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聚的笑容更加灿烂，眼睛都笑弯了，说道，“我喜欢姐姐，喜欢娘亲，还喜欢这个当当妹妹。”
夏离又抽了抽嘴角，这精豆子就是个锅贴，不，应该是“粘得牢”。她还没有让他叫夏氏“娘亲”，他倒是先叫上了，还叫得这样顺口。
说了几句话后，夏聚的眼神越来越迷离，又沉入梦乡。
看到他漂亮的小脸，夏离爱不够，低下头亲了一口。这是她前世今生亲的第二个人，前世她在小时候亲过爸爸，或许也亲过妈妈，只不过忘了。还特别想亲叶风，只是他回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灰烬。
当当见了，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下来，跑过去用舌头舔了舔夏聚的脸。
姐姐亲的人，它也要亲。
夏离笑笑，出去把碗洗了，又把家里收拾好，就听见拍门的声音，是夏二虎来了。
现在可不能让二虎知道自家养着个孩子，若他说露嘴了，夏老太和小杨氏肯定会跑来大闹。虽然总会有这么一天，但最好等到夏聚的病好了，确认到底能不能收养他之后再说。否则，孩子没收养成，还要生一场闲气。
夏离没让他进屋，挡在门口说道，“姐姐得了风寒，头重脚轻。你快家去，莫过了气病，等过些天我好些了你再来家里玩。”
二虎吸了吸鼻子，的确能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他难过地说，“离姐姐，你好好养病，过些天我再来看你。”走了几步又回头问道，“离姐姐想吃什么东西，我让我爹去镇上买。”
夏离挺为自己蒙骗小正太过意不去，虚弱地说道，“我现在口淡，什么都不想吃。”
见小正太走远了，才把门关上。
她进屋找出她之前的一套深绿色旧衣，又扯了一块蓝色粗布尺头和一块绿色细布尺头，要给夏聚做两套衣裳，一件睡觉时穿的肚兜和裋裤。
她如今也有了一双灵巧的手，把衣裳裁了，就坐在窗下缝起来。
当当也没有出去，爬在草席上看看夏离，再看看夏聚，伸着舌头笑。有了姐姐，再有了哥哥，还有娘亲，真好！
夏离心里也雀跃，还异常满足，自己这是第一次给孩子做衣裳呢。
夏氏是在未时末回来的。她笑意盈盈，一看就是卖了个好价。
夏离给她倒了碗野梨冰糖水，她喝了，拿出一锭银子和五串钱笑道，“我去溢香酒楼卖的野物，何掌柜给的价钱公道。獾卖了一两银子二百文，野鸡和野兔卖了三百五十文。又给聚儿买了一双小草鞋，先让他暂时穿着……”说完，把钱递给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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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养家
夏离实在想不通，这一路千山万水，他一个几岁的孩子，是那个叫四儿的人把他带来的？他嫡母抓住了四儿，怎么会让这个小人儿逃跑了？
可怜的小人儿，嫡母为了自己利益要铲除庶子，怎么亲祖母不仅不保护亲孙子，还要助纣为虐，让这么小的孩子远走他乡寻求保护。都说庶子女活着不易，果真。
夏离有些遗憾，这个孩子或许不可能一直当自己的弟弟了。虽然接触时间不长，可她已经喜欢上了这个聪明又漂亮的小豆丁。
她觉得，还是应该继续收留他，帮助他，等到他病好以后，再让他去找他想找的人。
