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听了,又气得不行,觉得自己一房出了那么多银子,反倒招了骂。陈阿福得了那么好的名声,不仅没吃亏,连多的银子都赚回来了。

雪一直下着,皇上亲自带群臣去天坛祭天,还下了罪己诏,依然没有让这场巨大的雪灾停下来。

到了二十日,陈阿福暗忖,月末,范围应该是二十日到三十日。若这十一天内雪能停,那也快了。若二月停,那可更糟心了。

到了二十六日,大雪依然下着。下晌,陈阿福和花妈妈在小厨房做了些桂花饼干,派人给老侯爷和安荣堂各送了一盘,还留了一盘。楚家男人都喜甜,她现在每天会做些点心,主要是招待来看孙子的楚侯爷。哪怕他吃得再少,自己也尽心了。

陈阿福现在非常同情这位爷爷。从他看孙子那温柔的眼神,还有对了尘住持无尽的牵挂,就能看出他是重视家庭的好男人。让这样的男人亲手拆散自己的家庭,送妻子进庵堂,该是多痛彻肺腑。

但因为要忠君,他就必须这么做。当然,皇上让他这么做,他不做也不行。不做,一家都完蛋。做了,还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申时末,陈阿福正坐在炕上看小哥俩翻身。两个小子穿得太厚,像胖胖的企鹅,翻身很不容易。费了半天力终于翻过来了,就把头抬起来,小脑袋颤巍巍地四处望望,再得意地笑出声。

陈阿福大乐,又坏坏地再把他们翻过来躺下。傻傻的小哥俩也不发脾气,继续卖力地翻。

几人正玩得高兴,老爷子和楚侯爷又来了。

陈阿福给他们倒上茶,又奉上饼干,笑道,“刚出锅没多久,正好吃的时候。”

老爷子拿着饼干吃起来,楚侯爷点点头,坐去炕沿看孙子。

两个小子非常喜欢爷爷,一看他来了,翻身的速度快了许多,抬头看着他直笑,口水像银线一样流下来。

楚侯爷笑着掏出帕子帮他们擦了,又捏捏他们的小脸。他不敢自己去抱这么小的孩子,觉得他们太软,怕弄坏。实在想抱,就两只大手摊开,让人把孩子放在他的大手上,抱抱又赶紧放下。

陈阿福看这个时候了,便留他们两位在这里吃晚饭,说再把三老爷请来,她亲自下厨炒几个小菜。

楚侯爷欣然应允。

陈阿福正在小厨房忙碌,丫头来说,外院好像有急事,老侯爷和侯爷已经走了。

陈阿福便觉索然无味,也不想再继续做了,已经做好的菜足够自己吃了。她刚吃过晚饭,下人来报,侯爷请她去一趟六芸斋。

六芸斋是楚侯爷之前的内书房,也是他接待贵客和商议大事的地方,在外院和内院之间的一片竹林中。

陈阿福一惊。自从来了京城,她还没有参加过秘密高层会议。

陈阿福穿上出门的小袄棉裙,又披上出风毛带帽斗篷,由红斐打着伞,小红提着灯笼,向外院走去。

大概走了一刻多钟,便来到一个四合院里。廊下挂了许多盏灯笼,把院子照得亮堂堂的。这是楚家最机密的地方,而此时的这个院子,跟别的院子没有任何区别,都是白茫茫一片。

走过抄守游廊来到正房,守门的小厮是一个清秀的年青后生,他把门打开,掀开厚帘子,请陈阿福进去,又让红斐和小红去厢房歇息。

厅屋里的两架多宝阁上虽然摆满了书,但这里更像会客厅。四盏琉璃宫灯垂下,把屋里照得灯火辉煌。正对面的墙上是一幅猛虎下山大画,大紫檀雕螭案上,摆着几尺高的古铜鼎。再前面,是紫檀八仙桌,桌两边是两把太师椅,两旁各四把紫檀官椅,地上铺着西域绒毯。

陈阿福自己把斗篷脱下,放在最靠外的一把椅子上。

一个小厮又把陈阿福请去了东侧屋。屋里北窗下是大炕,南面摆了一个紫檀大书橱,占了整堵墙。八盏青瓷鲲鹏烛台上,点着火烛,把屋里照得透亮。

炕上雕螭描金小几两旁坐着老侯爷和楚侯爷,楚三老爷坐在左侧圈椅上。

几个人的脸色都非常凝重。

陈阿福过去给他们曲膝福了福。

老侯爷指指右边的椅子说道,“宣儿媳妇坐吧。”

