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青不以为意,桃花娘本来就是个心眼小的妇人,最见不得别人比她家强,以前村子里数着她家的日子最好,她男人又是里长,儿子娶的媳妇儿,也是殷实人家,桃花嫁的更是书香门第。

桃花娘自我感觉高人一等,两只眼长在头顶上,谁也瞧不上,就算以前跟碧青家走的近,也是面儿上的事儿。

铁 柱娘一说要把杏果儿跟二郎凑成对,心里老大不乐意,却没想到,她瞧不上的二郎拜了武陵先生当老师,就想着重新提这档子亲事,给她男人好一顿呵斥,说武陵先 生的学问在大齐数第二,没人敢数第一,皇上都亲自请了几次,二郎拜了这个老师,就再不是杏果儿这样的乡下丫头能高攀的了,飞黄腾达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出了 这么个有出息的儿子,大郎家想不兴旺发达都难。

桃花娘虽嘴上不敢说什么,心里却着实不服气,大郎家当年穷的都揭不开锅了,这才几 年,倒成精了,她还就不信,能折腾到天上去,再牛气,不还住着那两间土坯房呢吗,故此,碧青要买自家院子的时候,瞒着丈夫要了十两银子,桃花娘不觉自己有 什么不对,大郎家愿买,自己愿卖,就是公平买卖。

房子买在手里,也没用外人,王兴兄弟仨加上小五,四个人就把房子修了,院墙也垒 好了,省的鸡鸭往外跑,两边院子打通,垫了黄土夯平整,等到麦收的时候,直接就能晒麦子,灶房阔出两个大,架子上琳琅满目,都是从柳泉居踅摸来的调料,盘 了大小两个灶,炒菜熬汤都不耽误。

干了一天活儿,晚上得吃点好的,尤其崔九,怎么说也是龙子凤孙,这一天又是挑猪粪,又是掏茅厕的,力气下大了,要是晚上没有点儿好吃的堵嘴,不定在心里怎么骂自己呢。

别 人都好说,那几个跟大郎一样,只要炖上一锅肉就能打发,倒是崔九,得做点儿不一样的,想起一样吃食,叫碧兰去鸡窝抓鸡,要去年才长起来的,多抓几只,那几 个都是能吃的主儿,但愿他们别吃馋了,不然,家里的鸡可遭殃了,自己去地窖里翻去年放起来的荷叶,应该还有几个能用吧。

天擦黑,大郎几个都回来了,在藕田里翻塘的王兴跟小五也来了,一进院就见崔九蹲在灶房外头,手里举着一个鸡大腿,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那股子香味儿,馋的哥几个直咽唾沫。

常六叫了一声冲过来就要抢,谁知崔九倒快,不等常六到跟前,三两口就把鸡大腿塞进嘴里,等常六伸过手来时候,就剩下一根鸡骨头了,丢在他手上,常六气的差点儿没掐死他,还是何进劝开才算完。

碧兰在一边儿看着咯咯笑,指了指灶膛里:“还有好几只呢。”说着从灶膛里扒拉出来好几个泥疙瘩。

常六挠挠头:“妹子这是泥疙瘩,哪是鸡啊?”

碧兰笑了,不言声,拿起旁边一根木头棒子敲了两下,外头的泥敲开,再把里头的荷叶打开,就是一只烤的鲜香扑鼻的叫花鸡。

几个汉子明白过来,一人扒拉过来一个泥疙瘩敲开,大口大口的嚼了起来,吃的满嘴流油,整整六只叫花鸡,被一抢而空,大郎连个鸡屁股都没捞着,怨念非常。

也不光因为这个,自从回家连跟小媳妇儿独处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亲嘴了,眼巴巴看着小媳妇儿在眼前,不能抱,不能亲,大郎急出了一嘴燎泡,吃了晚上饭不睡觉,在灶房外头猫着,等他媳妇儿一出来,捂着嘴往肩上一抗就窜出了院去…

第46章

刚开春,仍冷的紧,夜风一溜冻得人直哆嗦,更何况还给一头蛮牛扛着疯跑,一开始,碧青还极力攥着拳头捶打,后来发现根本没用,蛮牛皮糙肉厚,挨几下子根本不是事儿,徒累了自己,就不白费力气了。

从蛮牛回来,那两只牛眼就没少往自己身上盯,碧青又不是木头,当然感觉的到,可感觉到也没法儿,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难道凑上去让他胡来不成。

可碧青也没想到,这厮找不到机会竟然直接把自己了扛出来,这不傻吗,大冷的天能去哪儿,碧青忘了,坑边儿上她家的麦草垛了。

去 年家里五亩地的麦子丰收,收上来的麦草多的使不完,尤其家里盘了灶之后,碧青更喜欢用炭,禁烧,烟还少,所以,家里的柴火棚子里堆得都是烧好的粗炭,麦草 只用做引火,或者垫鸡窝鸭舍猪圈等,用量极少,又不舍得丢掉,就在房后的炭窑边儿上,堆了一个老大的麦草垛,上头盖了一层油布,油布上再覆一层麦草泥就成 了,既结实又能防雨雪,抽出来填到炭窑底下就能烧炭,方便非常。

