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香真有点看不起她这个爹,睁眼说瞎话,还说的振振有词,真是世间少有,“既是没改,那现在这宅子便是我们的,康伯,今儿有您老在,还有这么多乡亲在,木香在这儿请各位,给我们姐弟做个见证,这宅子可以过户给李大山,但是…”话讲一半,她停了停,就见着有人扑了过来。

陈美娥好不容易哄好了儿子,瞧着木香竟然要抢他们的宅子,疯了似的扑过来,哭天抹泪,“木香,你这丫头不孝啊,你竟要把你爹撵到外头住,你这心也太狠了,后娘不是娘,元宝好歹也是你弟弟吧,你就忍心看着他冻死,饿死吗?”

王阿婆听不下去了,上前厉声道:“李家的,你别在这儿搅浑水,木香啥时候说要把你们撵出去了?明明就是你容不下他们姐弟三个,才把他们赶到这个破院子住上,你还敢骂别人没良心,你自己的良心呢?你也是当娘的,心咋就这样狠呢!”

王阿婆在村里口碑不错,她一说话,很多围观的人都纷纷点头,好几个看不下去的村民,都对着陈美娥指指点点。其中有个清秀的女娃,对着木香悄悄竖起了大母指,不过,立刻被身边的妇人冷眼瞪了回去。

王喜也看不过去,对着陈美娥恨恨的吐了口唾沫。

陈美娥先前受的气还没消呢,这会哪容得了王阿婆指名道姓的骂她,“死老太婆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肚子里的那点心思,你不就是看上木香,想把她说给你家王喜吗?我呸,咱俩谁藏着坏心,谁知道,你也不瞧瞧你家王喜啥模样,老光棍一个,屁股后头还栓俩拖油瓶,谁家闺女瞎了眼才会嫁他!”

“你,你,”王阿婆性子温和,今儿也算是破例跟陈美娥对骂,可她没想到陈美娥竟连这样的话都讲的出,说心里话,她是喜欢木香,不说木香长的清秀灵气,光是干活,木香也是一把好手,以前不敢想,可现在不一样了,木香带着弟妹,生活也困难,两家人若是凑在一块,也不是不可能,可这样的话,只限她在心里想想,哪能说出来。

王阿婆气的说不出话,王喜更是气的攥紧了拳头,站在那有些不自在,想拔脚走,却又放不下木香他们,一时间,真是进退两难。在筹措之间,偷偷望了眼木香。以前木香出门都顶着一张灰溜溜的小脸,没想到,洗去污垢,竟这样漂亮。她这样漂亮,自己又怎能配得上。

见着王阿婆神色不对,气的脸都白了,王喜跟木香都赶紧上去扶她,着急之下,王喜的手碰上木香的手,七尺高的汉子,竟然脸红了。木香只顾着担心王阿婆,自然也没注意到王喜的异常。

人群中有个黑脸的妇人,实在看不过去,“元宝他娘,你这张嘴就是不饶人,看你把阿婆气的,若是是气坏了,看王喜不跟你拼命!”

她一说,其他人村民也纷纷指责陈美娥,先前那个清秀的女娃子,当下不顾她娘的阻拦,义愤填膺的冲出来,指着陈美娥的鼻子嚷道:“她何止是不饶人,她根本就是恶人先告状,做了人家后娘,却不好好当娘,把木香他们赶到这里住,粮食也不给,连床像样的被子都没有,你这样做,就不怕遭天谴吗?”

第6章 分家(二)

她身后的妇人怕她嘴快惹事,急忙走过去,想把她拉回来,这丫头也是铁了心不吐不快,甩开那妇人的手,又急着道:“凭啥不让我说,她都快把木香逼死了,还不让说,难不成要等木香他们饿死在这破屋里,咱们再来这儿给他们收尸吗?”

陈美娥缩了下脖子,想回嘴的,可又比不过她的嗓门,只得指着那妇人,叫她把闺女拖回去,都是大人们的事,哪里轮得到她来瞎说。

木香朝金菊投去感激的一眼,金菊是村里为数不多,肯跟她做朋友的女娃子,金菊比她长一岁,听说快订亲了,婆家都说好了,不在玉河村。她娘胆小怕事,不爱冒头,整日的教导金菊为妻之道,为母之道,为媳之道。

金菊收木香的神意示意,也回了她一个笑容,她能帮的就这么多,再多说一句,只怕她娘就得抓狂了。

木香接着金菊的话,道:“事实就是这般,我爹把我们赶出来,连一块像样的菜地都没分给我们,更别说粮食被褥,木香想请问各位,你们也是当娘的,也是当爹的,若是你们的孩子落到这步田地,你们还能坐视不管吗?”

