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正太没回家,一直陪着夏离。夏离练练射箭,又教他认字写字,晌午两人吃的是韭菜鸡蛋面。

终于等到时近黄昏,她拿出几颗糖把二虎打发走,说自己要去周四丫家教她绣花。

这个时候上山的人大多都回家了,她带着当当去山上转一圈。小动物被关了三天,也关烦了,最好能打个两只。实战练习射箭的同时,也改善改善家里的伙食。

她换上粗布衣裤,穿着草鞋,用帕子把头发包好,把木棒和弓箭从狗洞里塞出去。把院门锁上后走到后院,背上弓箭拿着木棒,带着当当向小竹林跑去。

虽然太阳暴晒了大半天,但竹林里的路和山上的路依然泥泞不堪,有些地方一脚踩下去,就能陷下半只脚。

夏离已经顾不上脚上的污泥和裤边的污渍,看着草里时不时蹿过的兔子,或是灌木上一跳而过的野鸡高兴。

她搭弓上箭,射了两只兔子,又射了一只野鸡,无一例外都是射的眼睛。这是她给自己定的目标,为的是检验自己的实力。

没想到真的射得这样精准。看来,这个身子不止有“千里眼”的本事,还有当狙击手的天赋。

她乐滋滋地把兔子和野鸡用绳子系好,就看见二十米开外一直作木偶状的当当突然一跃,咬住了洞口伸出的一个灰色小脑袋。在杂草丛中居然隐藏着一个小洞,连夏离都没发现。

当当咬着小脑袋拖出来,再咬了几口,那只动物便死翘翘了。

是一只獾。

獾是比较凶猛的小动物,没想到当当这么容易就把它收拾了。

当当还想继续啃,夏离过来制止了它。轻声道,“这东西能卖不少钱,回去奖励你吃兔肉。”

獾大概有三十几斤重。她把獾系好起身,看看手中的四样猎物极有成就感,自己还有当优秀猎人的潜质嘛。她这个身手,绝对比猎人外公强许多。

夏离极目远眺,想在下山前欣赏一下大和朝的壮丽山河。

此时,落日已经沉入地面,暮光笼罩着世间万物。极目处的乌江江水如一条蜿蜒着的橘色丝带,抖动着飘向远方。

她看见一大两小三个人从江边经过。妇人背着一个大背篓,一个五、六岁的女孩背着一个比她短不了多少的背篓,似乎要把小女孩的背压弯。还有一个大一点的男孩,他什么也没背,还会时不时地推一推那个小女孩。小女孩被他推了一个跟头,由于背着背篓,爬了许久都没爬起来。一旁的妇人没去帮忙,似乎在呵斥小女孩快些起来。

小女孩好不容易挣脱背篓的绳子起身,又把撒了一地的花生捡进背篓,三人继续前行。

夏离气愤不已,骂出了声。

不多时,又看见一辆牛车经过。那个赶车的人她认识,是一个姓刘的牙人。车上坐着五个孩子,其中三个女孩两个男孩,还有一个孩子躺在车上,头正好被遮住。

刘牙人不知又从哪里弄了几个孩子。

若在前世,夏离会想方设法让这个人贩子进监狱。可此时她却在想,明天去趟牙行,那两个男孩都只有四、五岁……

夏离很唾弃自己的这个想法,却也无能为力,这个世界买卖人口就像买卖牲口一样合法。只要不是强抢和哄骗,从父母亲人手里买孩子是受律法保护的。而且,只要进了自家的男孩,肯定会过上幸福生活。

突然,她看到牛车停了,刘牙人下车去看那个躺着的孩子,他又是喊叫又是喂水,那孩子好像都没有反应。刘牙人考虑片刻,就把那孩子丢进了江边的草丛中,又上车赶着牛车走了。

被扔下的那个孩子应该是死了。

夏离的心异情难受,鼻子都有些发酸。那么小的孩子,看样子只有三、四岁,他的亲人怎么舍得,那个人牙子太坏了……突然,她看到那孩子的脚动了动,小屁股又翘了翘。

原来还没死!