抽了小一年,中间抽出个窟窿,不知蛮牛怎么发现的,亦或是早就踩好了点儿,碧青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整个人陷在柔软的麦草里,蛮牛急不可待的压了上来,喘着粗气抱着自己就啃,手也利落非常,从自己夹袄的下摆探了进去…

蛮牛的力气极大,长年当兵,手上生出厚厚的茧子,粗拉拉的跟小挫似的,摩着碧青嫩嫩皮肤,一阵阵战栗,也说不清是疼还是别的,就是觉得,脑袋有些蒙…

感 觉蛮牛开始脱自己的袄,碧青刚想踹他,忽想起娘昨儿嘱咐自己的话:“过了年就十五了,这个年纪,生娃的都能生娃了,就算你说的有理,怕把身子弄坏了,也得 替大郎想想不是,大郎比你大七岁,今年可都二十多了,你瞅瞅谁家二十多的汉子,还没娶媳妇儿的,不说别人,就是小五比大郎还小两岁呢,狗娃子多大了,二十 多的汉子,哪有不想那事儿的,大郎又在京里当兵,你不让他碰,有的是人,回头真在外头找一个,看你找谁哭去,就算先不圆房,也不能总躲着他,眼巴巴回来看 媳妇儿,碰都不上碰,你就不怕冷了男人的心。”

以她娘的保守程度,能苦口婆心的说这些话,着实不易,娘的意思碧青也明白,就是给蛮牛点甜头吃,别总让他看得见摸不着。

这么想着,浑身软下来,由着他把自己的袄脱了,夹袄里头就是肚兜,肚兜是她娘绣的,大红肚兜上绣了一朵鲜亮的荷花,简单好看,碧青很喜欢,不过,这么好看的肚兜到了蛮牛手里就成了障碍,直接扯到一边儿。

乡 下的孩子没什么玩具,捉迷藏是孩子们最喜欢的游戏,尤其冬天,地里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麦草垛就成了孩子们的堡垒,躲在麦草窟窿里头,掏个洞往外观察小 伙伴,进可攻,退可守,尤其碧青家的麦草垛,又大又结实,里头的麦草掏空了,钻进来像个小屋子,村里的孩子们没少往这里钻。

旁边掏出个窟窿,本来用麦草遮着,给两人一通折腾,落了下来,晴天月亮大,月光从窟窿里钻进来,碧青正好看见蛮牛趴在自己身上,大嘴含着某一处,脸上的表情异常迷醉,气息粗的仿佛捶破了的鼓呼哧呼哧的…

碧青身子越发软起来,想推开他,却发现使不出丁点儿的力气,这样的天儿,又是如此光着上身,竟不觉着冷,蛮牛的大嘴,作乱的手仿佛带着火种,顷刻间就把她点着了,碧青闭上眼,都能听见自己细细而急促的气息,夹在在蛮牛的呼哧声中,竟出奇的协调。

只不过,男人一沾上这事儿永远都不会满足,哪怕最老实的汉子都会得陇望蜀,蛮牛也一样,小媳妇儿难得一见的柔顺,催生了更大的野心,尤其,睁开眼看见小媳妇儿这一身细皮嫩肉,更激动了。

虽说月光只钻进来一缕,却足以让他癫狂,蛮牛瞬间就变成了饿狼,哪还记得跟小媳妇儿的约法三章,脑子早就糊了,身体叫嚣着本能的欲,望,恨不能把小媳妇儿嚼碎了吞下去…

感觉裤子被拽下去的时候,碧青猛然清醒过来,这么下去,今晚上在麦草垛里圆房了,不行,碧青开始挣扎,可蛮牛的力气她哪敌得过,眼看着就成事了,碧青张开嘴狠狠咬在蛮牛的肩膀上。

大郎吃痛看向她,见小媳妇儿恶狠狠的看着自己,眼里含着泪花儿,那样儿招人疼的厉害,大郎忽悠一下就清醒过来,差点儿在这儿就把小媳妇儿办了,虽说他很想这么干,可也知道小媳妇儿不点头的前提下,自己真干了,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小媳妇儿最是爱记仇,真得罪了她,没自己什么好儿,不过,他真想啊,小媳妇儿滑不留手的身子就在眼前,让他忍着不吃,这不是要馋死他吗,更何况,自己这会儿简直就是弓在弦上不得不发。

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想到以后严重的后果,大郎还是觉着,得听小媳妇儿的,光这一会儿痛快不成,后头还有一辈子呢,小媳妇儿要是真闹起脾气来,不让亲不让碰,还不憋死他。

大郎喘了好几口大气,勉强压住咆哮的欲,火,激动过头,手都没了准,哆嗦半天的才把裤子给小媳妇儿套上,袄儿怎么也套不进去了,只能粗手粗脚的往小媳妇儿身上一裹,抱着小媳妇儿仰躺在麦草上,闭着眼喘大气,半天方道:“媳妇儿,咱啥时候圆房,你男人可顶不住了。”

碧青好气又好笑,扒拉开他的胳膊坐了起来:“我还不到十五呢,怎么也得十八再说。”

大郎蹭的坐起来,瞪着她:“你说真的?”

