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吧!这是准备咋处理我们娘几个啊!?”裴芩笑看着他。一副商量询问的语气,没有质问咒骂,没有打架砍人。

朱氏张嘴又要骂,裴老头冷冷瞥了他一眼。

裴宗理张了张嘴,“那你过来,商量商量看。”

“事情出来反正也要被人知道的,怕啥嘛!”裴芩好脾气的笑着,一点气也没有。心里却在狂骂娘。

朱氏才懒得跟她扯,怒哼一声,咬着牙道,“给你们三十两银子,滚的远远地!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还真是好多!”裴芩说着自己点头,“拿来吧!”

钱婉秀看向朱氏和裴老头。

裴老头却知道,方氏有多看重她,啥话都听她的,让她当家,只要她答应了,就能劝了方氏离开。

看他点头,钱婉秀很快转身,从钱妈妈手里接过三十两银子,看着裴宗理,见他应承,这才又把银子给钱妈妈,示意钱妈妈递给裴芩。

大门外看热闹的人都唏嘘的看着,还有羡慕的。这一下子三十两银子,够吃多少年的了!起三间瓦房也够了!

裴芩很爽快的接了银子,打开布包,扔了,抓着三个大银锭子,掂了掂,看向裴宗理,“再来一个!这还不够!”

“三十两银子你还还嫌少!?还敢讨价还价!?”朱氏立马瞪眼怒斥。

裴芩托了托,“的确不够!应该再来俩的!”

钱婉秀眸光阴霾的看向裴宗理,吩咐钱妈妈,“再拿十两给她!”

钱妈妈面无表情又转身拿了十两的银锭子给她。

“虽然还差,不过也先勉强凑合吧!”裴芩抓着四个银锭子,说完,拿着一个,猛地一甩胳膊,狠狠砸在朱氏脸上。

朱氏‘啊’一声,捂住脸。

裴芩下一个又紧接着砸过来,却是砸的裴老头,直接朝他眼上砸过来。

陈氏连忙捂着头就跑。

裴芩又砸过来,却是砸的裴厚理,“这最后一个,就送给你这个渣!”狠狠朝着裴宗理下巴砸过去。

裴宗理急忙抬手挡,却是挡住了脸,没挡住下巴,被银锭子尖角狠狠砸在下巴上,疼的他一阵抽气。

朱氏嗷嗷的叫骂。

裴芩站在大门口,冷冷看着那些人。

四丫还以为她要拿银子,没想到是拿着砸了老裴家的人。这一刻她没有心疼银子,反而觉得她砸完银子冷冷看着他们的眼神和气势,有种居高临下的魄势。

“走!”裴芩揪了她就往小院走。

方氏趴在门框上,精神有些恍惚的看着她走过来。她还那么瘦小,却每一步都走的那么带劲儿,沉稳,仿佛小小的身子里蕴藏着无限的力量般。寒星般的眸子闪着光,让人能深深的看进去。

她忍不住笑起来,这是她生的闺女!是她的芩儿!她现在变得如同一座靠山,正在迅速拔地而起的成长。她会成为她的依靠,成为弟弟妹妹的榜样和依靠!

可她这个满身污点的娘,苟延残喘到这个地步,还如何有脸活着,还哪来的脸去依靠是女儿的她!?

是她这个娘让她蒙羞,让她们姐弟几个过的不如人!这一切都是她造的孽,却要由她的孩子来承受!她们不该的!她的芩儿更不该!

方氏突然好心疼,好心疼她的闺女,心疼她的几个娃儿。

“饿不饿?娘给你们做饭去!”方氏声音有些暗哑。

裴芩直觉的不好,人在经受过重大打击之后,会崩溃,会精神异常,方氏这个样子…

方氏说着已经进了厨屋,开始忙着做晚饭,和面。芩儿喜欢吃蒸的死面葱油饼子,多放点碱粉。

锅底下煮的是前两天剩下的腊八米,没有提前泡,但多添上水,熬的久一点,也一样软烂好吃。

做好饼子蒸上锅,方氏就拿了肉出来,切了肉,和俩冬笋也切好,下锅开始炒。

肉炒冬笋做好,又煎了鸡蛋,凉拌了白菜心和牛肉。

外面的人都等着看热闹,等着方氏要死要活,看她们娘几个咋闹,看老裴家咋办呢!结果小院里就传出了肉香,她们竟然在家里做肉,吃饭了!?

