我。娘给金宝取名叫金宝,也一定非常宝贝它。姥姥跟娘亲一样,是真心喜欢我和金宝的。阿里粑粑就可怜了,直接叫阿里多好,偏偏要加粑粑两个字,多恶心人啊。他的爹爹娘亲怎么能这样。”

陈阿福笑道,“也不能这么说。咱们村里不是还有叫狗蛋的嘛,名贱好养活。而且,他叫巴巴,不是粑粑。”

大宝十分固执地说,“我还是觉得这个名字不好,哪怕叫巴巴也不好听,容易被叫成粑粑,狗蛋也比这个名字好。”

这孩子,还跟这个名字扛上了。

陈阿福轻声笑起来,“名字取都取了,咱也不能帮人改了,是不是?”

“这倒是。”大宝也笑起来。

陈阿福就给他讲了起来。故事她已经记不全了,只记得个大概。故事讲完了,大宝大呼好听,还想听一遍。陈阿福又给他讲了一遍,等到他的呼吸绵长时,才住了嘴。

陈阿福的心里虽然惊涛骇浪,但表面非常平静。给小姑娘当老师,给自家和棠园祖孙几人当厨师,时常请王氏一家三口过来吃吃饭,用泡了燕沉香叶子水的西瓜皮给王氏和自己做做美容,日子过得平静又其乐融融。

七月二十三这天傍晚,出去好几天的动物之家终于回来了。不过,却多了一个成员,一条白色的野狗——姑且叫它野狗吧。这条狗体形硕大,身材滚圆,大头阔嘴,一身又长又密的灰毛立着,像炸了毛似的,比追风凶悍多了。

那时候,陈阿福等人正在餐厅里吃饭,突然听到院子里一阵喧哗声。

原来,曾老头看到金燕子领着一些小鸟飞进院子里,又听到追风抓门的声音,就把门打开了。哪里知道,同追风一起冲进来的,还有一条极吓人的野狗。

院子里的秋月等人吓得尖叫起来,薛大贵赶紧挡在餐厅门口,两个棠园的护卫随手拿起扁担,准备去打狗。

追风汪汪叫着挡在了野狗的前面,不许人打它。而野狗却一副高冷范儿,也不叫,冷冰冰地看着众人。只是,跟它高冷范儿不协调的是它的阔嘴微张,似含了什么东西,嘴里还不断地往外流着哈喇子。

楚小姑娘虽然没看到大狗,但听到人们的尖叫声,以及院子里的狗吠声,一下子吓得尖声哭起来,动作敏捷地跳下椅子,钻进陈阿福的怀里。而胆子大的楚令智则跑去窗户边看热闹,大宝想看热闹却不能动,急得不行。

陈阿福安慰了几句小姑娘,把她递给宋妈妈,走出房门。楚老侯爷已经来到廊下,对那两个想打狗的护卫说,“不要打它,这是一条稀有品种的大狗,若训化好了,是不可多得的好猎犬。”

陈阿福说道,“金宝和追风能把它领回来,它肯定不会乱咬人。若把它惹急了,还真说不准了。”

金燕子挂在陈阿福的衣襟上唧唧叫道,“妈咪真聪明,这是追风找的媳妇,还是人家作的大媒呢。嘻嘻嘻,它们已经成就好事,进了洞房了。放心,它聪明得紧,又十分迷恋追风,不会乱咬人的。”

追风见主人出来了,用脑袋蹭了蹭那条狗,两只狗一起来到陈阿福的面前。

陈阿福蹲下笑道,“追风,这是你找的媳妇,对不对?”

