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之前太狭隘和自以为是了。

梁锦昭对张央说,“表舅,你看能不能让人送送她们?”他和宋怀瑾是表兄弟,张央的母亲宋氏是宋家远房族亲。

“这个自然。”张央回头让自己的小厮去唤辆马车来。

吴氏自是千恩万谢。钱亦绣终于松了口气,说道,“谢谢各位的救命之恩。”

一会儿,一辆马车便来到这里,几个人上了车。

她们不知道的是,那两个男人并没有走远,还躲在远处看。见张家少爷及另外两位身着华服的公子居然把她们送上了马车,看来她们真的跟张家的关系匪浅。便不敢再打主意,回去禀报主子了

马车快得多,半个时辰就到了花溪村北边。吴氏请车夫去家里坐坐,车夫摇摇头直接赶车回县城了。几人急冲冲地往家奔。虽然荷包里有了许多银子,但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兴奋,她们吓坏了。

刚来到村西头,就看到荒地另一头站着一高一矮两个人在翘首以望,是程月和钱亦锦。

程月一般是不出门的,难道家出里什么事了?吴氏几人又心里都慌起来,快步往家赶着。

那两个人也看到她们了,向她们跑来,还传来程月哽咽着喊“绣儿”的声音。

钱亦锦的嗓门大多了,喊道,“娘担心妹妹,哭了一下午,怎么劝都不成。”

钱亦绣过去从来没有离开程月这么长时间过,偶尔出去一趟也是一个时辰内就回家。过年过节时去过几次钱家大院,也是吃了饭就马上回家。不像钱亦锦天天在外野程月习惯了,只要他晚上回来睡觉就成。

中午见女儿还没回来,程月就担心起来,钱三贵和钱亦锦劝着才勉强吃了半碗饭。到了下午还不见女儿回来就吓哭了,执意到门外等。钱三贵怕有不好的男人调戏儿媳,也只有拿个小板凳坐在院门口看着。

倒是有几个人路过这里,见程月站在门外,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钱三贵轻咳了几声,人家也就识趣地转过眼去。

程月把奔过来的女儿抱起来,哽咽道,“绣儿可回来了。娘怕,怕绣儿像江哥哥一样,一出门就不着家了。”经常词不达意的小娘亲把思念之情表达得淋漓尽致。

钱亦绣抱着程月的脖子鼻子也有些酸了,用小手帮她擦着眼泪说,“绣儿舍不得娘亲,不会不着家的。”说完,就亲了她一口。

钱亦绣早就想亲小娘亲了,一直不敢,怕把美人吓着。经过下午的那一场惊吓,虽然觉得小娘亲的怀抱不算稳当,但爬在里面倍感温暖。再加上情不自禁,就亲上去了。

程月一愣,红红的脸蛋就像春阳下的娇花。她犹豫了一下,为难地说道,“江哥哥说过,除了他,谁也不能亲月儿,不然他会生气的。绣儿只能亲这一次,下次不能够了。”

这个傻娘亲!

钱亦绣嘟嘴说道,“爹爹说的是外人,我是你的女儿,你生的,连你的奶都吃了,亲亲有啥啊。”

程月觉得是这个理儿,就笑咪咪地在钱亦绣的脸上亲了一下。得到娘亲的回应,钱亦绣又凑上去一亲芳泽。

两人正在亲热,钱亦锦不愿意了,急得脸通红,眼睛鼓得像牛眼。他抱着程月的腰急道,“娘和妹妹亲来亲去,咋把我撇开了?我是娘的儿子,我也要亲!”说到后面都带了点哭音。

程月舍不得儿子着急,便把女儿放下,低身亲了儿子的小脸一下。钱亦锦才抿着嘴乐了,回亲了一下程月后,又斜眼瞥着钱亦绣。

钱亦绣邪恶地暗笑,坏阿姨早就想亲亲你了,你自己倒找上门了。她使劲亲了小正太一口,吧嗒声传出老远。在小正太回亲她一口后,四脚并用爬上了小哥哥的背,“绣儿累了。”

