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珩不知道她这么长时间一直在郁闷自己的个头,“男子总要高一些。”

“…嗯。”裴芩没气力的应他一声,接了他的手稿,“我回去有空看。”她估计这几天都没空!她要回去熬大骨头汤!

可大骨头汤喝了不少,眼看着裴茜还没咋长,裴芫和裴文东,常咏麟的个头是直往上窜,裴芩她自己却没长多少。

端着满满一碗奶白色的骨头汤,裴芩一边喝,一边想。必须得把买奶羊喝羊奶的事提上日程了。为了长个,不能懒!她就算没有上辈子的大长腿,至少再给她长点吧!

刚放出风,邹氏就抱着小兴旺过来玩,说是她娘家有人养羊的,她前几天回去,刚有母羊下了小羊羔,就俩了两只,奶水却很足。

裴芩接了小兴旺过来,让他叫姑姑,捏着他白嫩的小脸,“那就要了!连小羊羔一块买下来吧!”

“行!反正也没事儿,明儿个我帮你去问问,要是价钱合适,就让他们把羊牵过来!”邹氏笑道。

小兴旺拍着小手,“姑姑!羊!羊!”

“小绵羊!”裴芩笑着端了石凉粉,喂他吃。

小兴旺从她怀里下来,非要自己搂着碗。

“吃啥都像抢食一样!”邹氏无奈的笑。

“这才好!”裴芩喂着小兴旺,逗他说话。

玩了大半天,邹氏次一天就去了娘家,当天下晌,邹兴就和养羊的那家人把羊牵过来了。价钱比别人家都便宜些。

裴芩让裴茜拿了银子,把养买下来,送去了作坊,交给孙全亮家的帮忙照应着。平常割草,或者红薯秧子,喂着麦麸和豆饼啥的。

然后裴文东和常咏麟就负责学了挤奶,每天练了武,回家挤一罐子羊奶拿家去。

裴芫几个都不喝,嫌羊奶味道有腥膻味儿。

裴芩捣鼓了下,羊奶的味儿还是多少有点,几个大小萝卜都不愿意喝,只有常咏麟,之前喝过,也听过喝羊奶好,陪着裴芩一块喝。

早晚挤两次,早上的裴芩和常咏麟喝掉,晚上的裴芩就盯着裴芫裴茜和裴文东三个喝,“喝羊奶能增强抵抗力,还能变白!瞧你们这个夏天过去,晒的跟黑炭一样!”

三人都有些囧,长姐也是够了!为了逼他们也喝羊奶,竟然说她们晒成了黑炭。

软的怕硬的,最后三人还是在裴芩的淫威之下…呸!威逼利诱之下,跟她和常咏麟一块喝羊奶。

方留明赶上了,也要喝上一碗。可他真的不喜欢,喝了头一次,回学堂的路上,就把早饭全给吐出来了。连着三次都吐了之后,说啥再也不喝了。

裴芩也咋不喜欢,不过她常喝牛奶,倒能接受,为了长个,必须得喝!

羊奶的事情解决,裴芩也终于有空了,把墨珩的笔画字典手稿拿出来看。

小楷写的倒是好看,皮相和身高身材,这些表面功夫做的真好!

按笔划拆分之后的字,系统性的做成笔画字典,还真挺像模像样的。也不愧是做学问的,她只提了个别建议,就做的那么系统详细,可以直接刊印成册拿去卖了,正好他们缺钱。

这个提议说给墨珩的时候,他两眼刚敷了药,除了刚开始的不适应,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反应了。刊印笔画字典的事,“等我能看见了,再校验几遍。”又问她,“署你的名吗?”她像是不喜欢张扬的。

“署我名干啥?招事儿吗!?”裴芩没好气道。她不就带了个武功厉害的保镖,看着和身份不匹配,就被人当刺客差点要了命,“有人到时候找我拼学问,我比得过吗!?”上辈子她还可以拼爹,这辈子啥都拼不过,只能拼自己了。

墨珩嘴角微扬。

裴芩白了他一眼,走了。

封未从外面回来,见他嘴角还有笑意,眸光闪了下,“公子!”在他耳边低声说几句,“公子见不见?”

