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的想大声呼叫,却被一双带着凉意的大手捂住了嘴巴。

“嘘,是我,吓到你了吧,大哥大嫂在睡觉,不要吵醒他们。”

瑾瑜将一个沉甸甸的布袋塞在冬青手里,“这是从底座里拿出来的银子,一共十七两又三钱,尽数都在这里。”

不怪冬青很笃定,明心寺正殿里大大小小有五六个佛像,他们有冬青确切的指点,都差点没找着这些银子。

最后还是他趁没人时,告过罪,把冬青说的那尊陶塑佛像砸开,这些银子才从底座里露出来。

因为成年人的手,根本没办法从那个洞里伸进去,上次冬青从佛像里往外拿东西,还是她十一岁那年。

冬青把布袋塞到枕头里侧,“现在什么时辰?为何现在才回来?山路陡峭,若是天黑看不着路,再摔一跤该如何是好?”

瑾瑜闷笑几声,“冬青,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你,你笑什么?”冬青恼羞成怒,背过身去不理瑾瑜。

“高兴,所以就笑。”瑾瑜三下两下褪去外衣,带着寒气钻进被子里,偏头附耳轻语,“因为…我想早些见到你。”

微热的气息喷吐于耳廓,浑厚低沉的声音震荡耳膜,冬青只觉身子麻了一瞬,忙不迭往墙边挪了挪,“天晚了,快些睡吧。”

“好。”

黑暗掩盖了瑾瑜得逞的笑意,却躺平认真睡觉。

瑾瑜为了砸开那尊佛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差点被乞丐追杀,不过砸开的佛像里,除了银子还有一些其他东西。

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一方看上去质量不错的方巾,一把做工精致的长命锁,锁身上刻有“素”一字。

既然无人知道冬青藏东西的地方,这些东西便是冬青藏进去的,瑾瑜全都带了回来。

冬青拿着银锁,思绪飘远,这是老乞丐临死前交给她的。

老乞丐在草丛里捡到她时,她身上仅裹一条方巾,脖子上挂着这把银锁。

按老乞丐的说法,他本是看中银锁,才把冬青捡了起来,几度想把银锁拿去换钱,又怕丢了孩子的人家以锁为证寻找。

倒不是说老乞丐有什么慈悲心肠,老乞丐觉得这银锁至多换二两银子,而看方巾和银锁的做工,应该是富贵人家才有的。

老乞丐打算到时候带上小叫花子和银锁,去跟小叫花子的父母换一大笔好处。

没成想过去了四年,也没听哪个权势人家丢了孩子,反倒是自己跟小叫花子有了几分亲情。

弥留之际,老乞丐把银锁和方巾一同交给小叫花子,让她好好收着,以防什么时候亲生父母寻来。

冬青把银锁和方巾藏进佛像里,吃了那二两,之后又当如何?

她甚至不敢把锁拿出来,一个四五岁的小叫花子,让别人撞见,根本就留不住。

两年过去,关于生身父母毫无音讯,冬青倒在了廊洲知府柳振宁的宅子前面,被柳家二姑娘柳飘云带进府里,取名冬青,留作贴身丫鬟。

“我看到就一并带了回来,应该是你的东西。”

冬青收回思绪,“是我的,刚好一会儿去集市卖野鸡,一并拿去换作银子罢。”

瑾瑜看了看冬青清冷的眉眼,“不过换得二两银子而已,为何不留下?这也许有机会寻到你的亲生父母。”

冬青当年差点饿死,都没有将这个银锁拿去换吃的,留了这么多年,按理现在不应该拿去换钱才是。

电视剧里不都是这样演的,捡到的婴儿身上有家族信物,不管出什么变故,都不会把信物拿去换钱。

无一例外,最后会找到亲生父母,而亲生父母非富即贵,甚至是王孙贵胄,说不定冬青是黎国公主。

瑾瑜摇了摇头,甩开那滑稽的想法。

冬青将银锁放在桌上,淡淡看了一眼,“我们现在正缺钱,只管拿去换了便是。”

若是她的父母有心寻她,何须等上十多个年头渺无音讯?如今她能够自食其力,不会冷死饿死,要那空有名头的父母何用?