追风觉得主人真聪明,高兴得立起身子往陈阿福的怀里扑,还伸出舌头往她脸上身在舔。陈阿福用手挡着脸,让它舔着手。它在山里玩了好几日,混身脏兮兮的。

追风又冲又舔,逗得陈阿福咯咯直笑,说道,“看来,我猜对了。咱们的追风已经长成一个后生,还带回来一个媳妇。哎哟,你的媳妇英姿飒爽,威风凛凛,你真有本事。”

追风听了夸奖,更高兴了,又冲陈阿福一阵猛扑,美得不行。

之后,就冲那条狗汪汪叫了几声。那条狗张开阔嘴,像倒水一样倒出一摊哈喇子,随着哈喇子流出的,还有一根婴儿手臂粗的人参。

第268章 飒飒

人参的长须都断了,只剩下一个主干。主干又粗又长,呈土黄色,纹路又深又密,还有密密麻麻的断了的短须。

连陈阿福这种不懂人参的人都能看出来,这是颗老参,还不知道有多老。

楚老侯爷看了那人参,也是吃惊不已。说道,“阿福,你又得了个宝贝。我看到过千年人参,也没这么粗,纹路也没这么多。这人参不说万年,几千年肯定是有的。别看它的须被拔断了,样子不好看,但药效在。找人泡制好了,可是能救命的。”

老头儿心里乐开怀,孙媳妇又得了个宝贝,这个孙媳妇当真是个有福的。

陈阿福对那条野狗呵呵笑道,“哎哟,你真客气,来家就来家,还带这么贵重的礼物干啥。还没吃饭吧?我让人给你们做好吃的。”

金燕子在一旁纠正道,“妈咪,你儿媳妇带的不是礼物,是嫁妆。”

陈阿福被逗得大笑,赶紧改口说道,“哎哟,是我说错了,你带的不是礼物,是嫁妆。若折成银钱,买的物什可是十里红妆,够你和你后狗吃穿不尽了。”

说得院子里的人大乐,他们已经不害怕了,都跑过来围着看热闹。

陈阿福又笑道,“你既然进了我家门,还是应该有个名子。就叫飒飒吧,飒爽英姿的飒,英武又不失柔媚。”

飒飒有些听不懂,追风懂听了,高兴地嚎了几声,伸出舌头舔舔它。它也就高兴起来,冲陈阿福叫了两声,表示自己愿意。

陈阿福拿着人参起身,吩咐人去给动物之家烧水洗澡,做饭。又让大宝跟着楚含嫣和楚令智一起去棠园玩,晚上也在那里歇息。怕大宝不习惯,还让阿禄去陪他。这几天,几个孩子都不要来福园,她会去棠园看他们。

飒飒再是金宝和追风带回来的,也是从山里出来的,野性尚存,也没摸透它的脾气,她得先跟它拉拉关系才好让大宝回来住,让孩子们过来玩。

老侯爷也同意。虽然他非常喜欢这只凶狠的大狗,但还是怕它没训化好会伤害孩子。特别是大宝,这可是他家用身家性命保护的孩子。

但还是有些不放心陈阿福,说道,“我再让几个力气大的婆子来福园陪你。”

陈阿福当然不能说她身上有燕沉香的味道,属于动物之友。摇头道,“不用。有追风,它伤不到我。”

几个孩子都不愿意走,陈阿福便让金燕子、七七和灰灰陪着他们去棠园玩,他们才不情愿地跟着楚老侯爷走了。

水烧好后,陈阿福在院子里亲自给飒飒洗澡。飒飒不知何意,很是不配合。但看到另一个盆子里,追风洗得极是欢畅,也就跳进了大木盆里。

把它洗干净一看,一身灰毛变成了白毛,在星光下闪着银光。陈阿福惊诧道,“天呐,飒飒真漂亮。”这是她发自内心的夸奖。

飒飒洗了一会儿,才知道原来洗澡这么舒坦。它的样子很是享受,时而还会眯一眯眼睛。而且,它的眼里已经没有刚才看到的凶狠和陌视,取而代之的是温柔和欢喜。

但仅限于对陈阿福和追风,一旁的秋月想来帮忙,它一个眼刀子,便把秋月吓得不敢过来了。

把飒飒的毛擦干后,它的白毛便不像脏的时候那么炸开了,又密又长,又极柔软。因为毛太多,显得身子更加滚圆,立起来像穿了条白色逢逢裙。若不看它大大的脑袋,还有那张吓人的阔嘴,真像条漂亮的大白狮子狗。

这大狗,陈阿福也不知是什么品种,猜测不知是什么动物跟狗交配生下的怪胎。

陈阿福暗道,一定要把它看好了,这身皮毛比白狐皮子还漂亮,又极暖和,可不能让坏人打它的坏主意。

她又禁不住地夸了一句,“追风的眼光真好,找了这样一个漂亮媳妇。”