夏离压下心里的疑惑轻轻起身，见草席上的当当也一骨碌坐了起来。夏离给它比了个继续睡觉的口令，自己去了堂屋。她摸黑找出纸和笔，把那孩子说的话都记了下来。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连她都怕时间久了自己会忘记，或者搞混。
还有，这件事暂时不能跟夏氏说，她的胆子小……
夏离倒不害怕。虽然孩子的身世牵扯了京城有钱人家的辛秘，也不知道他的本家到底是官宦之家还是商贾，但远隔千里之外，孩子在刘牙人眼里又“死”了，应该找不到这里来。而且，他的嫡母抓了四儿而未抓他，可能有其它原因，但最大的原因或许是不愿意让他回家，而故意让他“跑掉”。
夏离后来非常为自己的英明决定开心，因为第二天夜里夏聚的话就有了变化，“……我叫邱中书，家在京城，住在流光院，爹爹在边关鸭城……不对，是鸡城，不，不，是鸭城。嫡母害死了姨娘还要害我，祖母也害我……来湘江找真表舅，哦，不对，找假表舅，假装的假，不是真正的真。他会帮我找白大哥，哦，不对，帮我找夜大哥，夜晚的夜，不是白天的白……夜大哥厉害，不怕坏女人和老太太……找爹爹……”
听他念念叨叨，夏离又是好笑又是心酸。可怜的孩子！
第五天夜里，他的话已经变成了，“嫡母要害我，找真表舅，找白大哥，找爹爹……”
第六天他的话，“我喜欢姐姐，喜欢娘亲，喜欢当当妹妹，我要姓夏，不要姓邱……也不找假表舅，不找夜大哥……爹爹不要我，嫡母和祖母还要毒死我……”
第七天以后，他再也没有背诵过过往的事。只是在半夜要小解的时候说过一次，“四儿，尿尿。”
夏离拿着尿壶给他接尿，他看到是夏离，又会睁大眼睛说道，“姐姐，你别听错了，我刚刚叫的是姐姐。”
夏离笑道，“嗯，你刚刚叫的就是姐姐。”
之后，他连半夜小解都叫的是“姐姐”了。
这是养家了？
夏离暗乐不已。她还是自私地希望不要出什么变故，孩子能一直留在自己家里。她觉得，这个孩子回家肯定不会幸福，长不长得大都不一定。哪怕找到了那个夜大哥或是白大哥，一个外人怎么可能管得到别人的家事。还有他在边关公干或是做生意的父亲，古代讲究孝道，母亲和庶子，一般的古代男人都会脑抽地选择母亲。
而且，这么大的孩子，若不跟他说之前的事，慢慢就会忘记。特别是不好的记忆，忘得更快。
七月初，夏聚的病彻底康复。十五天的时间，他已经跟夏离和夏氏、当当建立起了非常亲密的关系。不仅如此，他还学会了一些湘江土话。
夏氏见没有人来找孩子，孩子也没提过回家的事，极是开心，几次提出去县衙把他的户籍上在自家名下。夏离都推说再等等，她还要再确认一下有没有人来找他。
之前的半个月，夏二虎来过家里两次，没呆多久就被夏离用一本书和二十文大钱打发走了，前些天去他外公家到现在还没回来。
夏大妮、周云秀、周四丫各来过一次，她们都是坐在院子里说话，没有进屋，当然也就没有看到过夏聚。
因为怕恶狗，夏老太没敢来，只让人带话让夏氏回家。
只有经常来串门的大黄能够登堂入室，不止当当喜欢跟它玩，连夏聚都喜欢。
夏氏更忙了，天天坐在屋里绣绣品，她觉得有了儿子，自己应该挣更多的钱。肯定不能委屈离离，但也不能太委屈聚儿。因为夏离不许她晚上绣，白天她就抓紧一切时间做。
七月初三下晌，夏离跟夏聚和当当在堂屋里说笑着。夏聚坐在夏离的腿上，当当蹲坐在夏离的腿边，还把一只前蹄搭在夏聚的膝盖上，二人一狗亲密无间。
突然，有剃头师傅的吆喝声从远处传来。夏离看看夏聚杂乱的头发，出门把师傅请进来给他剃头。
为了让夏聚的变化更大一些，夏离让师傅给他换个发型。可他除了前面那片头发长些，其它地方的头发只长出了半寸，扎揪揪扎不起。