碧青点点头:“当然真的。”碧青话音刚落就给大郎一翻身压在下头,咬牙切齿的道:“再等三年,你男人就憋死了,你想守寡啊,不行,你要是敢让俺等三年,今儿俺就收拾了你…”说着就来扯碧青的裤子,这意思真打算霸王硬上弓。

碧青见这男人急了,忙抓住他的手:“我说着玩的,十六,十六成了吧。”

大郎摇摇头:“十六也不行,明年,明年就圆房,你应不应都得听我的,我是一家之主,你是我媳妇儿就得听我的。”

十六已经是碧青的极限,再早还不如杀了她呢,按说十六都有点儿早,可碧青想好了,只要不太早怀孕应该还成,至于避孕,碧青打算到时候再跟蛮牛商量,反正不答应,就别想碰自己,答应了万事好商量。

见蛮牛皱着眉气哼哼的样儿,碧青反倒忍不住笑了起来,手指伸出去戳了他的脑袋一下:“我是说十六圆房,之前又没说不叫你碰我,你着的哪门子急啊。”说着,小手在他胸膛上摸了几把,几乎立刻,蛮牛的气息就粗了起来。

尤其他媳妇儿那只小手越来越往下,大郎就觉那只小手像一条作乱的小蛇,在他身上乱钻,他想拿出去,偏偏又舍不得,直到那只小手握住自己的兄弟,大郎就觉脑袋嗡一下…

崔九很纳闷,昨儿晚上睡觉的时候,找不见大郎,崔九就猜这家伙是找他媳妇儿干坏事去了,别看崔九今年才十六,可不是什么好鸟,不说宫里头皇子成年都有专门教导这事儿的嬷嬷,就是京城有名儿的青楼,也逛过无数回了。

崔 九最爱去的是城东的含波楼 ,里头的头牌含波娘子就是自己梳拢的,别看那年自己才十四,梳拢个丫头也不叫什么事儿,如今含波娘子还是自己的相好呢,这方面崔九觉着大郎太惯着他媳妇儿 了,到现在还没圆房,年纪小?狗屁,多大算大,依自己看,那丫头都成精了,还是屁股上长着九条尾巴的狐狸精,勾的大郎眼都绿了,可就是不让干正事儿,大郎 好歹是个二十多的汉子,倒现在还是个没开荤的雏儿,像话吗,像大郎媳妇儿这种丫头,就是欠收拾,按着扒光了先收拾了再说,不老实接着收拾,收拾到她老实为 止,就不信治不服帖。

哥几个在一起没少给大郎出主意,昨晚上大郎那气势,崔九觉着,一定能把他媳妇儿给收拾了,地方崔九都给他找好了,房后头那个麦草垛,隐蔽又暖和,办起事儿来最方便,为此,崔九强撑着重如千斤的眼皮等着大郎,就是想听听大郎怎么收拾他媳妇儿的。

好容易盼着这家伙回来了,谁知道黑着一张脸,问什么都不搭理,往炕上一趟就睡了,把崔九给憋的百爪挠心的,一宿都没睡好,转过天儿。一早起来就追着大郎屁股后头问,这家伙吱吱呜呜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听话音儿不像没成,可成了怎么是这个脸。

崔 九纳闷的看向碧青,想从这丫头身上看出点儿什么,不妨正对上碧青的目光,碧青目光闪了闪,从昨儿她就怀疑,蛮牛怎么会扛着自己就奔房后的麦草垛去了,以自 己对蛮牛的了解,那家伙根本不会动这些脑子,就算再憋不住,至多也就把自己扯到柴火棚子里,亲亲摸摸 ,不会把自己扛到麦草垛里头去。

柴火棚子就在院里,蛮牛胆子再大也不敢太过分,麦草垛就不一样了,夜黑风高,孤男寡妇,又是正儿八经有名份的夫妻,就算蛮牛记着跟自己的约法三章,箭在弦上能忍得住才有鬼,昨儿白天崔九挑了一天猪粪,沤粪的池子离着炭窑可不远。

如果说碧青之前还有些怀疑,看到崔九的贼眉鼠眼之后,心里就彻底谱了,昨儿的事儿肯定跑不了崔九的推波助澜,这家伙别看年纪不大,一肚子坏水,还有心思出坏主意,看来不累,自己得给他找点儿活儿。

碧青提起一把刀子走过去,崔九一惊,差点儿跳起来:“你,你拿着刀子做什么?”