追风乐坏了,又伸长舌头往陈阿福的身上扑,表达自己的激动之情。飒飒还不会同人打交情,只在一旁愣愣地看着。

饭是卤肉拌饭,飒飒第一次吃到这么香的饭,香得都快流泪了,足足吃了两小盆。

之后,陈阿福把两条狗领去西厢房。秋月把蜡烛点燃后就退了出去,大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一人二狗。

陈阿福坐在木地板上,追风趴在她的旁边,她又把飒飒抱着半爬在她的腿上,帮它顺着长长的白毛,一人二狗亲密无间地说着话。

正说着,听到院门响了,接着是曾老头的声音,他把门打开道,“哎哟,大爷来了。”

这时已经戌时了,他还跑了回来。

楚令宣直接到来西厢房,看到陈阿福坐在地上,被两条大狗围着。一条毛发泛着很光的大狗正冷冷地看着他,阔口也张了起来。他笑道,“这就是那条新来的狗?”

陈阿福点点头,笑道,“嗯,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飒飒。”见飒飒一副凶相,抹了抹它的后背说,“不凶,他是自己人。”又问楚令宣吃饭没有。

楚令宣道,“已经在棠园吃过了。”见飒飒被陈阿福安抚好了,便在她旁边席地而坐。

男人天生都喜欢凶悍的动物,何况是楚令宣这种武将。他虽然极喜飒飒,但还是不敢轻意动它,便把追风抱在自己的腿上,同陈阿福说着话。

因为有了共同的秘密,还有一个同共的远大目标,陈阿福跟楚令宣之间相处得比以往更随意了。

两人逗弄着狗狗,轻声说着话,楚令宣再时常用胳膊、肩膀碰碰陈阿福,有时近得连他呼出来的热气她都能感受到。到了后面,他的大手又把陈阿福的一只小手从飒飒的身上拿下来,紧紧握在手里。

陈阿福任由他握着。她喜欢他的大手,炽热,厚实,还有硌人的茧子,她觉得这是一双强大到能保护自己为自己解决任何麻烦的手。

他们又说起了新房的装修问题。

他们会有三个家,常住的家当然是在棠园,这里是陈阿福带孩子的大本营,也是接待了尘住持的地方。第二个家是在定州府的参将府,偶尔会去住住。第三个家是在京城侯府的家,有什么大事需要回京城住的地方,也可能是几年之后长住的地方。

第269章 我愿意

棠园里的那座小院陈阿福已经看过,她还专门给这个院子起名为燕香阁。棠园本不算太大,所以里面的院子不多,也都很小。棠园的特色就是海棠多,院里院外都是各色海棠。陈阿福没要求大动,只把房子重新修整修整就行。

陈名也找人量了屋子,让罗管事买些上好榉木回来。本来罗管事说想办法搞些红木之类的珍贵木头,陈阿福觉得没必要。这里本身就是乡下,弄那么奢华干啥,只要舒适、实用、好看即可。

木匠依然找的武家父子,都按照福园里的家具做,图纸是现成的,只是尺寸不同。据说木头这几天就能拉回来,到时请武家父子来禄园做。

而定州府的家他们会住最好最大的正院,院子也在修整。这里的家具是楚令宣负责,工匠前两天就去了府里。

这些家具楚令宣征求陈阿福的意见,陈阿福也就大概说了一下。她没有要求工匠做大的修改,还是做这个时代时兴的样式,只是衣橱里的大概构造陈阿福提了一下,她好挂衣裳。

听楚令宣说,楚三夫人让人送了信来,侯府的院子已经开始修整了,就是他小时候搬去外院之前住的院子。

陈世英已经让人去量了屋子,准备在定州府打家具,之后再运去那里。据说木头是花梨木,找的是冀北省最好的工匠。因为工期比较短,做的家具又比较,所以找了二十几个工匠在忙碌,走的是奢华风。那里陈阿福没管,她相信聪明的江氏肯定会把面子做足,既讨了陈世英的欢心,又能博取好名声。

其实,侯府他们去住的时间极短,完全没有必要搞那么奢华,好家具放在定州的参将府更适用一些。但因为侯府算是他们真正的家,他们成亲会在那里,所以她的嫁妆基本上都要运去那里。

