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香疑惑的扭头,正对上他定定瞧着她的眼神,深沉的好像要把她吸进去似的。

这人今天太奇怪了,干嘛老是用这种眼神看她,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她须得敬而远之才对。

就在木香被他盯的快喘不上气时,赫连晟忽然开口了,“等忙完了这一阵,我要回趟京,一定回来过年。”

“哦,随便啊,过年不是应该跟家人在一起吗?你过年还来我家干嘛?”

“你说呢?”赫连晟又怒了,真想敲开她的小脑袋瓜子,看看里面装的是啥。

“你家的事,我怎么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啊,赫连家是个大家族,就像红楼梦里的大观园,叔叔伯伯,舅舅姨娘,外加一大堆表弟堂弟,数上一天都数不完。

赫连晟发现自己每当面对木香时,总是压不住情绪你,这会怒气更重了,连声音都变了,“我家的事自然与你有关,过年那天我一定会回来,等过完了年,你随我回京一趟,带上木朗彩云,你是我赫连晟看中的人,再敢说我们没有关系,信不信我今晚…”

后面的话他是对着木香耳边说的,热热的呼吸喷在木香小巧的耳边,惹得她浑身一麻,差点从车上滑了下去。

赫连晟眼疾手快,揽住她的腰,避免她跌下车。忽然又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远了,干脆揽着她纤细的腰身,让木香靠在他怀里。

木香也生气了,黛眉紧锁,仰着头瞪他,“你敢!我凭啥要听你的,你这人也太自大了点,你说有关系就非得有关系吗?你这是调戏良家女子,我要告你,你快放手!”

“大姐,你们在说什么?”彩云听见他们在吵架,不明所以的挑了帘子出来看。

突然被妹妹撞到自己半倚在一个男人怀里,木香窘的想钻耗子洞,“没事,我们在讨论生意的事,你快进去,外面冷,别吹着冷风。”

彩云掀帘子的并没放下,从背后,她也瞧不清姐姐的表情,只是觉得纳闷,“姐,你为啥不进来?外面有赫连大哥赶马车,不就成了吗?”

木香心中一喜,还是自家妹妹知道心疼她。正要掰开赫连晟禁锢着她的手。就听赫连晟一本正经的开口了,“你姐怕我一个人赶车闷,特意出来陪我的,你进去吧,有我陪着,她不受冷。”

“哦,知道了,”彩云很听话的放下帘子,钻进了马车。等进去了,又觉着哪里不对,她为啥那么听赫连晟的话呢?

木香气急败坏,“我什么时候说要陪你了,是你硬拖我出来的好吧?”

赫连晟不理她,径直解下她的披风,又把缰绳交给她,命令她抓好了。然后将披风穿在自己身上。

木香在心里鄙夷了一下,这人好没风度哦!

刚鄙夷完,忽然一片黑色罩下,她被裹住了,严严实实的裹在了一片黑暗里。隐约的,还能听见他强而有力的心跳。鼻间还有属于男人的味道,并不难闻,却有些醉人。

她如果猜的不错,赫连晟身上有龙涎香的味道。这种香料,是用于焚烧香炉,有时也会作为衣物熏香。

也不知是怀抱太暖,还是这龙涎香太好闻了。木香缩在他怀里,随着马车的晃动,昏昏欲睡。

感觉到怀里的人儿,安静了不少,不再乱动,赫连晟悄悄拉开披风的一角,低头看去。

粉粉的小脸儿贴着他的胸膛,紧闭着的眼我,睫毛微微颤动。黛眉不知何故,紧蹙着,看的出,她睡的并不安稳。

赫连晟轻轻抬手,如呵护珍宝般的触上她的眉梢,抚平她眉间的褶皱。

细致的,略带剥茧的手指,摩挲着她细嫩的脸颊,若不是时机不对,他真舍不得放手。

为啥他觉得怀里的女子,越瞧越好看呢?

不管是生气的,嗔怒的,俏皮的,各种风情,都是那么的入他的眼,入他的心。

这一刻,他只觉得心里空缺的那一块,已是圆满了。

寒风习习,赫连晟的怀里却很温暖,以至于木香一路睡到村口,要不是听见有人说话,她还不会醒呢!

赫连晟怕她尴尬,感觉她醒了,便及时将她放开,披风解下裹着她,“睡的好吗?”