这话真是戳到众人的痛处了,谁也不想早死,可谁也没办法长生不死。在缺医少药的乡下,生了小病自己扛着,生了大病基本就属于等死。改嫁另娶之事,其实很常见。

人群中一个中年汉子站出来,一脸正气的道:“这事我早看不过去了,就算不是自己的娃,可也不能这样心狠,说句不好听的,李大山,你这样做,就不怕木香她娘死不瞑目,夜里来找你报仇吗?”

“说报仇都是轻的,我要是木香她娘,气也得气的从棺材里跳出来,可怜她生木狗儿的时候,死的那样惨,只看了木狗儿一面,就咽气了,可怜的孩子,”另一个年纪稍大的妇人抹了把眼泪,都是做娘的,自然更理解当娘的心思。

木香看着议论纷纷的场面,在心里笑了。她看着老村长,说道:“康伯,您瞧见了吗?这事已经引起公愤了,你可不能再坐视不理,我要的也不多,宅子可以给他们住着,但是他得补给我们东西,今天就得拿来,否则就让他们搬出来,既然陈美娥说这破茅屋能住人,那便让她来住,总归也不会冻死人。”

陈美娥脸瞬间白的跟纸一样,叫嚷道:“我不住这破屋子,凭啥让我住破屋子,李大山,你倒是说话呀!”她使劲的拍打蹲点在地上的李大山。

康伯用拐杖敲了敲地面,清了清嗓子,道:“木香说的确实在理,也不过份,既然她开口求了,我便做回主,李大山,是要宅子,还是要谈条件,你自己选,咳咳!”或许是站的久了,康伯体力有些不支,捂着嘴干咳几声。

木香立刻对彩云使了眼色,彩云哦了一声,先是往屋里跑,想想又不对,赶紧扒开人群,往大屋跑,没过一会,便搬了个凳子过来,送到康伯跟前。

木香歉意的对大家笑笑,“对不住了,我家没凳子,你们若是要坐板凳,就去我爹那边搬吧!”

众人心下了然,连个凳子都没有,这三个小娃平时该怎么过日子啊。有几个中年妇人,禁不住好奇心,跑进木香的屋里去看,结果一看之下,个个抹着眼泪出来的。出来之后,对着陈美娥就是一阵数落,男人们后来也没忍住,也跑去看,出来时,恨不得把李大山狠揍一顿。

玉河村民风淳朴,说旧夜不闭户,都不为过。村里人见着面,也是和和气气,穷是穷点,可人心是简单的。如同李大山这样的人,肯定也是有的,十个手指头伸出来还不一样长呢,更何况是人心。

木香把众人的表情都收尽眼底,暗自在心里笑了。

有了公愤,李大山就是想做缩头乌龟,也不可能了。

在康伯的见证下,木香要了三床棉被,五十斤的玉米面,她倒是想要棉花的,可惜陈美娥懒得去种棉花,所以只得要棉被。最后,便是竹林后面的,那块平整的土地。年上春收之后,李大山懒病又犯了,嫌种水稻太麻烦,就想着等秋收过后,再犁了种上油菜,所以那地现在还空着。也不大,不过一亩左右。

给木香土地,李大山不心疼,反正他也不想种,但是给东西,他就不高兴了,“我家也没多少粮食,若是都给了他,我吃啥?”

“被子也没有,就是有,也是我陪嫁过来的,说什么也不能给她,”陈美娥更是心疼坏了,家里又没棉花进账,给了棉被,今年冬天,他们咋办?

可这主是村长做的,而且他们夫妻俩个已经招了民愤,有几个刚刚进过木香屋子的婆娘,袖子一卷,自告奋勇的跑去大宅搬东西,顺手还多拿了些,一并抱进木香他们的里屋。

康伯看着蹲在地上的李大山,语重心长的劝他道:“你好歹也是他们的亲爹,给这点东西,不算过份,狗儿他娘泉下有知,魂魄也能安稳了,大山哪,做人要摸着良心,否则死了之后,那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这些东西,是我做主给木香的,你不能再要回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媳妇是个什么心思,我把话搁在这儿,她要是敢来闹,明年你家元宝上学堂的事,就不用谈了。”

“呀,康伯,我错了,您老,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计较,我保证不让元宝他娘过来闹,元宝上学堂的事,您老多费点心,万万耽搁不得啊,”一听见学堂二字,李大山这才慌了。玉河村小,请不起夫子。离玉河村三里远的地方,有个左家庄,一百多户人家,也算是挺大的庄子。他们那有个学堂,康伯好不容易跟左家庄的村长谈好了,让玉河村的小娃也在他们那儿上学堂,这机会来之不易,李大山再浑,也不敢拿儿子的前途开玩笑,自从赵修文中了进士,村里人对小娃上学堂这事,便重视起来,若是长大了能捞个一官半职,那以后全家人都能跟着享清福,还去种啥子地啊!