钱亦锦浑身是劲地背起了妹妹。

几个当事人没事一样,吴氏和钱满霞倒羞得像两只大红虾。

回了家把门一关,一家人去了堂屋。

钱三贵看见吴氏几人的脸色不太好,脸上明显带了泪痕,吃惊道,“怎么,卖花不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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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拒绝

吴氏把钱和东西拿出来,叹着气讲了孙女是如何能干,又如何引来坏人差点被抢进戏班的事。

钱三贵心疼地把钱亦绣搂进怀里说道,“唉,都是爷爷无能,让绣儿这点小人就出去想法子挣钱,还遭了这么大的惊吓。记住了,以后千万不要以身犯险。咱们穷些不打紧,关键是你不能出事。”

钱亦绣爬在钱三贵的怀里流出泪来。封建社会拿女孩换钱的人家比比皆是,可自己的爷奶却是宁可饿肚子,也不愿意卖了她这个孙女。

程月听说有人要抢绣儿,吓得又哭起来。钱亦锦过去拉着妹妹说道,“以后妹妹不要去赚银子了,这些事留着哥哥做。”

钱三贵看了一桌子的钱和荷包说,“有了这些钱,锦娃也不要惦记出去赚钱了。好好收收心,过几天就送你读书去。等你以后出息了,就能护住这个家,护住妹妹了。”

看看堆了一桌子的铜钱、银角子、银锭子以及几个荷包,众人数了数。

老太太和宋氏先各给了五两,后老太太又给了六个二钱的银锞子,五个十两的银锭子,梁公子给了二十两,之前卖花有人赏了二两和一两银子。这些加起来就有八十几两银子。

还有三个银角子,以及二百多文铜钱。

打开手饰盒,里面装了一支梅花碧玉簪、一支赤金孔雀钗。钱三贵估了估价,恐怕不会低于百两银子。

还有钱三贵的那十包补药,里面有几味珍贵药材,怎么也得要十几两银子。

这笔意外之财让一家人觉得像是在做梦。这么多钱,够家里过十几年好日子了。

“老太太一下子赏了五十两银子,还有这两样手饰,什么酒那么值钱?”钱三贵惊道。

“绣儿也不知道,只知道装酒的坛子特别好看。”钱亦绣眨着小娘亲一样懵懂的眼睛说。

暗道,那契书可比这些东西值钱多了。老张家不好意思说契书的事,只能拿酒说事。不过,就张仲昆的为人,他欠了钱亦绣如此大的人情,以后肯定会帮助他们的。

钱亦绣也开心,费了这么久的脑细胞和体力,还算小有崭获。再想想山里那些自己好看了的好东西,…她伸手捏捏自己又细又短的小短腿,还是要快些长强壮。那些东西万一被别人捷足先蹬,可是得不偿失。

钱亦绣见钱三贵和吴氏还有些惶恐,又说道,“可绣儿觉得那罐子里面装的不像酒,一点都不沉手。”

钱三贵听了有些了然,或许里面装了更重要的东西人家不好说,便释然了。笑道,“既然人家说是酒,就是酒了。家里有了这么多钱,省着些用,可以用到把锦娃供出来。不过,家里有钱这事千万不能说出去,咱们住的偏辟,别让人惦记上了。”

钱亦锦道,“爷,有了这么多钱,就把阿院墙修修吧,这样咱睡觉才踏实啊。”

钱三贵点头道,“嗯,是要修院墙。还要把茅草顶换成瓦片,也把跨塌了的那几间厢房修好,但这事得过一两个月再说。咱们这样的人家,让你上学都会招惹别人的猜嫉,何况再修房子。”又狐疑道,“绣儿,你咋会唱曲儿和给花治病?”

