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拂来,她垂落在胸前的发丝,轻轻的舞动起来,调皮的抚摸着她的脸颊。

柳逸凡深邃的黑眸像是一汪深潭,一眼见不到底,一颗心猛然漏跳了一拍,他发现,他有点妒忌那胸前的发丝了,恨不得此刻那发丝是自己的双手。

突然,空气中传来一种危险的味道,柳逸凡不禁绷紧着身子,伸手捏着袖中的银针,锐利的眼光不留痕迹的向四周扫视一圈,信步向乔春走去。

伸手拉起她,用力搂进怀里,敌在暗,我在明,他此刻能做的就是放松敌人的警惕,将乔春送进屋里去。

乔春愕然的抬眸,不悦的看向他,正欲向他质问,却见他无声的动了几下嘴唇。

有人?

会意过来的乔春,不禁有些紧张起来,既然人家都敢对豆豆下毒了,寻到这里来灭她们母女俩的口,也是极有可能的。

“在哪?”轻轻的蠕动着嘴唇,眸底浮现出丝丝的不安,豆豆还在房里呢,她得赶紧进去守着才行。

呃~~

趁着月光,柳逸凡怔怔的看着那娇嫩的唇瓣一张一合的,心不由的颤栗了下,幽深如潭的眸子里释放出一种奇异的光芒,眸色渐染渐浓。

“外面?”柳逸凡无声的回应着她,伸手探向她的腰间,盈盈一握。

乔春感受到了腰间传来的热量,只觉像是两把大火钳贴在了自己腰上,温度越来越烫,仿佛想到把她融化了一样。略微侧头,抬眸看向他,却被他那仿如两汪漩涡的黑眸给吸了过去。

一种异样的酥麻感,刹那间传遍两个人的身体里。

柳逸凡抽回目光,向院子外扫了一眼,双瞳收缩,周身骤然散发着冷咧的气息,无声地对着她比了个嘴型。

脚尖轻点,抱着她一跃到了房门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袖里的银针,嗖嗖嗖的射向院子外的大树上,冷唇轻启,“树上的仁兄是不准备见人了吗?”

扁头见乔春已进了房间,柳逸凡向上一跃跳到了院子外,黑眸冷咧的射向从树下跳下来的那个黑衣人。

夜色浓郁,天边,月色逐渐被乌云所遮掩。

昏暗的月色下,柳逸凡眼尖的发现黑衣人的手微微的颤抖着,看来刚刚他射出去的银针是刺到他的手臂上了。

勾了勾唇,嘴角溢出一抹冷笑,“你的手是不是已经开始酥麻?还夹带着阵阵痒意?”

“卑鄙,居然毒针伤人。”黑衣人愕然过后,忿忿的瞪向柳逸凡,一副要吃人拆骨的样子。

刚刚实在是太大意了,还以为两个只顾着卿卿我我的男女,自已完全可以手到擒来,失策啊失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百无一害的男人,居然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师父可没有提醒自己,这个男人会武功啊。

“卑鄙?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柳逸凡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续道:“说吧,半边头让你来这里,是不是想杀人灭口?”

周遭寒气骤增,黑衣人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心里不禁嘀咕了声,‘娘啊,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身上居然散发出这般冷咧的气息。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想来这里借点银子用用,并不认识什么半边头?”

黑衣人突然意识到了,如果他承认自己是半边头派来的,估计就别想回去了,转了几下眼珠,眼中精光一闪而过,来个死不承认,欲想脱身而归。

冷,寒气又增了几分。

柳逸凡抬眼看向黑衣人,眸光倏地暗了下去,随后迸射出两道更为冷冽的目光,像利刃般直插对方的心底,撇了撇嘴道:“看看你的右手。”

“啊~~你~~你~~你下了什么毒?”

黑衣人抬起手腕一看,瞬间吓了个半死,一脸恨意的瞪向柳逸凡。

“也不是什么多严重的毒,只是十日痒和蚀骨散混在一起而已,我正想看看他们混在一起会有什么效果呢?”柳逸凡轻描淡写的说着,宛如此刻他谈的不是毒药,而是在谈论天气一般。

“少侠饶命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收到江湖上的暗杀令而已,其他事情我一概不知啊?”

黑衣人突然痛哭流涕的跪在了地上,颤颤巍巍的向他求饶着。

唔唔唔...明明就说只是一个弱女子和一个小女孩,怎么会有这般恐怖的男人在?