墨珩神色顿冷,把笔画字典手稿收起来,冷声道,“既然来了,那就见见吧!”

封未有些担心,公子之前对谁都冷冷的,可如今对裴芩却…不过,公子眼睛很快就复明了,到时候他们就离开这里了!应了声,等天黑透,引了两个丰神俊美的男子进作坊。

裴芩次一天赶集摆摊的时候,见到那两个人,眼刀子刷刷就射了过去。两人不是怕刺客吗?还大摇大摆的在集上吃饭。

卢海也朝的前一步,不动声色的戒备起来。

两人看到裴芩,没有避开,反而过来要买麻酱烧饼和炸红薯丸子,跟裴芩打听,太平镇有什么好吃的小吃特产。

裴芩垂着眼睑装聋子,烤了麻酱烧饼拿出来装了给他们。

两人对视一眼,这裴芩倒有几分不同。

裴芫看他们器宇不凡,又生的俊美不像普通人家的,就多说了两句啥啥好吃。

两人吃过麻酱烧饼,晌午就去了面馆。

裴芩两条眉毛皱成了一条。他们知道沈家,那肯定就是认识沈弼和沈固的,就算不是京城的,也熟悉京城,没离多远。却跑来原阳县,是干啥?沈家的政敌?拿她下手的?还是查到沈颂鸣在这边买了地,想拿沈颂鸣下手的!?

反正这两个人不用看,就知道不会是好人了!

不是好人…裴芩嘶了口气,摸着下巴又琢磨。沈颂鸣像是认识墨九的,听口气他身份也不低,应该也和沈家是不相上下的。他现在瞎了眼,住在这小镇上,那个随从都能找来,难不成他的仇家也找来了!?

他们要是打定主意,干掉墨九,那她是肯定见死不救的!那两个侍卫武功太厉害了!卢海都顶不住!

一时间,裴芩已经把墨九当成快死的人了。

想了又想,裴芩觉得她还是把良心捡起来点,不能全摔地上了。封未那个还债不算,好歹墨九给小萝卜讲学,勉强也算夫子,她该去通知墨九一声,让他逃命。这两个男的看着就不像好人,还带了俩武功高手,要杀墨九,他们估计也逃不了,但要是万一走了狗屎运呢!?

于是,裴芩就写了一张小纸条,装着去作坊打酱油,把小纸条揉成纸蛋蛋扔给墨九小跨院里。

墨珩正坐在屋檐下出神,听到有东西扔进来的声音,扭头过来细听。他瞎了眼后,得裴芩指点,耳力另加灵敏。听到有轻轻的脚步声走远,起身到纸蛋蛋落下的地方去摸。捡起来,打开,墨珩仔细辨认了上面的字。

只有一句话:有人来伏杀你,速速逃命。

是裴芩的字。墨珩来回摩挲了几遍,和有些熟悉的脚步声得出。她是见到了那两个人来作坊?还是…墨珩神色凝上肃冷。他们去见了裴芩!

裴芩扔了纸条,拎着酱油,又掐了一大把的红薯叶回家,准备晚上蒸菜吃。至于墨珩逃命不逃命,她就管不着了。反正信儿她是已经冒着风险递过去了。让裴文东和常咏麟两个小萝卜也不要再去作坊了。

她前几天没往这上面想,那几个人是早就来了,肯定在查。让两个小萝卜老实待在家里,他们真去杀那瞎子主仆,俩人的小命好歹没啥大问题。现在就祈祷他们还没有查到墨瞎子的藏身处,也没有发现俩小萝卜去学武的事。

两人在太平镇住了下来,就住在镇上最大的悦盛客栈,一边等墨珩的回信,一边调查裴芩。

裴芩一清二白,没啥好调查的,日子照过,摊儿照摆。

那两人却很快找上了裴芩。

“不去!”裴芩很嚣张的拒绝了跟他们去说话。但下一刻就又屈服了。她可不是光棍一条,她拖家带口啊!

