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重新收拾干净,婢女奉上茶跟果点。

顾烟生了孩子以后,身形丰满了不少,举手投足间,也多了几分初为人母的韵味,加之她五官,也很精致,总之,很是迷人。

瞧瞧楚公子对她关怀备至,就知道了。

这个楚秋容,按说长的也不丑。

但人不能跟人比,若是站在顾夕墨身边,就完全成了陪衬。

所以,顾烟一双流转的媚眼,总是若有若无的朝顾夕墨身上瞄。

奶娘抱来孩子,刚满月的孩子,模样长开了些,不像刚生下来,瘦瘦小小的,脸上都是皱纹。

满月酒要等到回去再补办,因为顾烟坚持回顾家一趟,楚秋容对她很是纵容,一切都以她的心思为准。

顾烟看到孩子,整个人散发着母性的光辉,从奶娘手里抱过孩子,笑着道:“大哥一定还没有好好看过,小东西能吃能睡,长的也快,先前有位大师看过,说他有福相,能逢凶化吉,母亲要是看见他,肯定百病全消,这是她的亲外孙呢!”

顾烟把孩子放到顾夕墨怀中,不可避免跟他靠的很近,一抬头,连他的睫毛都能数得清清楚楚。

顾烟心中颤动,紧张的险些抱不住孩子。

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她跟他,离的那么近。

顾夕墨没看她,低头看婴儿,模样长的跟楚秋容一模一样,像一个模子刻下来的。

顾夕墨把孩子还给她,神色冷了几分,“我们顾家只有一个女儿,以后在我母亲面前,不要说这种话。”

“大哥…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顾烟抱紧了孩子,神色伤痛,眼眶里泪珠直打转。

楚秋容心疼不已,走过来揽住她,不悦的道:“烟儿只想孝顺岳母大人罢了,她没有恶意,大哥何须计较。”

顾烟扯了扯他的衣袖,“相公,别说了,大哥没有错,是我说错了,小妹那么小失踪,至今下落不明,要是还活着,肯定吃了不少的苦,大哥心里放不下,也是人之常情,我能理解,我也只是担心母亲跟父亲的身体。”

楚秋容见她泫然欲泣的模样,心疼爱怜的要命。

这么善良,这么善解人意的女子,不该被人恶意揣测。

但是她的话,顾夕墨怎么听都觉着不舒服。

巧儿坐在一边,看了一出大戏。

她唇边扬起一丝笑意,对这个顾烟另眼相看。

一个很会说话,很有心机,目地不纯的女人。

顾夕墨很厌烦这样的场景,“今天我不是来跟你们讨论这些的,不是要感谢巧儿吗?怎么?非要在这里演苦情戏?”

“哦,对啊,瞧我这脑子,真是不好意思,”顾烟抹掉眼角的泪花,笑的牵强,“听说你成亲了?也不知嫁的是何方人士,我还是叫你孙姑娘吧!”

顾烟将孩子交还给奶娘,婢女立马端来一只木托盘。

顾烟道:“这里有五百两银子,是我相公的意思,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想必姑娘也一定用得上。”

楚秋容神色有些倨傲,“其实以姑娘的医术,待在这么一个小地方,实在是有些屈才,不如我介绍你到榕城,开一家医馆,我们楚家在榕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有楚家做靠山,你什么都不必担心。”

楚秋容也有自己的打算,他这些日子已经打听过了。

外间传言的女神医,正是眼前这位。

要是他能招揽女神医,岂不是多了一棵摇钱树?

巧儿轻轻的拨弄着茶杯,并不看那盘银子,“那倒不必,九台镇住着挺好,两位的银子,我心领了,但还是不必了。”

她接连说了两个不必,也带着几分倨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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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点到为止

就是要告诉他们,金钱跟名利,她都不在乎。

顾烟眼中鄙夷一闪而过,很快又笑着道:“可这怎么好意思呢?要不你还是提些要求,免得日后…”

她的意思,无非是担心巧儿日后,以此做为要挟,替她做什么事。

顾夕墨重重的放下茶杯,“你不像是在谢她,倒像施舍,怎么,你觉得她能缺什么?奉劝你一句,别把自己看高了,也别小看了别人!”