掉了一地眼珠子,都纷纷猜测,方氏娘几个现在攀上了高枝儿,有钱了,看不上老裴家,吃一顿好的,就准备离开太平镇了。其实不走,留在后山村,也过不下去了!这么个情况,还咋过!?

饭做好,热腾腾端上桌。那小桌还是之前的破旧门板,锯了一半按了四条腿做的,有些不平整,看着就简陋。但这小桌却一步步见证了她们娘几个的饭菜,越来越好。

“快吃吧!”方氏给裴芩夹菜,给三丫几个也都夹了菜。

三丫拿着饼子,两眼含泪,还有些说不清的慌怕。

娘几个默默的吃了饭,菜还剩下不少。方氏催促着裴芩多吃点,催促三丫和四丫,裴文东都多吃点。

裴芩以为她会做傻事,盯了她一晚上。

等刷锅洗碗,收拾完,方氏这才跟几个人道,“我们走吧!离开后山村!”

哀莫大于心死。裴芩没有说话,点了头。她们现在手里有二十多两银子,完全可以离开这里,到时候眼不见自然心不烦了!

方氏看几个人都点头,心疼的摸摸几人的头,又催促几个人早点睡,“明天就走!”

“好!我们明天就离开这里!”三丫擦擦眼泪,收拾了睡觉。

裴芩怕她想不开,大半夜没有合眼,没敢睡。

可连着几天,实在又累又困,方氏也一直没有动静,她迷迷糊糊的就睡过去了。

等她惊醒,坐起来,发现方氏不见了,一下子跳起来,抓着棉裤棉袄穿上,叫醒三丫四丫和裴文东,就跑出来找人。

“娘没有在家里!娘去哪了!?”四丫话音落,见裴芩站在巷子口不动,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全身的血一下子凝固住了。

“啊——娘!”裴文东哭着就扑上去。

“娘…”三丫急急的奔过去,跪倒在老宅门口。

天刚蒙蒙亮,这一声凄厉的哭喊,顿时引的村里人都急忙穿了衣裳出来看。

老裴家的大门也咣当一声打开,裴厚理衣裳都没穿好,就急慌慌的跑出来。后面跟着朱氏和裴老头。

打开门,看着眼前的情景,顿时脸色大变。

方氏倒在大门外墙边,深红的血从墙上一直流到地上,一大片,颜色已经变深,即将凝固。

而人,早已经没了气息。

三丫和裴文东痛哭不止。

四丫恨恨的攥着拳头,咬着牙,两眼乌红阴恨的瞪着裴厚理和裴老头,朱氏几个。是他们,是他们害死娘的!

裴芩面无表情的看着墙上用树枝钉在上面的血书,是写给裴里正的。不是托付她们,不是要公道。只简短的几句话,道出她被裴老头和朱氏下跪逼求着兼祧,被裴厚理灌了三碗酒强行成事,裴老头和朱氏跪求她的给二房留个传承香火,认下兼祧的事实。请求裴里正告诉大家伙,她为曾经造的孽以死顶罪,让舆论放过裴芩姐弟四个,污言秽名都是她的,请求众人口下留情,留德,放过她的儿女。

裴老头也识几个字,看到墙上的血书,没看内容,瞬间就觉得坏大事了,急忙上前就想扯掉。

------题外话------

群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死的好~

老裴家:不好,要坏事~

第七十四章:你们会输的彻底

看裴老头的意图,裴芩大步走到墙底下,面无表情,冷冷睨视着裴老头。

裴老头看着她的神情,仿佛就是平静的水面,但却深不见底,一个不慎就会被吞噬冲垮,击碎。让他脊背发寒。可方氏撞死在大门口,还留了血书,这血书上必然写了对他们家极为不利的事,他却不能不管!

“麻烦个人去请裴里正来!”裴芩声音平静道。

村里出了人命,那边裴里正已经急忙忙赶过来了。他自然是念了书,识字的,一看墙上血书的内容,脸色就变了。兼祧的事,村里村外的人骂了方氏十来年,当初却是这样的情况!?

裴老头大急,上来就强硬的把血书抢走,“胡说八道!”

朱氏也意识到方氏那血书写了啥,指着方氏的尸体叫骂,“是这个贱人自己愿意兼祧的!谁也没有拿刀逼着她!她自己下贱淫荡,想把罪名赖我们了!?”