碧青笑了:“你怕什么,你跟我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就算有刀子也不会往你身上捅。”说着冲旁边地上的桃树枝子努努嘴:“发芽之前得把这些桃枝嫁接在树上,不然今年甭想收桃子。”

崔九撇撇嘴:“你这个什么嫁接根本就是瞎折腾,没听说把枝子捆在树上就能结出大蜜桃来的,虽说我来你家就是帮着干活的,可这白忙活还不歇着呢。”

碧青笑的更灿烂了:“听你这这话儿,就是不想干嫁接的活儿?”崔九点点头:“不干,没用干了也是白干。”

碧青道:“那成,不干这活儿就去掏茅厕。”说着,抬手往北边儿指了指:“看见没,那边儿就是。”

崔 九差点儿跳起来,指着她说了句:“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抢过她手里的刀子开始修桃枝,心里愤懑,干的自然不好,一用劲把桃枝削断了,脑袋后头啪就挨了一 下子,崔九立马就蹦了起来,长这么大,还没人敢打他的脖溜儿呢,就算父皇也没打过,这丫头找死,就算是大郎媳妇儿,今儿自己也得揍她,太欺负人了。

握着拳头还没打出去呢,看见一张老脸,急忙收了回来,站好躬身:“先,先生,怎么是您?”

武陵先生抬手照着崔九的后脑又是一巴掌,崔九摸着自己的脑袋直哼哼:“先生,做什么见面就打我?”

武陵先生哼了一声,接过他手里的刀子,把地上削断了的桃枝儿拿起来,三两下就削好了,走到一棵山桃树下,二郎已经锯好了树杈,武陵先生把桃枝按在上头,二郎就开始捆,等捆好了,先生还检查一下,看看捆的结实不结实,然后接着去削另一个。

崔九顿时明白过来,先生是嫌自己糟蹋桃树枝了,忙凑过去,一边儿帮着打下手,一边儿小声道:“舅爷爷,您老怎么来了,那丫头就是瞎折腾,没见过这么种桃树的。”

武 陵先生非常嫌弃的瞪了他一眼,崔九感觉,老头子那眼神简直就是鄙视自己不学无术,二郎厚道,解释道:“齐民要术上早有嫁接的记载,我家菜园子那颗枣树就是 用这个法子嫁接的,当年开花结果,结出的枣子又大又甜,还比往年多,故此,嫂子才买下这里的山桃林,桃树枝是先生找普慧寺的方丈大师要来的好品种,普会寺 的几颗桃树的枝子都快砍光了,不是嫂子答应明年帮着寺里栽一池子莲花,方丈大师还舍不得呢。”

碧青提着瓦罐过来把刚熬的姜枣茶倒出一碗来,递到武陵先生手里:“先生怎么来了,虽说开了春,到底还有些冷呢。”

武陵先生喝了几口,瞥了碧青一眼道:“你这丫头心眼子不好,用好吃食哄的老夫留下你家的傻小子,就不见影儿了,老夫再想受用你一顿饭,只能自己来了。”

碧青笑了起来:“瞧您老说的,一顿饭算什么大事,只您老不嫌丫头烦,丫头天天给您做饭都成。”

武陵先生极受用,点了点她:“你少哄我这个老头子,我知道你忙,家里事儿多,这里又置下了一百多亩山桃林,你这丫头呀,就是钻钱眼儿里了。”说着挥挥手:“都忙去吧,别管老夫,等晌午的时候,蹭你丫头一顿饭再回去。”

碧青笑道:“先说好,今儿可没什么好吃的,您老要是吃不惯也没法儿。”

武陵先生哈哈笑了起来:“说的老夫嘴多刁一般,别人能吃,老夫也吃得。”

碧 青摇摇头,知道老头子想自己溜达,就拽着二郎离开了,崔九只能老老实实的削桃枝,怨念非常。不过,这可是一百多亩山桃林啊,要是真像二郎说的,能嫁接成 功,这一百多亩桃树得产多少果子啊,蜜桃可是好东西,不说自己,宫里头上至皇祖母,下到太监宫女,没有不爱吃的,除了贡上来的,西苑里也种了不少,只不过 西苑的桃子远没有贡上来的甜美多汁,就不知道这里的桃子如何?要是甜的话,自己可以跟母后说说,以后宫里采购桃子都从大郎家买得了。

虽说大郎媳妇儿不是什么好人,可看在大郎的份上,自己也应该帮这个忙,想着大郎,不禁瞟了不远一眼,大郎正在锯山桃树呢,本来就黑的脸更黑沉黑沉的,一看就十分不爽。

崔九看了一会儿,忽然发现一件极其诡异的事儿,大郎虽然黑着脸不爽,可他媳妇儿一靠近的时候,就会不自在,那张黑脸也有些诡异的暗红透出来,表情异常纠结,两只眼珠子想看他媳妇儿,却又不好意思似的,崔九更纳闷了,琢磨这两口子昨儿到底成没成事儿啊。

