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兰大姑奶奶生得又高又壮,满头珠翠,衣裙华美,别有一种明艳之美。

她握着素梨的手,笑着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道:“这小姑娘真漂亮!”

陈老太笑得眼睛眯着:“哎呀,不小了,过了十月就满十五岁了!”

素梨陪着谈笑了一会儿,便出去安排茶点了。

待素梨出去,兰大姑奶奶笑了起来:“生得可真好,我兄弟如今走运河去南京贩丝绸去了,约莫过两日就到家了,到时候我带着我兄弟在咱们村口桥上站着说话,你们带着姑娘走一趟去相看相看,若是姑娘不嫌弃,咱们再继续往下走。”

陈老太和陈氏都喜欢兰大姑奶奶做事爽利,满口答应了下来。

送走里正娘子和兰大姑奶奶,素梨挑眉看姥姥和母亲:“那姓兰的长得怎么样?我自己如此好看,自然得找一个聪明又好看的嫁了,这样才能生出聪明好看的孩子!”

陈氏抬手拍了素梨一下:“姑娘家家的说这个,害臊不害臊啊!”

陈老太却心疼外孙女,揽着素梨道:“放心吧,弟弟一般都随姐姐,你看兰大姑奶奶生得不好么?”

素梨大眼睛笑成弯月亮:“若是像兰大姑奶奶,倒是也不错!”

到了下午,素梨午睡起来,又到楼下做玫瑰香胰子。

她忙碌了一下午,到了傍晚时分,终于做成了十二个玫瑰香胰子。

素梨有些累,伸了个懒腰,又双手放在腰上扭了扭,正要蹦一蹦跳一跳活动一番,却听到外面有说话声,她从窗子里探头往外看,却见舅舅和王四儿一人背着一个巨型包袱过来了——原来她定制的梧桐木匣子都取回来了。

梧桐木极轻,这包袱瞧着虽大,却不是太重,素梨先接过王四儿的,小心翼翼放在了白杨木铺的地板上,又去接陈三郎的。

陈三郎见素梨和王四儿检查梧桐木匣子,便道:“临河别业那边派人叫我过去修剪花木,你们俩忙,我赶紧过去。”

素梨闻言,一颗心似被柔软的猫毛拂过,一阵痒痒——难道赵舒回来了?

她忙问陈三郎:“舅舅,临河别业的那些花木一个多月都没修剪了,怎么这时候呼喇喇叫你过去?”

陈三郎一边往外走,一边道:“说是有客人要来,现在整个别业都忙活起来了,各种收拾铺排......”

别业那边催得急,陈三郎顾不得多说,大步流星地去了。

素梨目送舅舅的背影消失在繁花绿叶间,心跳有些快:希望是赵舒来了。

眼看着快到中秋节了,姥爷种的药快要成熟了,赵舒这时候来,恰好能赶上;若是不来,就要等到明年了。

赵舒若是不来,素梨就没办法了。

她即使自己能去京城送药,可金明池行宫也不是她这样的升斗小民都进的啊,更何况那药成熟期就两三天,一旦错过就错过了......

想到这里,素梨心中弥漫着淡淡的惆怅。

一股桂花甜香从背后袭来,素梨扭头一看,原来是王四儿拿着两小袋桂花过来了。

王四儿把两袋桂花递给素梨:“素梨姐姐,这是皇陵那边西村桂园的桂花,这是远一些的兰营的桂园产的桂花。”

素梨在长案上放了两个素瓷小碟子,分别把两种桂花放在了小碟子里,细细看了起来,最后道:“用西村桂园的桂花吧,香气更清澈,甜味不算浓郁。”

又道:“你明日一早就去桂园订购,咱们至少得要二百斤。”

王四儿答了声“是”,又从怀里取出一个银簪子递给了素梨,若无其事道:“姐姐,这个玉簪子我瞧着挺好看,你拿去挽发吧!”

姐姐老是用一支老银簪子挽发,瞧着有些配不上姐姐,今日他出去,顺路去了一趟城西卧龙街,用自己攒的银子给姐姐买了这根白玉梨花簪。

素梨接过来一看,见是一支独山玉雕成的梨花簪,式样朴拙,别有意趣,便笑道:“哟,四儿知道孝顺姐姐了,多谢多谢!”