轰!木香的脸一下子烧着了。

她这人都丢到姥姥家去了,前一秒说讨厌,后一秒就躲在人家怀里睡着了,丢死个人了。

见她羞红着脸,不说话,赫连晟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为了抱着你,不让你摔下去,我这胳膊都抱麻了,做为报答,快给我揉一揉。”

“谁让你抱着了,要不是你硬把我拖出来,我至于睡着吗?”木香在没词的情况下,只能强词夺理。

赫连晟忽然抬手,捏了下她娇红的脸蛋,满眼宠溺,“好了,快进村了,你是继续坐在这儿,还是进车厢里?”

木香拍掉他的手,气愤的道:“别乱动手,你再敢动一下,信不信我真翻脸了!”

说完,单手撑着车门,利落的跳下马车。可是因为在车上坐久了,刚跳下去,脚就震麻了,使劲跺了好几下,才缓过劲。

抬头时,又对上赫连晟看过来的关切目光。

“哼,我自己走回去,顺道还得去找人,你带着他们俩回去吧!”

赫连晟目光沉沉,鞭子落的慢了,马儿走的也慢了。

木香瞟他一眼,又迅速转开视线。

彩云听见姐姐下了车,也跟着跳下来,“大姐,我跟你一块去找人,走走路,身上也暖和些。”

见他们都下来了,木朗坐不住了,“大姐,还有我!”

木香可不要他也跟着,“你不许下,你们俩个先回去,把鸡喂了,这马车也别送回去,就栓咱家门口吧,往后还用得着呢!”

看见马车,她眼珠子都要放光了,多么重要的交通工具啊,反正赫连晟也没走,就当她征用了。

瞧见她眼里的算计,以及她刚才说的话,赫连公子心情无比的好,“一起走到路口再说。”

木香无语到极点了,这人就想让全村人都看见,都知道,非得招摇一遍才算。

不等木香再劝说,村子里好多人都瞧见了。特别是村口大树底下,坐着一圈老大爷,眯起眼睛,看着走过来的一行人。

木香跟他们不熟,也就没打招呼,拉着彩云,尽量跟赫连晟拉开距离。

她想拉开距离,赫连晟却不干了,也跳下马车,牵着马车的缰绳,与她并肩走着。

木香把彩云拉到两人中间,隔着一个人,感觉安全一点。

说实话,他俩走在一块,别说外人了,她自己看着都别扭,完全不是一路啊!

木香忍不住问:“你不觉得跟我走在一块,看着很奇怪吗?”不说别的,就说这穿着,木香感觉自己像个小丫鬟,他是实打实的大少爷,这能不是差距吗?

“哪里奇怪了,我觉得刚刚好,”赫连晟轻松的道。

在他看来,木香跟他是绝配,这世上能找到完全对他胃口的女子,实乃奇迹,不枉他守身如玉这么多年。

木香对他无话可说了,也无可奈何,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没有着力点,不痛不痒。

还没到傍晚,村子里在外面活动的人不少。

黄来福他娘,黄氏跨着满满一篮子菜,站在赵修文家门口,他是来给赵家送菜的,巴结嘛!村里出个当官的,能巴结,自然得多巴结着,说不定哪天就得求到人家门上呢!

赵氏也没请她进去坐,只把篮子拿进去,再拿了空篮子出来递还给她。

黄氏背地里骂了句什么,面上却仍是笑嘻嘻的,就站在门口,跟赵家婆子说话。

两人正说着兴起呢,就见马二拐媳妇跑来了。

“你们快去看看吧,木家丫头带了个男人回来,哎哟,那男人长的可好看了,跟神仙似的,还牵着辆马车,那架势看着就像有钱人家的少爷,你们说说,这木家丫头究竟走了啥狗屎运,咋好事都叫她赶上了呢!”

赵家婆子明显不信,“你该不是看错了吧,就咱们这破村,哪家少爷肯来,再说,就是来了,那能有我家修文长的好看!”

黄氏跟马二拐媳妇,对赵家婆子,老王卖瓜,自卖自夸的行为很不耻,两人都在心里鄙夷一番。

要说赵修文的长相,在他们村,或许能算得上俊俏的男娃,又会念书,还考了功名,的确是出息的男娃。

可那也不代表,他就是最好的了,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出了玉河村,赵修文的条件也就那样。

赵家婆子说了一通,发现这两婆娘没接她的话,顿时不舒坦了,“你俩这表情啥意思,我家赵修文再不济,也你们家那几个不成器的男娃强吧,我看你们就是嫉妒,不怕告诉你们,咱们县令都看上我家修文了,哼,等着吧!”