裴里正看过了,裴芩就没有阻拦裴老头抢血书的事,把三丫和裴文东叫起来,搀扶方氏,背了她起来。

赶来的村人都一言不发的看着,村里几乎都大字不识一个,但方氏留了血书撞死在老裴家大门口,留下四个孤苦伶仃的娃儿,就太可怜了。又看裴芩不哭不闹,面无表情的背了方氏的尸体,瘦小的身子弯着腰,心性淳朴的人看着就觉得心酸眼涩。

裴芩背着方氏站起来,看向裴里正,“里正大人!我娘的血书是留给您的,您要不要给大家念一念内容?”

裴里正有些张不开口,方氏娘几个是可怜,当年兼祧也有那样的内幕,可毕竟后来方氏也认命了。现在的老裴家…大房的裴文礼去了县学,翻过年就要参加科考了。最关键的,裴老二又回来了,看他们那情况,背后也是一家富贵人家。两边他都不好得罪,不能得罪!

这血书要给别人,一冲动喊出来了,也就是了。可留给他,这不是让他为难死吗!?

看他久久不说话,裴芩垂了眼,“知道里正大人为难。”跟四丫道,“回去把银子拿上,我们去官府!”方氏用死换她们姐弟几个以后不受欺辱谩骂流言的活着,她又怎能不帮她实现!

四丫抹了把眼泪,阴恨的看着裴老头朱氏几个,转身跑回小院去拿银子。

听她们要去官府,朱氏几个都急了起来,上来就拦着裴芩姐弟,把几人围起来。

“去!把我的砍刀也拿来!”裴芩没有看他们,跟三丫道。

朱氏叫嚷着的咒骂,“你们想干啥!?她这个下贱淫荡的贱骚货,自己自杀死了,你们还想报官赖上我们!?”

三丫被拦着出不去。但四丫却听到了她的话,揣着装银子的包袱,拿着家里的砍刀,恨恨的阴着眼出来。

裴芩淡淡的抬眼,看向裴老头,朱氏和裴厚理,裴宗理几个,“敢拦?”

轻吐一句,却让人觉得气振四方,心中生畏。

“想要跟我打官司,抢走血书的那一刻你们就已经输了。”否则裴芩也不会在裴里正看过之后,任由裴老头抢走血书。

裴老头脸色骤然发白,手也轻颤起来。

“或许你们可以造个假的,给官府送一笔银子贿赂,颠倒黑白。”裴芩说着瞥了眼裴里正,背着方氏的尸体,朝村外走。

裴宗理不知道方氏血书上写了啥,看着裴老头手里拿着血书,想说还给她们。

可是裴老头却不能还,还了之后,老裴家的名声就毁了!方氏死了,那些人肯定可怜她们,会信她的胡说八道,转而谩骂鄙夷他们老裴家!

这也是方氏想要达到的目的,不管她血书上说的有多少人信,她死后,都会变成真的!都会变成事实!世人再看裴芩姐弟几个,就再也不会用之前鄙夷不屑的眼神,不会再把她们看的低贱!这也是她唯一能为几个儿女做的了!

没人敢再阻拦裴芩,众人都让出路,注目的看着她背了方氏出村,看着三丫,四丫和不满五岁的裴文东跟在后面。

有人问裴里正,血书上到底写了啥!?

裴里正却说不出来,因为他不知道,心智竟然如此成熟聪敏的裴芩,能不能斗得过老裴家。那王家和常家,她也只是卖了人家东西,不可能靠得上。老裴家还有如今大富大贵之后回来的裴宗理,他之前就有秀才的功名。

选择不吭声,若是老裴家兜不住这事,他就会背上骂名,良心上也会过不去。可选择帮方氏,那就和老裴家结仇结怨了,他们都是裴姓一族的人。裴芩姐弟几个以后肯定是会离开的,他们家还要在后山村过活,还要面对即将富强起来的老裴家。

裴老头再一次面对那么艰难的局面和抉择。他心虚,所以抢了方氏的血书,可抢完却更坐实了心虚的事实。要真闹到官府,三碗酒的事出来,不管方氏后来是不是认命了,都会有人说裴厚理强占弟媳妇。长孙的名声也毁了,前途也要毁了。就算砸了银子,能堵住官府的人,却堵不住天下人的嘴。

看着裴芩背着方氏的尸体,姐弟几个越走越远,裴老头咬咬牙,“追上去!”说着快步跑着追上去。

村人看着顿时有些提气的,这老裴家的人准备干啥?方氏都死了,就剩下几个娃儿了,难不成还要打起来!?