这下能不能活着回去都是个未知数了。

“你走吧,我想半边头该是可以调制解药给你的,你回去告诉他,欠下的债是要还的。”

“是,谢少侠不杀之恩。”

黑衣人站了起来,一灰烟的消失在黑夜之中。

空气中的寒气骤减,片刻就消失得无踪影,兰风小居又恢复了它原有的宁静,仿佛刚刚那一幕,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

月亮偷偷的从乌云中露出了脸。

华丽丽的转身,身上哪还有什么寒气,只见一个温文尔雅的银衣公子沐浴在月光下,嘴角溢出一抹浅笑。

凭那三脚猫功夫也学人做杀手,实在是可笑,只是区区一点痒身粉而已,就吓得屁滚尿流。

柳逸凡拍了拍衣服,抬步走到房门口,推门而入。

“二哥,刚刚那是什么人?”

乔春见他安然无恙的回来,猛然停住了回来踱步的脚,怔怔的看着他,迫切的问。

刚刚见他一个人对付敌人,一直很担心他会应付不下来,没想到他还是有几把刷子的,三下两下就打发了黑衣人。只是不知他问出点什么没有?这里离院子外有点远,她听得不是很清楚。

“四妹,没有被吓到吧?”柳逸凡不答反问,神情颇有些紧张的看着她,说着眼光越过她,向床上的豆豆探视了一眼,见母女俩都没有被惊吓到,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出所料的话,那人应该是半边头派来的,不过,武功着实是低了点,呵呵!”话落,顿了顿,看着乔春又道:“他们既然已经找到这里来了,我想,我们明天就回山中村吧。回去一家人在一起,四妹才能安心一点。”

刹那间,一股暖流源源流入了心田。

乔春抬头,晶眸中薄雾娇娆,嘴角高高翘起,感动的看着柳逸凡,笑应了声:“嗯,一切就听从二哥的安排。”

怦怦怦,心跳加序。

柳逸凡微怔了下,窘色爬上脸颊,挠了挠头,“那我先出去了,四妹早点休息。”

抬步走到门前,顿了下,转身微笑着道:“晚上我会在院子里守着,四妹就安心的睡吧。”话落,抬手拉开门,反手关门,留下神色迷离的乔春。

翌日,吃过早饭后。

柳逸凡从小居后院牵出了马车,温柔的将豆豆抱了上去,揉揉她的头,柔声道:“豆豆,咱们回家了,开不开心啊?”

“开心!豆豆终于可以回去跟哥哥玩了,我好想三舅舅哦。”

豆豆胖乎乎的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容,终归是个小孩子,没有同龄人的陪伴,多少还是不习惯的。

柳逸凡将乔春手里的包袱放进了马车里,转身,大手伸到了她的面前。

“来,我拉你上来。”

“呃?”不是讲究男女授受不亲吗?怎么?

乔春抬眸疑惑的看向他,见他一派自然的看着自己,一时间倒觉得是自己矫情了,这牵手、甚至贴脸打招呼,放在21世纪都只是一种礼仪而已,自己现在倒变得古板了。

“谢谢二哥。”将手递到他手里,微笑着道谢。

当手里紧裹着她的柔软时,柳逸凡的心还是忍不住加快了起来,酥麻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

哒,哒,哒......

马车在幽静的山路上行走着,一路沉静,异常的感觉涌了上来,柳逸凡警惕的扫向路两旁,手里的皮鞭用力的往马儿身上挥去。

驾,驾,驾......

马车里的乔春看着怀里安睡的豆豆,听着柳逸凡的驾马声,一种不安的情绪汹涌而来。静!这外头太静了,这样的山林里怎么可能连鸟鸣声都没有?

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乔春坐直了身子,紧紧的搂住豆豆,对着外面轻声唤了句:“二哥,小心点,山路不平!”