这次不是年长点的开口,而是年轻点的,眼神先是兴味的上下打量裴芩,很是直接。见她身量纤瘦,却一身硬骨,生的倒也清秀,只眉宇间隐露出的气势和气魄生生把她整个人给映衬亮眼了起来,倒是有点意思。

裴芩也在不客气的打量他,狭长丹凤眼,唇红齿白,面容丰俊,却放荡不羁的架势,还有他的眼神,裴芩心里默默的想起一种很高大上的职业:牛郎。忍不住弯了弯眉眼,口气也好了不少,“你们还想干啥?”

“你是怎么结识沈家沈颂鸣的?”纪秉初看着她问。

“如果我不说,你们会杀人吗?”裴芩反问他。

纪秉初摇头,“自然不会。”

“那老娘结识了谁,关你屁事!”裴芩就不客气了。

纪秉初神色微微愣了一瞬,勾着嘴角,笑意更深,“那沈颂鸣也是知书识礼的百年世家出来的,没想到竟然喜欢这种,口味倒挺独特!”

裴芩白他一眼,懒得跟他解释,“你们既然不是灭口的,那到底有啥事儿?”反正问她墨瞎子的事,她是不知道的。到现在也就知道他叫墨九,这肯定也不是真名字。

“不急!跟你打听个人!”纪秉初笑着。

裴芩挑眉。

纪秉初果然问起墨珩来,“…一个长相俊美的瞎眼公子。”

“没听说过。”裴芩睁着眼说大瞎话。

她倒还真敢说!墨珩明明就住在她家的作坊里。纪秉初看了眼一旁的男子,满眼笑意的打量裴芩,这大瞎话说的象吃饭喝水一样,“他就住在你家作坊里,你没听说过?”

裴芩知道瞒不了了,皱了皱眉,“他已经逃命去了,你们人手多,武功还高,可以追得上的!要不你们去追去?”出卖的毫不犹豫。

纪秉初看了她一会,哈哈哈大笑。墨九还拿矿山去救她,真是亏大了啊!

裴芩等他笑够,黑着脸看着两人。

纪秉初揉了揉肚子,笑着跟裴芩道,“我要买你家酱油!”

“不卖!”裴芩冷着脸道。

“生意上门还不做?”纪秉初笑容不羁的挑眉。

“老娘的生意,我乐意。”裴芩翻了一眼。不要再跟她套话儿了!她这真的不知道,也不想跟这一票脸上写着危险的尊贵人物打交道。

纪秉初赞同的点头,“有个性!爷喜欢你的个性!”

“对不住爷了,我回去就改。”裴芩立马冲他笑。

纪秉初又哈哈一笑,稍后神情认真了些道,“我们真的是来买酱油的!五十斤的要五坛子!多少钱?”

“这个得拿算盘算一下,你们啥时候拉货?”拉了货就麻溜的走啊!

“你说瞎话的本事倒还真是一绝。明明精于心算,却说的像真话一样!”纪秉初早看到了她的资料。

裴芩默了下,“说实话多是没人信,说瞎话信的人多!”

纪秉初点头,“说得倒像真理!”

裴芩算了下价钱,问,“你们确定要二百五十斤?”

纪秉初只一眼就听出她说‘二百五’的别样意味,“要三百斤!”

“一斤六十文,三六一共十八两银子。”裴芩报了数。

纪秉初直接掏了钱袋子,扔了她两个十两的银锭子,让她不用找零了,“…把酱油准备好,我们走之前过去拉货!”

裴芩拿着银锭子出来,两条眉毛微微拧在一起。

裴芫看她神色不好,“长姐,是咋了?”