这么多年的执念,也是时候放下了。

冬青把十七两银子拿出来,数了四两拿给王氏。

李家花三两白银把冬青从刘婆子手买过来,且不说伊始翠枝给她喂饭洗脚,冬青觉得自己又在李家吃了这么些天白食,多给一两在情理之中。

王氏和翠枝推脱一下,只肯收三两,想当初她们咄咄逼人,质疑冬青的用意,如今又怎么好意思多收别人一两?

几人推来推去,看冬青坚持,两人就收下了四两银子,没有人会嫌钱多。

而且翠枝和王氏认为,冬青是李家的媳妇儿,理应为这个家考虑,家里的东西都有冬青一份,这多收的一两银子,以后终归会回到冬青身上。

王氏没有问冬青一共拿了多少银子,冬青也闭口不谈。

虽然一般来说,没有分家时,所有财产都应该交公放在明处。

但因为这钱跟李家没有一个铜仔的关系,冬青又以退为进,除非脸皮厚如城墙,否则是不会好意思开口让冬青把所有钱都上交。

冬青暗自观察李家所有人的神色,除了瑾瑜确实打心底不觊觎她的钱财,另外四人对她的银钱都是有些想法的,只是想法不大而已。

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十余两银子对深山沟里的人来说,吸引力不小。

毕竟一般人家举家收入不过二十余两,还是在不闹灾荒的情况下,除去日常开销,一年下来能存二三两就顶天。

冬青在准备让瑾瑜去拿这些银子时,就打算到了这一步,如果李老汉一家不要脸皮,硬要把她所有银钱据为己有,那她毫无反抗之力。

事实上,李老汉一家算得上老好人,不是穷凶极恶的无赖之辈,在她这些天循序渐进的示好行为中,李家一众人对她心怀愧疚。

如今她还钱再多一两,李家于她的亏欠感更甚,便不会好意思问她的银钱。

不可否认,李老汉一家真心把她当做家人,或许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一家人也存在利益关系。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存在竞争与利益。

世上本就没有不求回报一味付出的善人,无情无欲之人,只存在于话本里,因为有人性,道德底线高低的不同,从而造就人的善恶不一。

在王氏和翠枝跟前,称呼瑾瑜为瑾郎,闭门不出将鞋子赶工做完,把绣花赚的钱分给翠枝。

所有的事都一举两得,还了李家一份情,同时把自己推向弱势一方。

若是换做面对大伯一家,或是银钱再多几个倍,冬青都不会透露一丝真相,而示弱这个法子,对大伯一家没有任何作用。

一个人势利不势利,从言行举止中便能看出来,大伯一家明显比李老汉家势利得多,对她这些天的行为,大伯一家只会觉得她软弱可欺,理所当然变本加厉的压榨她。

冬青敲打过形形色/色的刁奴,知道面对不同的人要摆不同的态度。

更知道,不要试图试探人性的底线,无论多么善良的人,当诱惑足够时,那根线都会脆弱得一碰就断。

瑾瑜一直注意着冬青的面色,明白两波人在想什么。

他没有告诉冬青,在拿到这十七两银子时,李老汉曾向他提议把银子私藏,然后回家告诉冬青银子没了。

他终于知道,李老汉对冬青说万一白跑一趟是什么意思,那个时候开始,李老汉就对冬青的银子动了心思。

只不过李老汉虽然动心思,但动的良心不安,絮絮叨叨跟他说,如果有了这十七两银子,家里的情况会好上许多,家里情况好了,对冬青也好。

李老汉在说服他的同时,何尝不是企图说服自己的良心?