钱亦绣倚在钱三贵怀里糯糯说道,“嗯,曲儿是那天老婆婆教我的,绣儿只是把歌词改了改。我也不会给小树治病,就是觉得那小树肯定没死,只是歪了,想着帮他们正一正多讨几个赏钱。”

钱三贵摸着钱亦绣的头顶叹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难为绣儿了。记着以后不要再去有钱人家多事,你们今天是运气好,遇到的张家人心善。若是遇到那些蛮横霸道的人家,没有赏钱不说,弄不好还会挨打。”

钱亦绣乖乖地点头说,“嗯,绣儿知道了。”

吴氏见孙子看着桌上的糖果和点心早就开始流口水了,赶紧拆了封,递给他一块点心,钱亦绣又一家发了一块。吴氏还舍不得吃,“留着给绣儿和锦娃吃。”

钱亦绣道,“还多,奶也吃。”她把点心硬塞进了吴氏的嘴里。

吴氏起身把钱和首饰都拿到她屋里,一会儿又拿着东西走出来。对钱三贵为难道,“当家的,这么多的钱,放哪儿呀?我觉着放哪儿都不保险。”

为了把这些钱存个隐秘地方,一家人想破了脑袋。最后,还是把大银锭子和首饰放进一个小罐子里,又让钱亦锦爬在钱三贵夫妇床底下挖了一个小坑,把罐子放进去。把土添平后,又去院子里捧了些干土撒在上面。

这样,大家才放下心来。

钱亦绣暗道,如此小心翼翼,还是家里人太弱了。等以后再多挣钱了,必须说服爷爷买一房下人。大山再厉害也是狗,没有人的智商。

本来要买些肉,闹了那场惊吓也没买成。吴氏和钱满霞就去厨房煮了一锅绸绸的玉米糊出来,又割了把韭菜炒了几个鸡蛋。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着饭,没有谦让,每个人都吃饱了肚子。这个家里有多久没有这么轻松自在了?好像从搬进这个院子起,就从来没有这么自在过。钱三贵感慨万千,眼圈都有些发热。

饭后,吴氏没有像往常那样为节省灯油不许点灯,桌子上的小油灯像橙色月亮一样,把屋里照得昏黄明亮。一家人围着桌子坐着,说着家常,惬意而温馨。

钱满霞想起了阿珠给的衣裳,去把布包拿来打开,里面装着几套八、九成新的衣裳和裙子,颜色鲜艳,还是绸缎,都是些乡里人没有穿过的样式。小姑娘喜不自禁,拿着裙子在身上比划起来。

吴氏笑道,“大户人家富贵,连丫环不要的衣裳都这么好。哎哟,这两套衣裳跟没上过身的一样。”

钱满霞比划完自己的,又挑了一件桃红色的褙子递给程月说,“嫂子穿这种颜色最好看。”

程月抿嘴拒绝道,“这是丫头穿的衣裳,月儿不能穿。”跟以往缓慢迟疑的语速不同,声音变得冷清干脆起来。

家里人之前就猜到程月出身富贵之家,没想到她都傻了这么多年,过了这么久食不裹腹的日子,居然还这么有节操,坚决不穿下人的衣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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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蛇蔓菊

吴氏劝道,“月儿,这虽然是丫头穿的衣裳,但没有补丁,比你身上穿的衣裳好多了。”

程月摇头道,“嬷嬷说的,主仆有别,我不能穿丫头的衣裳。”

这是程月第一次说过去的事情,虽然只有只言片语,还是令钱亦绣喜出望外。她赶紧追问道,“嬷嬷?娘亲说的是哪个嬷嬷?姓什么?住哪里?”

一连串的问题把程月问蒙了,她眨了眨着纯洁的大眼睛,反问道,“嬷嬷…什么嬷嬷啊?”