陈阿福落坐。小厮上了茶,就悄无声息退了下去。

楚侯爷又跟陈阿福说了一遍。他刚才得到九皇子递出来的消息,二皇子跟皇上请示,说他看到皇上因雪灾日夜忧虑,甚急,甚忧。从明天子时开始,他要斋戒三日,于三十日在天坛血祭上天,祈求神灵护佑大顺,停止灾情。

第419章 兄弟齐心

皇上听了大喜,准了二皇子的请求,二皇子已于今天宫门落匙前出发去了祭宫。

他走后,九皇子才得到消息。

血祭,听着吓人,也就是祭祀的时候,用刀把手腕割破,放一点血滴进酒碗,再把酒倒入地下,算是献给天神。

九皇子也知道无智大师说的那句‘岁末雪急月末清’,怀疑二皇子是不是知道大雪停止的确切时间。他马上去请示皇上,说他也难过百姓遭灾,心疼皇上日夜操劳,愿同二皇子一起血祭上天。获准后,他紧跟着去祭宫了。

二皇子之所以把时间卡得这样紧,肯定是不愿意其他皇子效仿他。若是其他皇子明天早上得知消息再去,就不能斋戒三日,也就能不参加三十日的祭天。

末了,楚侯爷又说,“二皇子无利不起早,这次竟然还要血祭。他为何会如此作为?无智大师锦囊里的那句预言,难道真的预示大雪会在正月三十日停止?不管会不会停止,九殿下去祭祀的选择肯定是对的。没停,也尽了心。若停了,他们的功劳可大了。只不过,即使九殿下去了,跟二皇子比起来,已然落了下成。”

楚三老爷说道,“二皇子这几年一直在收罗奇人异士,真有人看出更准确的时间也不一定。大师的锦囊里说了两件事,其中一件必是这件事。”

老侯爷道,“难道还有比无智大师更厉害的世外高人?”

楚侯爷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说不准。”又对陈阿福说道,“你是个聪明孩子,又跟无智大师接触的最多。你觉得呢?”

陈阿福听了,已经完全肯定二皇子就是重生人,知道灾情停止的准确时间。他这么做,肯定三十日这天会放晴。古代人讲迷信,若这个大功劳被他一人占去,弄不好皇上会认为他是被上天眷顾之人,改变初衷传位于他都不一定。

忙说道,“公爹,儿媳也觉得二皇子或许真知道灾情停止的确切时间。三十日是正月的最后一天,也契合了‘月末’这个时间段。无智大师能给我们预示,保不定有更厉害的能人异士给二皇子预示。”

楚三老爷皱眉说道,“若雪灾真的在血祭之后停了,二皇子的功劳可大了。不说皇上会更加倚重他,朝臣和百姓也会更加推崇他。九皇子哪怕去血祭了上天,也是跟风,远没有提议血祭并且身先力行的二皇子功高誉隆。”

几个人的脸色都更加凝重。

陈阿福沉呤片刻,说道,“那就想办法请瑞王爷进宫一趟,跟皇上请示,说应该让所有的…成年皇子都参加祭祀,这样更能感动上苍…”她本来想说所有的皇子,但想到定州府还有一个小十一,便改成了成年皇子。

楚侯爷听了大喜,点头说道,“这一着棋极是精妙。明天开始,就让言官上折子,赞颂皇上教子有方,皇子们在国家危难、百姓受苦的时候,能够放下成见,众志成城,兄弟齐心,共同祭天…总之,把‘血祭上天’这件事往皇子们齐心协力方向引,皇上更愿意看到的是兄弟情深感动上苍。”

楚三老爷大笑道,“妙!皇上也是父亲,他跟天下所有父亲一样,希望兄弟和睦,其力断金。所有成年皇子一起祭天,灾情又能结束,这远比二皇子一人祭天更能让皇上欣慰。”

楚老侯爷大笑道,“这样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二皇子通过这件事肯定能让皇上另眼相看,但还不足以让皇上把这个功劳归功于他一个人,也不足以改变皇上多年的执念。”

几人想到二皇子看到所有成年皇子齐聚祭宫的恼怒,都笑了起来。

商量着,由楚三老爷去瑞王府说服瑞王爷,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把他说服。这时候已经戌时初,若时间晚了,说服了皇上都没用,皇子们到斋宫过了子时,就不能参加斋戒了。他赶紧起身急匆匆地走了。

楚侯爷走之前,满意地向陈阿福点点头。

出了门,陈阿福恭送两位长辈都走了,才向内院走去。她望着漫天大雪,微弱灯光下,白茫茫的一片像极了前世某些电影里的童话世界。童话世界是美好的,可真实的世界却是残酷的,它夺去了多少条无辜的生命。若三十日雪能停,灾难就快束了。

她长长呼了一口气,应该快了!