大郎不纳闷,他郁闷,愤懑,总之就是不爽,从没遭过这样的打击,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兄弟,会这么不中用,还没真上阵比划呢,在小媳妇儿的手里就缴械了,这让自己情可以堪,而且,相比对自己兄弟不争气的愤恨,大郎更怕被小媳妇儿鄙视,这种纠结从昨天一直持续到现在。

碧青一过来就忍不住想躲,又舍不得,从小媳妇儿手里接过水,咕咚咕咚就灌了下去,也不嫌烫。

碧青好笑的看着他,大郎郁闷,自己的心情却极好,据自己所了解的常识,昨晚上大郎的表现正说明,他没跟别人乱来过,男人头一次才会那样,真要是干过那种事儿,绝不会如此,尤其,大郎今天的表现,慌乱又纠结,像个十六七的毛头小子,碧青就更确定了这一点。

即 使在现代,想找个这么干净的男人都难,更何况,这里是男人可以公然胡来的古代,所以,碧青很满意,非常满意,只要大郎对自己一心一意,碧青觉得,自己一定 能幸福,这一刻,她对未来的夫妻生活充满信心,或许自己再给他点儿甜头,省的他在外头乱来,让他时时刻刻都想着自己的好处,再拖两年应该没什么问题。

自 打灾民的房子盖起来,这边儿就热闹多了,小二百人,几十户人家,连男带女牵老挂少,俨然成了一个小村子,官府是照着五十人的灾民人口发放口粮的,一天一斤 粮食,那些汉子正当壮年,塞牙缝都不够,更何况,还带着一家子老少,有了吃的都得先挤着老人孩子,要不是,碧青叫小五跟王兴三天两头往这儿拉粮食,这一冬 都不知道怎么过呢。

都是实实在在的庄稼人,吃了一冬闲饭,心里着实过意不去,碧青一说干活,没有惜力气的,恨不能一个人当两个使,除了碧青挑的八十个给工钱的之外,其余的也都过来无偿帮忙,没什么力气的老人修修枝子,孩子帮着递递绳子,妇人们跟着碧青做饭。

借了近处王大娘家的院子,说起王大娘,叫人不胜唏嘘,但能有条活路,谁乐意拖家带口背井离乡的跑出来投亲,可王大娘的俩兄弟硬是不招,先头不理不睬,后来干脆把五口从家里赶了出来。

王大娘五口到了王家村的时候,正下头一场大雪,西北冽子裹着雪片子打在人脸上跟小刀割似的,碧青穿着厚厚的棉袄棉裤都冷的受不了,王大娘一家五口还耍着单儿呢,就这么着,还破破烂烂的,冻得直打摆子。

一见碧青娘就跪下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是哭,其实不用说,也能大约猜到了,忙让进暖和屋子,五口子一人灌下一碗姜汤,又找了些棉衣裳换了,才算缓过来。

家里实在安置不开,再说,毕竟不是一家人 ,住在王家村也不妥当,碧青就跟王大娘说,若是不嫌弃,可跟深州的乡亲们住在山桃林那边儿,房子是现成的,虽说不算好,也能挡风寒,特意叫小五带着两口子去瞧了。

王大娘哭着回来的,说嫡亲的兄弟都靠不住,大冬天把他们五口往外赶,还说只有一个死了,不想还能活命,八辈子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碧青的大恩,往后就是碧青一家子的奴仆。一家五口在雪里给碧青磕了三个头,就搬到了这边来。

碧青一说今儿要嫁接桃树,王大娘一早就把院子收拾出来了,柴火也都劈好堆在灶房边儿上,帮着碧青给大家伙做饭。

人 多,也不能做太精细的,就蒸包子,满满两大盆肉馅儿,都是肥膘子肉剁的,去年晒的番薯藤干菜,磨的碎碎,兑在肉馅里,抓了盐,用毛酱汤儿调匀实就成了,大 缸和面,门板拆下来当面板子,这边儿包,那边儿蒸 ,蒸熟了,放到大木桶里,用干净的棉布一盖,跟一早熬好的黍米粥,一起抬到桃林边儿上的空地上,王大娘扯开嗓子喊了好几声:“吃饭了。”大家伙这才撂下手 里的活儿。

小孩子老人在前,剩下的人在后,按部就班丝毫不乱,武陵先生吃了四个包子之后,就坐在桃林一旁的草窝子里晒太阳,开春的日头暖洋洋的,晒的老爷子昏昏欲睡。

碧青捧了一陶罐黍米粥过来,放到他手边儿刚要走,老爷子忽然睁开眼:“丫头,我说的那事儿你考虑的如何了?”