第7章 洗被子

陈美娥急红了眼,想发作,被李大山死死按住,算了,给就给吧!

分完了东西,木香拉着弟妹,对着众人深深一鞠躬,这一举动,把在场的人,都看的动容了,大家也都觉得今儿做这事,做对了,多么懂事的三姐弟,多么好的孩子。

康伯眯起眼睛笑了笑,一脸的高深莫测——木家这丫头,不简单哪,既得了东西,又让人心服口服,挑不出半点错错来。他敢打包票,如果明儿陈美娥敢来找他们的麻烦,或是吵闹今儿的分摊不公,肯定得有不少人站出来护着木香,得了人心哪!

等到送走了众人,院里只剩他们姐弟三个时,彩云腿一软,坐到了廊檐下,对着木香竖起大母指,“姐,你可真厉害!”

“这有啥厉害的,我只是要了咱们应得的,”木香拉过同样呆愣的木狗儿,三人坐成一排,看着眼前破败的院落,木香心里却十分满足。有了地,有了存粮,便有了希望,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狗儿忽然道:“大姐,咱们晚上吃玉米糊糊吗?”

彩云撅着嘴,“就知道吃,不是才吃过午饭吗?离吃晚饭还早着呢!”

木香呵呵一笑,一手揽着彩云,一手搂着狗儿,仰头看着天,畅快的笑道:“咱晚上吃玉米面窝窝头,吃的饱饱的,好好睡上一觉,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嗳,咱家狗儿以后也得上学堂,等明年大姐有了钱,也送狗儿去学堂,不过狗儿的名字要改,彩云,你说改个什么好?”

彩云被木香的笑容感染,也跟着说起玩笑来,“就叫木炭,或者叫木头,瞧他这小脸脏的,天一黑,便只瞧得见两只眼睛了。”

狗儿没笑,板起小脸抗议,“不叫木头,也不叫木炭,不好听!”

木香摸摸他的头,“好,不叫木头,也不叫木炭,咱不听彩云的浑话,咱家狗儿,以后得活的开开心心,快快乐乐,那就叫木朗吧,就像这天,永远晴朗!”

“木朗?”狗儿虽然不明白这两个字的含义,念了两遍,觉得至少比木头木炭好听,便欣然同意了。

下午的时候,彩云把碗刷洗干净。木香看着摆在炕上的三床棉被,边角一层黑色的污渍,没想到陈美娥那人,出门打扮的干净清爽,家里的被子却脏成这样也不管。

没办法,这样的被子木香可不想盖,乘着天气好,中午太阳大,得赶紧拆了洗干净,晒上一个下午,也能干了。

说干就干,她开始动手拆被子。这活以前没干过,好在,农家人的活,只要肯动脑,肯用心,干起来便不难。彩云收拾好厨房里的活,也过来帮忙,木朗就在院子里玩耍。

拆下来的被里被面,都搁在破水桶里,待会拿到河边去洗,家里没水没盆的,只能去外边洗。

彩云凑近闻了棉被絮,“咦…这被子好难闻,肯定是霉雨的时候,她没抱出来晒,这才搞的一股子霉味!”

木香道:“那你抱出去晒晒,先晒一面,过会再翻过来,把另一面也晒晒。”

“嗯,这就去,”彩云应下,抱了被子便出去了。院里晒被子用的绳子,是以前的木香砍了山藤,搓成了晾衣绳,就是粗糙了点,不过却很结实。

木香把三床被里被面,统统装好,从灶台下捡了块木头当棒槌,就准备往河边去了。

“姐,你等等,我跟你一块去,”彩云晒好被子,跑去插上院门,以防有人偷偷溜进来,又拉起木朗,“走吧,咱们一起去。”她也不放心把木朗一个人搁在家,不如一起去得了。

木香也不反对,三人从破墙的豁口穿过去,顺着竹林的边缘,往几百米之外的玉带河走去。

夏末的午后,还是很热的,不过待在河边,却也十分凉快。

彩云严令木朗不准下河,即使是最浅的浅摊也不行。木朗撅着嘴,郁闷的蹲在河边,只能拔水草玩。

木香也担心木朗玩水有危险,玉带河虽然水流不汹,最浅的地方,才没过小脚踝,可木朗毕竟反应慢,还是以防万一的好。

彩云卷起裤脚,先蹚水下河,河水内没过小腿肚,“大姐,你先捶一遍,等你捶完了我再清,咱俩分工着来。”

木香明白妹妹是心疼她大病才好,不愿让她下水,所以才抢着下水。

被里被面,都是棉麻布的,沾上水重的要死,搓洗起来也费劲,木香找了块平整的大石头,把被里被面都铺上去,自己再光脚站上去踩,那污水便顺着石壁流进河水里头,往复几次,也就洗干净了。

有了彩云的帮忙,拧水的时候也省了不少劲,一人拧一头,不出半个时辰,便都洗完了。

彩云把东西都收进旧水桶里头,木香穿上草鞋,招呼弟弟回家。清澈的河水映在他们身后,配上远处连绵起伏的窝窝山,俨然是一副闲逸的田园美景。

回到家,彩云晒着被子,琢磨起一个问题来,“姐,咱这被子拆了,可咱家没针线,回头咋套上呢?”