“嗯,没事!四妹坐好了,把门关紧,别让风吹了进去,小心豆豆着凉了。”

柳逸凡偏过头,侧目斜视了紧闭的车门一眼,一语双关的向里面的人提醒着。

没想到连她都感觉到了异常,看来,那些人完全没有死心,不知他们来了多少人?敌在暗,我在明,如果只是自己一人也就罢了,现在车里还有一大一小,他忍不住担心起来。

“嗯,知道了,四哥,你…”

话未落,马儿突然吃痛的嘶空长鸣,打斗声接踵而来,马车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的向前行驶。

“亲亲,豆豆怕怕。”睡梦中的豆豆惊醒过来,满脸惧意的抓着娘亲的衣襟。

乔春放在豆豆身上的手,缩了缩,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心却忍不住惊慌的安抚着豆豆,蠕动了下嘴唇,“豆豆,别怕,没事的,二舅舅在外面呢。”

这话是在安抚豆豆,更像是在安抚自己的心。

乔春惊慌中,有点像是在拍电影的感觉,这样坐着马车遇袭的情景,以前在电视上也是看过不少了,只是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也会亲身经历。

自己向来低调做人,这回钱家母子,这般容不下自己,处处往死里逼,实在是叔可忍婶不可忍。不将他们打压下来,以后家人的生活都无法安宁,如果这次她们也可以脱险,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唐满江母子,一定,一定。

每个人都是有底线的,家人就是她乔春的底线。

谁要是触碰了她的底线,那她就神触诛神,鬼碰杀鬼。

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马车有点往失控的趋势发展,豆豆早已被吓哭在乔春的怀里。

乔春心里很是担心外头柳逸凡的情况,将头蹭到窗外,只见四个黑衣人跳上了马车,正与柳逸凡厮打着,突然一个黑衣人眼尖瞄到了乔春,刀锋一转,直接劈向车内。

“啊~~”

手起刀落,砰的一声巨响,乔春吓得尖叫起来,跳到后面,伸手捞过豆豆,吃惊的看着白晃晃刀尖。

柳逸凡听到里面的惊叫声,心中一急,不由的微怔了下神。

黑衣人像是寻到了他的软肋,几个人暗使眼色,留下两个人缠住柳逸凡,另外一个跳上马车顶,高举长剑,欲用力向一下刺去。

“啊~~”一句惨叫声,砰的一声,黑衣人滚落下了马车,已经杀红眼的他们,似乎根本就不会疼痛一样,从地上爬起来,立刻又向马车追了上来,这下刺过来的剑尖却不是马车上,而是最前方的吃痛狂奔的马儿。

吃痛的马儿仰空长啸,以极速向前冲,柳逸凡见失控的马,伸出一手拉住了缰绳,单手与黑衣人对打。

“糟糕,龙三,快跳。”

柳逸凡见黑衣人一脸惊慌失措,不战而逃,骤感事情不妙,抽回视线向前一看,原来前面已是路的尽头,尽头是万丈的悬崖。

“春儿......”

双瞳骤缩,当机立断,柳逸凡拾起黑衣人遗落的刀,斩向缰绳,冲进马车内,抱着乔春母女俩一个纵身往外跳去。

騀~~空中骤响马儿的凄厉声。

砰~~柳逸凡怀里紧护乔春母女,跳到地上,顺着惯性向前翻滚着,一头向悬崖边的石头上磕了过去,闷哼一声,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人儿,便合上了眼睑。

“二哥?二哥你怎样?”

乔春检查了一下怀里的豆豆,见她安然无恙,便抱着她从柳逸凡的怀里挣扎出来,忍住周身疼痛望向已经晕了过去的他时,顿时慌得大叫起来。

“二舅舅,你别睡啊?豆豆好害怕。”豆豆看着头上出冒血的柳逸凡,吓得大哭起来。

“二哥,你醒醒?”

“二舅舅,豆豆好害怕。”

“......”

咝的一声,布帛断裂声,乔春从身上撕一截布,就着她摁到他额头上的手绢,忙不迭地替他包扎起来。

“四妹,二弟。”皇甫杰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大步向悬崖边上的人儿跑去。

真险啊,几步之差,如果不是悬崖边上正好有块石头,估计这会儿他们已经落入悬崖粉身碎骨了。刚刚他听到打斗声就带着人马寻声过来,没想到还是来迟了一步。

“大哥?”乔春闻声猛然抬头,见到皇甫杰时,忍不住哭了起来。

“大哥,快点,二哥他受伤了。”

