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陆小暑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望着前方。

纠结了半响,那女子终于缓缓问道:“这一回你没有骗我?”

“你觉得我能编出这种话来么!”陆小暑反问道。

那女子冷笑道:“这倒是!”顿了顿却又道:“那也说不定,我可是上过你的当的!”

她嘴上这么说,其实心中已经信了,不禁暗暗着急,心道如此看来这江二老爷肯定不是个好东西,能做出这般狠厉阴毒之事的人,跟主子所描述的那人倒是相似,没准就是他了……他要在江老太太大寿那日发难夺权,这么说来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若叫他掌控了江府,以他的心计和老练,想要在这府中再有所动作就更难了……

“我暂且信你,”那女子冷冷哼道:“你可给我记住了,要是敢骗我,不光是你,你那妹子,也休想好过了去!听明白了?”

陆小暑翻翻白眼,心道真当我怕你不成?反正没几天我们就要离开了,还等着你来找我啊?别说天下之大了,哪怕姑奶奶躲在安阳城一个小角落里看热闹,你也未必找得到姑奶奶……

“听明白了,明白了!”陆小暑面上却是一脸的狗腿。

那女子哼了一声,深深的瞥了她一眼,陆小暑只觉得眼前一花,眨眨眼睛再看时,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她小声嘀咕两句,连忙奔回了房间,轻手轻脚上床躺下继续睡觉。

第二天陆小暑心里就有点不安,她没有想到那黑衣女子居然那么快就能找到她,可见这人在江府中还是有点本事的。而且所谋不小。再在这里留下去,没准会有危险。

毕竟,她已经注意到她了。

理智告诉她应该找个借口跟晴岚赶紧离开江家,反正那女子不是个善茬,那江二老爷也不是个善茬,江大老爷能这么多年将自家二弟打压得死死的更不是个善茬,这里很快就会热闹起来,到时候整个江府没准都要遭殃,何况一个区区的廖大管家,有他倒霉的,根本用不着自己再做什么了。

可是,她不甘心啊!她还是有点子精神洁癖的,想到自己精心绘画的画卷被那恶心的廖大管家抢了去,又给了那叫人极不舒服的江家二老爷,她心里就一阵腻歪得紧。

若不把这幅画要回来,她简直坐立难安,仿佛丢了最亲的亲人一般。

陆小暑将心一横,决定看看情况这两天晚上再找个机会潜入江二老爷的书房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将自己的画偷出来。

一旦偷了出来立刻毁掉,然后离府,坐等看热闹,暂时就不找那混账东西算账了。等他倒了霉再痛打落水狗也不迟……

主意已定,陆小暑顿觉心情轻松了许多。

过了两天晚上,等众人睡熟之后,她果然悄悄的起身,往江二老爷的书房慢慢靠近。

经过了那晚的动静,府中的巡逻比之先前严格了许多,不过对陆小暑来说要避开这些耳目并不是难事,顶多有点费事罢了。

这一回,她顺利的无声无息潜入了江二老爷的书房,心中暗自兴奋。

这书房极大,三间两进,还有二楼。

借着淡淡的月光,陆小暑正要寻找自己的那幅画,不想背后传来低低的一声“喂,”差点将她吓得半死。

她第一反应是惊叫,紧接着的第二反应飞快的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将那即将发出的声音死死的捂住,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背后又传来一声轻轻的嗤笑,跟着有人低低说道:“你胆子倒不小,小丫头,咱们可真是有缘呐!”

冤家路窄!陆小暑悲催得晕过去的心思都有了,居然又碰上了那个黑衣女子!她的运气是不是太好了点?

“我这回,没误了您的大事儿吧?”陆小暑转身,干笑。

“当然没有,”黑衣女子一双眸子灼灼闪亮盯着她,眸光有些似笑非笑,毫不客气的说道:“既然咱们这么有缘,你赶紧帮忙找找,这书房里头有没有什么密室、暗格之类的。我将这儿每个角落都搜过了,却没有发现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陆小暑悄悄撇了撇嘴,很想反驳一句“我干嘛要帮你找”,却是不敢,只得陪笑道:“您是专业人士,可比我厉害多了!您都找不着试问我怎么可能找的着呢?没准这书房里头根本就没有什么密室暗格吧?”

