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聚给他长躬及地，接过大钱，糯糯说道，“谢谢三舅。娘亲和姐姐、当当都好，我会孝敬她们。”顿了顿，又道，“还会孝敬三舅。”
夏山不知道他指的当当是谁，但见孩子如此漂亮，又口齿伶俐，也是非常满意。
夏聚又把那五十文大钱捧给夏离，说道，“姐姐，舅舅赏的，你拿去买花戴。”
他的话逗乐了几个大人。
夏离接过钱装进一个荷包里，笑道，“这是聚儿的私房，放在箱子里，以后想吃什么就拿钱去买。”
之后，几人商量了一阵如何利用夏离明天去给都司大人做菜跟夏家摊牌。
夏氏跟夏山一起回夏家，夏离也想去。夏氏坚决不许，“乌烟障气的，若我能够不回去，我都不想回，你一个小娘子不要去参合。放心，有你三舅和大舅护着，你明天还要去给都司大人做菜，你外公最终会同意。只要他同意了，她们再闹都无用。”
夏离也不想去吵架，说道，“若她们不讲理，娘就直接回来。真的把那层面子撕下来，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娘是嫁出去的闺女，我们养谁是我们的事，还轮不到外家管。”
夏氏姐弟走后，眼泪汪汪的夏聚抱着夏离问道，“姐姐，若外公和外婆不许你们养我，怎么办？”小身子都有些发抖。
夏离俯身给他把眼泪擦了，说道，“你是娘的亲儿子，姐的亲弟弟，当当的亲哥哥，我们才是一家人，别人说什么都不管用。谁敢欺负你，我们三个都不答应。”又道，“弟弟是男子汉，遇事要勇敢，长大了才能护好娘亲和姐姐、妹妹呀。”
夏聚听了，怂了怂鼻子，把眼泪逼下去，使劲地点点头，说道，“好，我要勇敢。”却把夏离的手拉得更紧了。
他们等到吃晚饭的时候，夏氏还没回来，夏离进厨房揉面做面条。想到今天这种情况夏氏肯定不会在夏家吃饭，做了三个人的量，先下了两碗她和夏聚吃了。
这时，骂人的声音及女人的哭嚎声传来，隐隐约约，听不清楚。但夏离肯定，那是小杨氏的哭闹声。
这说明，谈判已经结束，夏老汉为了“大局”着想答应了夏氏的要求，小杨氏闹起来了。
夏离暗骂，真是不要脸，大姑姐家的产业没占到，就能这么理直气壮地撒泼。小杨氏敢这样，最大的倚仗还是来自夏老太。
她对夏聚说道，“娘已经把外公说通了。”
夏聚的眼睛一下睁圆了，又笑得弯起来，拉着夏离的衣襟跳着说道，“太好了！我能一直在这里当儿子，当弟弟，当哥哥鸟。”
一改往日的小心翼翼，声音出奇的大。别人家听到他的声音，他也不怕了。
天已经擦黑，西边的最后一丝余辉也没有了踪影，灰色的天幕上出现了几颗小星星。玩了一天的当当都回家了，哭声也没了，夏氏却还没有回来。夏离坐不住了，让夏聚和当当在院子里玩，她要去夏家看看。
夏聚起身不知所措地看着夏离，又忐忑起来。
夏离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慰道，“我们的家务事，别人干涉不了。你是我们的家人，别人赶不走。”然后，出了大门，又把门反锁上。
路上，一些去夏家看过热闹的人对夏离说，“那小杨氏忒地霸道不要脸，哪有这样抢明出嫁姐姐家产的人……”
“是啊，坐在地上撒泼打滚，若不是有人拦着，还要上前打你娘。什么东西……”
“你外婆还帮着那个恶婆娘，骂你娘是白眼狼，胳膊肘子往外拐。还好你大舅、三舅明事理，你外公也同意你娘收养那个孩子了……”
也有不同的声音，“小杨氏委屈也没错，亲戚本来就该拉把亲戚。夏氏就是只白眼狼，宁可便宜外人也不便宜侄儿，搁谁谁也气……”
说这话的王老太婆，他儿子一直想把夏氏和院子一起娶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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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奇葩理论