木香拍被面的手停了下,“是哦,看我这脑子,竟把这茬给忘了,要不我去王阿婆家借些针线,她家肯定有,回头等咱有了钱,再买来还她。”

彩云笑道:“你去借,王阿婆肯定不要你还,就是还了,王喜大哥也不会要!”

“那是为啥?”木香倒没往别的地方想,借了东西要还,天经地义的事嘛!

彩云拎起水桶,笑的眉眼弯弯,“这你还看不出来,你没瞧见今天王喜哥有多护着咱们,还有他看你的眼神,这样看,这样看。”彩云学的惟妙惟肖,把木朗都逗笑了。

木香上前拧了把她的鼻子,略带笑意的斥责道:“瞎说啥呢!你才多大,整天寻思这个,羞不羞!”说着,快速在彩云鼻子上刮了下。

“羞羞羞,二姐羞,”木朗蹲在那,呵呵的笑着学话。

彩云冲过去,也刮了下他的鼻子,“要羞咱俩一块羞!”

看着他俩打闹,木香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才一天的时间,她便有了一种错觉,她本来就是木香,或许,从来就没离开过,前世的过眼云烟,不过是做梦,现在的一切,才是真实的。庄周梦蝶,梦里梦外,不过都是一场梦而已。

第8章 长满疙瘩的小脸

傍晚时分,木香还是去了王阿婆家,晚上这被子肯定要套上,要不然可没被子盖了,再说今天不借,明天也得借不是?

玉带村背靠玉带河,临着窝窝山,实在是一块风水极好的村庄。

木香家的破茅屋,在村子的最西边,顺着大路一直往前,便能出村,村子中间,有条分岔路口,都是散落的民居,而村里能耕种的土地,集中在南边跟东边,东边是窝窝山,北边有玉带河。

成片的田地,如今正是水稻长势最旺盛的时节,放眼望去,绿油油的一片,很是喜人。

村里人的房子,都是依着这条大路盖的,一户挨着着一户,只不过有些人家穷的,屋子小些,富的,宅子大些。王喜家就是小户之一。木香不想从村子里走,便从屋后,从田梗上绕过去,也算是抄了近路。

敲了褪色的木门,里面有人应声,大嗓门,一听就知道是王喜。

王喜自然没想到敲门的是木香,拉开门的一瞬间,倒是让木香此刻的模样吓了一跳。原来午后在河边洗衣服时,彩云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天,最后担心起来。

乡下的女娃,长的太好看,可不是件好事,万一引来贼人的惦记,那可就遭了,就算没贼人,要是被哪个大户家的老爷看中,非要娶了做妾,那也是万万要不得的。

木香觉着妹妹的担心有道理,先前光顾着吵架,倒把这茬给忘了,但是村里好多人都看见了,现在再想弄上黑灰去抹,只怕也是没人相信。好在,彩云弄了个法子,竹林里长着一种特有的草药,碾成汁水涂在脸上,会让脸起一层小疙瘩,不过三天之后就能消了。木香也认得这种草药,知道这药有排毒的作用,等红疙瘩消退,皮肤绝对会比以前更加水嫩。

所以这会王喜瞧见的,便是木香顶着一张布满红疙瘩的小脸。

木香看他的反应,也知道他被吓着了,便笑道:“刚才收拾菜园的时候,沾了些花粉,就成这样了。”

王喜回过神来,连忙让开身子,叫她进来。

王阿婆在厨房里头忙活,听见有人来家,高声问道:“喜子,是谁来啦?”

木香不等王喜答话,已经先一步进了厨房,“阿婆是我,我来问您家借针线,回去好把被子套上。”

“哟,是木香啊,”王阿婆见着木香也是喜出望外,就从锅灶底下站起来,就着围裙擦干净手,再一看木香满脸的小疙瘩,她也吓了一跳,“呀,你这脸咋了,中午看着不还好好的吗?咋一会的功夫就成这样了?”