“卓越,快点将柳少侠送到山下镇上医馆去疗伤。”皇甫杰扫了一眼晕迷的柳逸凡,紧皱着眉头向身后的侍卫喝道。

“大哥,你怎么过来了?”乔春见柳逸凡已经让人给抱上马,扬尘而去,眼角含泪的看着皇甫杰,颤着音问道。

刚刚的情形实在是太险了,现在想想,她的脚都发软。

“我前几天接过三弟的信,知道你带着豆豆在雾都峰,放心不下,便过来看看,想不到那些歹人,居然在半路上埋下了杀手。四妹,你放心,大哥定会帮你作主,还你一个公道。走吧,咱们下山去看看二弟的情况。”

“豆豆,来,见过大舅舅。”乔春抱起豆豆,向她介绍着。

“大舅舅,好!”软软糯糯的声音甜甜的响声。

皇甫杰不禁咧开了嘴,高兴的抱过她,低头打量着两年多未见的豆豆,顿时喜上眉梢,“豆豆,可想死大舅舅了。”

两年多不见,豆豆长大了不少,样子也变了一番,婴儿肥的脸蛋上镶着两颗宛如黑宝石般闪亮的眸子,小巧高挺的鼻梁,红润润的嫩唇,最可爱的还是右脸颊上若隐若现的梨涡。

“大舅舅,我终于见到你了,你长得真帅。”豆豆楼着皇甫杰的脖子,打量了他一眼,眼睛笑得弯弯的道。

刚刚的恐惧已被她抛之脑后,兴致勃勃的打量她的大舅舅。

乔春欣慰的看着并没有留下什么心理阴影的豆豆,心不由的担心着受伤的柳逸凡,整颗心都闷闷的,酸痛酸痛的。也不知他头上的伤,严不严重?

“四妹,上车吧!”

皇甫杰抱着豆豆跳上了路边停放的豪华马车,低头伸出手看着心不在焉的乔春,道。

“嗯。”乔春轻嗯了声,借着他的腕劲上了马车。

“豆豆,你觉得舅舅中谁长得最帅啊?”皇甫杰抱着豆豆,不想气氛压闷,便笑看着豆豆,问道。

“三舅舅,最帅。”豆豆想也没想,便直接的回答出来。

“为什么?”皇甫杰忍不住直冒酸气,看来,感情培养很重要。

“因为三舅舅说过,他喜欢胖乎乎的姑娘。”豆豆开心的笑着,扬起来看着皇甫杰,一脸坚定的道:“豆豆长大以后,要嫁给三舅舅。”

“呃?”愕然惊呆,皇甫杰回过神来,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半晌,好不容易停住了笑,揉揉豆豆的小脑袋瓜,又问:“那第二帅的人又是哪个舅舅?”

哈哈,钱财啊,想不到你还是一个小女孩杀手。

“二舅舅啊。”豆豆毫无心机的应着。

呃~皇甫杰头冒黑线,忍不住郁闷起来,难道自己长得真没他们帅?不可能吧?

“为什么?”皇甫杰不死心的问道。

“因为,二舅舅答应了要做豆豆的爹爹。”豆豆说着轻蹙起了嫩眉,她现在好担心二舅舅哦,刚刚二舅舅的头上流了好多血。

“哈哈哈......”皇甫杰瞄了一眼满脸霞光的乔春,忍不住再次大笑起来,好个先‘色’后爹的豆豆啊,好个柳逸凡,擒娘先擒女,这招可真是高啊!

“豆豆,不许乱说话,这话以后不能再说了,明白吗?”乔春难为情的瞥了一眼皇甫杰,低头看着豆豆,严肃的向她交待着。

这话要是说出去,让外人听见了,她准会被口星沫子直接给淹没掉了。

过了好半天,马车才在一家医馆前,停了下来。

乔春随着皇甫杰跳下了马车,神色担忧的大步走进医馆,看着昏睡在床上的柳逸凡,逮着大夫就着急的询问:“大夫,他的治严不严重?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

老大夫瞅着紧张的乔春,捋了捋下马的胡子,微笑着安抚道:“这位夫人,你家相公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头上受到了激烈的撞伤,只怕没那么快醒过来,至于,其它情况,只好等他醒过来,问问才好下断。”

呃?相公?乔春忍不住脸红起来,但并没有向大夫辩解。

“谢谢大夫,请问病人可以搬动吗?我们想把他移到客栈去休养。”皇甫杰客气的向老大夫拱了拱手,轻声询问道。

这医馆人进人出的,又不够宽敞,他们照顾病人来,实在是不够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