“哦!卖了三百斤酱油,把银子收起来吧!”裴芩把银锭子给她。

裴芫疑惑的接了银子,去入账。

那边纪秉初见过裴芩后,当晚又去了作坊见墨珩。

墨珩无可无不可的听着,看不见,也眼眸冰沉。

裴芩也在想,他们到底是来杀墨瞎子的,还是别的啥事儿。但他们不拉货,那指定要一直住下去的。

第二天,纪秉初就到作坊里拉了酱油,又给了打赏,拉着酱油走了。

裴芩地里掐红薯叶子的时候,去作坊里看了下墨珩,啥事儿都没有发生。

几天后,墨珩让张庚山过来,叫裴文东和常咏麟过去听他讲学。

裴文东和常咏麟也都猜出了墨珩必然和来镇上的那两个气度不凡的男子有关,又大麻烦,所以裴芩说不让他们去,他们就听话不去了。如今墨珩又让人来叫他们,都看向裴芩的脸色。

裴芩想了下,摆摆手,“去吧!”几天过去了,也没出啥事儿。那估摸着不是仇家来灭口的。

日子又回归了平静,天也凉爽起来了。

地里的夏红薯也到季节了。

裴芩消息一发出,种了红薯的村民们都欢欢喜喜的冲去地里开始挖红薯了。

没几天,各村的消息就传出来,有人一亩地种出了两千斤,有人两亩地出了四千五,有人用下等田一亩地种出了一千六百多斤。

各村里正都把各家种植红薯的情况登记了,也好上报官府。

裴芩把各项数据统计好,去王家和常家问种秋红薯的事,把统计数据给吴县令送了过去。

红薯大丰收,一亩地比那些种玉米高粱的多了几倍,交完税粮,一家人吃饭就不是问题了。

那些没有种的,都心里后悔,没有种上一亩两亩的,半亩地试试也好啊!

可让他们种秋红薯,又没人舍得。收了秋,地里要种的是麦子,种了秋红薯,明年哪有麦子收!?

田地多的倒是没这个顾虑了,听明年开始收春黄豆,收了秋红薯,开春可以种春黄豆,不耽误种玉米高粱,就跑过来买红薯苗,把那下等田的几亩地种上红薯。

裴芩给他们出主意,那些收了的红薯秧子,只要挑青绿好的剪了,一样可以种,能少花点钱。

那些人都感激不已,回家赶紧把地整了,准备种秋红薯。左右下等田种麦子,也收不了多少粮食。种红薯反倒收的多!

等王家和常家的各两百亩地整好,裴芩带着裴芫几个小萝卜,到田庄里,和陈瓜他们两家人,剪了三天,终于把四百多亩地红薯秧子剪了出来。

自家田庄里,裴芩就让种了十多亩地,其余的就让种了麦子,她们也是要吃面吃饭的,面馆里也需要白面,总不能一直在外面买,成本也高。

秋收后,原本以为种红薯的人会少,毕竟都要种麦子。在庄稼人的眼里心里,麦子和玉米高粱谷子才是正经粮食。

却不想,那些家里田地养的不好又想高产填饱肚子的,都把家里的下等田或者另辟出三四亩地种了红薯。

裴厚理也赶着牛车,拉着朱氏过来买红薯苗。

孙全亮家的一看是他们,“不卖!”小东家可是说下了话儿,谁家都卖,就老裴家的人不卖。

裴文礼高中后,朱氏架子端的更高了,出门还觉得坐牛车掉价,想买一辆骡车。看她从牛车上来,孙全家的张口就说不卖,脸色顿时拉了下来,“你没看见我是谁?还不卖给我们家!?”

“就是因为看见了,所以才不卖!谁家都卖,就你家不卖!”孙全亮家的白她一眼,皮笑肉不笑道。不就考中个秀才,开个铺子,有啥好了不起的!看看他们东家,小小年纪,结识的都是世家贵族和当官的,老裴家就算中了举人,做了官,也斗不过!

“你…”朱氏怒恨的瞪着眼,跟她骂嫌掉她老太太的身份,不骂她又气恨不过。

还有来买红薯苗的,又指指点点的。

“看啥看!我是裴芩那死丫头的奶奶!她们就算再能耐也是我们老裴家的孙子孙女,到哪天都跑不了!我们一家人想咋咋,要你们大嘴巴子议论了!?”朱氏骂喝。走到哪都有人这样指点她,她如今可是老太太了的!

孙全亮家的撇了撇嘴,“话是沈少爷说的,就你家不卖!你们自己去找沈少爷说去吧!”