黄氏一愣,“你这话啥意思,啥叫县令看上你家修文,这话我怎么听着这样怪?”

赵家婆子脸色一僵,“哎呀,说了你们也不懂,不是说木香带男人回来了吗?走吧,咱们一起去瞧瞧!”

黄氏跟马二拐媳妇互看了一眼,都觉得赵家婆子藏着话没说,她是个藏不住话的人,一向都是恨不得把肚子里的话都掏出来。

能让她藏着不敢说的,肯定是大事。

可是,赵修文跟苏秀成亲的日子都下了,李大山在家准备的都差不多了,还能有啥变故呢?

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赵家院子,感觉赵家跟以前没啥区别,一点都不像要办喜事的样子。

赵家婆子似乎怕她俩追问,早一步就跑了。

黄氏对着马另拐媳妇摇摇头,“等着吧,我估计这回事儿小不了。”

“赵家怕是要变天,”马二拐媳妇也有同感,都要办喜事了,这赵家却一点动静都没,太奇怪了。

赵家婆子追上马车的时候,木香跟赫连晟已经快走到大梅家门口了。

大梅倒是没出来,不过听见动静了,探头出来看,吓了一跳,“你…你们…”

彩云冲她笑着道:“大梅姐,我们没事,我姐找你有事呢!”

大梅愣在那,呵呵的干笑两声。

面对气场这么强大的男人,她都不晓得自己嘴巴长哪了,除了傻呵呵的站着,都不晓得该干啥。

刘二蛋也不知从哪跑出来的,他是听见玩伴说看见彩云了,所以火急火撩的跑来了,身上穿破棉袄,脚上的破棉鞋,也不晓得穿了几年,不合脚,大脚趾头露出来一大截。

除了那张脸还算干净之外,实在没其他可看的地方了。

在他身后,还跟着黄有庆跟马柱子,这三人是穿一条裤子的伙伴,走哪都不忘绑在一起。

可是这一回,不光他们三个,还有个比他们穿的稍好些的男娃,也站在他们三个旁边。一张青涩俊秀的脸蛋,睁着眼睛看了木香跟彩云,随后扫过赫连晟的时候,被那个男人释放出的冷意,吓的惊出一身冷汗。

这少年不是别人,是赵修文的弟弟赵修杰。学堂放了假,他只能回家耍。小时候也跟刘二蛋他们混一起,如今虽然念了几年私塾,可这爱玩的脾性一点都没改,跟他哥哥差别太大了。

刘二蛋在看到彩云时,一双眼睛就粘在她身上,再也移不开了。

他咋不知道,彩云打扮起来这样漂亮呢,那脸蛋,那水灵灵的眼儿,还有…还有…

也不知想到什么,一张黝黑的脸,憋的通红。

木香看这几个男娃怪异的脸色,好笑的很,“你们这是干啥,夹道欢迎?”

刘二蛋看一眼彩云,又急忙低头,“我,我听说赫连大哥来了,所以,所以过来瞧瞧。”

他见过赫连晟一次上那次跟他坐一块吃饭,虽然只是很平常的一顿饭,但却是他永生难忘的。

赫连晟沉默着没说话,本想立刻离开的,可看着对面站着几个男娃,如果留下木香跟彩云,他觉着不踏实。

冲刘二蛋微微点了下头,神态间是与生俱来的傲然,“嗯,看过了,可以回去了。”

刘二蛋傻了,他也没做什么,就得回去?

木朗从马车里钻出来,倒是很热情,“二蛋哥,你来找我玩的吗?咦,那个人是谁?”

他指的那个人,自然是赵修杰无疑,这里除了赵修杰,还有谁是木朗不认识的。

其实他俩以前也应该是打过照面的,但那时,木朗胆小不敢跟人说话,赵修杰受他哥哥影响,眼高于顶,自然不会把这个小笨孩放在眼里。

出于礼貌,赵修杰冲木朗点点头,神色很淡。

木香看出他的态度,脸色一正,“木朗,对于那些不理搭理你的人,也别去理他们,跟赫连回家去,大姐还有事要办。”

赵修杰听的一阵面红耳赤,这不是在说他吗?