当年楚家并不看好顾烟,再怎么说,也只是养女,这中间有着天壤之别。

不得宠的养女,地位只比府中婢女高了那么一点点。

最后,还是顾老夫人出面,点明了要陪嫁的东西,以示对她的重视,楚家这才下了聘礼。

顾烟脸色难看,是羞愤,也是不甘,“大哥,我…我没有那个意思。”

她一副弱弱的可怜样,让楚秋容心中有几分愤怒,“大哥,顾烟虽然不是你们家亲生的女儿,但好歹也在老夫人身边,服侍了好几年,她对两位老人的孝心,天地可鉴,你就算不喜欢她,也不该当着外人的面训斥,更何况老夫人很疼爱顾烟,你…不该如此!”

巧儿听够了,也等的不耐烦了,她站起来,“从我进门到现在,你们没说一句道谢的话,我只想请问,你们是真的要道谢,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其他三人,包括顾夕墨在内,都有些许的诧异。

但是在顾夕墨除了诧异之外,还有欣赏。

仿佛这才是巧儿该有的性格,而不是默默忍受。

顾烟面上仍旧是可怜兮兮的样子,但心里,对巧儿随意打断他们说话这一点,很不高兴,“难道我说的还不够吗?对你们这样的大夫来说,难道银子不是最好的谢礼?还是说你嫌五百两太少?直接说就好了,无需拐弯抹角,来人,再给孙姑娘拿五百两,这总成了吧?”

楚秋容看着巧儿,面露不屑,“我夫人说的你应该都听清楚了吧?治病救人是你的本份,我们就算不谢你,只给你诊金,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巧儿真生气了,都是什么人啊!

看了眼又递来的银锭子,她赶在顾夕墨发怒之前,淡淡一笑,“行吧!既然你们非要给,我也只好收下…”

听到她要收,顾烟一副了然的神色,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当然,她不会认为,一个江湖郎中,跟顾家少主有什么关系,所以她才敢肆意嘲讽孙巧儿。

顾夕墨看着巧儿自信的笑容,提着的心,忽然放下了。

他也该给她更多的信任,难道不是?

巧儿在顾烟了然自得的目光中,让身后跟着的云千山,收起了银子,随后才慢声道:“其实我不太喜欢用金银衡量一个人的性命价值,但抵不过有的人,太自以为是,楚夫人母子的性命,能值上一千两,好像也挺划算,算是我没有白忙活一场吧!”

“千山,把这银子换成粮食,送到刚刚搬迁的陋衣巷百姓手里,也算是替楚家长孙,积攒一份福泽!”

楚秋容面露怒色,“孙姑娘说话可要小心了,当心祸从口出,我们楚家的长孙,是无价之宝,你休要曲解我夫人的意思,别以为我真的不敢动你。”

楚秋容想给她点颜色看看,一个女大夫而已,也敢在他面前嚣张。

顾夕墨身体放松,靠着椅背,在发觉巧儿根本不需要他出手帮忙之后,他乐见其成。

还隐约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感,没什么能比得上。

巧儿朝身后扫了一眼,云千山立刻向前迈了两步,站在巧儿身侧,睥睨而视。

顾烟这才注意到巧儿身后的年轻人。

有些人,当他不想引人注意时,他会收敛全身的气场,低调的仿佛不存在。

而当他释放隐藏的气场时,想不注意到他都难。

云千山往那一站,分明有挑衅的意思。

楚秋容眉头紧蹙,双手负在身后,挺直了身姿。

他心里清楚,如果眼前的白衣剑客,真的是孙巧儿的护卫。

那么,她的一切,都需要重新衡量了。

顾烟偷看了眼顾夕墨,见他是一副置身事外的神色,并不打算插手。

她按住楚秋容的衣袖,端庄的笑着道:“相公,有话可以好好说嘛,我们本意是要感谢孙姑娘,怎么能对她动粗呢!”