黑衣女子冷笑道:“我说有就是有,这贼子如此狡猾,若那么轻易叫人找到那就不是密室暗格了!我叫你找你赶紧给我找,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可你不是找过了吗?你都找不着,我能有何能耐?”陆小暑双手一摊。

黑衣女子没好气道:“你这是在说我没用了?哼,快点!别啰嗦了!”

陆小暑没奈何,又纠缠不过她,只得在这书房里到处胡乱找起来,什么书架上的摆设多宝格、墙壁、书桌底、壁柜中、地毯下、字画背后……一气乱搜。

那黑衣女子双手抱在胸前瞅着她,非但没有上前帮忙反而还在一旁不停的说什么“那里我找过了,没有!”、“那儿也没有,别白费劲了!”、“你当我没想到吗?那里也没有!”

气得陆小暑瞪她道:“找过怎么了?找过就不兴我再找一遍?没准你粗心大意错过了什么呢?”

黑衣女子睁大眼睛也瞪她,却是哼了一声不再干涉她,只是跟着她看她怎么找。

黑衣女子四下打量这书房,可以说没有哪个地方是她疏忽掉的,可是仍旧半点儿痕迹都没有,她早已头疼之极。恰好碰见陆小暑,她便想着多一个人多一种想法和思维,没准她能发现点什么呢!

谁知道,她也就只会在自己找过的地方重新来一边,她不由暗暗失望。

陆小暑先前心中还不情不愿,但搜着搜着,争强好胜的心不知不觉被激发了出来,不由心下发狠,暗道姑奶奶就不信了,这屋子里既然有密室暗格,还能飞到天上去不成?

天上?她心中一动,便转身向那黑衣女子指了指二楼说道:“那上边呢?你可搜清楚了?”

144.第144章 寻找密室

那黑衣女子白了她一眼不以为然道:“当然搜过了,不过那上边可能性不大,家具摆设也简单,是休息室和琴室、棋室,墙壁地板都没有暗格密室,如果有,也很容易能找得出来。”

楼阁上毕竟不接地气啊,墙壁和地板厚度都是有限的,再轻易寻找不过?

陆小暑冷笑,说道:“这江二老爷有多狡猾相信你比我更加清楚吧?没准控制这楼下密室的机关就在楼上呢!你搜寻楼上的时候就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

黑衣女子顿时一怔,嘴上不服气的道“不可能”,心中却忍不住暗暗嘀咕,难道,真的像她所说的那样?

以江家二老爷的多疑猜忌和玲珑心思,会这么做的确并不是不可能的。

陆小暑便道:“我在下边再找找,你上去看看吧!”

黑衣女子沉沉的瞅了她一点,终于点点头说道:“也好,那么我就上去看看!”

陆小暑见她上楼去了,自己继续在下边找着。

来到里间小阁,无意识一抬头,正好看到她前几日所做的那幅画赫然挂在壁上,陆小暑不由心中大喜,连忙奔上前去伸手去摘那幅画。

反正,她的东西是不可能留在这讨厌人的家里的。

存着本就不能保全的心思,她也顾不上什么小心翼翼了,干脆利索的就将画卷取了下来,利索的将画卷起来。

正要将这画拿出去偷偷先藏起来好瞒过那黑衣女子的眼睛,不想脚下突然一空,她“啊!”的低叫一声,瞬间坠落了下去,跌入了深深的陷阱之中……

陆小暑幽幽醒转,不知道脑子还有些沉沉的,身上也有些酸疼。她揉了揉腰肢和胳膊腿,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四下望望,心中顿时凉了半截。

这儿显然就是一个密室,若只是一幅画控制的机关,想来瞒不过那黑衣女子,定是在她楼上动了什么,恰好她在下边动了这画,两下里对上,这才就——

陆小暑不禁暗自抱怨:自打碰上这个女人,她就没有不倒霉的!现在好了,又掉到了这破地方。

密室极大,仿佛还有通道通往前方,壁上燃着油灯,发着微弱的昏黄的光,如此也才稍稍减轻了她的恐惧。

她试着在这密室里搜寻有没有出去的机关,一无所获。

她不死心,便顺着通道往前走。通道并不长,尽头是一扇幽幽紧闭的大门,她忍着突突的心跳,轻轻推开门进去,不觉一怔。

这又是一间密室,不同于先前那间的空荡,这里头整整齐齐搁着十六口半人多高巨大的大木箱子,上边挂着一把把黑黝黝的大铁锁。

陆小暑按捺着心中的好奇,上前拍了拍那一口箱子,箱子上的灰尘轻轻飞舞,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扇了扇鼻子,百无聊赖的撩拨着那有她手掌大的大铁锁,轻轻的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这些箱子里头装的是什么东西!难道这就是黑衣女子要找的东西?难道是宝藏?