夏离不忍孩子爬在那里等死,对当当说道,“走,去看看那个孩子。”

一人一狗跑下了山。路过自家院子的时候,夏离把猎物和弓箭从狗洞里塞进去,又顺着小竹林跑出了村。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天幕上撒满了星星。此时,夏离看得更远更清晰,却因为有遮挡物而看不到江边和那个孩子,她真怕会发生什么意外。

再往西北方向跑了大概一刻多种,便到了乌江边上,孩子就被扔在那里。

夏离把拉开过膝的野草,看到孩子还在,缩成一团趴在草丛中。她把孩子翻过来,孩子的脸烧得通红,还有喘气,的确没有死。

那个可恶的牙人,或许是不愿意花钱给孩子治病,怕花了钱治不好,就这么把他扔了。哪怕是夏季,这里的江风也极大,孩子在这里呆上一宿肯定会死。

尽管孩子的小脸脏兮兮的,还是看得出五官清秀,很是漂亮。

夏离推推孩子,喊道,“诶,小弟弟,小弟弟,醒醒……”

男孩居然睁开了眼睛,他看着夏离,眼里涌上泪水,虚弱地喊了一声,“姐姐,姐姐,好怕,救我……”又闭上了眼睛。

:。:

第三十八章 救

望着这条陌生又柔弱的小生命,还有他刚刚那声软软糯糯的“姐姐”,夏离的心软得像那江里的水,她不忍心不管。不管,他就会死。

尽管知道把这个孩子抱回去,若他死了会惹麻烦,她还是义无反顾地把他抱了起来。

夏离抱着孩子正准备回村的时候,村里的周木匠正好赶着驴车经过。他在镇上有个木匠铺,下晌去邻镇送家具,才回来。

他也看到了夏离,问道,“离丫头,你抱的是谁?”

夏离说道,“我带着我家狗子路过这里,就看到这个孩子躺在这儿。他生病了,发热。”

周木匠跳下车看了看,说道,“哎哟,病得还不轻。”又好心提醒道,“离丫头,这孩子一身破破烂烂的,又看着眼生,不像是附近村民家的孩子。这就是个碳圆,烫手,最好不要多事。”

夏离难过地说道,“我也知道这个理儿。可是,他还没死啊……若在这里躺一宿,必死无疑,我不忍心。”

男孩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的危险,虽然没睁眼睛,一只小手却紧紧抓着夏离的一只衣袖。

周木匠看看孩子,也动了恻隐之心,说道,“上车,我把你们送回家,再去找周大夫给孩子看病……若是有什么事,我给你作证。”

夏离道了谢,抱着孩子坐上驴车,当当也跳了上来。

驴车直接把他们送到家门口,夏离下了车,周木匠又去找老周大夫。分开之前,夏离嘱咐周木匠暂时不要把她家捡了个孩子的事说出去。既是怕孩子若死了,知道的人多不好。又怕夏家知道,上门来闹。

周木匠点头允诺,他自是不愿意给这两个孤儿寡母找事。

夏氏已经回家,正急得不行,听见门外的动静跑出来。她看到夏离怀里的孩子,惊道,“离离,这孩子是谁?”

夏离直接向自己卧房走去,说道,“是我在江边捡的,孩子有些不好,发热。”

她把孩子放在床上,孩子的小手还抓住她的衣袖不放。

夏氏把灯点上,看到孩子烧的满脸通红,嘴唇起了干壳,急道,“若这孩子死了,咱们就说不清楚了。快,快,趁他还有一口气,从哪儿来还哪儿去。”

夏离摇头道,“娘,这也是一条命,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呢?放心,周二伯看到我捡的他,能够为我作证,他还帮着去请大夫了。”

夏氏无法,见夏离身上脸上糊着污泥,鞋和脚脏得看不出颜色,只得去厨房舀了一盆清水端来。夏离刚洗了脚,换了鞋,老周大夫就来了。

老周大夫给孩子把了脉,又施了针,还贴心地检查了一遍胳膊腿。说道,“这孩子没有残疾,只是得了风寒。若能把热降下来,就能大好。若降不下来,就……唉!”