她顺手拔下发髻上的银簪子,重新挽了发髻,把这支白玉梨花簪簪上了。

王四儿待她这样孝顺,她自然要回报一二,给他做的那件青布夹袍快要做好了,今晚再赶一赶工,明日就可以给他了。

晚饭做好了,春颖和王四儿把饭菜都在堂屋摆好了,陈三郎却还没有回来。

素梨正有些担心,陈老爹却道:“怕什么,咱们凭借手艺吃饭,又碍不着别人什么事,不用担心,先吃晚饭吧!”

用罢晚饭,素梨和陈氏陪着陈老太坐在堂屋做针线。

素梨给王四儿做的夹袍已经差不多好了,只需熨一下就行了,她实在是懒得做这些琐碎活计,便把夹袍给了春颖:“春颖,你去熨一下给四儿吧!”

春颖立在堂屋门口答应了一声,瞟了一眼正在外面廊下听陈老爹讲古的王四儿,柔声道:“姑娘放心吧,我这就去熨。”

全家人一直等到了亥时,陈三郎还没有回来。

素梨正打算带了王四儿打着灯笼去临河别业寻找,外面却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原来陈三郎回来了。

素梨打着灯笼跟着王四儿一起去开门,打开门却见陈三郎和阿寿在外面,另有几个青衣伴当,一个打着灯笼,其余几人抬着四个大大的竹箧。

阿寿是个斯文清秀的小厮,一见素梨便拱手见礼:“小的给秦姑娘请安!”

素梨一见阿寿,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赵舒身边六个贴身小厮,分别是阿保、阿全、阿长、阿寿、阿喜和阿乐,既然阿寿来了,那就说明赵舒也快来了。

她心里松了一口气,眼中便含了笑:“阿寿,是你呀!”

阿寿瞅了瞅四周,道:“秦姑娘,咱们进去说话吧,这里不太方便!”

秦素梨这才醒悟,笑着引了众人进去。

阿寿一边走一边道:“我们公子过两日就要从京里过来,我是提前过来准备的。”

素梨想起赵舒的排场,不由微笑——赵舒的屋子瞧着挺简单,其实大有讲究,舒适得很,他可真是比公主还讲究还娇气。

前世的时候,赵序曾经酸溜溜地和素梨抱怨:“我这弟弟娇气得很呢,床上铺设的褥子得是上好的松江白绫,而且这些白绫得用水洗软了,才能使用;他那张床,一般人没法睡,太软了。屋子里得一天三遍地擦拭,地板上不能铺地毡,得一天三遍用软布擦洗。各地进贡的奇花异果,父皇看都不看,全送到金明池了......”

说完这段话,赵序也觉出了自己的酸溜溜,又叹了口气道:“不过二弟倒是大方,咱们府里一缺少银子,我随口一提,他那边上万两就送过来,这几年我也花了他不下十万两银子了......”

想到了赵舒的身体情况,赵序又道:“阿舒病成这样了,娇气些也是应该的......”

谁知道什么时候他就撒手去了呢!

忆起往事,素梨心下黯然,引着阿寿往前走:“去堂屋吧!”

阿寿停下脚步,道:“这是我们公子吩咐给姑娘带来的土仪,一份是给贵宅老爹和老太太的,一份是给姑娘的,不如让人直接送到姑娘的下处?”

素梨还没开口,陈三郎马上道:“我带他们抬到后院去!”

阿寿去堂屋给陈老爹、陈老太和陈氏请了安,这才带着从人离开了。

送走阿寿一行人,陈老太咂舌道:“这阿寿一个小厮,排场也这么大啊!”

陈氏想了想,道:“我瞧他身上的衣服可不简单,看上去像是常见的松江青布,可是灯下去看,隐隐有光华流动......”

素梨是知道这种布的。

在王府服役的人按照礼制,不能穿丝绸衣服,只能使用青布衣料,就有人想办法制出了这种特殊的青布,瞧着像是布,其实是上好的绸缎。

她想了想,道:“这种衣料不是青布,是京城流行的青缎。”

春颖在一边侍候,听了后记在心里。

王四儿拆开了两个竹箧,发现一个里面是上好的丝绸,全是深蓝、灰绿、绛色和枣红这样适合老年人的花样颜色;另一个里面分了六个格子,分别是各种没见过的水果,瞧着奇形怪状,闻上去异香扑鼻。

素梨却是认识这些水果的,知道是暹罗、安南那边的贡品,却不说破,取出来一些收拾了给众人分享。

陈老太哪里吃过这些,一边吃一边感叹:“可真甜啊,咱们这边一向只有苹菠、梨子和橘子,哪里见过这些呀!”