如果当时他稍一附和,就会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草,压倒李老汉心里那些不安,把冬青存了十年的家当私藏。

很不巧,人心都是偏的,而瑾瑜的心,偏向了冬青这边。

他不能看着自己的父亲,打着为冬青好的幌子不劳而获,私藏一个苦命丫头十年的积蓄。

于情,于理,于私,都不能。

作者有话要说:冬青有一个大大的储蓄罐,放进去就拿不出,然后被瑾瑜砸了╮(╯_╰)╭

感谢“米小饭”和“小葡萄”两位小仙女投喂营养液!十分感谢(* ̄3 ̄)╭

第21章 牵扯

冬青用四两银子,从王氏手里换回半张卖身契,将两半卖身契重合,直直看了半晌。

从今往后,她便是自由身。

冬青转向一旁认真抄书的瑾瑜,“能否请你帮我一个忙?”

瑾瑜抬眼,“嗯?你说就是。”

冬青把卖身契推到瑾瑜跟前,“你在后面写上,契约所载之人付讫银钱赎身,故,契约由所载本人持有。”

“还有什么要写么?”瑾瑜按照冬青所述,在卖身契上写完这段话,他以为冬青把卖身契拿回来是要撕毁的,没想到又拼了回去。

冬青摇头,“这就够了,只需你在这个后面摁上手印。”

有了李二狗的手印,就表示她为自己赎了身,再没人能归置她的去处,以防旁人钻空子作文章。

不过她依然还是奴籍,待凑齐银钱入了农籍,可以把卖身契彻底销毁,她就真真正正是个人,而非一个货物。

解决了卖身契归属的事,冬青的心宽了一些,她再不用担心什么时候就被转手卖出去,而下家是好是恶她一无所知。

坐在床边拿出剩下的银子算了算,十七两又三钱银子,四两赎身,还剩十三两又三钱,加上这些天接的几份活,是十三两又四钱银子。

冬青按照自己说的,把长命锁拿去镇上的当铺当了二两银,加起来一共十五两又四钱。

回程的路上花了四钱买布料和丝线,现在手里剩下十五两整,还差一两就够付她欠缺的税银了。

买回来的布料丝线,冬青准备绣荷包做鞋,拿去集市出售,比就坐在家里揽活客源广上许多。

这个镇子只有只有两个村天灾严重,清水沟就在其中,其余数个村子本不如清水沟,两年下来已经赶超了清水沟,集市上定会有不少人愿意购买荷包绣鞋。

过不了多久,她就能存够缴税的钱,再存一些给县太爷的好处。

坐在桌边的瑾瑜见冬青看着那一小堆银子发呆,放下手里的书走到冬青旁边,从怀里掏出一小块碎银,约摸六钱左右,是他这些天卖野鸡野猪,买了蜡烛还剩下的。

瑾瑜把小半块银子放到冬青手里,“这个给你。”

或是因为现代平民百姓都不用交税,瑾瑜觉得黎国赋税徭役都挺重的,好在比较人性化,闹了灾荒的地方,依情况轻重减免赋税。

“给我作甚?我不要你的。”冬青把银子推回去,她的银钱不交公旁人已经有轻微看法,若瑾瑜再把自己的钱给了她,那些看法就该扩大了。

听了冬青的顾虑,瑾瑜寻思一下觉得有几分道理。

但他和冬青白日里都跟着下地干活,夜里点上蜡烛,他在冬青的指点下抄书学习,冬青指点他之余还要做女红。

他们白日里做的事不比家里任何人少,地里的收入,除了吃饭以外他们根本不染指。

冬青和他的钱,都是在干活之余努力赚的外快。

而且食盐和肉是瑾瑜用外快赚的钱买的,家里人没有道理惦记他们的银钱。

瑾瑜道:“我们的钱不能上交,一文都不行,人都有惯性,一开始我们不耽误干活还能给钱,他们也许会觉得过意不去,但时间一久,习惯了就会觉得理所当然,到时不管家里有什么事,他们都会习惯依赖于我们。”

瑾瑜说的不无道理,如果潜移默化发展到这个地步,人就会习惯依附于能给他们帮助的人,瑾瑜和冬青又不能硬起心肠弃之不顾,越是伸出援手情况就只能越是恶化。

这种情况随处可见,对谁都没有好处,很多人家因为没有防患于未然,强的越强,弱的有靠头就越弱,时间一长,导致心理不平衡,手足反目。

冬青蹙起黛眉,“可…若是我们一开始就弃之不顾,他们心里依然会不平,我们有能力赚得银钱,却不顾兄弟情义,一文钱都没有分给他们。”