木香不在意的笑笑,“我这脸没事,兴许过几天就好了。”兴许一直都好不了——这话她只在心里说,若是有必要,就会一直顶着红疙瘩。

王阿婆点点头,“肯定是吃坏东西了,回去多洗几次脸就能好了,再不然弄些稻草灰洗,来,坐下再说。”

木香直摇头,“不了,我还得赶回去给彩云他们做饭,再说,家里还有一大堆的事,不能坐了,等哪天闲下来,我再一看您。”

“那也成,”王阿婆不好再坚持,到屋里拿了两根针,又拿了一撮棉线,交到木香手里,“喏,你拿着,缺啥了再过来拿,别跟阿婆客气。”

木香接过线,笑道:“阿婆,等回头我挣了钱,一定买来还你,这些我便先拿回去用了。”

“你这孩子,一点针线,说什么又借又还的,不用还了,你只管拿去用,我家别的没有,针线还是有的,”王阿婆笑的合不拢嘴。一直把木香送到门口,又非得让王喜送她一段路,热情的叫木香都快招架不住了。

走出一段路,木香站住脚,对送出来的王喜道:“王喜哥,你就别送了,太阳还那么高呢,这么点路,送来送去的,太麻烦,你赶紧回家干活吧,我还有两步就到了。”

“嗳,”王喜头低的,都快垂到胸口了,他长的不算俊俏,也就算得上五官端正,性子也木讷,单独跟木香在一块时,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这样的男人,木香不会对他动心,无关长相,无关性格,更加无关身份地位,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当亲人可以,当朋友可以,做相公,那是绝对不行的。

木香刚走两步,忽然又想起一事,回过头问道:“喜子哥,听说你过两日要上山打猎,能不能带我一块去?”

“啊?你也要上山?”王喜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木香点点头,“嗯,我是准备上山的,就算打不到猎物,至少能去采些草药,也能换钱不是?”她知道王喜的担忧,也是,她已经没了前世的身手,现在的木香,弱的连个普通人都打不过,就算现在开始练起,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但是山上不是有草药吗?名贵的草药,她都认得,去采些回来,再拿到镇子上去卖,一样能换钱的。

王喜一想,她说的也有道理,只要不往深了去,上山也没啥,便欣然同意了,两人约好后天在木香家碰面,到时一起上山。

回到家,乘着天还没黑,木香赶紧把三床被都套上,又把院子收拾一遍,前几天的大雨,把这破墙又冲倒一些,木香琢磨着,干脆哪天请人帮忙,把围墙重新盖起来,省得今天补上,明天又塌。

中午采的蘑菇已经吃完了,但是因为没有菜油了,木香也只能熬些玉米面糊糊。没办法啊,又没菜油,又没猪油,连盐巴也只剩一点点,看来她得尽快赚到钱,去镇上采购一番,否则真要坐吃山空。

木朗这会倒是没意见了,喝起玉米糊糊来,那叫一个香,还直赞大姐熬的香,就是好吃。

这话倒是真的,中午炖蘑菇的锅底子,彩云还留着,木香便用那锅底子,小火慢慢熬着玉米面,边熬边搅,纯正的玉米香,光是闻着,也觉着香甜。

吃过饭,三个人简洗漱之后,便爬上炕睡觉。没有灯油,只能摸黑上炕。木香借着月光,给他俩铺好被子。

彩云抱着被子,深吸一口气,小脸上满是陶醉,“这被子真好闻,也好软乎,真想一直窝在被子里头。”

第9章 另谋发财路

木香笑道:“别那么没出息,等姐有了钱,就去买棉种,咱们去种棉花,以后就有新被子盖,这几床,留着垫屁股,才不盖他们的!”她笑着替木朗把被子铺好,还真的给他垫半床盖半床,木朗身板小,倒也正正好。

入了夜,四下里有蛙声,蛐蛐声,还有竹林子里奇怪的鸟叫声。

鸟叫?

木香本来都已经躺下了,可一听这鸟叫,立马翻坐起来,趴在窗户上细声去听。那奇怪的叫声,时断时续,却能听的十分清楚。过了片刻,木香重新躺下。看来,明天他们有烧鸡吃了,野鸡炖蘑菇,光是想着,就要流口水了,可是…家里没油。

“唉,上哪弄钱呢,”木香无奈的对着房顶叹气,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材料,再香再好吃的美味,也烧不出来啊。想来想去,她还是决定明天一早到镇子上去转转,好歹她也是个现代人,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

次日一早,又是个大晴天。

木香昨晚睡的沉,一觉睡到大天亮,太阳都照到院子了。看着木朗跟彩云还在睡着,她悄悄起身下床,梳好及腰的长发,便拉开门出去了。

因为靠着竹林的缘故,所以早上的空气特别清新,还有股子淡淡的竹叶清香,耳边还能听到风吹过竹子,带出的沙沙响声。

木香站在廊檐下,看着空荡荡的院子,总觉得少了什么。也是,哪个农家院子里没养鸡养鸭,昨儿去王阿婆家,还看见她家院子里有几只老母鸡咕咕叫着。现在虽然快入秋了,小鸡仔是不能抓的,也没有人家在秋天养小鸡仔,不过倒是可以买几只母鸡回来养着,回头多咱几垄小白菜,再备些玉米,便能喂养了。就算不吃鸡肉,养些鸡蛋改善伙食也是好的。