这个剃头匠是游走这一带剃头的邻镇人，手艺非常好，没多久就把夏聚脑袋四周剃光，只留下头顶一撮毛，说再等两个月就能扎揪揪了。
发型一变，再加上一身的粗布短襟短裤，夏聚的变化更大了。虽然还是很漂亮，却稍稍冒了点傻气和土气，给人感觉他就是个漂亮的乡下孩子。
这个奇怪又有个性的发型让夏离乐坏了。夏聚一点也没有被姐姐笑话而生气，抱着夏离扭着身子，卷着舌头说道，“不嘛，不嘛，姐姐笑话我鸟。我要捏捏，我要补偿。”
娇得舌头都拉不直了。
夏氏的轻笑声飘出了小窗。
小正太撒娇卖萌，让夏离更是喜欢，弯下腰用两只手轻轻蹂躏着他的小胖脸。在她家住了半个月，夏聚比刚来时胖了一些。
被姐姐这样捏，夏聚捂着嘴使劲乐，他知道自己在这个家里要暂时保密，所以在院子里从来不会高声说话和大笑。
当当见姐姐捏了小哥哥，也甩着尾巴跑过来，夏离又顺了顺它的头。兴奋的当当在院子里撒着欢，小人儿在后面追着它无声地笑着。
一人一狗罩着金色的阳光，夏离那股长姐的自豪感和满足感又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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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丢小猪
夏离让夏聚和当当去后院玩，她回屋拿了三十文钱去村西口买肉，顺便跟夏柱说说自家养了个男孩的事。
这事最好先跟夏柱通通气，事情闹出来了，他也能帮着劝夏老太和夏老头。
其实，近段时间村里已经有了些传言，说夏氏家住着个小男孩。只是知道这事的人不多，除了周木匠和周老大夫，其他人也都没见过那个孩子。这几家人还都跟夏氏交好，又讨厌夏老太婆媳贪心想强占出嫁闺女的家产，没有跟夏家人说罢了。
不过，一直在村口卖肉的夏柱应该有所耳闻。
此时肉摊边没有其它人，铁勾上只剩了一条瘦肉，案上放了一根大骨头。夏柱坐在距摊子几步远的树下歇凉。
夏离笑道，“大舅，这肉和骨头多少钱，我都买了。”
夏柱起身笑道，“十八文都拿去。”
夏离知道自己又占了几文钱的便宜，也没推辞，笑眯眯地数了十八文大钱给夏柱。又道，“大舅，我娘让我跟你说件事，就是我家捡了个小男孩，他跟二虎一样漂亮和聪明，我娘和我都很喜欢他。还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夏聚……”
夏柱听了，打着哈哈笑道，“那好，那好，定是老天见你娘受的苦多，给了她一个男孩。以后，你们有了那孩子顶门户，日子就好过了，也省得那些人再打你家的主意。”
看他的表情，是真心为夏离母女高兴。
夏离笑笑，又为难地说道，“可是，我怕外公和外婆不高兴，认为我们便宜外人也不便宜亲戚……大舅也知道二舅娘的心思，我们怎么敢便宜那些亲戚。还有哦，我现在还小，不想说招婿的事……”
她不怕小杨氏，那个恶婆娘掀不起大浪，实在不行暗中动点手脚，让她“病”一段时间。可她有些虚夏老头和夏老太，他们不算大恶人，夏老头有些小农意识，夏老太有些贪心，特别是夏老头对她们娘俩还挺好，不可能断亲不认他们，也不好暗地动手脚。
夏柱自是知道夏离的顾虑，自家老娘肯定不愿意让妹妹认个外人当儿子继承家业，同时他也不赞成老爹出的那个主意，他也认为愿意当倒插门女婿的男人大多没出息。