裴芩走的慢,方氏就算瘦,也百十斤,她背的有些吃力。见裴老头几个追上来,看也没看,脚步不停的往前走。

看她面无表情,寒星般的凤眸却坚毅冰寒,裴老头拦住她。

裴芩站定,睨着他。

裴老头有看三丫和四丫,裴文东,三人都两眼红肿,眼带怒恨,尤其,眼里的阴恨快要冲出来了一般,他说不出话来,可却不能由她们真的去官府。

“爹!?”裴宗理震惊的睁大眼,看着裴老头竟然对裴芩跪了下去。

朱氏也跑过来,一把就拉裴老头起来。

裴厚理知道,他爹这一跪,不单为了整个老裴家,主要的是为了他,为了长孙的名声和前途。看着都要冰冷的方氏的尸体,他红着眼,抿紧了嘴,也过来跪下。

裴芩扭头往后看了眼,有些往这边走的村人已经看到了,裴芩直视着裴老头和裴厚理,“如你们所愿。”

裴老头却没有松气,等着裴芩提要求。

裴芩没有任何要求,只有一句话,“不过,这一跪,你们会输的更彻底,后果你们以后会慢慢的看到。”背着方氏绕过他们,继续朝镇上走。

裴老头愣愣的扭头看她,全身都颤抖起来。

真要闹到官府,裴芩虽然有办法胜出,但却不如‘忍辱负重’的结果好。方氏已死,她不能不为几个小萝卜的今后打算了。

骄傲肆意活的洒脱的独生女,一下多了几个孤儿弟妹,结结实实真真切切的压到肩膀上了。

大雪不期然落下,簌簌的雪花,很快落了满身,方氏身上,头上都满是白色的雪花。

裴芩把方氏背到镇上的棺材铺。

老板看她们几个下着大雪,直接背个死人来买棺材,吓了一跳,却也认出她们几个来。

裴芩开口,“老板!麻烦买口棺材和寿衣给我娘装殓。”

“…好!你们先等一会。”老板立马挑了个平价的棺材,拿了一套寿衣来。主动让她们用地方,“要不要再帮你们找个灵车?”看她们几个小娃儿,能背来方氏的尸首,却没法弄走棺材。

“多谢老板!”裴芩朝老板拱手。

棺材铺老板叹息一声,让伙计出去帮忙找个拉棺材的灵车来。

孙铁柱和孙婆子还不知道裴家出事,一直等着她们娘几个来摆摊,看下雪了,想着应该不会来了,正准备把车子拉回家。

找了灵车来的伙计看到他们,就道,“你们还在这等呢!今天肯定不摆摊了!”

“下雪是没法摆了!”孙婆子回他一句,不过觉得有点奇怪,她们也料不到会下大,按理这个时辰该过来了。

“那方氏死了!她大闺女背她来棺材铺,刚买了棺材装殓。老板让帮她们找个灵车!”伙计说着摇摇头,让灵车赶快点。

孙婆子和孙铁柱惊的瞪大眼,脸色大变。不相信咋才一夜过去,方氏就死了!?

跟旁边摆摊的打声招呼,让看着车子,俩人就急匆匆的赶到棺材铺来。

裴芩已经给方氏换了寿衣,把人装进了棺材里。

“小裴!你娘…你娘她…”孙婆子慢步走过来。

“裴宗理没死,娶了富家小姐,生了两个儿子回来了。我娘不答应裴家的要求,留了血书,揭露兼祧的内幕,撞死在了裴家大门外。”裴芩声音平静的解释。

孙婆子和孙铁柱倒吸口气。

“咋就这么傻!人死了就啥也没有了!留你们几个孤苦伶仃的可咋办!?”孙婆子跺跺脚,低头擦眼泪。

裴芩没说话。

孙婆子想到她的话,又追问,“留了啥血书?啥兼祧的内幕!?”方氏死了,她们姐弟几个也肯定要被那裴家给赶出来了,几个兼祧生的娃儿,以后可咋活!?要是兼祧有内幕…那就好说了!

“被老裴家的人抢走了。”裴芩垂眸。

孙婆子又跺脚,说方氏太傻,哭着可怜她们姐弟几个,可怜裴芩都要说亲的人了,死了娘,还要带着几个弟妹,养活她们!