楚令宣没好说的是,他又得了侯府心腹送的信,因为那个院子的归属,前阵子楚二夫人还曾大闹过。这个院子是永安侯府最好的院落之一,也是楚二夫人为自己的二儿子,楚家三爷楚令安准备成亲时用的院子,她还专门上了锁。

楚三夫人说楚令宣是侯府世子,况这个院子又是他小时候曾经住过的,前大嫂也打的是这个院子以后给他成亲时候用,所以楚令宣理应住这个院子。

可二夫人不听,说楚令宣一年也难得回侯府住几日,占着这个大院子可惜了,就是不交钥匙。楚三夫人便直接让人把锁砸了,重新修整,粉刷。

二夫人大哭大闹,说自己男人残疾,害媳妇儿女被人欺负,气得楚二老爷跑出侯府住了好几天。因为大家长老侯爷不在,二夫人还去公主府找“长嫂”荣昭公主哭诉。荣昭公主竟然屈尊来侯府帮着劝和两妯娌矛盾,被脾气火爆的楚三夫人几句话给气跑了…

不知不觉,两人说得有些久,楚怀在外面已经咳嗽了好几声,曾老头也在院子里转了几圈。

陈阿福红了脸,撵了他几次,楚令宣都赖着不走,轻声说道,“咱们只是安安静静说说话,怕啥。再说,这里都是你我的人,不敢出去混说…”他没说的是,难得那位小爷也不在,不怕他会来个突然袭击,从哪个地方钻出来。

被撵的第五次,楚令宣也觉得不能不走了。起身之前,他突然侧过脸亲了她的脸颊一口。

陈阿福没想到他能来这一手,用手抚了一下脸,嗔道,“讨厌。”因为楚怀在门外,她还不敢说大声,说完也跟着站了起来。

楚令宣偷香成功,心里大乐。他以为陈阿福会忸怩不好意思,甚至羞得把头低到胸口不敢看他,也不敢起身。可看见陈阿福虽然羞红了脸,嗔怪了他一句,小嘴也是嘟着的,但眼里却有掩饰不住的笑意。

她也喜欢自己亲她!

早知道,他该亲慢些的,若是能亲亲小嘴就更好了…

楚令宣又是高兴,又有些遗憾,傻傻地看着那张在梦里出现千百次的芳容。烛光中,因羞赧显得小脸红如胭脂…

陈阿福见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笑道,“傻了,还不走?”

“哦。”楚令宣答应了一声,又凑过脸去。

外面可站着楚怀呢,门也没关。

陈阿福往后退了一步,低语了一句,“不行,外面有人。”声音几不可闻。

楚令宣又笑起来,原来不是她不愿意,是因为外面有人。

陈阿福带着追风和飒飒把他送去院外,才回了院子,一直藏在树叶中的金燕子就飞了出来。它先兴奋地绕着陈阿福转了好几圈,才挂去她的衣襟上,唧唧说道,“妈咪,妈咪,你们终于亲上了,男主女主终于亲亲了。哎呀,太好了,太好了。人家今天要吃点绿燕窝打打牙祭,庆祝这个特殊的日子。”

陈阿福听它说吃绿燕窝打牙祭,心里一阵高兴,她也想借借光。赶紧让追风和飒飒去耳房里歇息,洗嗽后就把秋月打发出去。

她和金燕子一起进了空间,见小家伙钻进一个黄金屋,顿时空间里更香了。片刻后金燕子钻出来,还用小舌头舔舔尖嘴。

陈阿福说道,“弄了半天,你已经在房子里偷吃过了绿燕窝啊,咋没给我吃一点呢?”

金燕子不解道,“你玩亲亲又不干我事,干啥要吃我的绿燕窝啊?”

陈阿福气道,“我们玩亲亲又不干你事,你又为什么要打牙祭啊?”

金燕子提着嘴角笑道,“我愿意!”

陈阿福一噎,骂道,“真是个坏东西。”气得翘着嘴出了空间。

第二天一早,听说消息的王氏就小跑过来,慌道,“阿福,听说你家来了一条野狗,可别让它伤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