夏离还没走到夏家大院，就看到夏氏同李氏迎面走过来，二虎也在一旁跟着。她急跑几步，星光下，夏氏的眼睛红肿，右脸上有一道一寸多长的抓痕，却难掩笑意。
夏离气道，“娘，他们打你了？他们真是太过分了！”
夏氏说道，“没人打我，就是跟小杨氏推搡了几下，马上被人拉开了。”
二虎告状道，“我看见我奶也掐大姑了。”
夏离悲愤难耐，向夏家冲去，说道，“我找他们讲理去，强占别人产业不成，居然还敢打人……”
夏氏一把把她拉住，说道，“算了，你外公已经同意咱们收养聚儿，达到目的，就别去闹了，小杨氏也挨了铁子的揍。”
她脸上的笑意更盛了，没想到，因为有了给叶大人做菜的那件事，让一直萦绕在她心头的难题这么容易就解决了。
李氏也劝道，“听你娘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留下那个孩子你们就达到目的了。”又笑道，“你外公极是开怀，说三叔今天连大马都骑上了，以后的前程会更好。只要离丫头服侍叶大人吃得高兴，三叔说不定真能当个一官半职，朝中有人好做官嘛。还让我告诉你，明天好好表现，一定要把叶大人服侍好。”
夏离对李氏笑笑，又唬下脸对二虎说道，“回去跟你爷说，我看到我娘被人掐被人打，心里难受，浑身无力，连路都有些走不动，明天能不能去做菜还不知道。”
夏氏没让李氏母子继续送，同夏离相携着往家走去。
夏氏说道，“你外婆看小杨氏哭闹得厉害，就说咱们收外人当儿子，就是不顾亲戚情份委屈了三豹，让娘拿出五两银子补偿他。怕小杨氏祸祸了，就先由你外婆代管。还说咱们之前得了刘公子赏的五两银子，明天说不定还会得赏，不差钱。娘想着五两银子就能把事摆平，便同意了。”
她不好说的是，何止是夏老太和小杨氏不高兴，连夏铁都不高兴。他能够接受夏离招婿，却不能接受她们让外人顶门户，觉得外人再好怎么好得过亲戚，姐姐的确是不顾情份。
夏离气得头发昏，还有这种奇葩理论，她们是看不得自家有一点钱财。提高声音说道，“娘，若给了这个银子，那咱们就真欠三豹的了。开了这个头，只要咱家一挣了钱，他们就说咱们欠三豹，要补偿他。你信不信，他们会说一辈子，会要一辈子，三豹即使没过继，也要咱们养他一辈子。再说，也没有这个理儿，我辛辛苦苦挣的钱，凭啥被逼着给他，还要说是我娘欠他。要说欠，也是二舅一家欠我们，是娘拿的银子给二舅开铺子。不行，不给，我不同意。”
夏氏见夏离柳眉拧在了一起，杏眼瞪得老大，显见是气坏了。她又怕又心疼，赶紧说道，“是娘不对，是娘不好，娘没想那么多。离离快别生气，咱不给，咱不给。”
在古代，像夏氏这样害怕闺女的母亲少之又少，她是太温柔也太心疼女儿了。
夏离不好意思起来，赶紧搂紧她缓声说道，“是我不好，我急切了。”
看着夏氏脸上的抓痕，心里暗道，得想个办法收拾收拾那个贪心手贱的小杨氏。
回了家，夏聚迎上来抱住夏氏，把小脸贴在她的肚皮上，哽咽着说道，“娘亲，聚儿长大了一定会好好孝敬你。”
夏氏把他抱起来笑道，“好孩子，明天我就去县衙给你上户。”
夏聚喜得把小脸紧紧贴在夏氏的脸上，看到夏氏脸上的红痕，又心疼得流出了眼泪，不停地帮她吹。
夏氏的心都被他吹化了，觉得一切都值。
夏离心里祈祷着，但愿他能永远是老娘的儿子，进厨房给夏氏下了面。
夏氏吃完饭，三人一狗刚洗漱完，又听到了拍门声，是大妮和二虎来了。
二虎回去跟夏老汉说了夏离的话，夏老汉吓着了，生怕夏离不尽力影响夏山的前程。赶紧让他们来跟夏离说，让她不要生气，那个家他作主，只要她让叶大人吃得高兴，怎么样都成。
说完，二虎还想进来看看表弟夏聚。大妮眼睛亮晶晶的，她也想看。
夏离就让他们进屋，夏聚已经坐在床上了，夏氏又点上油灯。
二虎的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夏聚，笑道，“这个表弟细皮嫩肉的，长得很好看，比我还好看。”
众人都笑起来。
大妮嗔道，“男孩子要比本事。”
夏聚糯糯说道，“二虎哥哥将来一定有本事。”