他沉吟了一下说道，“我也觉得你娘既然要认儿子，就应该认不知道本家的孩子，养得家。不要说大熊和二虎不行，只要是亲戚家的孩子，都不好……你外公还是真心疼你们的，觉得你娘为家做了大贡献，你又是文曲星的闺女，好好劝劝，倒是能把他劝通。只是你外婆……哎，只要把你外公说通了，她再折腾也折腾不出大浪来。至于你二舅娘，不要去理她，那就是个贪心不知足的搅家精。等大舅收工回去，悄悄跟你外公说说。”
夏离忙道，“大舅先莫跟外公说。我娘的意思是，三舅应该快回来了，等到他回来，我娘就去跟外公和外婆说清楚。有你和三舅劝着，会好些。”
夏山自从五月底回军营后，到现在还没回过一次家。夏氏觉得，他应该在这个月初回来一趟。
自从夏山当了旗长，还被都司大人派回来执行那么重要的任务，夏老汉对这个小儿子更看重了。夏老太本就喜欢小儿子，他升了职长了军饷就更喜欢。夏氏想等他回来，到时再把夏四老爷请回来，由老两口最喜欢的幺儿和长子一起劝，还有族中最受尊敬的四老爷帮着说合，或许效果要好些。
夏柱哈哈笑着允诺，又嘱咐夏离道，“晚上把门关好，让家里的狗子警醒些。听说石板村的一户人家夜里丢了头小猪……”
这事夏离也听说了。前些天，石板村的一户人家夜里丢了头五十多斤的小猪，还不知道怎么丢的。说是晚上看到小猪还在，第二天小猪就凭空没了，家里的门插得好好的，土墙有成人高，不知小偷是怎么进来怎么出去的。
自从听了这个消息，夏氏也吓着了，让王二牛又找了块大石放在狗洞旁。晚上用两块大石堵住洞口，野物也不容易拱得动。
夏离道了谢，就拎着肉和骨头回家了。
回到家门口，看见大门隙了条缝，知道有人来了。
她推开门走进去，夏氏正同一个眼生的中年妇人坐在檐下聊天。
那个中年妇人看见夏离笑眯了眼，一叠声地说道，“哎哟哟，多水灵的姑娘……”
夏氏的笑容比较勉强，介绍道，“这是鸡头村的易大娘。”
类似的情况他们家出现过多次，这又是一个来给夏离说媒的人。因为上次得罪了贺媒婆，贺媒婆不愿再上她家的门，而一些熟悉或不熟的中老年妇女却来了不少，都是帮夏离说合上门女婿的事。
夏离皮笑肉不笑地招呼了一声，便进了厨房。夏氏听易大娘讲了后生的一大堆好处后，婉言拒绝，把面色不好的易大娘送出门。
夏氏进厨房跟夏离说，“离离也无需跟她们置气，左右咱们不答应就是了。”
夏离笑道，“嗯，我知道。”
自从上次刘长昭来家里做客后，许多时候都是夏离主厨，做她喜欢吃的饭菜。她把骨头先炖进锅里，汤熬浓了，再把冬瓜片放进去，最后放入裹了淀粉和鸡蛋、盐的肉片，这是她前世喜欢吃的冬瓜滑肉。又拌了个蒜泥茄子，可口的晚餐就做好了。
晚上，夏离、夏聚、当当吃得喷香，只有夏氏的眉毛微皱。
夏离知道，老娘既在焦急地盼望着夏山的回归，还在为家里将来的日子操心。她想让夏离将来嫁得风光，又想让这个儿子的日子好过。
夏离又老生常谈，“娘放心，我们以后的日子会好过，我还想当地主呢。”
夏聚也赶紧说道，“等我长大了，给娘亲和姐姐挣多多的银子，买多多的地。”看了一眼当当，又补充道，“还给当当妹妹买好吃的。”
他成功地把夏氏逗笑了，给他夹了一片肉说道，“聚儿真孝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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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嘴馋
夏离说道，“弟弟要好生读书，将来考功名，撑起这个家。”
若夏聚能一直留在这个家，还是让他好好读书挣功名的好。没看秀才老爹已经死了多少年，他的秀才光环到现在还庇佑着她，让夏老汉高看了她好几眼。