古人看重宗族,时兴大带小,一家兴旺总是要对宗族伸出援手。

她们若一毛不拔,只怕除了大狗不平衡之外,瑾瑜的父母也会觉得瑾瑜不近人情,同样会导致六亲不近的后果。

只要一牵扯利益,总会生出些隔阂。

瑾瑜突然展颜一笑,“谁说伸出援手一定要直接给钱?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冬青心思灵活,一点就透,“刺绣是没办法授人以渔的,那需要长年累月的积累,而且嫂子和娘的手因为常年劳作,骨节变形且粗糙,会把缎面绣线刮起来,不适合刺绣这样的精细活儿。但我会很多口味清新的小点心,我可以教嫂子做,保证新奇又容易入口,销量会很好的,比荷包鞋子都容易卖。”

瑾瑜看着冬青亮晶晶的眼睛,心里顿时一片柔软,轻声道:“冬青,你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我?我对农活不在行,这些天下来,总觉力不从心,指头还有些疼,泥土让我的手粗了些许,我担心我的手也变形,以后可能不能再拿绣花针了。”冬青看着自己的手,一本正经的回答。

瑾瑜结实有力的手臂将冬青揽入怀里,摸摸冬青柔顺的发,“傻瓜,我说过你不用跟着下地,我有的是力气,我养你,你只需在家做我的先生就好。”

瑾瑜的声音震荡胸腔,透过不厚的衣裳印在冬青身上,冬青觉得那震荡仿佛震得她浑身酥麻,忙挣了挣,却没能挣脱。

“你,你先放开我再来说话!到底谁是傻瓜?娘和嫂子同样是女子,她们做得我为何做不得?我也要吃饭,怎能优待自己?”

瑾瑜执起冬青的手,摸了摸,“嗯…确实是粗糙了不少,你的手有更大的价值,做农活变了形,不是明智之举,你明日就与嫂子说点心的事,若是成功,嫂子与你都不用下地,赚的钱却比下地多上许多。”

“嗯。”冬青点点头,收回自己的手,寻思着改天去集市采购材料,她出成本和手艺,翠枝跟着学。

生意做起来之后,日常开销就从收入里出,开销剩下的再与翠枝平分,这样大房也有了除庄稼之外的收入,还会对她心怀感激。

说起额外收入,瑾瑜的陷阱已经好些天都没有困住野物。

奇怪的是他每次去看,时不时一些陷阱都是被触发了的,上面却没有拴住东西。

瑾瑜想着该换个地方布置陷阱,否则再这样下去,他要连自己的笔墨纸张都买不起,又何谈帮助冬青凑钱入籍。

冬青刺绣的手艺这些天在清水沟传开了,倒不是因为翠枝时常穿着那双鞋,翠枝要下地干活,那双鞋早就洗干净了放在柜子里。

这事能传开,全靠村长家的三个儿媳,仨都是爱炫耀的主儿,鞋子完工就迫不及待的穿在脚上,四处走动。

因此,又有几单活儿找上冬青,晚上瑾瑜念书的时候,冬青就把花色给绣了出来。

隔壁大伯家的几个女眷有些坐不住,刚知道那鞋是冬青绣的没几天,赵氏领着三个儿媳,到李老汉家串门来了。

唠着唠着,赵氏就把话题扯到了冬青身上,对着王氏道:“桂花啊,你们家这次可算是捡着宝了,本以为便宜没好货,没想到你们三两银子,能买回来冬青这么个稀罕人儿。”

王氏有些自得,“那可不是,咱们家冬青长得出挑,人又能耐,关键是还干净。”

说着王氏凑到赵氏耳边,悄声道:“冬青初夜可是见了红的,跟那些被人买来买去作弄过的破鞋不一样。”