碧 青一愣,不明白老爷子说的什么,武陵先生往远处吃饭的人群望了一眼:“想必你已经猜着崔九这小子的身份了,皇家的人别的还好,就一个毛病,疑心重,从这小 子他爷爷到他爹,还有他哥都一个德行,听姓杜的小子说,你是王家用一口袋粮食从深州换来的媳妇儿,深州历来少雨是我大齐的旱地,前些年总能下一两场雨,深 州的百姓还算有口饭吃,这几年连着旱,才有这数万的深州灾民,百姓饭都吃不上了,哪还有念书的心思,所以深州读书人最少。”

说着 顿了顿:“朝廷三年一考,童生,府试,院试,会试,层层科考就是为了给我大齐遴选贤才,老夫不否认有胸有经纶的高人隐士,不屑于尘世间的功名利禄,只愿终 老山林,不想入世,但路过你家的落榜秀才,应该不是什么隐士高人,深州民不聊生,一个个都往外跑,就算有高人隐士谁往深州去,在你家偶尔落脚的落榜秀才老 夫找着了,姓赵,至于名儿,你知道了也没用,老秀才家去没半年就病死了,听说临死都念叨自己怀才不遇,老夫叫人找了他生前写的文章看了,本是想看看,怎样 一位高人教了半年就教出了你这么个丫头来,可看过之后,老夫很是愕然。”

说着直直看向碧青:“如果你老实巴交的在王家村种田还 好,可看看你现在折腾出来的面儿,番薯是你发现的,莲藕你也种了出来,你把周家祖宗传下来的对子,对的甚妙,你写的一手好书法,绘画也颇有造诣,你还会烧 炭,会做各种各样的稀奇古怪的吃食,你做很多吃食,饶是老夫自认见多识广,也从未见过,还有,这一眼望不到边儿的桃林,丫头有一双点金之手,只轻轻一点, 这一片毫无用处的山桃林就变成了摇钱树,更何况,你还会算学,你举手间就解出来的算题,老夫算了两天两宿都没算出来,你给东篱老匹夫出的算题,都快把老家 伙折腾疯了,不是皇上点他做今年会试的主考官,早跑冀州来了。”

叹了口气:“丫头你要知道,老夫都能查出来的事,别人也能,你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殊不知,已经浑身都是小辫子了。”

碧 青冷汗都下来了,是啊,自己还以为遮掩的好,因为跟前都是庄稼人,或许不会怀疑,别人就难说了,尤其,现在的王家已经不可能默默无闻,大郎跟皇子交好,二 郎拜在武陵先生门下,王家已经置于皇家的眼皮子底下,就算自己胸无大志,只想过自己的小日子,别人能干吗,自己怎么解释这一切。

老 先生见碧青脸色都白了,摇摇头:“老夫虽不敢自称高人,收你这么个小丫头也够格吧,老夫不让你侍奉左右,时常来给老夫做顿饭吃就成,难道这样你也不愿意? 你家的傻小子,老夫另外给他找个先生,傻小子是块材料,收在老夫门下却不大妥当,老夫头上顶着个崔姓,不得不避嫌啊,过几日昌陵先生奉召进京,会从冀州 过,老家伙这次入弘文馆,任太学五经博士,你家的傻小子在他门下受益无穷,至于老夫,勉强收你这么个丫头凑合得了。”

碧青感动莫名,说起来,自己跟老爷子只能算萍水相逢,可老爷子却掏心掏肺的护着自己,老爷子说的是,自己浑身都是小辫子,只有在老爷子的庇护下,这些小辫子才能变得顺理成章,老爷子真不愧是大儒,这份磊落胸襟就不是别人能比的。

碧青吸了吸鼻子:“您老就不好奇吗?”

老爷子笑了:“有道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一个小丫头比别人聪慧些罢了,算得什么,老夫教出来的弟子,倒是瞧瞧哪个敢说三道四。”

碧青扑哧一声乐了:“您老真不讲理。”

武陵先生哈哈笑了起来:“这么说丫头应了。”碧青刚要跪下磕头,却给老爷子拦下:“师傅可不是这么拜的,老夫七十才正儿八经收个徒弟,咱们也得摆一桌酒,草草了之可不成,那陶罐子里是黍米粥吧,还不给我拿过来。”

碧青笑着捧给他,讨好的道:“师傅爱吃粥简单,回头弟子再给您老熬几样儿营养又好吃的,最适合老人家。”

老爷子点点头:“乖丫头,知道孝顺师傅就好。”说着,看向那边儿做贼似的往这边儿望的大郎,有些不满:“丫头跟师傅说实话,真打算嫁给那莽汉子啊,就算为了报答活命之恩,王家如今的光景,也差不多了。”

碧青冲崔九努了努嘴:“如果跟那小子相比,丫头更愿意嫁给大郎,憨厚老实听话,丫头能降得住。”

老爷子仿佛不赞同,摇了摇头,碧青没再说什么,她说的是实话,或许一开始是没得选,但是现在,她真心喜欢大郎,庄稼汉子怎么了,只要知道疼媳妇儿,听媳妇儿的话儿,就是天下间最好的丈夫人选,自己也会对他好,一辈子跟他过顺当的小日子。