想着要干的事还很多,木香撑了撑双臂,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昨天早上醒来时的无力感已经荡然无存,要操心的事太多,要解决的急事更多,根本没那个时间东想西想。

今儿的早饭还是玉米糊糊,没办法,家了除了玉米面,就只有那几个土豆可以吃,蘑菇倒是可以煮,可是没有油,想煮也煮不成。

彩云被木香扫地的声音惊醒,透过窗子,瞧见大姐早她一步,已经在院子里洒了水,用大笤帚仔仔细细的扫了一遍。

这院子原本是木家辣的,用来搁置东西的小院,木香姥爷年轻那会,也能干,木家所有的院子,都铺的青石板,但因为长年没人住,这边院里落的泥土,足有一尺厚。先前的木香,带着弟妹住进来,光顾着讨生活,也没细心打理,彩云也忙着带木朗,谁都没有想到,刨去上面一层的泥巴,露出底下的青石板,这院子看起来,也并没有想像当中的那样破。

其实木香也看出来了,他们住的屋子,看着破,破的好像快倒了似的,但不漏风,也不漏雨,屋里虽然阴暗了些,但不像一般的土坯房,又潮又湿。不知道,是木家长辈在天有灵保佑他们,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等有时间,她一定得带着弟妹,去给娘,姥爷他们上个坟,活人不知,死人知道,她的魂寄住木香的身体里面,谁又能知道,何时何地,又得再穿回去呢!不过,在穿回去之前,好好享受异世的生活,也算不枉此行。

看着彩云从屋里出来,木香把她叫了过去,“等下吃过早饭,我去趟镇上的集市,你在家里看着木朗,别叫他乱跑,乖乖等我回来。”

彩云担忧道:“你去集市干啥,咱又没钱,你不会又想去找活干吧?”以前的木香,唯一的生活来源,就是去镇上帮工,玉河村离镇子不远,走路的话也就半时辰,一来一回就是一个时辰,所以很多时候,木香总是天不亮就起床,月亮出来时,才能回家。一回来就累的躺在炕上,连饭都没力气吃,看的彩云很是心疼。

木香看出妹妹的担心,笑着摇头,“以前那样干活,又累又赚不了什么钱,所以我准备另谋生路,你别担心,我又不是去做啥坏事,就是想再去瞧瞧,快的话,中午就回来了。”

“哦,那你路上小心,别回来的晚了,”彩云也不再说啥,大姐以前经常进县城,来回又近,她也没往别的地方想。

吃过早饭,碗筷都有彩云洗了。木朗还是在院子里玩耍,有时能听见村里小娃在外面戏闹的声音,他也只是扒在门缝边,往外看上几眼,之后便把门关上了。看他寂寞的模样,木香满是心疼。等以后情况好了,一定得让木朗多出去转转才是。

临出门时,木香回到小屋里,拨开一个墙缝掏了几下,她保有以前那个木香记忆,记得木香把家里所有的钱都藏在这儿了,都是她到县城做帮工挣的钱,其实总共也没多少,大概也就几十文,只够买一斤猪肉的。

她当然不是要拿这钱去买猪肉吃,还没到那个嘴馋的地步。现在家里有了地,至少得先买菜种,现在是种萝卜的季节,还有冬腊菜、青蒜、小白菜、大白菜更是不能少,到时,只要在院子里挖个地窖,便能储存备着冬天食用。这些菜种价格应该不是太贵,所以她准备多买些。先前她问李大山要的那块土地,离破茅屋最近,就在竹林的边上,回头请人把地犁出来,种别的不行,种萝卜、大白菜肯定成。

要去镇上,就不得不从村子里走。

木香摸了摸脸上的红疙瘩,好像比昨天更严重了些,这样的一张脸,不把人吓着,就算不错了。

虽然太阳才刚出来没多久,但乡下人勤劳,一早就有人扛着锄头下地去了,这会赶着回来吃早饭,便都看见了木香。

一个妇人抱着小孩,站在自家门口,正要喂饭呢,见着木香那满是红疙瘩的小脸,诧异的冲她喊道:“木香啊,你那脸是咋了,咋全是红疙瘩?”她嗓门大,一喊之下,从隔壁冲出来个头发稀疏的年青妇人。

第10章 神一般的男人

木香尴尬的冲她笑笑,她记得昨天冲去李大山家,抱被子的婆娘里头有就她,黄氏也是个嘴快心善的婆娘,倒也不一定是有坏心,就是单纯的好奇罢了。

“哟,木香啊,你是不是吃错东西了?”另一个妇人跑过来,掰正木香的肩,凑近了看,她跟黄来福家住的近,两家关系也好,黄氏一招呼,她头一个跑出来。

“二拐媳妇,你可别瞎说,这哪是吃错东西弄的,分明是被虫子咬的,前几天我家宝儿也不晓得被啥给咬了,那包长的可吓人了,”黄氏说的一本正经,临了,还摸了把木香的脸。

二拐媳妇瞥了眼黄氏,阴阳怪气的道:“我记得你家宝儿当初那包是长在屁股上了,咋能跟木香的脸一样,瞧你这人,说的都是啥话!”