夏聚又赶紧保证，“嗯，我一定好好读书。”
天黑之后，一家人洗漱完，夏氏回了自己屋歇下，夏离带着夏聚和当当回了她的卧房。
夏聚自从病好以后，就没有再跟夏离睡一张床了，夏氏不准。就把夏氏屋里的一张小竹榻搬到夏离房里，夏聚睡在榻上，还专门给他买了一顶小纱帐。
分开睡的第一晚，夏聚还流了泪。
在夏聚住进夏离屋里那天起，当当也彻底赖在了这个屋里。它觉得，小哥哥都能住姐姐屋里，而自己是妹妹，岂不是更该住。
夏离也就由着它了。
当当大小便都知道去后院的地里解决，天天给它清理卫生，屋里又天天通风，也没有什么异味。
不过，天天带着这两个小东西睡觉，夏离还是不太习惯。想着，等夏聚真正成了自己的家人，就安排他和它另住。
这么早就上床睡觉，夏离非常不习惯，关键是热，才洗了澡又出了一身汗。夏氏最近比较节省，连油灯都不愿意多点。夏离知道她是没有安全感，怕钱花多了，也只好先由着她。
等到夏聚和当当睡着了，夏离悄悄起身穿上绣花鞋。她的动作非常轻，还是惊醒了当当。当当一下立起身，夏离让它轻点，就带着它一起出门，向后院走去。
她坐在后院的一个小凳子上，当当蹲坐在她旁边。
繁星璀璨，清辉如水般泄下，小院里布满银霜。习习夜风围绕着她，再看到远处的影影绰绰，听着虫叫哇鸣，让她躁热的心平静下来。
星空下的三华山，神秘莫测，苍黑肃穆。她的目光先在小洼村后的三华山尖游离，浓密的枝叶下，不知有哪些野物游走于其间。有时候会从缝隙间露出一点灰色，或是黑色，居然还看到了一只猫头鹰……
在一处芦苇之上，有一片光体在移动，是萤火虫，美丽极了！
夏离乐起来，看了萤火虫一会儿，目光又移到更远的地方，那片山峰在石板村以南。突然，夏离又看到一片绿底金花的大蛇从树林中爬出来，滑过一小片裸露的碎石，向前方的草丛中爬去。
夏离从小就怕那东西，吓得赶紧把目光移开。
若这大蛇真的是何掌柜他们说的金盘大蟒，应该在深山里才对，怎么跑来了前山？
突然，夏离想起了那头神秘失踪的小猪，会不会是这条大蛇下了山，还爬进农家偷吃了小猪？还真有可能！又想着，它只是偷吃了小猪，若是哪天再爬下山进屋子吃小孩咋办？
她又看向那条大蛇，它缓缓滑行着，肚皮鼓了大概有近二十公分宽三十几公分长的大包，不知是那头小猪还没有完全消化，还是又新吞了什么食物。
那个位置，离山尖不远，她此时绝对不敢自己去那里打蛇，带着当当也不敢。也不能带着其他猎人去打，总不能说自己有“千里眼”的异能吧。
再想到它若是爬来了小洼村后的山上，自家离山脚可是最近的。
家门口不远处盘踞着一条大蛇，是多么可怕的事。
夏离又急又怕，连呼吸声都大了些。
当当察觉到了夏离的不安，也警戒起来，还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腿。
夏离悄声跟它说道，“咱们得想个办法，把那东西射死……”打肯定打不过，只能用箭射。
她一直观察到深夜，看到那蛇像是爬向了山尖，才回屋。
她刚坐上床，就听夏聚迷迷糊糊喊了一声，“姐姐，尿尿。”
之后的一段时间，只要不是雨天，她每天晚上都会带着当当来后院观察山里的情况，却也没有再看见那条大蛇。
夏山是在三天后，也就是初六那天申时初回来的。他没有先回自己家，而是去了夏离家。而且，他不是像往常那样，靠脚走或是搭牛车回来，而是骑着高头大马回来。
他一进了小洼村，就放慢了马速，一路傲娇地走过村里，从东走到西，又从西回到东。引得村人羡慕不已，问他是不是又升官了。
当穿着一身崭新戎装牵着高头大马的夏山突然出现在大门口时，吓了夏离一大跳。