第二天一吃完早饭,陈阿福就急急带着还睡着的两个孩子去安荣堂打探情况。她着急知道结果,夜里几乎没睡着觉。

李嬷嬷不愿意,念叨了好久,说这么早容易把孩子冻着,陈阿福没管她,依然我行我素把孩子带了出去。

此时,外面依然是狂风卷着大雪,天还有些微暗。两个孩子被包得严严实实由妈妈抱在怀里,还有小丫头打着伞。陈阿福也是全身捂得厚实,来到安荣堂。

侧屋里还点着灯,三夫人面色凝重地坐在炕上。她穿着半旧袄裙,头发只随意地在头顶挽了个卷儿,完全没有了平时神彩飞扬的气场。

陈阿福一惊,让人把孩子放在炕上,又把下人打发下去。低声问道,“那件事没成?”

三夫人摇头道,“成了。我家老爷昨晚找到了瑞王爷,瑞王爷听了就直接进宫面圣。说兄弟齐心,其力断金,提议所有成年皇子去祭天,更能够感动上苍,让灾情结束。皇上更是大喜,马上准了奏。那几位成年皇子连夜赶去了斋宫…”

陈阿福暗自高兴,几位皇子去坏了二皇子的好事,他一定气急败坏了吧?

看到三夫人愁眉不展,说道,“三婶如此不开怀,我还以为瑞王爷没去找皇上,或是皇上没同意呢。这件事办成了,三婶应该开心啊。”

三夫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是在发愁,若真的三十日雪停了,就更证明了无智大师的预示是准的。不知道我家爷会遇到什么事,我都愁死了。我家爷管着北部军队,总不能一直不去北边吧?”

第420章 讨要宝贝

一说到这事,陈阿福也担心不已。还是劝道,“大师给那两丸神药肯定是有用意的。去的时候带着药,即使不幸遇到了什么事,也有神药救命,绝处逢生。”

三夫人叹道,“但愿如此。”

两个孩子醒了,也不哭,“哇啦哇啦”叫起来。陈阿福开始给孩子们喂奶。

三夫人看到可爱的孩子,也开怀起来。说道,“宣儿媳妇,三婶可没少帮你们两口子的忙。到时候我向你讨要宝贝,你可不能舍不得。”

陈阿福笑道,“三婶的宝贝多得几大屋子装不完,还会看上我的什么宝贝啊。”想到三夫人成天盼望自己生闺女,好抱过去自己养。又赶紧笑道,“三婶侠义心肠,不是挟恩以报的人吧。”

三夫人似笑非笑道,“我还就挟恩以报了。以后你再生了闺女,给我一个。放心,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的第一个闺女我不要,第二个给我就成。”

第N个自己也舍不得啊。

陈阿福前世最喜欢的就是女儿,只不过这辈子因为长辈喜欢儿子,楚令宣也没有儿子,所以她才特别想要儿子。现在儿子都有两个了,她又想要女儿了。想想若是女儿,软软的,香香的爬在自己怀里撒娇,就像楚小姑娘那样,多可人疼啊。

再说,三夫人是太后娇惯出来的蛮横贵女,她娇惯出来的闺女还不定得怎样蛮横不讲理。交给这样的人教养女儿,陈阿福还真不放心。

三夫人教导楚珍还不同,楚珍她不是真心喜欢,只不过磨不过老侯爷的面子,想把楚珍身上的毛病改了,所以才比较严厉。

陈阿福也不敢说不同意,笑道,“等我生出第二个闺女来,你家卫儿就该娶媳妇了。那时,你就该抱亲孙女了,哪里还会稀罕侄孙女。”

三夫人说道,“我不会让我家两个小子太早成亲,至少要到他们十八岁或者二十岁以后。有些人家的小子才刚刚十五、六岁,就猴急地娶妻纳妾,这对身子骨不好…”又看着陈阿福笑道,“所以啊,我还是要惦记你生的闺女。你别不识好赖,闺女交给我,亏不着她。我是看你和宣儿的模样长得好,又得我的心,才惦记你生的闺女,若是换个人,想给我我还不要呐。”