黄氏见她挑自己的刺,也不乐意了,“嗳,我说你这人,我就是打个比方,又没说真的一样…”

木香心里有事,不得不出声打断他们,“二位大姐,你们别争了,就是长几个包而已,又死不了人,没啥大不了的,这样,我还得去镇子上,你们慢慢聊!”

“木香,我跟你一块去县城,”金菊家就在二拐家对面,她捧着稀饭碗,听见木香说要去镇子上,一面叫她等一下,一面赶紧把稀饭扒了干净,小跑着送回厨房,连嘴也顾不得擦,就跑出来了,“我正好也要去镇子上好看的针线跟花布,咱俩一块去,省得我娘又得看着。”金菊她娘,孙氏,还真追出来了,见金菊已经挽着木香的胳膊,拖着木香往外村外去了,嘴巴张了张,想说交待点啥的,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你不是真的要买针线吧?”木香看着笑容满面的金菊,她这笑,也不像是要去买针线,倒像是去会情郎的。

心事被人拆穿,金菊不好意思的吐了舌头,歉意的抱住木香的胳膊,撒娇道:“好木香,你可别取笑我了,我那点心思,你还不知道吗?干嘛总问!”说着说着,金菊的小脸竟然红了。

木香暗骂自己粗心了,只顾着琢磨怎么赚钱,忘了金菊以前经常跟她一起去镇上,对别人,只说跟木香一起去做帮工,实际上,她是去听书的,一听就是一整天,直到木香收了活,才跟她一块儿回家。

这丫头倒也不是迷上说书先生,而是迷上被说书人奉为神一样存在的男人,本朝最年轻,战功最显赫的大将军,赫连晟。

因着金菊整天在她耳边念叨,木香对这个大将军,也是如雷贯耳。不过说书人,总喜欢把事实往夸张了讲,以他讲的,那赫连晟身高至少得有八尺,傍大腰圆,眼如铜铃,眉如卧蚕,大嘴一张,都能呼风唤雨了。这样的夸词,实在难以教人信服。但赫连晟的战功,却是实打实。

她所站的这片土地是属于南晋的,除了南晋,另有后燕、苍澜、陇西。

四国中,南晋国力最强,兵力最强。苍澜地域最广,却是土地贫瘠,百姓以游牧为生。陇西是个大部族,居住在崇山峻岭之中,善巫蛊之术。至于后燕,却又是另一个神秘的存在,后燕从不与其他三国交往,因为边境被高山河流阻挡,千百年来,极少有人去过后燕,即使去了,也极少有活着回来的。

这些都是以前的木香从说书人那里听来的,至于真实性有多少,那就无从得知了。

金菊有几天没去镇上了,自然是因为木香病了,她一个人去,她娘不答应,如果让孙氏跟着,那还不如不去。

山里的早晨很清爽,可是太阳一出来,就有些热了。

听金菊说,今天是红集,不少人推着板车,去镇上赶早集。木香拉着金菊,贴着河边走,玉带河的水流也是朝着镇子的方向,却在临近镇子时,改了方向。

眼看镇子就在不远处,木香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说道:“年底你就要定亲了,这段日子还是不要去听书的好,等以后成了亲,住到镇子上,想啥时候听都行。”金菊说的那门亲事,男方这就在镇子上,开了个小店,说起来,条件也算不错。为了这门亲事,金菊她娘没少下功夫,媒人礼都给了不少。也因着男方家在镇上,所以也格外讲究些,要不然,孙氏也不用成天看着金菊,寸步不离的。

一提起成亲,金菊小脸拉了下来,闷头揪着路边的狗尾巴草,连着步子也放快了,“现在若是不听,以后就更没机会了,方家规矩多着呢,方有才那人,别说听书了,以后若是嫁了他,只怕我连出门都得低着头走路。”

木香只见过方有才一面,还是以前去他店里买东西的时候见过,不算太熟悉,但他那人古板的很,做事一板一眼,连个褶子都不带有的,哪怕娶媳妇说亲,也是按着规矩来。听爹娘的,爹娘说哪家的闺女好就成了。这样的人,也不能说不好,至少人还是不错,可就是少了那么一点点的人气。

若是以前的木香,一定会劝金菊认命,嫁给谁都是嫁,世上的人,哪有十全十美的,能找个对你好的,相敬如宾也未必不是好事。但是今天的木香已经换了个,人虽一样,但性子全然不同。

见着金菊满脸的委屈,木香握住她的手,道:“既然不愿意,干嘛不去跟你娘说清楚,你现在不说,就代表同意,等成了亲再想后悔,可就晚了。”

金菊被她这番话给吓到了,“你…你让我去退亲?”