素梨切了碟芒果服侍姥姥吃,口中道:“这些咱们北方很少见,怕是从运河送到京城的,尝尝鲜罢了!”

夜深了,春颖打了灯笼,素梨扶着陈氏,一起往后院去了。

素梨洗罢澡出来,见陈氏已经拆了阿寿送来的两个大竹箧,便擦拭着长发走了过去:“娘,里面盛的是什么?”

陈氏神情严肃:“素梨,你来看看吧,我瞧着有些不大妥当......”

素梨拿着烛台走过去,用烛台照着看,却见一个竹箧里面全是上好的丝绸,而且都是素白、玉白、浅粉、浅绿、大红、杏黄、石榴红这样的颜色,烛光之下,瞧着光华流转,竟都不是凡品。

陈氏翻检着让素梨看:“素梨,你看这匹,这是什么?真是精细富丽......天啊,这是缂丝!”

她未出嫁时跟着宫里出来的老绣娘学过刺绣,见识过缂丝,只是她见过的也只是一柄小小的缂丝团扇,那可是老绣娘压箱底的宝贝,这里如今竟有一匹!

素梨默不作声,却去看另一个大竹箧,发现里面全是各种瓷器瓶子盒子罐子,全都用精致的木匣子装了,不由笑了起来,轻轻道:“娘,赵小哥送了这么贵重的礼物,咱们退回去也不是,回礼也回不了这么重的,咱们尽咱们的心就是了。”

陈氏直叹气:“唉,我还是觉得这礼太重了,一般人家送聘礼也没送这么贵重的啊!”

素梨默然。

无功不受禄,赵舒送她这么贵重的礼物,她自然得为赵舒尽心了,这次不管怎么说,她都要想法子为赵舒解毒。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中泰和帝的道号借用了明嘉靖帝的道号~

两更合为一更~

明天开始恢复下午六点更新~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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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二十六章 重聚

转眼到了八月初五。

这日房经纪齐文贺托人往陈家庄捎信, 让陈三郎和素梨进城去看房子。

房子就在城隍庙, 却并不像海棠红那样在最繁华的街道上,而是在一个略微僻静些的小巷, 周围的铺子不是卖成衣丝绸,就是卖胭脂水粉,或者是卖首饰花翠。

齐文贺正在临街的门面前候着, 见素梨三人过来,唱了个喏, 便引着他们去看:“临街的门面有些小,只有一间,却是两层;门面后有门通往宅子里, 不过门面西边也有一个门能进宅子。”

素梨仰首看了看,见是木制的小楼,楼上还有木栏杆, 只是瞧着红漆斑驳, 怕是有些年头了,便道:“外面瞧着有些旧......进去看看吧!”

楼上楼下都看了一遍后, 素梨发现小楼外面虽旧,里面却还不错, 将来铺子开起来, 可以楼下招待普通顾客, 楼上收拾齐整,招待贵客。

看罢临街房,齐文贺又掀开一楼后壁上挂的布帘:“门在这里。”

原来布帘后是一个门, 上面挂着一把锁。

齐文贺拿出钥匙打开锁,推开了门,引着素梨他们进了后面的宅子。

素梨仔细看了看,发现这道门在外可以锁,在内有门闩可以插上,心下满意——这样安全了许多。

穿过门是一个小小的院子,院子里铺着青砖,东厢房廊外种着一棵桂树,如今正是花期,满院的甜香;西厢房廊外则种着一株老梨树,枝繁叶茂的,虬枝绿叶间挂着一个个拳头大的青梨。

素梨更是满意,面上却是不显。

看罢三间正房和东西厢房,齐文贺已经看出做主的是这个漂亮小姑娘了,便直接和素梨说道:“秦姑娘,后面还有一个小花园,咱们去看看吧!”