陈阿福只得呵呵傻笑几声揭过这个话题。

没过多久,楚珍又来了。她笑着给三夫人和陈阿福施了礼,但看得出来她的笑是挤出来的,眼圈也微红。楚三夫人今天没有心情去管中馈,便让身边的管事嬷嬷领着楚珍去议事厅处理家中事务。

没多久,服侍楚珍的钱嬷嬷又倒了回来。她跟三夫人禀报,李氏又出妖蛾子了,昨天晚上给二爷和三爷每人一个通房丫头。楚珍今天来之前去劝李氏,说她已经惹了二老爷以及所有当家人的不喜,又招了庶子和庶子媳妇的恨,不能再把亲儿媳妇推远了。李氏骂了她一顿,说给儿子塞通房丫头是婆婆的权力,又说楚珍跟三夫人学得越来越小家子气,还看不起亲生母亲了,气得楚珍哭了一场…

三夫人气乐了,冷哼道,“她个破落户居然说老娘小家子气,真是天大的笑话!那个贱人,又该收拾收拾了。”

三夫人的脸色讳暗不明,一定又在想法子整李氏。

陈阿福说道,“二姑跟着三婶的进益可是一日千里,她把二婶现在的处境都看穿了。二婶糊涂又心坏,不仅听不进去亲闺女的劝,还在做缺德事。”又想帮帮宋氏,说道,“二弟妹和三弟妹还算懂事,只不过有个这样拎不清的婆婆,也是倒霉了。特别是二弟妹,真是可怜。”

因为宋氏和沈氏没经过李氏同意,就响应三夫人的“倡议”,捐了二十两银子,李氏非常不高兴。觉得她们既帮了三夫人,又害她破了财。

李氏在被二老爷逼着捐了三十两银子后的第二天,宋氏和沈氏去给她请安,李氏让沈氏进屋站了一天,还没让宋氏进屋,宋氏在门外站了半天。宋氏当天晚上就发高热,连夜去请太医来施针看病。

三夫人骂道,“那李氏就不是个人。这大冷天,连挑门帘的丫头都是一个时辰一换,那宋氏娘家的门户再低,也是娇滴滴的官家女,怎么受过这个罪。”又叹道,“宋氏是个可怜人,她嫁进楚家这么多年,就没过过几天舒心日子。我之前也帮过她,但我越帮李氏越恨她,之后折腾她更厉害,我也不好再插手了。”

陈阿福道,“二爷孝顺,不愿意去外地当差。否则请爷爷出面说项,让他带着二弟妹一起离开京城,她也不致于受李氏这么多年的气。”

楚令奇这个人不错,楚令宣对他的评价比较高。说他人挺好,隐忍,也算能干,就是嫡母太厉害又拎不清,一直压制着他。为了他好过,楚令宣在家里根本不敢跟他有过多交集。两兄弟想多说说话,还要去外面的酒楼里喝酒。

楚令宣之前就问过他愿不愿意跟着自己去定州府,楚令奇说二老爷身子不好,他不放心走远了。又说虽然自己和媳妇现在受着嫡母的气,再忍忍,以后分家就好过了。其实,他最怕自己带着媳妇远走高飞,生母房姨娘会被李氏折腾得更厉害。

楚三夫人又说道,“令奇愚孝,做事喜欢瞻前顾后。别是为了生母,把自己的媳妇儿子都搭进去了。”又对陈阿福说,“长在小门或许是一件幸事。在京城,像李氏这样狠毒的嫡母大有人在。李氏歹毒却不算精明,贪财贪得人尽皆知,害庶子庶女也害得人尽皆知。若是别的歹毒又精明的嫡母,庶子庶女活不下来,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点陈阿福也认同。李氏贪财,几乎整个京城的贵妇圈子都知道,还都为楚侯爷父子抱屈。二老爷的姨娘通房最多,李氏哭过闹过,却毫无没办法。这次整宋氏整得这么明目张胆,若楚二爷趁势把媳妇儿子带走,当家人和二老爷肯定都会支持。