她喜道，“三舅骑着大马回来，难道真的当了官？”
夏山呵呵笑道，“目前还没有。”
夏离高兴地请他进门，正好当当进山玩去了。自从夏聚来家里后，当当今天是第一次出门玩。
夏山把马牵进来拴在门柱上，眉飞色舞道，“三舅今天是同叶将军一起来潼宁县的。我们不到卯时从营里出发，路上还一起吃了个晌饭，我直接回村，他们去了县城。”
湘山府距小洼村有二百里路程，夏山往日回家要在半路宿一晚，而这次骑马四个多时辰就到了。
夏离给他倒了碗温糖水，拍着马屁，“三叔还跟叶将军攀上关系了，真不简单。”
夏氏也笑着迎了出来，问道，“你咋隔了这么久才回来？”
夏山一口气把碗里的水喝完，又接过夏离递过来的帕子擦了脸，才说道，“上个月我们进山去打土匪了……”他打住了话，豪爽地挥了挥手，又道，“那些事说了你们妇人也不懂。我来这里是告诉你们，叶将军听刘公子说了离离做的那个毛血旺好吃，嘿嘿，他就特别想吃。正好他带着刘公子要去江汉府公干，今天就专门宿在县城，想请离离明天晌午去溢香酒楼给他做毛血旺吃，再教会他的专职厨子，吃完再去江汉府。”
说完，就眼巴巴地看着夏离，意思是舅舅的前程就拜托你了。
夏离简直不可思议，哪里有这样的奇葩，为了吃个传说中的毛血旺，让不认识的人专门去县城给他做。一个大男人，嘴也太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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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同意
夏离也想为了舅舅的前程好好拍拍那人的马屁，可是一想到自己偷了人家的宝贝虎子，就心虚，特别不愿意见他。
不过转念一想，她若帮了三舅这个大忙，让他跟长官攀上关系，不仅三舅有可能前程远大，天天想着改换门庭的夏老汉也就不会过多计较自家的这个院子和井了。而且，自家也可以拉大旗作虎皮，仗着都司大人及其表弟喜欢吃自己做的菜，跟夏老汉讲条件了。
何况，不管愿不愿意，她都必须得去做。去就是了，自己只在厨房做饭，又见不到他。
这么一想，又觉得那位都司大人嘴馋得太是时候了。
夏离想好主意，还故作为难地说道，“三舅，叶大人那么大的官，我害怕。万一做得不好，不合他的口味，咋办？”
夏山说道，“叶大人虽然治军极严，却爱民如子，从来不许官兵骚扰百姓。你做的菜即使不合他口味，他也不会为难一个小娘子，莫怕。”又小声说道，“听说他是京城的世家子，家里的势特别大。除了进山打土匪，平时非常讲究穿和吃，长得也俊，都说他在京城时很讨小娘子的喜欢……还有刘公子，也是京城人，家庭显贵，好像长辈不慈，被整得没有活路，才跑来这里投奔表哥叶大人。”
之前夏离一直以为叶大人是个满脸络腮胡、豪情万丈的壮汉，却原来是个出身豪门的贵公子，不知为何来了这个穷乡僻壤为官。嘴馋也不知道掩饰一下，应该是在家里就随性惯了。怪不得会用那么多银子找一条狗，原来是“人傻钱多”呀。
夏离点点头，表示同意，又把自己捡到一个男孩并要收留他当弟弟的事说了。
夏山听了也为她们高兴，说道，“好，这么小的男孩能够养出感情，也养得家，比养大熊和三豹好。”
夏离又进屋把夏聚领了出来。
夏山看这孩子长相漂亮，举止得当，非常满意，从荷包取出五十文钱给他当见面礼。说道，“好孩子，以后要好好孝顺你娘亲，好好对你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