“哦,”木朗最听大姐的话,放下帘子,缩回头去。

赫连晟也懒得跟一群小屁孩闲扯,“你早些回来,别耽搁太久,不许跟别的男人靠的太近,也不许太热络,听见没有?”

前面的话,听着还正常,可再一听到后面,木香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这人太不正常了,说的都是什么话呀!

赫连晟却不管她笑什么,在他看来,这些话再正常不过,见木香没回答,还强调了一遍。

木香急着要去找人,知道这人不达目的不罢休,只能应付下。

黄氏三人站在一棵大树后面,把远处的几人瞧了个遍。

不是她们不想上前问个究竟,实在是那个男人眼神太可怕了,块头比王喜还强壮,身上的气势,跟他们村里的庄稼汉子很不一样,像是有钱人家的少爷。

就连上回来玩的邵武,也不及这个男人的万分之一。

等到赫连晟离开之后,她们才跑过去,拦着木香,急吼吼的追问。

“木香啊,那人是谁啊?咋住你家,别告诉我们又是你家亲戚,我可没瞧出你们木家啥时候能有这样的亲戚,”说这话的,是马二拐媳妇,她是个直肠子,想啥说啥。

其实赵家婆子也想问的,就是没好意思问出口。

木香白了她们三个一眼,不客气的回击了回去,“他是谁,关你们啥事,我说你们几个老婆娘,是不是闲着没事干,咋专爱打听别人家的闲事,有那功夫,不如把自己家的事管好!”

说的好,大梅忍不住要给她竖起大母指,木香骂人,越骂水平越高。村里这几个婆娘,都不是她对手了。

黄氏三人被她呛的脸一阵青一阵白,都快挂不住了。

赵家婆子气不过,见她骂完就想走,气不过冲上去拦住,“我们就是问问,你发啥火呢,你一个没出阁的女娃家,留个男人在家住着,你还好意思冲我们嚷嚷,丢不丢人!”

木香抱着手臂,脸上是慵懒的笑意,只是这笑是没有温度的冷笑。

赵家婆子跟黄氏他们也不禁打了个冷颤,她们倒是纳闷了,明明就是个黄毛小丫头,顶多就是脾气坏点,可她这双眼睛看人的,咋那么森人呢?

她们三个嘴碎的婆娘,虽说平时胆子挺大,可是一对上木香,就蔫了。

话敢说,却不敢真的跟她对上。

这会也就仗着人多,她们才不怕。

至于这三人里头,胆子最大的要数赵家婆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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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懵懂的情愫

以前木香天天追着赵修文屁股后面时,赵家婆子可没少为难她,就连家各活也没少叫她干。那会支使惯了,如今木香虽然跟以前不一样了,但想到自己那出色的儿子,赵家婆子底气还是很足的。

见木家只是瞪着她,并不说话,赵家婆子拐了下马二拐媳妇的胳膊,示意她帮帮腔,也别就她一个人说啊!

马二拐媳妇没吭声,她扯了扯黄氏的袖子。要死一块死,三人一起来的,凭啥就她不吭声。

黄氏面子过不去,但也没敢把话说绝了,反倒摆出一副长辈教训下辈的姿态,语重心长的道:“木香,我们几个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怕你吃亏,你们家也没个大人,万一碰上坏心的人,那可就遭了,不过…我看那位爷不像寻常人家的少爷,是不是从外省来的?哟,我刚看他腰带上还镶了这么大一块玉。”

黄氏边说边比划,好奇心战胜了恐惧,越说越来劲,“听人说玉是有钱人家玩的东西,他身上那玉值不少钱吧?”

古代没有假玉一说,只有好坏之分。但不管是好是坏,都不是寻常百姓能消费起的。

赵家婆子听她这话不快活了,“不就一块玉吗?你也没见过,咋就断定值很多钱,说不准人家就是买来充门面的,我家修文说了,那些没钱,又想装阔的男娃,专爱干这事,骗骗那些贪钱爱财的小姑娘,一拿一个准!”

“是吗?”马二拐媳妇像是恍然大悟,捂着嘴不敢置信,“还有这样的呢?难怪刚才那小子长的那么好看,原来是为了骗人来的,啧啧,这样的人,要是摊上了,可就麻烦了,搞不好人才两空呀!”