老 爷子说的不是笑话,五日后,昌陵先生来了,老爷子在冀州府的柳泉居摆了一桌酒,不用下帖子,冀州府的官儿跟有头有脸的都来了,把柳泉居上下两层挤的满满当 当,都纳闷啊,年前听说武陵先生收了王二郎做关门弟子,怎么忽悠一下就换了,换成别人还罢了,偏偏换成一个妇人,还是王二郎的嫂子。

听说王二郎转而拜在了昌陵先生门下,都纳闷这王家的祖坟到底冒了多少青烟啊,这姑嫂二人都拜在了大儒门下,心里再疑惑这个场也得捧。

柳泉居的掌柜乐的,一张嘴都快咧腮帮子上去了,对自己跟王家早打好的关系,颇为自得,要不是有这层关系,这么长脸的事儿,哪轮的上自己啊,现如今如意楼才是冀州府最体面的馆子,自己的柳泉居屁也算不上。

其实老爷子就摆了一桌,连冀州知府闫子明都没请,可老爷子不请,人家自己来了,也不用老爷子掏钱,自然有懂事的,把柳泉居包下来,请知府大人进去饮宴。

闫子明恭恭敬敬的进来道了喜,坐都不敢坐,乖乖跑楼下去了,楼上一张小桌上就坐着武陵先生跟昌陵先生两个老头子,碧青跟二郎,在两老身后伺候着,崔九跟王大郎守在楼梯口,跟守门的俩石狮子似的。

崔九就不明白啊,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大郎的狐狸媳妇儿就成自己舅爷爷的关门弟子了,这要是论起来辈分,自己这亏吃大了,这叫什么事儿啊,还有大郎,傻乐个屁,还以为是好事儿呢,就不明白有了这么个媳妇儿,以后就算大郎当了多大的官儿,也得给他媳妇儿压一头。

而且,以他狐狸媳妇那个刁钻不吃亏儿的性子,甭想有舒坦日子,估摸想纳妾都没戏,这小媳妇儿简直就是个鬼见愁,还没圆房呢,就把大郎管的死死,将来不用想也知道,一个大男人一辈子就守着一个婆娘过日子,有啥滋味儿啊,还乐还乐,崔九实在忍不住伸腿踢了他一脚。

王大郎不干了:“你踢俺干啥?”声音大的整个柳泉居都听得见,崔九真恨不能堵上他那张嘴。

武陵先生听见了,喊了声:“大郎。”王大郎忙颠颠的跑了过去,整整了衣裳,深深鞠了一躬。

武陵先生点点头:“倒是知道礼数,从今儿起,你媳妇儿就是我的弟子了,有道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这个当师傅的,跟她爹一样,老夫虽说没有门第之念,可你这么一个大字不识的汉子,配老夫的弟子,也实在有些不妥,本想给丫头再寻一门亲事…”

老先生刚说完,大郎蹭就直起腰来,抻着脖子急急的道:“碧青是俺媳妇儿。”

老先生哼一声:“不是还没圆房呢吗,没圆房就不算。”

大郎脸涨得通红,一伸手拽住碧青:“媳妇儿跟俺家去,咱不当这老头子的徒弟了。”

碧青脸也红了,捏了他一把:“胡说什么,师傅开玩笑呢。”大郎疑惑的看向武陵先生,老爷子哼一声:“不是玩笑,以后要是敢欺负丫头,老夫第一个不答应。”

大郎挠挠头:“那,那她欺负俺咋办?”

老爷子白眼一翻:“欺负你活该。”王大郎傻了。

第47章

临山屯新嫁接的桃树抽出新芽子的时候,大郎一步三回头的走了,进了京城,崔九才寻着机会问大郎:“到底把你媳妇儿收拾了没?”

大 郎一拍胸脯:“那还用说。”一想到小媳妇儿,大郎就忍不住咧开嘴傻乐,通过小媳妇儿身体力行的安慰,大郎对自己兄弟的不满彻底没了,小媳妇儿那双软乎乎的 小手,甭提多舒坦了,虽说还得等一年才能圆房,只要每次自己回去,小媳妇儿都这么伺候自己,等一年就等一年,小媳妇儿身子弱,回头真像她说的弄出一身病, 自己后半辈子找谁去,小五媳妇儿那个病秧子样儿,瞅着都糟心。

崔九见大郎的嘴越咧越大,脸上那个笑要多傻有多傻,没好气的道:“就知道傻乐,就你那媳妇儿,插上尾巴比猴儿都灵,主意大的不行,能由着你随便折腾,你就吹吧,牛皮都吹破了。”

大郎瞪了他一眼:“俺媳妇儿灵怎么了,俺就稀罕灵的,俺就不信,你喜欢傻婆娘。”

崔九翻了个白眼:“大郎,不是当兄弟的使坏,你媳妇儿这样的婆娘,真的收拾服帖了才行,不然,以后有你的苦头吃,以前是你家冲喜的媳妇儿,如今顶着武陵先生关门弟子的名头,嫁你,算下嫁懂不懂,你没见武陵先生一见你就没好脸吗,老头子瞧不上你呢。”

大郎不以为意的道:“瞧不上拉倒,俺媳妇儿瞧得上就成,俺媳妇儿说了,只要俺不再外头找女人乱来,她就一辈子跟着俺,给俺生儿子丫头。”

崔九指着他道:“我说你傻不傻啊,你见过哪个老爷们一辈子就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的,何进几个还知道找花娘呢,你媳妇儿这是欺负你老实,有道是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手足不能断,衣裳得常换,哥几个,我说的在不在理儿?”