二虎被拍得神清气爽，高兴道，“明天哥哥来找聚弟弟玩。”
几人说了一阵话，才把姐弟二人送走。
夜里，等到夏聚传来轻微的鼾声，夏离和当当又悄悄去了后院。
夏离看着星空下的蜿蜒群山，吹着凉爽的夜风，躁动的心绪也渐渐平复下来。
她见当当也双眼亮晶晶地直视群山，低声说道，“我明天就要去见你的前主人了……哦，不对，见不到，是给他做菜。我跟他，不仅是被雇和雇主的关系，还是小偷和失主的关系。哎，今生当了小偷，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他出那么多赏银找你，一定非常喜欢你吧？”
当当呼了几口粗气。
夏离又道，“你喜欢他吗？”
当当伸出舌头笑起来，又呼了几口粗气，表示非常喜欢。
夏离轻拍了它一下，嘟嘴道，“他再喜欢你，也是把你当狗子。不像我，我是把你当亲人，他怎么能有我对你好。”又嘱咐道，“除了我和我娘、弟弟，你对别人都要有防备之心，小心被勾走。”
今天依然没有看到那条大蛇，子时后一人一狗才回屋。
进屋后，夏离拿起尿壶给睡得迷迷糊糊的夏聚接了尿。现在接了，她就不用再起夜了。
第二天吃了早饭，夏离等人收拾好，夏氏便带着一块尺头去了周里正家，要请他一起去县衙给夏聚办户籍。
夏离让当当自己进山玩，她一手拿着一小包饴糖一手牵着夏聚，要把小家伙送去黄寡妇家拜托他们照看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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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金盘大蟒
若是平时，只要夏离一声令下，当当就会像箭一样射出去。可是现在，它就是不走，哼哼叽叽又是作揖又是抱腿，像个撵路的孩子。
夏聚十分惊奇，说道，“姐姐，当当想跟你去县城玩呢。”又蹲下劝着它，“当当乖哦，娘亲和姐姐是去办正事，等她们回来，我就是你真真正正的哥哥了。”
夏离也小声跟它说道，“你是想去见他吧？告诉你，若你被他看到，你就会被他带走，从此以后我们再也见不到面。”
当当听了，只得垂头丧气向后院走去。
此时正是农人们下地的时间，村里人来人往。昨天夏家大院吵架的事情已经传遍整个村子，今天再看到夏离牵着个小男孩，他们都心下了然。饶有兴趣地看了几眼男孩，又对夏离笑道，“这孩子就是你弟弟？啧啧，机灵，漂亮，比三豹强多了。”
夏离笑得一脸灿烂，“他叫夏聚。”
“哦，聚小子。”
夏聚来到这里半个多月，今天是第一次出门。他知道自己要永远当夏聚了，十分开心，任由别人打量。姐姐让他叫人，他就甜甜地叫一声。
黄寡妇有一个六岁的孙子，大名王铁旦，小名铁旦儿。
夏离把那包饴糖给了铁旦儿，把夏聚的小手交到黄寡妇手里，笑道，“麻烦王大娘了。”
黄寡妇笑道，“离丫头客气了。放心，我不会让小杨氏那个恶婆娘进我的家门。”黄寡妇守寡多年，异常泼辣。
夏离来到村口，驴车上已经有了几个人，夏山牵着高头大马等在一旁。
到了县城，夏氏和周里正去县衙，她办完事就去酒楼找他们。夏离和夏山直接去了溢香酒楼，这时候去有些早，但若等第二趟牛车又晚了。
何掌柜早得了吩咐，看到夏离二人来了，满面春风地迎了出来，又让小二把夏山的马牵到后院喂草料。
进了厨房，夏离说了要哪些食材和调料。想着酒楼的东西全，她要的配料更多，这里都有，还专门准备了猪血。配菜调料这么齐全，油还可以管够用，做出来的毛血旺肯定比上次她做的还好吃。
夏离笑道，“若是有鸭血最好，上次用猪血，是因为找不到鸭血。”
何掌柜听了，让人赶紧多杀几只鸭子，把血接着。
夏离挑了一条巴掌宽的精五花肉，说道，“若有条件，最好把肉放在冰块里冻一下，稍微有些硬的时候，请刀功好的师傅切成薄片。我的刀功不太好，切的肉片不薄，影响口感。”
何掌柜赶紧让人去做，特别殷勤。