第421章 安排

陈阿福在安荣堂玩了一天,歇晌都是在这里歇的。陈阿福非常喜欢跟三夫人在一起相处的感觉,两个人就像姐妹,说得高兴,就笑得前仰后合,不像贵妇们还顾及什么端方仪态。

晚上,楚令卫和楚令智下学回来,逗着飒飒母子玩了一阵,楚三老爷又回来了。他告诉陈阿福,楚侯爷这几天都忙,没有时间来看小哥俩。

他又讲了今天朝堂的热闹,许多大臣都上了折子,赞颂皇上教子有方,皇子们仁孝可嘉,让皇上开怀不已。也有大臣说二皇子率先提出“血祭”,孝心可昭日月。又有人说瑞王爷提出“兄弟齐心”,更加彰显了皇子的宽厚仁义…

听得三夫人和陈阿福大乐。不管灾情结不结束,二皇子都不可能独揽功劳了。

三老爷听说晚饭吃火锅,还是陈阿福亲自调制的,大喜。说道,“我喜欢宣儿媳妇做饭的味道。”

三夫人笑道,“我知道你喜欢吃宣儿媳妇做的饭,今儿专门把她留下,押着她做你最喜欢吃的火锅。”

三老爷朗声大笑,对她说道,“知我者,夫人也。”

陈阿福暗笑,若三夫人是前世的职业女性,肯定不受同事待见,别人的功劳她也有本事抢在自己身上,还当着人家的面明目张胆地抢。

那两口子秀完了恩爱,三老爷又让人去把老爷子和二老爷请来,想想,又让人再把二爷楚令奇请来。三爷楚令安今天当值,不在家。

因为不想叫李氏,二房其他女眷都没叫。

男人们一个锅,女人孩子一个锅。

楚令奇来了,还专门感谢了三夫人和陈阿福。宋氏生病后,三夫人和陈阿福都派人送了价值不斐的补药过去。

外面狂风呼啸,大雪纷飞,室内满屋飘香,锅里汤肉不停翻滚。众人正吃得高兴,楚令奇突然起身跪在老侯爷面前,失声痛哭起来。

老爷子叹道,“我知道你媳妇这次受了委屈。你媳妇做得对,‘送温暖’捐银是老三媳妇发起来的,又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自家人当然要支持自家人了。那李氏短视,让你媳妇受气又生了病,我已经派人斥责过她了。”

三老爷不好当着哥哥的面说嫂子的不是,只是频频点头。

另一桌的三夫人说道,“令奇媳妇孝顺,懂礼,我们都喜欢。只是这次被我连累了,因为‘捐银’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好救过来了,若是有个失闪,让我怎么过意得去。”

二老爷臊得脸通红,给老爷子跪下请罪道,“爹,儿子回去就收拾她,您别生气。”

老爷子冷哼道,“她就是这种短视又分不清好歹的人,再收拾有什么用?等以后…”他忍下要说的话,又问楚令奇道,“你愿不愿意带着媳妇儿子去定州府当差?这样,不仅你们离了家,又能帮你大哥做些事。”

楚令奇看了二老爷一眼,还是咬牙说道,“我们走了,我怕我姨娘…”

二老爷一听楚令宣提起房姨娘,就沉了脸。房姨娘今年已经三十九岁,是二老爷的第一个女人,也是年龄最大的一个。性子温柔,识进退,按摩手艺又好,非常得他的欢心。

老侯爷看到沉脸的二儿子,气得手心直发痒,若二儿子不是残疾,他都有动手的欲望。大骂道,“你那么多个女人,还怕少了这一个?你真对她好,就放她跟着奇儿一家去享福。”

老爹都这样说了,二老爷也不敢说不放,只得点了头。

老侯爷让三老爷负责办调令,到时楚令奇一家跟着陈阿福一起回定州府。

吃完饭后,楚令奇送老爷子回了外院。

老爷子拿了一千两银票给他,说道,“虽然侯府还没有分家,你们去了定州府,也不要住在你大哥的家里。你们各过各,不仅日子好过,感情也不容易生隙。去买个宅子,既是你们的私产,又能自己单过。我知道,你们几兄弟,数你最穷。只靠你的那点月银攒点私房,你媳妇也没多少嫁妆。别学你老子那么没出息,天天吊在女人身上。以后好好在外面打拚,日子也就过起来了。”

楚令奇流着眼泪跪下给老爷子磕了一个头。他的俸禄不多,还要上交家里。每个月二十两银子的月钱,哪怕从不乱花一文钱,但有些交际应酬必须花,所以到现在为止连三百两银子都没攒到。老爷子给的这笔钱,可以当大用了。