她无意发现大铁锁好像有些松动,心中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小兴奋,便拿着铁锁仔细去看。

想必是箱子的主人担心时间长了钥匙会生锈不方便打开,因此箱子上的铁锁只是挂在上边,并没有锁上。

陆小暑大喜,连忙打开箱子,只见满满一箱都是各种玉器玉瓶,码得十分紧凑,泛着柔润细腻的光泽,令人光是看一眼便觉怦然心动。她伸手轻轻弹了一下一只莲花形的玉碗,清越的铮鸣声悦耳动听,令人爱不释手。

这一大箱子,大大小小的玉器不下五六十件,不知值得多少钱!

她的心怦怦跳着,小心将这一口箱子合上,想了想,又将上边的灰尘轻轻吹了吹,借以掩饰动过的痕迹,随后又打开了其他的箱子。

一连七八口箱子随手打开看来,陆小暑累得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箱子,心里也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脑子里不断的回闪着刚才看到的一幕幕。

这些一口一口的大箱子里头,装的不是瓷器、玉器、字画炉鼎就是各种珠宝首饰配饰、上等的蜀绣云锦火狸紫貂皮裘,还有码得整整齐齐黄闪闪的黄金锭子,足以亮瞎她的眼睛!

那些珠宝自不必说,那些玉器和瓷器每一件看去都是精品中的精品,这得是多大的一笔财富!

陆小暑兴奋过后心都凉了,这么大一笔财富,而且又藏在这么个地方,显然不是什么正当来路。或者说这一笔财富显然是专属于江家二老爷的,江家其他人肯定不会知情,否则的话早就逼着他交出去了,怎么可能这样安安静静的放在江家二老爷的书房底下?

如果这些真的是江家二老爷的私产,那么老天,他就算是个经商天才,从懂事起就在赚钱,那也得多大的本钱才能赚得到?

陆小暑虽然不是行家,也看得出来许多东西根本不是说你有钱就能够买的起的、买得起也不一定有运气买得到的,那么这些东西——

她忍不住颤了颤,听说江二老爷从小被人拐子拐走,七八年前才回到江家,难道在回来之前,难道说这个江二老爷是个江洋大盗?在回来之前专门干杀人越货的勾当?

可就算如此,想要积累起如此巨大的财富,那也不是容易的事!

寻常的富贵人家,能够有几件极好的珍品那就不错了,可陆小暑随意翻了翻那些字画和名人字帖,都是历代赫赫有名数一数二的大家手笔!寻常人家想要求得一件也难。还有那些首饰,先不说工艺何等精雕细琢,单看那些巨大的红蓝宝石、猫儿眼、水晶、硕大的珍珠、大块的翡翠以及耀眼夺目的点翠簪花,件件璀璨辉煌、雍容大气,不像是寻常人家戴得起的。

难道,是前朝留下来的宝藏?

陆小暑胡思乱想了一阵,忽然又沮丧的叹了口气,暗暗自嘲自己还真是杞人忧天啊,也不知掉下来到底多久了,没准饿死在这儿成僵尸了才叫人发现呢!偏还有心思去猜测那些乱七八糟的!

再多的财宝又有何用?又不能填饱肚子!

陆小暑顿时一惊,暗暗盼着黑衣女子赶紧发现端倪好下来救她,否则像,她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密室里空气稀薄,不多会儿,陆小暑又有点儿昏昏欲睡了,半眯着眼睛靠在大木箱上。

急切的踏踏脚步声从远而近的传来,因空间狭小,四壁折射回来的回音无比清晰的传入耳中,陆小暑猛然惊醒,四下一瞄,飞快的往最角落的箱子后头躲去,按住怦怦直跳的心。

她盼着来的会是黑衣女子,但这儿毕竟是江二老爷的地盘,谁知道来的会是谁呢?