叶大人和刘公子都出身高贵，刘公子的亲娘和自己主子又是堂姐妹。叶大人虽然被贬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但过些年肯定会回京重用。抗懿旨都能活下来，满朝上下也没有几人。刘公子虽然被继母整得没有活路来投奔表哥，但他嫡长子的身份谁也撼动不了，不出意外世子名衔跑不了。
听说他们两人要在这里吃夏小娘子做的菜，他卯足了劲要把人服侍好。
何掌柜又笑道，“夏小娘子在这里做菜，即使我们的厨子避开，但食材调料我们都知道了，看了成品，如何做厨子大体也能猜出来。呃，我总不好让夏小娘子吃亏，就把这道方子也买下吧。不过，这个菜似乎不会太难做，但凡吃过的人想想就能想通关节。更准确地说，我们买的是菜品，而不是方子，所以不会像冰粉方子付那么多钱。”
他没有说用多少钱买，要看了和吃了再定。
夏离知道自己做菜的时候避不过酒楼厨师，没想到何掌柜还愿意买方子，倒是一喜。还是客气道，“何掌柜言重了。这道菜很容易做，不需要破费。”
何掌柜哈哈笑道，“夏小娘子无需客气。叶大人和刘公子的口味刁是出了名的，他们为了吃这道菜专程来潼江县城住一晚，可见那菜是极有吸引力的。”
他如此说，夏离也就不客气了。
之后，何掌柜陪着他们二人在一间小屋里坐着喝茶。夏离又把话扯到了金盘大蟒的身上，问找到没有，那大蟒长得什么样。
何掌柜说还没有人找到。
没想到夏山也知道那种大蟒，说道，“说是绿底，金色六角盘花纹。听老猎人说，它性情暴躁，力大无穷，若不是几个箭术和功夫好的汉子结伴成行，最好远远避开。那物不止厉害，还值钱，蛇胆是上好药材，蛇肉美味无比，蛇血最是补人，能够延年益寿。只可惜从来没有人能活捉它，也不可能喝到它的血……”
夏离的心猛地沉下来。听描述，她看过的那蛇就是金盘大蟒。她故作天真地问，“三舅，万一那大蟒跑来前山怎么办？我家离山最近，我怕。”
夏山笑道，“离离莫怕。那金盘大蟒特别稀少，只有华湘山的深山里才有。我跟着叶将军进了两次深山打土匪，都没看到过，怎么可能去人多的前山……”
夏离也不好再继续说。
等到午时初，何掌柜整理整理衣裳站去酒楼门口等候贵客，夏山也跟他一起去等候。
夏离没有出去，继续坐着。酒楼会先上其他的菜，她做的毛血旺是最后一道。
大概午时三刻，何掌柜的笑声传来，接着是几个男人的说话声，其中还夹杂着刘公子的公鸭嗓子。随后，那些声音上了楼。
夏离还是有些好奇，当当的前主人到底长什么样。由于心虚，她压制住了出门偷窥的冲动。
其实，她很想再见刘长昭一面。有些际遇真的说不清道不明，在这个世界，居然有一张脸跟叶风有两分相似。
夏离正想着前世那张熟悉的脸，还有看她任性时的无可奈何，小门开了，一张跟那张脸有一、两分相似的脸出现在门口，只是这张脸还稚气未消。
刘长昭华服金冠，比上次见着时光鲜多了，看来还是没有遭罪嘛。
他咧嘴笑道，“小丫头，咱们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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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虎子的前主人
夏离起身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说道，“是啊，承蒙刘公子喜欢吃小女子做的菜。”
刘长昭把大折扇一收，说道，“小丫头好好做，用心点。我表哥嘴特别馋，他吃高兴了，不仅会重赏你，也不会再找小爷的碴。”
这两个理由夏离都无法拒绝，笑得眉眼弯弯，说道，“好，我自当尽力。”暗道，这孩子还挺实诚。
刘长昭就是没话找话，来看看夏离。见她笑得开心，他心里也高兴。又说了几句闲话后，便不好意思多停留，告辞走了。
他刚上楼，夏氏就被小二领来了，她笑得眉目舒展，一看事情就办成了。
夏离问道，“办好了？”
夏氏笑着点点头。
夏离搂着她的胳膊笑道，“恭喜娘，也恭喜我，咱们家终于有个顶门户的男丁了。”