何进几个齐声说:“在理儿。”

何进道:“大郎,俺就说你媳妇儿不是个过日子人,你不听,手里才有几个钱儿啊,就这么往外扬,桃树林子边儿上白白养了二百多张嘴,你拿军功赚回去的金子,估摸早让你媳妇儿儿扬没了。”

大 郎道:“没就没了,俺挣钱就是给媳妇儿使的,没了再挣就是,俺媳妇儿说,银子不是省出来的是挣出来的,再说,咱走的时候,俺媳妇儿正琢磨给家里盖房呢,周 围的地都买下了,只等秋天收了桃子就开工,说要盖一个老大的院子,明年你们要是还跟俺回来,就不用挤在一块儿睡了,有的是闲屋子让你们住。”

何进摇摇头:“大郎你媳妇儿哄着你玩呢,就你家扑腾的面儿,哪还有闲钱盖房子啊,我瞅着再这么下去,饭都得吃不上。”

崔九道:“这个倒是没哄大郎,别的不说,大郎媳妇儿挣钱是真有两下子,那一百亩桃林的果子下来,大郎家想盖多大的房子都成。”

何进愣了愣:“你是说那些桃树能活?”

崔九点点头:“咱们走的时候都抽了新芽,长得比那些没嫁接的还快,估摸都能活。”何进心里不信,可崔九的话,也不好反驳,索性不言声了。

大郎听不进去他们说什么,满脑子都是小媳妇儿,这刚离开就想得的难受了,恨不能立马就到麦收才好。

崔九一见他那德行,就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白搭,大郎让他那狐狸媳妇儿彻底降住了,想起大郎媳妇儿那张市侩的脸,崔九就恨得牙痒痒,城门口辞了哥几个奔着东宫去了。

好容易出去一趟,不捎点儿土特产回来哪成,冀州府的土特产,崔九一样都没看上,瞧中的就是大郎家那些盆盆罐罐,大郎家种的大白藕,他媳妇儿做的灰包蛋,地窖里的番薯,晒的菜干瓜条,晒干番薯藤也弄回来半口袋,在桃林吃的那个番薯藤馅儿的肉包子,香的崔九直流口水。

他一个人就吃了十个大包子,还有大郎家种的麦子,磨成面做面条劲道非常,最平常的打卤面,也比御膳房做的好吃,弄得崔九都不想回来了,他觉着冀州府的日子太熨帖了,过一辈子那样的日子都不腻。

尤其大郎媳妇儿那手艺,太好了,就不明白那么个小丫头做的饭,怎么就这么好吃呢,最简单的包子面条都跟别人不一样。

崔九真有些羡慕那些灾民,只要有活干,就能吃着那丫头做的饭,比自己这个皇子还舒坦,还有大郎家养的鸡,咋就这么香呢,吃了大郎媳妇儿做的那个什么叫花鸡之后,崔九觉着,再没有比叫花鸡还好吃的东西了。

因 为崔九这个头一次下乡的土包子皇子,碧青家的鸡倒了血霉,临走前吃了一顿不说,还得捎着,碧青家一共养了四十只鸡,他都想要,还有地窖里剩下的荷叶,准备 弄到京城来,自己做叫花鸡,给皇祖母,父皇,母后,太子哥尝尝,贵极天下的皇家,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像话吗。

所以,不止要 鸡跟荷叶,还要做叫花鸡的法子,按理说,自己堂堂皇子,看上这样的乡野吃食,是那丫头的造化,应该乖乖的把方法奉上才是,谁知那丫头竟然推三阻四的,说什 么:“这些都是下蛋鸡,家里指望着吃鸡蛋呢,不能给,叫花鸡的做法更不成,赶明儿我还想在冀州府开个店呢,给了你找谁要钱去。”

这都是他娘的借口,借口,崔九一听就知道那爱丫头话里有话,跟那丫头动心眼子,自己不费那事儿,直接问:“想怎么着吧?”

碧 青笑了,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痛快,开门见山就能把事儿办成了,指了指山桃林道:“你也知道,一百亩山桃林不止养活我们一家子,还有几十户灾民,二百多张嘴 呢,都指望着这片桃林的进项,就算你不是大郎的朋友,为了那些灾民出点儿力,也应该吧,放心,不用你干别的,去年太后寿诞,听说你呈上的寿礼是蒸番薯,今 年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送上一筐桃子,果子好吃,寓意还吉祥,太后娘娘肯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