第二天,府里传出昨天晚上二老爷跟二夫人大打出手的消息。

听说,二老爷把二夫人的头都砸出血了,二夫人又把二老爷的脸挠出了几道红痕。二老爷气狠了,禁了二夫人三个月的足,还不许晚辈和姨娘去见她。

陈阿福笑了一阵,对付李氏那种人,就必须要用武力解决。

下晌,宋氏带着文哥儿来了竹轩。

宋氏的病已经好了,但也瘦了不少,小尖脸苍白。不过,眼里的喜色是从前没有过的。文哥儿给人的感觉就是很文静怯懦的样子,陈阿福之前几乎没跟他说过话。

陈阿福请宋氏炕上坐,又笑着把文哥儿抱上炕,让人拿点心给他吃。说道,“哎哟,小手冰凉,快暖和暖和。”

宋氏起身给陈阿福曲膝福了福,说道,“谢谢大嫂了。我家二爷和我都知道,三婶和大嫂帮我们良多。”

陈阿福笑着把她拉着坐下,说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宋氏笑着点点头,问了定州府房子的大概价格。还说,“二爷让我来问问大嫂,我先还说大嫂怎么会知道这些。我家二爷就说大嫂是女中丈夫,能把嫁妆铺子都经营得那么好,得了皇上和太后娘娘的赞誉,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陈阿福笑道,“二爷过奖了,我哪里有那么能干。”

心道,楚二爷还真是通透,他是让宋氏来告诉自己他们去了定州府会开府单过吧。

陈阿福是现代过来的人,不喜欢兄弟妯娌住在一起。远香近臭,距离产生美,都是前世的经典语言。

她便把知道的情况跟宋氏讲了讲。着重讲了陈名买的那个三进宅子,特别适合他们住。

第422章 灾情结束

宋氏听了十分高兴。原来定州府的房子比京城便宜多了,那么好的宅子才五百多两银子。

他们买一个这样的宅子,再装装,买些家具,也就六百两银子,那一千两还能落下四百两过活。再加上丈夫存下的二百多两银子,还有俸禄,还有自己的嫁妆,这日子真是越想越好过。

宋氏又笑道,“以后去了定州府,我也学着大嫂做做生意,挣点脂粉银子。大嫂开的那个福运来商行,不仅挣了大钱,还被皇上表彰,以后的生意定会更好做。”

陈阿福笑道,“若弟妹有什么需要帮忙,说就是了,我能帮的肯定帮。”

文哥儿玩熟悉了,拉着陈阿福的衣襟说道,“大伯娘,文儿想看狗狗。”

陈阿福笑道,“好,大伯娘让人把它们领来这里。”又悄声道,“我们家的狗狗通人性,不喜欢听人叫它们狗狗。它们的名子叫飒飒、长长、短短,你看到它们,要叫它们的名字。”

文哥儿赶紧用小手捂住小嘴点点头。

飒飒母子三个来了东侧屋,文哥儿由乳娘穿上鞋下炕,拿着点心逗着狗狗玩。长长和短短跟他抢着食,逗得他咯咯笑不停。

陈阿福见文哥儿喜欢,留他们母子吃了晌饭,才送走他们。

终于等到正月三十日。陈阿福吃了早饭后,带着孩子急急赶去了安荣堂。

侧屋里只有三夫人坐在炕上,见陈阿福去了赶紧把她拉上炕。三夫人手心里都是汗,紧张得要命。

陈阿福也紧张,觉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今天三老爷不上衙,他去了六芸斋,老侯爷和楚侯爷肯定也在那里。

这时,一个丫头进来禀报,说三老爷派人来跟三夫人传句话。

三夫人一下坐直了身子,说道,“让他进来传话。”

一个清秀的小厮低头走进来,施了礼后,小声说道,“三老爷让奴才进来跟三夫人和大奶奶禀报,今天辰时前七刻起,八位成年皇子在天坛开始血祭上天。”

三夫人点点头,说道,“知道了,去吧。”

楚令卫和楚令智今天不上学,来这里给三夫人请安。

他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一看三夫人和陈阿福凝重的表情,就知道大人们有事。便不敢在这里碍眼,领着飒飒母子去了他们自己的院子玩。

陈阿福和三夫人坐在炕上心焦难奈,还好有两个孩子逗趣。他们睡着了,两个大人就发呆。他们醒了,陈阿福喂完奶,大人们又逗逗孩子。

午时正,外面挑帘的丫头突然大叫起来,“三夫人,大奶奶,雪小了,风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