门被从外推开,空气一刹那仿佛凝滞,那人长长的舒了口气,喃喃道:“还好,还好!”

陆小暑听得心都凉了,哪里是黑衣女子,分明就是那江二老爷!

她脑子里急速的飞转着,权衡要不要猝不及防冲出去将这江二老爷控制住,控制住了他,想要出去自然不难,难的是出去之后她该如何出府?出府之后又该如何逃脱他的追杀。

她可还带着晴岚呢,江府不比那荒郊野岭。

而且,她也不知道这江二老爷的深浅、会不会功夫?万一比她还厉害,反落到他的手里,那就真是死定了!

陆小暑顿时又犹豫起来。

不等她犹豫完,谁知江二老爷见密室中毫无动静,连检查箱子的兴趣都没有,直接转身关门出去了。

陆小暑暗暗叫苦,急得想要捶地!

她连忙爬了起来,脚步轻轻的追上前,等她小心翼翼一点一点的推开门时,江二老爷的脚步声已经远去、身影也已经消失在前方的密室中了。

因回音极大,而且通道笔直并无遮挡,陆小暑根本不敢追过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

一阵机关开启的沉闷响动之后,陆小暑飞奔前去,这间密室中又恢复了先前的空荡和平静,阴森森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陆小暑呆呆的站在那里,欲哭无泪!

江二老爷定是发现那幅画不见了,所以才会下来检查。他既然已经发现了不对劲,书房的戒备定会森严,也就是说,至少在老太太寿宴他发动之前,黑衣女子是不可能再有机会进书房盘查了。如此一来,她该怎么办?

至少,在老太太大寿之前,江二老爷恐怕不会再下来了。而老太太大寿之后他会不会来,也是个未知数……

陆小暑默默算了算,三天,老太太的大寿,在三天之后……

她努力压下心中的冰凉之感,咬咬牙,不信邪的在这地下密室和通道中来回细细的搜寻排查,希望能够找到出去的机关。

来来回回眼睛睁得铜铃般大的寻找,陆小暑累得筋疲力尽,最终不得不放弃了。

没有用!

与其没头苍蝇似的乱撞乱找,还不如保存体力老老实实的等待命运的裁决。

陆小暑无奈叹了口气,老老实实的又回了那间装满大箱子的密室,靠着一口大箱子坐在地上,眨了眨眼睛,忍不住湿润了。

145.第145章 被困

她仍旧忍不住的想,难道黑衣女子就没有听见她那一声惊叫吗?她不是习武之人吗?又是寂静的夜间,怎么可能没听到?她就这么——不管她了?

也是,她苦笑,人家为什么要管她?非亲非故的!她还骗过人家呢!

她的目光缓缓的扫视过一口口冷冰冰的大箱子,暗暗自嘲:死在这么巨大一笔财富中间,这死法想必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好像,也不算很冤枉呐……

反正,这条命也是捡来的……

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她靠在那里一动也懒得再动,渐渐的没有了力气,脑子里也渐渐的迷糊,胸口发闷,仿佛呼吸也没有那么顺畅了。她已经感觉不到饥饿是什么感觉,在意识清醒的时候,她唯一还能知道的,就是自己还没有死!

又不知过了多久,意识仿佛跌入了沉沉的黑暗之中。在这黑暗之中,她感到自己在渐渐的沉睡,脑海中总出现一些光怪陆离的影像片段,一时不分虚实。

忽然,她发觉整个人轻飘飘的似乎飘了起来,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想要睁开眼睛看看却怎么也无力睁开,心中不禁暗道:这是升天了吗?原来是这种滋味。