可方氏总要入殓安葬了。

孙铁柱回去找了邹兴,又请了几个人帮忙。

邹兴正跟家里的别着,要娶裴芩,乍然听到方氏死了,震惊又担心的冲过来。

看裴芩不哭不悲,面无表情的,冷静的可怕,他心里却更加抽痛,心疼她。

孙婆子也发现不对劲儿,“小裴!你要是难受,你就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

“没甚好哭的。”裴芩低声道。

“小裴…”孙婆子看着,哭的老泪纵横。

裴芩站起来,朝孙铁柱和邹兴拱手,“麻烦你们帮一把手,把我娘安葬了吧!”

“好!”孙铁柱红着眼应声,又问她,“你想葬在哪个地方?”

“山上。”裴芩说着,叫了三丫几个起来,带路回后山村的山上。

老板好心,给她们姐弟一人扯了一块孝布,绑在头上,撕了麻绳绑在腰上。

村人看她们姐弟捆麻带孝的拉着方氏的棺材回来,还跟着孙铁柱七八个壮汉,以为是要打架闹事。

灵车却一直拉到山脚下。

孙铁柱和邹兴几个人抬了棺材上山。

在裴芩指的一棵松树旁,挖了墓穴。

孙婆子问裴芩,“要不要告诉你姥爷家的人?”方老秀才就算不认闺女了,可要是兼祧是有内幕的,如今方氏也死了,就剩下小裴姐弟几个娃儿,方家总不能一点不管不问。

“不必。”裴芩不想去应付方家的人。捧了土扔在棺材上,封土。

三丫和裴文东大哭起来,四丫也哭了满脸的泪。几个人,头上都落了一身的白雪。

裴芩冷静的站起来,拿出钱给孙铁柱和邹兴几个。

几人都不要。

“抬丧不拿谢礼不好。”裴芩说完,几个人就接了。

“小裴!这后山村你们肯定也不待了!要不,你们就先上我家去吧!”孙婆子拉着她。

“已经麻烦你们很多了。”裴芩摇头。谢过了他们,让他们回去。

孙婆子实在不放心她们几个小娃儿,虽然裴芩看着沉稳,可她有时候也冲动,娘亲撞死在了裴家大门口,留的血书还被裴家的人抢走了,她难保不是冲动做出啥事来。

裴芩没那个心思,谢过孙婆子,领三丫四丫和裴文东回了村里。

孙婆子想打听一下,血书上写了啥内幕,可村人却不识字,他们也想知道,却不认识,而裴里正又不愿意告诉。

连问了十几个人都不认识,孙婆子知道怕也打听不出来了。

邹兴和孙铁柱想找裴宗理,他没有死却不早早回来,而是在外面娶了有钱人家的小姐,等到生了俩儿子这时候了才回来,一回来就逼死了裴芩的娘,还是不是人!?

“她是自杀的!是自己撞死的!她死了管我们啥事!?她死了还摆了我们一道,让我们落个恶名!兼祧是谁拿刀逼她了吗?是她自己下贱淫荡,生了一个又一个,她自己愿意的!”朱氏愤恨的怒骂。

“那你们把血书交出来,看看到底是啥样的内幕!是啥事实!”邹兴怒喝。

“你们急忙忙把血书抢走,就是做了恶事,心虚!连老天爷都下大雪了,你们就不怕遭报应!?”孙铁柱也骂道。

朱氏又急又气,铁青着脸,“你们算老几!?用得着你们在这出头!?”

马上出嘴的就是污言秽语了。

裴芩拦了他们,道过谢,让他们回去。

孙婆子也觉得他们强硬出头,会让裴家的人往裴芩头上泼脏水,跟着到了小院,劝裴芩姐弟搬到他们家去,“我们家够大,也有地方住!你们就搬走吧!这个地方,以后都不来了!”

“总要守过了七七。”他们家马上要生娃儿,是喜事,她们几个身戴重孝的人又怎么能去他们家住!?

孙婆子劝不住,只能无奈的和孙铁柱,邹兴回去了。

姐弟几个坐在屋里,静悄悄的,窄小的屋里清冷又空荡荡。

外面大雪簌簌的落下来,盖了满地,寂静,冰冷。

“昨晚的饭剩的还有,热了吃吧!”裴芩说完,起来去厨屋。

三丫两眼红肿的看着她,娘死了,她突然茫然恐慌,不知道以后该咋办,该咋活。

可冷静的长姐像一座山一样,没有像她们一样吓的哭死哭活,没有无助的大闹,慢慢驱赶着她们心里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