黄氏有点不相信,“不至于吧,就算要骗,那也该找城里的小姐,咱们这小破村子,木香家又是那样的条件,能得几个钱!”

“谁说不至于,”赵家婆子激动的拍了下她的手臂,“肯定是木香最近来财太快,惹得人家眼红,再说,乡下丫头脑子笨,比城里的小姐好骗啊!”

“说的不错,肯定是这样,要不人家咋看上木香,长的也就那样,脾气还那么坏,谁能受得住哦!”这话是马二拐媳妇说的。

黄氏直摇头,眼角的皱纹都撮成了一条缝,“木香脾气虽然不好,可是能干啊,谁家要是娶这样的媳妇,还愁没好日子过吗?”

赵家婆子不同意她的话,“能干管啥用,就这样的脾气,再能干我也不稀罕,再被她气死了,还不定哪头划算呢!”

笑话!以前她都不稀罕木香给她当媳妇,更别说现在了。

木家来来去去那么些个男的,谁知道都干了啥事,有哪个女娃像她这般不检点,脊梁骨都要被人戳穿了。

这几人自顾自的说着,把木香都晾在一边了。说的太投入,连木香他们啥时候走的,都没发觉。

黄氏眼睛一扫,大路上就她们三个了,“咦,这人去哪了?”

赵家婆子也回过神来,讥笑道:“指定是听不下去了,就她也知道害臊,哼,我还以为她脸皮有多厚呢!”

其实大路上不仅只有她们三个,还有几个年轻男娃,站在一棵大树后头,把她们说的话听了全。

刘二蛋气愤之下,一拳打在树干上,可惜力气太小,树干纹丝不动,连叶子都没晃过,“这几个婆娘,太过份了,整日就会嚼舌根,不行,我非得去教训她们不可,让她们乱说!”

他作势必要冲出去,双眼通红,一看就是要跟人干架的态势。

黄有庆跟马柱子赶紧把人拦住,刘二蛋骂的人里头,有他们的老娘,他们能不拦吗?

“二蛋,你别冲动啊,你哪能去跟她们打架,要是叫你娘知道,又该用棍子抽你了,”黄有庆抱着他的腰,死活不松手。

马柱子就在刘二蛋前面挡着,“你别傻了,为了木家那俩人,你至于跟我娘,还有他娘,要跟她们打架吗?好男不跟女斗,传出去,笑死个人,别说我没提醒你,我娘那骨架,我娘都干不过她,你能干得的过吗?”

那三人婆娘里头,黄氏性子温些,马柱子他娘,也是个泼辣货,跟刘二蛋他娘有的一拼,至于赵氏,年纪比她们俩都大些,打架这种事,自然就差很多。

但不管她们几个再怎么差,毕竟都是年长的长辈,刘二蛋哪能真去跟她们动手。

刘二蛋气的要死,又不能打架撒气,甩开黄有庆,把气都出在树干上,使劲的揣,也不管会不会把脚揣疼。

赵修杰抱着手臂,斜靠在另一棵树干上,似笑非笑的瞧着他,“你在这儿就是气死了,也不管用,谁也看不见,不过我倒是奇怪,人家正主都走了,你气个啥?这叫不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刘二蛋见他说风凉话,本来心里就有气,这下更是爆怒的一发不可收拾,猛的冲到他跟前,揪住赵修杰的衣领,狠狠的质问道:“你敢再说一遍试试,想干架还是咋地!”

这个赵修杰,自打去镇上念书,虽然回家之后,还会跟他们几个一起玩,但总喜欢阴阳怪气,说些不伦不类的话。还敢说到他头上,果真是活不耐烦了吗?

赵修杰也不怕他,被人揪着衣领子,也还是笑,“哟,这样就火了?人家都不理你,还好意思厚着脸皮往人家跟前贴,瞧瞧你现在这副模样,鬼才看得上你!”

明显的嘲讽语气,加上鄙视的眼神。赵修杰就是看不起他,穿的那么破,大字也不识一个,还好意思用那种眼神瞧女娃,不知羞耻!