腾云驾雾般过了一会,嘴里似乎有液体轻轻的流入,她本能的动了动唇舌舔了舔,甜甜的、凉凉的,她精神一振,下示意的吞咽着。

“小暑,小暑!你醒醒啊!”一个声音不停的在她耳畔叫唤,声音轻柔,带着几分急切和焦虑。

明明是很熟悉的声音,可是她就是想不起来是谁,低低呻吟了一声,强迫自己睁开眼睛。

“小暑!你醒了!真是太好了!”眼前模模糊糊的出现一张放大的笑脸,那双眸子格外的灼灼明亮,仿佛寒夜碧空里的星子般璀璨。

“你,你是——”陆小暑脑子还有点儿转不过弯来,眼前朦朦胧胧的,只看到一张笑脸和一双明亮无比的眼睛在自己面前晃啊晃。

“小暑,你不认识我了?你仔细看看,是我啊!”那人急了,而且很受伤,吃惊得睁大了眼睛。

陆小暑微微睁开的眼睛,只是眼前始终隔着一层迷雾薄纱般,怔怔的瞧着眼前的人,仍旧有些迷茫和眼神无焦距。

“我是周释之,你忘记我了!小暑,你可教我好找,我都快担心死了!”周释之大叫起来,一叠声的高声叫着“大夫!”

“周——”陆小暑吃了一惊,一口气转不过来,双眼一闭又晕了过去。迷糊中听到周释之一阵呼喊,随后,便落入了沉沉的黑暗之中。

再次悠悠醒转的时候,陆小暑虽然还是有气无力,但是脑子已经清醒了,昏迷之前的情景也渐渐的在脑子里变得清晰。

竟然是周释之救了她!

好丢脸啊!

陆小暑难堪的抬起胳膊挡住了自己的眼睛,觉得还是一直昏迷着算了,清醒过来之后叫她怎么面对周释之?还有那个本来就看她不顺眼的薛恒……

脚步声渐渐近来,陆小暑慌忙将手放下,闭上眼睛,头无力的偏向一边,做出仍旧未醒的样子。

“她怎么还没有醒来?大夫,这是怎么回事?”周释之在床前看着她,担忧的说道。

“这个,”这大夫也觉得很纳闷,困惑道:“没有道理呀,这位姑娘刚才只是受了刺激晕过去而已,并无大碍。再说了,她并不是得了什么病,而是太饿了,喝点儿蜂蜜水,再进点儿稀粥也就好了!”

太饿了?可不是,她真的太饿了!

陆小暑几乎要忍不住吞咽口水起来,听到这大夫一说到吃的东西,肚子里的饥火即刻复苏起来,“嗖”的一下子窜得老高,极力的她才忍住了。

那大夫帮她把了把脉,又翻开她眼皮子看了看,又探了探鼻息,还在哪儿困惑的说道:“没有问题呀!姑娘脉息正常,呼吸也正常……这,不能够呀……”

周释之瞥了一眼床榻上的人,忽的蹙眉一叹,忧心忡忡的说道:“老大夫会施针吗?要不然用银针扎几下子试试看吧!没准能把她刺激醒过来!”

“这——”老大夫有点犹豫,陆小暑更是吓了一大跳,心中暗骂这个狠心的家伙!

“就这么决定了!”周释之果然说道:“如果您随身没带着银针,我这就叫人寻一副来,很快!”

“是,那便听少爷的安排吧!”老大夫终于也爽快的点了点头笑道。

陆小暑哪里还装的下去,当即喉咙里低低的哼了一声,悠悠的睁开了眼睛。

那一刹那,对上周释之那似笑非笑的目光,她立刻便知道自己上了当,脸上顿时一热,有些讪讪忙调开了视线。

“醒了!醒了!”老大夫顿时喜道。

“是啊,”周释之笑道:“还是老大夫的银针厉害,这还没动上手呢,人就醒了!好了,你下去吧!”

老大夫是个耿直老实人,不太懂周释之这话是个什么意思,愣了愣,应了一声“是”便退了出去。

陆小暑哼了一声,瞪着周释之说道:“你……看出来了?”

周释之望着她只是笑。

陆小暑更气,猛的一下子要翻身要坐起来,不料身体发软,头晕脑胀,“哎哟”一声眼前一黑往后便倒。

“你别乱动!”周释之忙一把扶住她,笑道:“快乖乖躺着吧,饿了四天还有力气闹腾呐!我说你可真行!”

“看出来了,你还消遣我!还要拿针扎我!”陆小暑虚弱的任由他扶着自己躺下,口中却是不服气的犟嘴道。

周释之无辜笑道:“不然怎么办?谁叫你好好的非要装的?万一越装你越不好意思醒过来,当真又晕了过去怎么办?好不容易才把你救了出来,我可不想白费功夫!”