安抚了自家相公,顾烟又不忘对巧儿,说道几句,“我不知道孙姑娘之前经历过什么,但你说的话,实在太难听了,我们不怪你,今日也算了结我的一桩心事,姑娘请回吧!”

云千山终于开口了,“一个小小的楚家而已,真把自己当成名门望族了,奉劝的话,已说的太多,今天要说点不一样的,别得罪不该得罪的人,否则别说你们楚家的生意保不住,就连那暗地里的交易,也能让你们赔个血本无归!”

楚秋容瞪着眼睛,双目紧握,盯着云千山的脸,像是要在他脸上盯出一个洞来,“你怎么知道?你们是什么人?”

顾夕墨依然悠闲的喝着茶,脸上淡淡的笑意,始终保持着。

这个楚家,除了正当的生意之外,还有些见不得的买卖。

比如娼妓馆,比如跟人合伙开金矿。

楚秋容会做生意,胆子也大,没什么底线,但凡是能赚钱的生意,他都要插上一脚。

跟顾家一样,楚秋容虽是嫡出的儿子,但他生母,不得楚老爷的宠爱。

楚秋容挤掉其他的庶子,得到楚老爷的信任,掌管整个楚家,怎么能是简单的人。

云千山抄着手,正经的神色中带着几份邪气,“我们是什么人,你不会自己去查吗?来了九台镇,还搞不清自己在谁的地盘,有够蠢的!”

楚秋容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蠢,他怎能不气。

抽出被顾烟握着的手,怒火攻心之下,他下了个错误的命令,“本公子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什么能耐!”

他拍拍手掌,外面涌进来四个人。

看打扮,像是护卫一类的人。

膀大腰圆,虎背熊腰,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善茬。

而云千山站在他们身边,两厢比较之下,云千山的身形,秀气的像个女子。

楚秋容很得意,这几个人,可都是他在江湖上招来的。

楚家养在府里的家丁,只能看个家,护个院,真要遇到高手,没一个顶用的。

他才不需要那样的只能充当门面的护卫。

云千山转身问巧儿,“夫人,需要属下动手吗?”

他这话问的,实在是有够嚣张的。

这不是摆明了,看不起对方吗?

“下手轻点,断手断脚就够了,”巧儿语气轻松,像是在商量着午饭吃什么。

顾夕墨嘴角抽了抽,脸上笑容不减。

楚秋容觉得自己又被羞辱了,看了眼云淡风轻的顾夕墨,心里有了主意,“既然如此,你们便较量几个回合,点到为止,也让他们见识一下,何谓人外有人。”

顾烟贤惠的一声不吭,身子却不由自主的往顾夕墨那边移动。

那四个却不敢掉以轻心,他们可不是楚秋容,经常在江湖上行走,见过的高手多了,什么样的人不能惹,他们比谁都清楚。

只是他们的确不认识云千山,也是他们没机会认识云千山这样的人物。

天泉阁阁主,传闻他的剑术,天下无双。

五人退到院内,云千山站在中间,朝他们几人伸出一只手,掌心朝上,“你们四个一起上吧,时间不多,在下没耐心跟你们耗!”

四人互相看了看,不敢大意。

楚秋容收回目光,重新认真的审视巧儿的身份。

能拥有那样一个护卫,她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顾烟已挪到顾夕墨身边,执起茶壶,笑的温柔似水,“大哥,你的茶冷了,换一杯吧!”