他跟周木匠有亲,也听说这孩子是夏离捡的。又道,“活了就不说了。若死了,就找个地方把他埋了吧,我们都会为你们作证。他遇到你们,也算好命。”

夏离又把跟周木匠的话跟他说了。

老周大夫有非常好的医德,忙道,“老夫知道,不会说出去给你们找麻烦。”

他开了药,夏氏付了一百一十二文的诊费和药费,又跟着去周家拿药。

夏氏熬药的时候,夏离给孩子用温水擦洗了身子,找出自己一件小衣裳给他穿上。衣裳大大套套的,像穿了一件小长袍。

再把已经弄脏的新席子换下来,把还没扔的旧席子换上。

这孩子的衣裳虽然又脏又破,仔细看却是绸缎的。露在外面的脸和手很脏,还有口子,但身上却白白嫩嫩,还有点小肚腩。

再看他的发型,之前应该是瓦片头,头顶前面一小片的头发较长,其它地方将近一公分。

夏离得出结论,这孩子出身于富裕之家,两天之前没饿过肚子,头发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没剃,被卖或是被拐的时间应该不长。

夏氏端着药进来,夏离抱起孩子,夏氏一口一口地喂他。虽然喝半口吐半口,还是喝进了小半碗的药。

夏离又用白酒调了温水给他擦前额、手脚心、腋下,进行物理降温。看到夏氏不解的目光,说她在一本杂书上看到,这样可以降热。

忙碌到半夜,孩子的热终于降了些下来,他也睡安稳了,不再抽搐。

夏氏和夏离都松了一口气。

夏氏也看出了端倪,轻声说道,“造孽呀。这孩子身上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孩子。不是家里有阴私被大人故意弄丢,就是被拍花子拐了的。”

夏离点点头,商量道,“娘,我们就暂时养着他吧。若他家大人找来了,或是他记得家里住址,就当我们做了件好事,还回去。若没有人来找他,就让他当娘的儿子,我的弟弟。算是给了他一条活路,我们家也有了顶门户的男孩。”

夏氏仔细看看孩子,也是极喜欢。笑道,“这孩子长得真好,一看就是聪明娃子。若是他不记得家住哪里,又没有人来寻,咱们能一直养着,倒是不错。若他是被拍花子拐出来的,又记得自己家,咱们还是还回去的好。这么好的孩子丢了,家人该多着急。”

听了夏氏的话,夏离高兴起来,笑道,“好。若他不记得家住哪里,咱就养着。这么小,肯定能养出感情。而且,若真是孩子的家里有阴私故意把他弄丢,那他还不如跟着咱们,至少咱们会对他好。”

夏氏点头。她要回屋歇息,又舍不得累着夏离,便想把孩子抱去自己的房间。

夏离没同意,说道,“娘看看,他一直拉着我呢。”

孩子滚烫的小手紧紧攥着夏离的一根手指,生怕她会抛弃自己一样。

夏氏有些不可思议,这孩子即使在睡梦中也一直拉着夏离,不是拉袖子,就是攥手指。摇头叹道,“这或许就是缘分吧。”

夏离说道,“嗯,我也觉得我跟他有缘。他一睁开眼睛,就叫我‘姐姐’,还让我救他。”

:。:

第三十九章 撒谎

夏离挣开孩子的小手,把他往里挪了挪,躺在了他的身边。挨着一个软软的小身体,夏离的心也极其柔软。

黑暗中,夏离眼中的孩子异常清晰,白皙的皮肤,长长的眼钱,一吸一合的鼻翼,时而噜一噜的小嘴,夏离喜欢到了心底。她不止觉得这个孩子漂亮,还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这就是一种缘分吧。

她前世打定主意不结婚,对别人的孩子可以说是又爱又怕,不敢接近。爱是因为她已经到了当母亲的年龄,有母爱的天性。怕是知道自己不可能有孩子,别人的孩子再好也是别人的,过于喜欢别人的孩子,最终空留一腔寂寞自己品舐,那多难受啊……

现在,身边就躺着一个可爱的、依恋自己的孩子,还有可能当自己的弟弟,多好。

孩子或许觉得没有安全感,闭着眼睛“哼哼”了几声。夏离把食指放进他的小手,他攥着一根手指又睡得安稳起来。

睡在地上草席上的当当也兴奋,它一直看着床上的两人“乐”,折腾了好久才渐渐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夏离醒来,见孩子还睡得香。摸摸他的前额,虽然还是有些烫,却比昨天好多了。