果然是他救了自己。陆小暑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在他面前却是不肯认错的,猛的想起前事,一把抓住他的袖子连忙问道:“这里是哪里?你的怎么救我的?江府那边怎么样了?我那妹子晴岚呢?她在哪里?”

自己突然失踪,晴岚还不知会急成什么样呢!而且,那个江二老爷那么狡猾,万一他两下联想起来,晴岚作为自己的“亲人”那难免会被他给盯上,如果他抱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心思,那晴岚岂不是更惨了!

陆小暑顿时急得双眼几乎要冒火,眼巴巴的盯着周释之。

“你的妹子?”周释之有些怪怪的瞟了她一眼,忙说道:“你放心,她没有事!等会再同你细说吧?饿了没有?我拿东西给你吃。”

“她真的没事?”陆小暑不放心。

“当然,我骗你干什么!”周释之点点头。

陆小暑这才放松了些,有气无力点头道:“我要吃东西……”胃里快要伸出手来了!

周释之一笑,出去片刻,端了碗熬得稀稀的米粥进来。

老远闻到一股浓稠的米香味传过来,陆小暑下意识吞咽着,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坐了起来,躺靠在床头,眼巴巴的等着。

周释之看到她这副眼睛里仿佛冒着绿光的饥饿样,心里又是好笑又是心疼,便坐在床前凳子上,用勺子舀了喂到她唇边:“快吃吧!”

陆小暑有些窘,微微张了张嘴,望着他不知该不该吃。

好吧,这样亲密的动作她是真心不习惯。自打她有力气并且能够很好的协调自己的动作拿得稳勺子的时候起,就再也没有让爹娘或者哥哥喂过自己,如今这么大一个人了,却还要周释之喂着,她也会害臊的好不好。

周释之“嗤”的一下笑了,眸光中满是笑意说道:“怎么?害臊了呀?这可真难得!”

陆小暑顿时气结,张嘴便一口吃了,胡乱解释道:“谁害臊了?就是觉得委屈您了、占您便宜了过意不去而已!既然您不介意,我有什么介意的!”

“那就快吃吧!真是可怜,饿了这么多天!”周释之半真半假的同情笑叹。

“没死就是幸运了,有什么可怜!”陆小暑浑不在意,顾不得别的,专心对付着眼前的食物。在那密室中的几天,她拼命的给自己催眠,让自己陷入沉睡中以保存最多的体力,根本不知道待了几天,听周释之说起,心里也有些冒冷汗,越发不愿意去想了。

将一碗稀粥吃了个底朝天,陆小暑感觉好像肚子里根本没有进什么东西似的,虽然那种火烧火燎的饥饿感没有了,但是肚子还是空荡荡的。

她忍不住眼巴巴的望着周释之,伸出舌头舔了舔红润的小嘴唇,颇有几分可怜兮兮。

周释之瞧着她小猫似的可怜模样,心里又怜又好笑,摊了摊肩膀说道:“没有了,就只有这一碗,你饿了这么多天刚刚进食,大夫说了一下子不能吃太多!晚些时候再吃吧!”

陆小暑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强忍下心里的馋虫,点点头道:“明天我请你去酒楼吃好吃的!”

周释之“嗤”的一笑,点点头道:“好啊,论理你也该谢谢我,若不是我救了你,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是啦,您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你满意了吧?”陆小暑没好气瞪他。

周释之呵呵笑笑,本来还想逗逗她以身相许什么的,生怕说了尴尬赶紧忍住了,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看着她微笑。

陆小暑叫他看得有些不太自然,咳了一下忙问道:“我家妹子呢?她在哪里?”

146.第146章 往事

“你家妹子?你是怎么遇上她的?她怎么又成了你妹子了?”周释之顿时便问她,神情间颇为怪异。

“路上捡来的!”陆小暑挑眉道:“你问这个做什么?她现在人呢?”

“捡来的?”周释之张了张嘴,顿时觉得有些无力,苦笑道:“她家里人正好找到了这儿,已经将她带走了。你可知道她是谁?”

“她走了?”陆小暑心中忽然觉得有点空空的失落,轻叹道:“亏得我还惦记着她呢,生怕她被人欺负了,没想到她招呼不打一个就跟着家人走了!”