素梨一行人从正房东边的夹道进去,眼前是一个小小的园子,靠东墙种着几竿翠竹,另有几株梅树,园子中间是一个青砖粉墙的瓦房,一明两暗三间,瞧着颇有意趣。

齐文贺引着他们逛了一圈,然后笑着问素梨:“秦姑娘,你觉得这宅子怎么样?”

素梨心中满意,面上却显出踌躇之色:“不知这宅子原主人是谁?为何要卖这宅子?”

齐文贺很是爽利:“这宅子原先的主人是贩布的黄大郎,前面开铺子卖布,后面两口子生活。后来黄大郎得病去了,他娘子徐氏嫁给胡大官人做妾,这宅子就荒废了下来,因此徐氏想要卖掉。”

素梨听了,故意缓缓道:“原来这宅子曾经有人去世过啊......”

那齐文贺笑了起来:“我说秦姑娘,‘千年房舍换百主,一番拆洗一番新’,这是千古不变之理,要是纠结这个,只能买地自己建房了!”

素梨一笑,又道:“不知房主要价多少?”

齐文贺直接道:“我就说实话吧,徐氏嫁进了胡大官人府里,胡大官人的大娘子为人悭吝,想要霸揽这个宅子,徐氏急着出手,好得了银子自己拿着,一口价二百两,若是姑娘愿意,今日就可交银子写文书去知县衙门登记。”

陈三郎闻言,心中意动,给素梨使了个眼色。

素梨微微一笑,道:“这样吧,我们回家和家里人商议一下,过几日再给您回话吧!”

与齐文贺作别之后,素梨低声吩咐王四儿:“四儿,你去这附近好好打听一下黄家这宅子,打听好了去前边面馆找我和舅舅。”

王四儿点了点头,一溜小跑往前去了。

素梨和陈三郎去了前边面馆,点了四样小菜,要了一壶茶,坐在那里一边吃一边等着王四儿。

陈三郎夹了一筷子清炒蒿芽吃了,觉得有些咸,便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这才道:“素梨,你若是要买这宅子,差多少银子,舅舅可以先借给你。”

素梨闻言,心中感动,笑嘻嘻道:“谢谢舅舅了,我若是需要再向你开口。”

她如今手里总共二百一十五两银子,买这个宅子还是足够的,只是素梨担心如果她买下这个宅子,记在她的名下,按照大周律,她还未出嫁,她名下所有财产她爹都有处置权,这就很可怕了——她爹秦义成有处置权,意味着她祖母秦老太拥有了处置权,也就意味着她的四个姑姑随时可以扑上来瓜分了这宅子。

素梨端起茶盏饮了一口,把自己的忧虑和舅舅说了。

陈三郎这会儿也想起这茬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半日方道:“这大周律真是——”

在外甥女面前不好说脏话,他把剩余的话强咽了下去,也没心思吃菜了,看向素梨:“素梨,你有什么打算?不能记你名下,你娘名下也不行,按照大周律,除了嫁妆,你娘的财产也归你爹处置。”

素梨低头道:“我再想想......”

若是她爹与她娘和离,她和娘亲就可以单独立户头,而她就是户主了......

过了约莫两盏茶工夫,王四儿急急回来了。

他坐下后接过素梨递过来的茶盏,把里面的温茶一饮而尽,这才道:“我的天啊,这房卖得真的很急!”

素梨把帕子递给他:“擦擦汗再说。”

王四儿用帕子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汗,这才道:“我打听了好几家,大致说的都一样,胡大官人的大娘子实在是有手段,如今逼着徐氏交出这宅子。徐氏卖得急要价低,不过一般人不敢买,胡大官人如今做着县提刑所的副提刑,大家怕买了宅子得罪了胡大官人的大娘子,最后落了个银子宅子一场空!”

素梨没想到还有这内情,眼睛瞪得圆溜溜:“天呀,这胡大官人的内宅可真是龙潭虎穴啊!”

她端起茶壶斟满茶盏,道:“算了,这宅子咱们可不敢买。既然来了,就好好吃一顿吧!”