得,又傻了。

钱亦绣后悔不迭,都怪自己太着急,问题提得太多了。

不管家人怎么劝,程月就是不要这些衣裳。倒没再说嬷嬷之类的话了,只是说不喜欢。

钱满霞笑着说,“嫂子不要这些衣裳,可是便宜我了,我不嫌弃。”

在小姑娘眼里,这些衣裳虽然是旧衣裳,但无一例外都是绸子,比那些新衣裳还好。

钱亦绣就去把宋氏送的那匹桃红色的细布拖过来说,“奶,以后咱们家还会挣更多的钱,这匹布就给娘亲和我做套新衣裳吧,绣儿不想穿这身乞丐衣装。”说完还嫌弃地扯了扯捆在身上的小衣裳。

程月看到这匹布也是眼前一亮,惊喜地说,“月儿也喜欢。”

吴氏不同意,“这料子颜色好质地好,留着给霞姑做嫁妆长脸面。改天我去镇上,扯几布粗布给月儿和绣儿做新衣裳。”

钱亦锦发言了,“奶,就用这布给我娘和妹妹做套衣裳吧。家里的妇人穿好了,我们男人脸上也有光不是。不止娘和妹妹做,奶也做一套。等姑姑出嫁的时候,我已经出息了,会买比这料子更好的绸子给姑姑当嫁妆。”

钱满霞则羞得直跺脚,不依道,“她们要做衣裳就做呗,干嘛把我扯进去。”

钱三贵笑起来,说道,“等到锦娃出息,你姑姑还不得等成老闺女啊。”还是对吴氏说,“绣儿这次辛苦,就给她们娘俩做身新衣裳吧。锦娃说得对,你也做一身。就用这蓝布做,再赶着给锦娃做套长衫,让他上学穿。”

又听钱三贵布置了任务,“田里的农活不能再耽搁了,满江娘和霞姑明天就去拾掇地,后天要和大哥、二哥一起犁地播种了。等忙完了这几天,再去县城还香娘的钱。有了这些银子,家里的日子也不会难过。咱们就种一亩玉米,半亩红薯,再种半亩花生,既可以炸油,又可以自己吃。明天让锦娃和绣儿去摘花。”

吴氏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明天我和霞姑就下地。只是,霞草以后怕是卖不到高价了,我听到一些看我们卖花的人说要来乡下摘霞草。像这种无本买卖肯定传得快,这两个小人儿怕是抢不过人家。”

钱三贵皱眉想了想对吴氏说,“那咱们就不去打霞草的主意了。你没有时间进县城卖花,他们人小,摘不了多少不说,关键是不放心他们进城卖。要不,咱们跟大房和二房说说,他们人手足,若愿意挣点小钱就去摘,便宜外人不如便宜自家人。”

钱亦绣也是这个意思,现在已经有了些家底,也不想去打小钱的主意。再说她也不敢去县城卖唱了,光卖花,实在赚不了多少钱。

钱三贵喝完药后,众人才各自回屋歇息。

上了床,钱亦绣看着小娘亲缝满补丁的中衣,白色已经洗成黄色了,白补丁上还缝了几块黑补丁。即使是穿着这样的破衣裳,小娘亲也不愿意穿丫头穿过的新衣裳。看来那种上下尊卑的等级观念已经深深地烙入了她的心底,即使傻了还在惯性地坚守着。

小娘亲裹在麻袋一样的衣裳里,虽能遮挡些美丽的容颜,那也是暴殄天物啊。等以后自己挣多钱了,给小娘亲多买几套好衣裳,她直觉小娘亲应该很爱美。

小正太知道自己要上学了,激动不已。娘亲妹妹都上床了,他还在看一本旧书。家里平时不许点油灯,小正太拿着书凑在窗边借着星光看。

钱亦绣劝道,“哥哥,以后有的是时间发奋苦读,现在莫把眼睛看坏了。”

小正太这才上了床。隔着小娘亲还抬头念叨着,“以后妹妹不要再去城里唱歌了,危险…妹妹长的俊俏,坏人看到了要打坏主意…没有哥哥的陪伴,最好不要出村子…”