她突然想到昨天的四样猎物,可别让黄鼠狼或者野猫什么的偷吃了。以后得找块大石放在后院,只要当当在家,晚上就把洞口堵上。否则方便了当当,也方便了别的野物。

她慌忙走到后院,见夏氏正看着地上的弓箭和猎物发呆,当当也蹲坐在一旁。

夏氏见夏离来了,生气地问道,“这是你射的?你带着当当进山打猎了?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声音一声比一声高。

夏离的记忆里,夏氏是第一次这么跟她生气,也是第一次如此严厉地跟她说话。

自己偶尔进山打打猎的事,必须要跟夏氏报备一下。

夏离过去拉着她的袖子撒娇道,“娘莫生气,我只是带着当当在山的低处转转,不会去高处的。那里连几岁的孩子都去得,再有当当陪着,很安全。你也看到了,我的箭法很准呢。那只獾不知怎么会跑来前山,是被当当发现咬死的。”

三华山的前山白天很安全,没听说有大野物出没。特别是低处,连兔子、野鸡这些小野物都不多,村里很多人会去三华山的低处砍柴,打猪草,摘野果。

夏氏也知道三华山低处安全,却还是不愿意夏离去打猎,不止是安全问题。

她劝道,“离离,你是文曲星的闺女,跟那些村人不一样。”

这是她早就想提醒夏离的话

夏离暗自摇头,孤女寡母在这个世界生活何其难,寡母还要娇养这个女儿……她不知道,她娇养的那个亲闺女,已经死了!

夏离缓声说道,“娘,再是文曲星的闺女又怎样,我那当文曲星的爹已经死了,他护不了我。这么多年来,娘为了护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我都看在眼里。我已经长大了,不能一直在娘的羽翼下生活,总有一天会嫁人离开娘的保护。若我自己不学会保护自己,不学会在这个世上如何生存,吃苦受罪的,还是我……不管娘承不承认,我现在就是一个村姑。是山里的杜鹃,就不能当园子里的娇花养。否则,是活不长久的。娘,适者生存……”

夏氏呆呆地看着夏离,片刻后流出了眼泪,捂着嘴转身跑去了前院。

夏氏是个聪明的女人,点透了,她能够想明白。

夏离把那四只野物捡起来丢去了前院檐下。想着,天气热,这么多野物吃不完。野兔非常肥,留一只他们三人和当当吃。中医说风寒不能吃鸡,那孩子吃不了,也就不留野鸡了。等夏氏平静下来,就让她去县城把那三样野物卖了。若只是野鸡和野兔,在镇上卖就行了。但有獾,去县城才能卖个好价钱。

夏离进厨房烧火,夏氏红着眼圈忙碌,两人都没有说话,各自想着心事。

熬好药,夏离端着药碗去了卧房。

孩子还睡得正香。

夏离摇摇他,说道,“醒了,该喝药了。”

孩子睁开眼睛,看了看夏离,又望了望四周,想了一下,好像想起来了一样,坐起身糯糯说道,“姐姐,你把我捡回你家了?”

小正太的心理强大,居然跟她当初来到这里一样淡定。而且,说的还是官话。因为夏氏在京城呆过,夏离本尊会说官话,也会说当地的话。

夏离笑起来,用官话说道,“你是人,又不是猫,当然不是我捡回来的,而是我抱回的。来,先把药喝了,喝了药,病就好了。”

看到漂亮大姐姐如此和蔼,话又说得如此好听,小正太抿嘴笑起来,乖巧地抱着碗喝了药。

夏离给他擦了嘴,塞进一块饴糖,问了她最关心的问题,“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家在哪儿,怎么来的这里?”

小正太低下头,嗫嚅着说道,“我三岁,不对,好像是四岁,赶牛车的刘爷爷说,我以后的名字就叫铁旦儿……”

夏离抽了抽嘴角,这个土得掉渣的名字跟漂亮的小正太不相符啊不相符。

她又问,“叫铁旦儿之前,叫什么?”

小正太抬头看着夏离,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是啊,除了铁旦儿,我还叫什么呢?我,我忘了。”

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和慌张没有逃过夏离的眼睛。

他或许觉得自己撒谎不对,又不好意思地低头避开夏离的目光,扭着手指头。

这孩子不知道之前有什么际遇,让他不愿意说以前的事情,还有心眼地提防着她。

夏离又问道,“那你之前的家在哪里?”