顾夕墨的茶杯空了,为他斟满热茶,再报以贤淑温雅的一笑。

每个动作,每个表情,都拿捏的恰到好处。

顾夕墨身子往后撤,与她拉开距离,疏离的道谢:“不必,我不喝了。”

顾烟似乎因为他的疏离很伤心,而在楚秋容看来,分明是妹妹想跟哥哥亲近,哥哥不仅不领情,反而对其冷嘲。

楚秋容有些不悦的走过去,将顾烟拉到怀里,以绝对守护的姿态,“大哥,要在府里住几日吧?烟儿替你把房间都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住进来。”

顾夕墨看了眼巧儿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不必,住这里不方便,一个暂住的地方而已,我还是找得到。”

楚秋容心中怒气横生,这位大舅子,他是又敬又怕。

可是很多时候,看见他对顾烟的各种无视冷漠,他又心生不快。

顾烟望着顾夕墨清冷俊美的侧颜,欲言又止。

她很想顾夕墨能住下,为此,她将宅子里最好的院子收拾出来,亲手布置了被褥洗漱用品,连亵衣都备下了。

即便知道,他住进来的可能性不大,她还是全心全意的准备着。

顺着顾夕墨的视线,顾烟看到了巧儿,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原本伤痛欲绝的神色,骤然睁大。

“烟儿怎么了?”楚秋容发觉她身子突然紧绷,低头关切的询问。

怕人看出异样,她赶紧把脸低下,闷声道:“相公,我有些累了,先去休息了。”

第169章 外出

“嗯,去吧,待会让下八熬点补身子的汤药送进去,”楚秋容唤来婢女,扶着顾烟去了后堂。

巧儿也抽空瞄了眼顾烟的神情,想到上官辰提到的密事,她很不厚道的笑了。

“在笑什么?”顾夕墨走到她身边,看着院子里一面倒的比武,其实没什么看头,因为那四个人,在云千山面前,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巧儿摇头不答,“我得走了,耽误的太久,他该找我了。”

就在这时,从府门外跑进来一人,是杜岩。

云千山也看见他了,收拾掉最后一个人,拍拍手上的灰尘迎上他,“有什么事?”

杜岩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巧儿的方向,随后对云千山附耳几句。

云千山听过之后,示意他先离开,然后回到厅堂,“夫人,我们该回去了。”

“嗯,走吧,浪费一个早上的时间,顾大哥,你留步吧,不用送了,楚公子,做为大夫,还是要劝您一句,有些东西,看着虽好,但也不可服用的太多,伤身。”

云千山丢给楚秋容一个警告的眼神,便跟着巧儿离开了楚家。

顾夕墨对巧儿的话,毫不怀疑,所以他仔细看了看,楚秋容的脸色。

楚秋容被他的不自在,“大哥休要听她胡说,我一向洁身自好,不该沾的东西,从来不沾,再说了,现在又有了孩子,我怎么可能自毁身体。”

顾夕墨淡淡笑道:“你紧张什么,我又没问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

有些富家公子,喜欢搞点特殊的癖好。

有些癖好,正常人根本想不到。

但是他敢肯定,巧儿所说的,伤身的东西,并不是空穴来风。

不过这一切,都不是他该操心的事。

顾夕墨离开后,楚秋容在厅堂里站了许久。

那四名护卫,满身伤痕的跪在他面前。

楚秋容垂目看着他们,本来还想骂他们无用,可是最终什么也没说,只疲惫的朝他们摆摆手,“都下去吧!”

四人当中,有个头头。

他有些过意不去,“大少爷,不是属下无能,而是对手太强,您知道他是谁吗?”

“哦,是谁?”

“大少爷,不知您有没有听过天泉阁?如果属下猜的不错,那人正是天泉阁阁主,云千山,传闻他剑法超群,出神入化,”小头领说到云千山的剑法时,神情崇拜向往。

跟高手交战,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

看云千山舞剑,是一种享受。

要说楚秋容不震惊,不太可能。

云千山身为天泉阁的阁主,却跟在一个女大夫身边做护卫,从他的神态举止上判断,并不半点不甘。

难道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