素梨招手叫来跑堂的,要了三碗肉臊子扯面,又点了一壶桂花甜酒,三人开开心心大吃了一顿,素梨会了帐,由没饮酒的王四儿赶着马车,三人一起出城回陈家庄了。

素梨独自躺在马车里,马车行走着,晃晃悠悠,她很快就睡着了。

她正睡得香,不想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车身震了一下,素梨当即就醒了过来。

她揉了揉眼睛,坐起来敲了敲板壁:“四儿,怎么了?”

王四儿在外面道:“姐姐,临河别业外面停了好多马车,挡住了路,咱们先等一会儿。”

素梨刚睡醒,还有些眩晕,靠在板壁上缓了一会儿,才清醒了一些:咦,难道是赵舒回来了?

太好了,这下可以和赵舒好好聊聊解毒的事了!

过了一阵子,前面的马车都驶入了别业,门前的路能通行了,王四儿这才驾着马车过去了。

一下马车,素梨就去花圃找陈老爹。

陈老爹正在制作松树盆景,见素梨过来,招手道:“素梨,来看看姥爷这几个盆景怎么样。”

素梨过去欣赏了一下,大大夸赞了一番,一边给陈老爹打下手,一边把今日看房的事说了。

陈老爹到底是经过世事的,道:“素梨,一则民不和官斗,咱们惹不起那个胡大官人;二则你爹那边实在是不靠谱,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他和秦老太,或者你那几个姑姑知道这宅子的事,那这宅子你就白买了。这样吧,咱们一边继续看房,一边再观望观望,说不定会遇到更好的。”

素梨得了姥爷这句话,心里有数了,便沉下心来,认认真真跟着姥爷学做盆景。

一直忙到了傍晚,这几个盆景才算完成。

陈老爹累了半日,坐在葡萄架下泡茶喝茶。

素梨精力充沛得很,又去北端看了解毒的灌木,发现上面的果实已经开始变黄了,当下就摘了一个拿去让姥爷看:“姥爷,那些果实全都变黄了!”

陈老爹自在地端起小茶壶嘬了一口,道:“得黄透了才行,不过估计也就这两日了。”

又道:“等赵小哥到了,咱们祖孙俩得请他过来,和他好好分说分说。”

素梨点了点头:“这件事交给我吧!”

到了晚上,临河别业那边还是没有消息,素梨有些心神不定,根本没用几口饭。

回到后面小楼,素梨洗罢澡睡下,躺了半日还是毫无睡意,见一边床上的陈氏已经睡得熟了,素梨便轻手轻脚起了床,去一楼作坊里干活去了。

她越忙越精神,做出了十二个栀子花香胰子和十二个木槿花香胰子,期间还缝制了十二个用来盛放木槿花香胰子的浅紫色纱袋,这才觉出了些疲惫,预备上楼睡觉。

到了二楼,素梨忍不住往河对岸临河别业方向远眺,发现已是子夜时分,可临河别业灯火点点,显见众人还都没有歇息,应该真的是赵舒到了,心下大定,便回屋睡下了。

此时临河别业后花园书斋内,赵舒正躺在锦榻上闭目养神,头上、身上扎了不少根银针,瞧着有些怪异。

他原本要出发了,却因为病重,又耽搁了几日,最后勉力乘着马车过来了。

跟随赵舒来到别业的太医沈寒之立在锦榻前,正用药水搓手,药水里似含有烈酒,浓烈的酒气弥漫在书斋内,与书斋内原本的香草气息氤氲在一起,呛得赵舒有些难受。

赵舒忍耐不住,闭着眼睛轻轻道:“呛死了,出去。”

沈寒之乖乖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又不请自来:“王爷,在下给您拔针。”

沈寒之提着药箱离开后,阿保一边收拾,一边道:“王爷,阿寿来时给陈老爹和秦姑娘带的礼物,阿寿已经送了过去,秦姑娘给阿寿赏银,阿寿没有收。咱们这次过来带的礼物,小的已经让人备好了——”

见王爷双目微阖,一动不动,阿保忙住口不说了。

赵舒等了半日,没有等到下文,便开口轻轻道:“这次的礼物,我亲自上门送去——毕竟陈老爹曾经收留过我,对我有恩......”

他的声音轻缈之极,阿保凑近了才听得清楚,忙道:“王爷,那咱们从河上乘船过去,还是坐轿子过去?”

赵舒蹙眉道:“几步路,还用坐轿子?步行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