周释之见她这样便安慰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当是昏迷着,她听说了你没事这才走的,她家里人时间紧赶得急。而且,她也受伤了——”

“她受伤了!严不严重?”陆小暑吃了一惊,随即咬牙捶床道:“我就知道江家的人不会放过她的,那个江二老爷那么阴险,哼!”

听她提到江二老爷,周释之脸色也有些冷,只是那冷色一闪而过,便对她道:“她家人已经找了来,她能有什么事呢?你不必担心。”

陆小暑想想也是,便望着他问道:“你刚才说,她是什么人来着?还有,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们现在又是在哪儿?”

“这些事告诉你也无妨,”周释之微微一叹,笑道:“你平日里也是个聪明的,怎么就没从她哪里问出点什么,这就敢管人家叫妹子了?万一要是碰上坏人可怎么办!”

陆小暑翻翻白眼,心道坏人?你们主仆三个就不是什么好人!连你们都碰上了,我还怕什么坏人……

便忙催问他晴岚如何了?

周释之便一一同她道来。

原来第二天众人发现她彻夜未归,一下子都慌了神,连忙禀报了管事嬷嬷。管事嬷嬷吃了一惊,先是没敢吱声,让众人悄悄的各处找一找,能把人找到最好。这个节骨眼上万一闹出什么事,大家在主子面前都有不好看!

可到处都没有陆小暑的踪影,晴岚又焦急担心得哭哭啼啼的,这事儿想瞒也瞒不住,只得上报了去。

江二老爷本就是个城府极深的谨慎之人,刚好他书房里一副碧藤山人的画卷被盗了,而就有一个小丫头失踪,这是不是有点太巧合了?

若是正常人不见得会怀疑一个小丫头,但江二老爷是经历过许多事、见过许多世面的人,知道一切皆有可能,并不肯放过半点蛛丝马迹。

于是,他一边命人暗暗紧盯了晴岚,一边不放心的下到密室去检查了一番——尽管他对自己的密室很有信心,觉得断断不会出什么事的。

如果陆小暑只是单独一个人,江府上下做点手脚也就可以糊弄过去了,毕竟,谁会为了一个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人跟江府为难呢?但是偏偏她还有一个妹子也在府里。

而这个妹子却不是个好惹的,管事嬷嬷试探了几回,晴岚只是哭着要找回姐姐,什么赔偿、什么好处她根本统统不放在眼里。

这天府上大老爷所出的小少爷和小小姐牵着饲养的宝贝大狼狗在花园中转悠,不知怎的碰上了坐在角落里偷偷抹泪的晴岚。

两位娇贵小主子一时好奇,便悄悄的躲在一边,命令自己的大狼狗上前去吓唬晴岚。

晴岚的确被冷不丁窜出来的大狼狗吓了一跳,却没有如同两位娇贵小主子所期盼的那般尖叫逃跑起来,反而听见她低低呵斥,之后不知做了什么,那素来不服生人的大狼狗竟然被晴岚收服得妥妥帖帖,趴在她脚边呜呜咽咽的低叫着,一副低声下气的神情,看得两位娇贵小主子目瞪口呆。

这小少爷和小小姐一个九岁、一个才七岁,正是贪玩好动的时候,平日里就爱胡闹,却很佩服有本事的人。

两人大感惊奇,便缠着晴岚问她是怎么让大狼狗听话的?晴岚哪儿有心情搭理他们?胡乱推脱了一番就走了。

可是江二老爷知道这件事后,脸色就变得有些古怪了。

侄儿侄女这只大狼狗他是见过的,凶悍无比,这俩小祖宗当宝贝养了三年多,除了他们俩之外,几乎不听旁人的话,更不用说从没见过的晴岚了。

再想起先前所知,那小暑失踪之后,这个丫头不要银子、不要体面,一门心思只要自己的姐姐,这也不像普通小丫头的做法。普通的小丫头,谁敢跟江府对着干?还不是江府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不信那管事嬷嬷没有软硬兼施一番。

江二老爷认定陆小暑偷了画悄悄出府去了,她这个妹子居然还敢大喇喇的闹,难道是不知情?又或者,分明知情却故意为难江府,那就是所图非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