听夏氏说，上户籍花了一两银子，又请了四老爷一家初十那天来家里吃饭，他们都答应了。自家有了儿子，要请亲戚朋友来认亲。
午时正，夏山来叫夏离去厨房做菜，还带了一个微胖的中年人。
夏山笑道，“这位是向叔，专门负责将军的小厨房。”
夏离笑着问了好。
进了厨房，何掌柜只领着一个厨子在里面，其他厨子都走了，五花肉已经切成了半个巴掌大的薄片。
做这个菜必须要讲究火候，鸭血煮久不好吃，特别是五花肉，既要煮熟，又要保持它的脆感和美味。
夏离边做边讲解，两刻钟就做好了，装进一个白底青花细瓷汤盆里。最后又按照叶大人对辣的接受程度，把适量辣椒段和花椒放入热油中，再把油淋在盆里的血旺上。
血旺汤汁红亮，血片暗红，五花肉微卷，鲜香入鼻，一看就特别有食欲。
向叔吸了吸鼻子笑道，“色香味俱佳，闻着就好吃。”又问夏离道，“夏小娘子给我们大爷端去？”
一旁的夏氏赶紧拦道，“她一向胆小，别冲撞了大人。”
夏离摇摇头，怕怕地说道，“我不敢。”
夏山抱歉地笑笑，“乡下孩子，胆子小。”
向叔听了，笑着端着瓷盆去了二楼的一个包厢。这种露脸的好事，怎么能少了何掌柜和夏山？他们两个也紧跟在向师傅的身后。何掌柜心里更是窃喜，自家老爷居然也来了。
二楼西南角的一个包厢，面积是其它包厢的两倍，红漆木地板，红木桌椅，四周挂有字画，还摆了几盆冰，窗外浓密的枝叶遮住了阳光的光钱和灼热，屋内比外面凉快了许多。
桌前坐着三个男人，桌下有一只长得跟当当很像的燕山狼犬。
那三人其中一个是刘长昭。他一进潼宁县城，从昨天到今天，在表哥面前都极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这是他的伤心之地，丢了表哥心爱又有大用的虎子。他怕表哥睹物思狗，再次揍他，更怕把他撵回京城。
他默默地吃着菜，听着姨夫和表哥的谈话。
年长的男人有三十几岁，留着短须，穿着灰色软缎直裰，头戴黑色幞头。是时任湘江省提刑按擦使司副使的曾林曾大人，他正好这两天在潼宁县公干。
另一个男人长得跟刘长昭有些相像，身穿月白色绣团花圆领长袍，头戴八宝珠冠。长身玉立，冷傲俊美概二十岁左右，正是虎子前主人，时任都司的青年将军叶风。
曾林放下筷子看看四周，服侍的人都识趣地退下。他压低声音问道，“那批东西真的存在？只因为丢了那条叫虎子的狗，就找不到了？”
叶风黑目里立即盛满寒意，左手握成拳头，在桌子上捶了一下，酒盅里的酒溢了几滴出来。
刘长昭吓得往曾大人身边靠了靠，头都快低到碗里了。
叶风抿了抿薄唇，才说道，“肯定有。前朝颠覆后，那些余孽伪装成土匪一直盘踞在华湘山深处，听说百年间，他们挖了许多山头都一无所获。据可靠情报，西南王这些年也在频频接触山里的几寨土匪，也应该是听说了那个传言……”又咬牙道，“姨丈是没见过虎子，它真的极其聪慧，嗅觉又异常灵敏，就是几个月前的味道，它都记得住，闻得出……许多我们人类做不到的事，它都能做到……失去了它，我们损失惨重。”
一说到虎子，他的心又开始流血，脸色铁青，呼吸也急促起来。虎子的好，还不止他说的那些，虎子的许多举动让他似曾相识，也是虎子让他萌生了组建戎犬队的心思……
刘长昭再也坐不住了，吓得一下跳起来，垂头站去曾林的身后。
曾林极不好意思咳嗽两声，说道，“也怪我家的那两个孽障，若不是他们挑唆，长昭也不会把虎子弄来潼宁县，让它走失了……唉！”
叶风又问，“那件案子破了吗？”
曾林摇头道，“没有，涉案的几人都死了。若能找到脏物，或许能给苦主家人一个说法……”又道，“你能训练出虎子，也应该能把别的狗子训练聪慧呀。你也无需太着急，再训练就是了。”
叶风摇头道，“狗子和人一样，也具有慧根，慧愚程度各异。目前我手上有三十几条戎犬，其中几条燕山狼犬，几条番狗。我用了同样的训练方式，可它们及不上虎子的百之一二……唉！”又自我开解地说了一句，“这支戎犬队的犬虽然远及不上虎子，但打土匪还是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