刘二蛋脸色变了又变,从通红到铁青,再到黑如锅底。牙齿被咬的咯吱作响,拳头攥的死紧,关节泛白,青筋突现。

黄有庆一看两人这架式,怕他们真的干起架来,可是又不敢上去劝。

刘二蛋比赵修杰小些,黄有庆跟马拐子就更小了。

赵修杰在他们跟前有绝对的优势,加上他又念过书,在这群小伙伴们中间,显然是鹤立鸡群。

“你、再、说、一、遍!”刘二蛋的话,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赵修杰漫不经心的笑,“再说多少遍都是一样,刘二蛋,我说的都是实话,所谓忠言逆耳,你不爱听,我无话可说,可这都是事实啊,你不能让我睁眼说瞎话吧,听说你爹最近琢磨着送你去当学徒,嘿嘿,小学徒可不好当哦,就你这猪脑子,学一辈子也出不了师!”

轰!刘二蛋感觉脑子里有啥东西爆开了,轰的他脑子一阵发蒙。

拳头一扬,对着赵修杰的脸就扬了过去。

赵修杰也不是吃素的,不就是打架吗?从小到大,他跟刘二蛋也没少干架,家常便饭了。

两人很快就滚到了一起,也不管地上有雪没化干净,到处是泥水窝子,穿着棉袄一滚,几圈下来,棉袄就脏的不成样子。

黄氏她们几个,见人都不在了,正准备各自回家的。就听见黄有庆叫嚷着打架了打架了。

赵家婆子眼尖,瞅见被压在地上的小子,是她家赵修杰,吓了一跳,三步并作两步就窜了过来,“住手,都给我住手,干啥要打架哩!”

黄氏跟马柱子他娘,随后也追了过来。

黄有庆站在一边,看的有些急了,上去拉了好几回,都没拉开,“赵修杰,你快别打了,你娘来了!”

“二蛋,快停手吧,”马柱子虽然也焦急,但他没上前拉架,开玩笑,这两人比他年纪大,力气也大,万一哪个没长眼,打到他了,他找谁哭去?

刘二蛋死死压着赵修杰,一手掐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往他脸上招呼,“收回你的话,否则我非打死你不可!”

“我就说了,怎么滴,你心里有鬼,还不兴人说了?不就是因为木彩云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懒蛤蟆想吃天鹅肉!”

赵修杰虽然被压在下面,可他不服气,拼了命的反抗,嘴里也不肯软下半分。

本来刘二蛋就在气头上,他这样说,无疑是火上浇油。

刘二蛋举着拳头,不客气的挥在赵修杰脸上,下手不轻。

赵家婆子疯了似的跑过来,一看被刘二蛋压在下面的宝贝儿子伤成那样,心疼的差点没晕过去。

“哎哟,我的宝贝蛋,刘二蛋,你还敢打,死小子,还不快起开,”赵氏一把将刘二蛋推开。

她推的劲头大,刘二蛋猝不及防,被推的滚到一边,身上的棉袄湿透了,整个人狼狈不堪。

赵修杰被赵氏扶着站起来,抹了把脸,发现有血,嘴角也疼的很,肯定是破皮了。

赵氏定睛看他的脸,顿时火冒三丈,恨不得扑上去撕烂刘二蛋的脸,“看看,你看把我们家修杰打成啥样了,刘二蛋,回去把你爹娘叫出来,这事我跟你们家没完!”

看着小娃们打架,不问青红皂白,也不关心来龙去脉,便把过错都定好了。不得不说,赵氏的做法,太不理智了。

黄氏跟马二拐媳妇,本来还提着心,吊着胆,生怕跟赵修杰打架是她们家儿子。

两人奔过去,分别把黄有庆跟马二柱子拉到一边。

赵修杰被他娘拉起来,面上却还是那副模样,目光阴沉,眼底却闪着得意的笑。

刘二蛋一身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还没来得及拍掉身上的碎冰渣子呢!

赵氏气不过,扑上去揪着他的衣领子,一巴掌挥在刘二蛋脑袋上。

她不是照着刘二蛋脸打的,是照着脑袋扫的。

刘二蛋当场就被扇的眼冒金星,一个步子没站稳,险些又摔回地上。

黄氏一看赵家婆子这劲头,简直是要把人往死里打,急着冲上来,拉着赵氏的胳膊劝说,“他还是个娃儿呢,你干啥非得跟他计较,回头把他娘惹出来,不得跟你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