这块地还在沈颂鸣的名下。

朱氏见买不了,咬着牙咒骂,“以为不卖,老娘就弄不到红薯苗了!?”

至于他们从别人地里掐的,有人买了转手给他们家的,裴芩都不管,反正她们的红薯苗是不卖老裴家。

钱婉秀说家里务必种上红薯,朱氏还是想办法弄来了红薯苗,种了二亩多地的,因为多了也没有红薯苗了。

方慧家也抢种了五亩多地,八月十五都是在地里过的。裴芩说忙,只过来送了月饼和肉,没有留饭。好在听方家那边也没留下吃饭,她又忙王家和常家种秋红薯,方慧心里才好受了点。

农忙这边刚过完,就过来走亲戚,说是冯波的亲事定了,连婚期也定了,十一月十二,娶了媳妇儿正好过年,让裴芩姐弟几个一定要提前过去吃喜酒。

裴芩不在意的应了。

方慧又说起想做小生意的事,那边有汝宁府的掌柜过来订酱油,裴芩又出去忙了。

裴芫不当家,裴茜没好话,方慧没办法,看裴芩跟她还是不热络,就搬了方婆子和余氏出来说项。

余氏不太想说。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们几家也需要团结,有了矛盾冲突,互相体谅,过去了也就是了。方婆子兜了十个鹅蛋,还有一块过年的腊肉,一篮子菜过来。

裴芩听她说了半天,只问了方婆子一句,“我不喜欢拐弯抹角的,她想要我家的哪个生意?”

方婆子脸色一僵,有些说不出话来,“…芩儿,你小姨…也不是那个意思。”

她们现在看似很忙,也的确很忙。但除了作坊,就只有炒花生和麻酱烧饼摊了。炸红薯丸子因为红薯的普及,也卖的少了。只有农忙收种红薯的时候,会狠忙些个天。

裴芩想了一圈,想到了辣白菜,也实在烦了,就拿了纸笔,把腌制辣白菜的法子写出来给方婆子,“也就只有这个了,我今年不打算做。”

方婆子不敢接,裴芩塞了给她。

等她心怀不安的拿着方子回到家,拿给方老秀才。

方老秀才看过方子,面色黑沉的看着方婆子,“自己先算计外甥女,又惦记人家的生意。这么白白的过去要了过来,你一把年纪了,也拉的下那个老脸!?”

“也快一年了,咱们几家人总要团结,我这才说合了几句。没有张口跟芩儿要啥!”方婆子小声辩解。

方老秀才怒的摆着手里的纸张,“拿了这个方子,才真会两家断交了!”伸手刺啦刺啦撕了个的碎。

方立在外面听着,可惜的心滴血。也想着辣白菜。

第九十五章:做奸商的潜力

方婆子心里猛地一沉,忙道,“芩儿硬塞我,我也没敢把方子给慧娘,这不回来商量你。”越说声音越小。她知道不该拿的,可一家子亲戚,总不能真的只剩个面子情,亲亲香香的走动着,才旺家旺福。

“你也真是糊涂了!慧娘半辈子顺风顺水,啥事儿都得心里顺遂了。自己家都顺着她,别人也得顺着她!?多少年都不走动来往,芩儿她们从小到大都没听说过小姨,就算亲戚,也照样不亲近!亲情都没联络好,她就想这想那的,芩儿又不欠她的,凭啥顺着她!?”方老秀才对着方婆子怒斥。

方婆子任他斥责,不敢说话。

方老秀才阴沉着脸,“不要以为血脉亲情割不断,要真割不断,裴家早把芩儿姐弟笼过去了!”

方婆子更不敢说话了,只小声问,“那现在咋办?总不能…真的让两家断亲了…”

方老秀才没说话,双眉拧着,想到裴芩不愿意还沈颂鸣送的碧玉簪,叹了口气。芩儿以后…总是需要助力的!