“哎呀,退不退是你自己的事,我只能说,你现在不退,以后可别后悔,”其实木香想说的事,自己的婚姻当然得自己拿主意,干嘛啥都要听长辈的,总归是自己过日子,谁也替代不了。这话她也只能在心里腹诽,可不敢说出来。金菊这丫头,胆子大着呢!要不然怎敢瞒着家里人,跑去镇上听书,还一听就是一整天,若是被她娘知道,少不了又是一顿打。

金菊刚刚燃起一丝火光,又被掐灭了,她抱着木香的胳膊,仰天长叹了口气,“退什么呀,他家住在镇子上,嫁给他,至少以后都不用种地,不用跟黄土地打交道,其实也算不错了,我得知足,嗯,就是知足!”

第11章 赶集

她是自言自语,自己给自己下定决心。

木香知道金菊是想过上好日子,无可厚非,谁想在乡下刨一辈子的黄泥巴呢!有机会嫁到镇子上,看看铺子,带带小娃,不是也挺好的嘛!

想到这一层,木香也不再说啥,两人快步的往镇子走去。

临泉镇,因一口泉眼得名,听说用这口泉眼酿出的酒,醇香清甜,是上等绝品好酒,每年酒窖里出的酒,都送到了京城,专供皇家享用。

可惜这泉眼不属于镇子,那是私人的产业,绍家酒坊,传了好几代的私人酒坊,也是镇上最有钱的大户人家。所以,除了一个临泉镇的名字,这个镇子再没沾到那泉眼半点好处。

远远的,已经能看到镇子的牌楼,刻着临泉镇三个字,赶集的人,都在这里汇聚,随地摆放的小摊,一直延伸到镇门外边,叫卖声,更是此起彼伏,还有飘来的阵阵食物的香气。

金菊有些激动,“木香,等下我先陪你去做帮工,现在还早,说书的肯定还没开始讲,也不知道今天会讲啥。”

木香摇头,“不用了,我今天还有别的事,帮工的事以后再说吧,对了,你知不知道镇子上,哪家酒楼生意最好?”

“啊?你问这个做啥,你要去酒楼做帮工吗?”

“不是啦,我就想去瞧瞧,快走吧,进去再说,”她现在也不好跟金菊讲明白,就算讲了,她也未必能懂,还是省些口舌为好。

街道上店铺林立,大都是卖杂货,农具,还有些卖粗布料子的,自然也少不了茶楼小吃摊,早上赶集的人多,集市也就格外的热闹。

在经过一家中药铺子时,金菊一把拉住还要往前走的木香,指着药铺对她道:“你的脸最好还是抓些药,万一以后留了疤,可就难看了。”

木香笑笑,反拉她的手,继续往前走,“不必了,我现在连吃饭的钱都快没了,哪有钱抓药,不好就不好吧,反正也没人看。”

她说这话,金菊可就不同意了,“你咋能这样想呢,就算赵修文娶了别人,你以后不还得嫁人吗?要是为了那个薄性的人,把自己给耽误了,那才不值当,你可别犯傻。”

都说背后说不得人,一说准得碰上,这不,金菊话还没落音,木香眼尖的瞧见前面几步之外,站了个身着长衫,气质儒雅,面容俊秀的男子,不是赵修文,又会是谁呢?

金菊惊讶的嘴巴都快合不拢了,“呀,你俩还真有缘,要不然他咋知道你今天进城,该不是你俩约好了,他专门在这儿等你的吧!”

木香白她一眼,“别瞎说,这么多人呢,叫人听见了,会坏我名声的,”如果说以前的木香对赵修文,是痴心以对,爱慕有佳。那么现在的木香,便是视他如无物,看他都嫌多余,假斯文,假正经,还自诩风流倜傥,这样的人,只配骗骗那些无知的小女娃而已。

金菊转头认真的看了木香的眼睛,有些疑惑她的改变,“你真的不喜欢他了?”

木香转开眼,随口应道:“不喜欢,没有什么真的假的,”她边走边注意看路边的地摊,看看有什么东西是自己需要的。可惜地摊上摆的,都不是她想要的,看来买菜种,还得去种铺,不过在此之前,她得先弄到银子,要不然光靠怀里的几十文钱,啥也干不成。

木香想着快些找到酒楼,便催着金菊快些带路,总这么磨磨蹭蹭,时间都给耽搁了,却一样事都没干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