铁旦儿作势想了想,小声说,“离得很远很远,很远,我也不记得了。”

夏离又问,“那你又是怎么来的这里?”

小正太又作势想了想,说道,“坐车车,坐船船,还在船上觉觉了。”

由于还在发烧,孩子的眼睛有些氤氲,小脸和嘴唇红如胭脂,五官清秀俊逸,极是漂亮。就算明知道他没有完全说实话,夏离也不忍心责怪他。

:。:

第四十章 夏聚

夏离装作相信了他的话,点点头,笑着把他放在床上躺好,说道,“铁旦儿这个名字不好听,姐姐重新给你取个好不好?”

孩子的眼睛亮了起来,忙道,“好啊,好啊,我喜欢给姐姐当弟弟。”嘟了嘟嘴,又道,“当奴才也行。刘爷爷说,我们运气好才能给人家当儿子,运气不好,就只能当奴才。”

贴得还真快,话说得也心酸。这么聪明的孩子,又跟家人没有走失多少日子,许多事怎么可能都忘了。

夏离笑道,“你这么乖,当然是给我当弟弟了。”又作势想了想,笑道,“我叫夏离,你暂时就叫夏聚,好不好?分离了,希望有团聚的一天。”

孩子的笑更加灿烂,说道,“好,我喜欢这个名字。”又低声说道,“不要暂时,要永远。”

眼神似充满希望,还有讨好,又小心翼翼。

心眼多的小豆子,居然还知道“暂时”“永远”。

夏离笑道,“你先躺躺,一刻钟后吃早饭。”

夏离去了堂屋,饭菜已经摆在桌上了。三碗精米粥,几张葱油饼,一碟香油拌咸菜,一盘拌黄瓜,两个鸡蛋。

中医的说法是风寒病人忌吃鸡和鸡蛋,这两个蛋是夏氏和夏离的。之前只夏离一个人吃,后来她抗争了好久,夏氏和当当才跟她一起享受这个待遇。

桌子旁还放了一个小盆,里面装的米粥和一个剥了皮的鸡蛋,当当已经开始吃上了。

夏离坐下说道,“娘,你还在生气?”又拉着她的袖子撒娇道,“娘,快别生气了,你实在反对,我就不打猎了。”

说得有多言不由衷,任谁都看得出来。

夏氏吸了吸鼻子,抬手捋了捋夏离耳边垂下的头发说道,“我的离离长大了,还这么聪慧,将来我去了那边,见到……”她顿了一下,又道“见到你爹爹,也能交差了。你说的对,娘已经把你带到乡下,让你当了一朵盛开在山坡上的杜鹃,的确不能把你养得经不起风雨,那样是害了你……离离聪慧,想做什么就做吧。不过,安全第一,不能往山的高处跑,必须要带着当当。若你有个三长两短,娘也不活了……”

说到后面落了泪,又赶紧用袖子擦了。

夏离的鼻子也是酸酸的,抱着夏氏把头埋在她的怀里。轻声道,“谢谢娘,我会注意的,我也怕死啊,我也舍不得离开娘啊……”

有个亲娘撒撒娇,真好。

娇糯糯的声音把夏氏逗乐了,母女两个腻味了片刻才开始吃饭。夏离又压低声音说了孩子的情况,她已经给孩子起了个名字,叫夏聚。

一说到这个有寓意的名字,夏离又问,“娘,你给我起的‘夏离’这个名子,是不是也有寓意?是因为爹爹死了,我们和他分离的意思吧?”

夏氏愣了愣,起身说道,“我吃饱了,这就去县城把野物卖了。”然后,匆匆进了卧房收拾。

夏离很后悔,她不应该提那个死鬼爹的。哪怕他做过伤夏氏心的事,夏氏的心里也还是记挂着他的好,不愿意跟他分离吧……

夏氏走后,夏离把饭端去卧房,夏聚又睡着了。

夏离把他叫醒,喂他吃了一小碗米粥,小半个葱饼,他便摇头不吃了。

他见当当蹲在床头温柔地看着他,极是感兴趣,也不错眼地看着当当。

夏离笑道,“它叫当当,是我的妹妹,以后也是你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