赵氏惊讶一瞬,暗自啐了一口,不就是运气好点,恰好买了个干净的回来。

面上却跟着王氏笑得开怀,“那是,冬青的本事咱清水沟的人可都见着了,啧啧啧,那是一绝!只不过这外人都穿上了冬青绣的鞋,咱们自家人倒还没有亲自欣赏一下,好像有些说不过去。”

“那倒不是,冬青最开始做的鞋,给了翠枝,冬青跟翠枝感情好着呢,不像别人家,妯娌吵得不可开交。”

王氏越说越觉得自家两个儿媳争气,整个人都眉飞色舞,“而且啊,冬青来我们家之前是湘王妃身边的大丫鬟,有积蓄的,把我们买她回来的三两银子的添上了,还多一两呢!”

“还有这等好事!?”

王氏这话一出,羡煞了赵氏和三个儿媳,她们也许穷尽一生,也见不着湘王妃那等人物。

何况李老汉家娶个媳妇儿,竟然不用出聘礼,媳妇儿反而倒贴一两。

不用应付亲家就罢了,这媳妇儿本事还不小,是个会下金蛋的鸡。

几人免不了回头,细细打量坐在一旁的冬青,暂时都忘记了她们来李老汉家的初衷,是为了让冬青给她们几人做绣鞋的。

作者有话要说:冬青:喵喵喵???你才是鸡!咱可是小仙女╯^╰

唉…春困夏乏秋倦冬疲,干起活来浑身没劲,摸鱼摸得贼开心,一说码字蔫成狗_(:з)∠)_我还有救吗?

第22章 洗脚

对王氏把她有积蓄的事说出去这种做法,冬青有些异议,人都说财不露白,而赵氏明显爱占些小便宜。

今日赵氏带着儿媳过来串门,方一张口,冬青就知道她们心里打的什么主意,若是让赵氏认为她有油水可捞,像今日这样的事只怕才是个开始。

不过冬青没有搭话,给三狼顺着毛,默默在一旁听着赵氏和王氏说话。

赵氏和三个儿媳震惊过后,赵氏脑子里迅速盘算了一下,之前还担心她们家比李老汉家条件好,让冬青做鞋李老汉家不愿意。

现在的情形看来,既然冬青这么能耐,应该不会在意那点钱。

赵氏笑得眯起了眼睛,对王氏道:“桂花啊,你真是好福气,哪像我,几个儿媳都手拙得很,做出来的鞋那都没办法入眼,能不能托桂花的福,让冬青给我们几个也做一双?我们可从来都没穿过这么好看的鞋呐!”

人都爱听好听的,王氏被赵氏夸得舒爽,暂时也就不计较这个嫂子以前那些破事。

但听说赵氏想让冬青给她们做鞋,王氏笑容收了几度,“虽然咱冬青有本事,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支使她做东做西的。”

一旁的冬青低首,偷偷笑了笑,这大伯母是打着空手套白狼的主意,吹捧王氏,让王氏心里一爽,脑袋一热,就以婆婆的身份支使她做鞋。

没成想王氏虽然已经被夸得飘飘然,却没有着赵氏的道儿。

遭到王氏奚落,赵氏脸色一僵,倒是没有翻脸,“桂花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可能支使你的媳妇儿做东做西,但咱冬青这么能耐,都是一家人,我们穿着冬青做的鞋,走出去也体面不是?说起来你们家脸上也有光。”

小赵氏在一边附和,“娘说的在理,冬青手艺这么好,我们穿出去别人问起来,既能广而告之,还能体现咱们李家和睦。”

赵氏赞许的看了小赵氏一眼,接着道:“而且冬青这么能干,做几双鞋完全不在话下,是不是啊冬青?”

冬青抬头,赵氏那奉承的嘴脸落在眼里,这嘴脸冬青见得多了,湘王府的下人们,只要心里有点小九九,对着她都是这副嘴脸。

“咱们家娘说了算,都听娘的。”冬青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礼貌而又疏离。

冬青这话让王氏膨胀到了一个新的高度,面上越发光彩,自得的看了赵氏几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