他把方子捡起来,揉成团,又叫方婆子和他一块去镇上。

方立要赶车送他们,方老秀才没让,自己赶了车。

目送俩人出了门,方立赶紧回屋去找被撕碎的辣白菜方子,找遍了都没找到,不由的纳闷不解。不是撕碎扔了,难道又拿着给裴芩她们送了回去!?想到这,方立遗憾的拍了拍腿。去年光那些辣白菜都卖了百十两银子多,比他做两季酸笋都多。说拿出来就拿出来给二姐家了,娘也真是的,不想着儿子,帮着嫁出门的闺女去挣!

方婆子被方老秀才说的已经后悔了。

俩人很快赶到了镇上。

刚走到门外就听到里面在吵架。

裴茜去面馆盘账,刚听说裴芩把辣白菜的方子给方婆子拿走,教给了方慧。简直要气死了,“…。你又不傻,明知道他们家不安好心,你倒好,假心假意的说几句好话,就把生意白白送给人家了!”

“一个辣白菜,送就送了,也打发了一个麻烦。省的以后有事没事儿就来叨叨,你想听,老娘可没空!”

“谁要你听了,就不会把他们赶走!好好的生意,一年也就忙个把月,几十两银子不是钱了!?就算要送也不是送给他们,他们家凭啥?说的是我们是外甥女,算计起来眼睛都带眨的。要是让她得逞了,一宣扬你戴着他们家的簪子,你哭死都得嫁过去,给他们家当牛做马,挣钱养家!”裴茜气的小脸青紫,胸口起伏着,恨不得上去狠狠掐裴芩一顿。

“不是也没咋来往了嘛!”

“没来往了!?逢年过节还送礼呢!他们跑过来张嘴就敢白要咱们家的生意,都不知道咋长那么大脸!”

方婆子老脸涨红,也终于明白过来,方慧那一次的算计,让裴芩姐弟有多反感。时至今日了,依旧抵触。也猜想,只怕方慧过来不单单为了两家亲络和睦,也不是让裴芩提携拉拔一把。

“行了!不就一个辣白菜,就让他们做去吧!得了你的好儿,肯定就说你一个好儿!也不亏啥!”

裴芩一说话,裴茜立马就接上去,“说个屁的好!他们没安好心的,只会得寸进尺!辣白菜是咱们家的,我之前就说过,你不想做,我来接手!凭啥给他们!?去把方子要过来!不给他们!”

“姥姥来说的,已经给过了,再去要过来也不好。就算他们家做了辣白菜,你想要做,也一样做。只卖酒楼,要不卖去汝宁府。”裴芫叹息的劝话。

“凭啥给他们家让地方!就不让他们做!就凭他们敢算计长姐,那么卑鄙无耻,这家亲就不该认!”裴茜怒恨的咬牙。

“闭嘴!”裴芩喝了一声,“教了你那么久,还那么小气刻薄!”

“我就小气刻薄!”裴茜硬着脖子跟她顶,“我们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谁管过我们了!?他们问过一句吗?我们和老裴家闹僵的时候,他们看过一眼吗?娘被逼死的时候,我们被赶出来的时候,谁对我们大方了!?现在看我们发家了,有钱了,一个个都跑过来算计!他们都是没安好心!”

看她红着眼,满脸愤恨,裴芩面色黑沉沉的,“我不打你,自己去太平山思过!”

太平山上遍种葵花,土质虽然不咋好,但一颗颗的葵花也都长成了,如今的山上,脸盘子一样的葵花,金黄的一片,全部都朝着太阳,向着阳光。

裴茜忿忿的擦了把眼泪,转身就快步跑出去。

刚打开大门,见方老秀才和方婆子脸色紫红,有些尴尬的站在门外,她脸色一变,想要再说几句,想到裴芩怒沉的脸,死死抿着嘴,招呼也没跟两人打,直接跑出了镇子,跑去太平山。

裴芫追出来,见到方老秀才和方婆子两人,愣了下,顿时有些尴尬无措,涨红着脸请两人进来。

裴芩只动了动眉,尴尬无措一点没有,直直看着两人,等着两人说话。

方婆子没想到她们姐妹为了辣白菜吵了起来,“…让茜儿回来吧!她还小,顶撞也不是她有意的。太平山又那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