声音越来越弱,然后脑袋落在枕头上睡着了。

听到小娘亲和小哥哥传来酣声,钱亦绣还是有些睡不着。她激动,跟张家算是拉上关系了,以后还要多去刷刷存在感。等有些东西到手后,可以卖给他家,或者能通过他家卖给别家。别人家她都不算放心,见小财不起贪念的人多,但看见值大价钱的东西,又是出自她这种爆弱的家庭,不起贪念的人可是不多。

而张仲昆既精明,又不失厚道,是绝对的正人君子,这是她通过两年多观察得出的结论。

又想到张仲昆曾经说过京城的一位贵公子每年都要来找他施针治病,好像那人得的是“马痫”。马痫是六痫之一,也就是后世说的癫痫。

那位贵公子在他和一个老和尚的联手治疗下,把病情控制得非常好,三岁以后就从来没有再犯过,以至外界的人都不知道他有这种病。

听那两个公鸭嗓子的口音,都是京城人士,不会他们其中之一就是那个得了马痫的贵公子吧?不论是仪表堂堂的梁公子,还是丰神俊郎的宋公子,哪个得了这种病都是可惜了,这种病在前世都根治不了。

不过,又听张仲昆曾经说过相传有种神药蛇蔓菊能根治六痫病。只不过,蛇蔓菊这种药只在他家老祖宗传下来的手札中记了一笔。那神药谁都没见过,包括他家老祖宗。他家老祖宗也是在一本早已失传的古医书上看到过,所以这世上到底有没有这种神药也未可知。

…………

谢谢闲来无事?的香囊,谢谢赫拉@芊琳的荷包,谢谢亲的支持和推荐。这两天清泉身体有些不适,又忙,好在有点存稿,悲催。

第四十八章 劝说

钱亦绣清楚地记得,两年前的一个晚上,她的魂魄又飘去了张仲昆的书房,也就是望月阁。张仲昆正在教授儿子张央医术,说到了蛇蔓菊。他起身来到书柜前,打开了一个暗格,拿出一摞发黄的手稿给张央看。据记载,蛇蔓菊五年开一次,只在六月开,花瓣如丝,色彩艳若朝霞…生长在没有人烟的悬崖峭壁上或是高山上,凡是有蛇蔓菊的地方,都会有白蛇守护。若世上真有这种花,想得到,也难于上青天,必须要有机缘…

飘在他家房梁上的钱亦绣一阵狂喜,立马飘了出去,直奔石溪山。

月光下,岩洞边,那两朵疑似蛇蔓菊的花傲然挺立在悬崖峭壁上,风一过,如丝的花瓣飘散开来,美丽的近乎妖冶。只是,有一条碗口粗的白莽盘踞在花的周围。

大自然真的太奇妙,钱亦绣若不是有这种特殊的际遇,根本看不到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而且,她的运气爆好,在这么隐蔽的地方,五年才开一次,她头天夜里竟然无意中看到了。

白蛇似乎能看到钱亦绣的魂魄,瞪着青豌豆一样的眼睛,不时向她吐着鲜红的舌信子。钱亦绣吓得后飘一米,看看上面,山尖直入云霄,再看看下面,深不可测。一下子,她的心又哇凉哇凉的,这个地方,她是人就别想上来,除非有杨过那样的轻功和武功。

若她看到的那花真是蛇蔓菊,又确实能根治癫痫病,自己又能摘了来,那真是值大价钱了。

钱亦绣又翻了个身,看见小娘亲静静地躲在身边,像朵睡莲,沉静,美丽。她突然想到,前世好像在哪里看到过癫痫也属于脑部的疾病。那是不是,蛇蔓菊既然能够治癫痫,也就能治小娘亲的病?

钱亦绣激动地坐了起来。若是把那蛇蔓菊摘到手…

她又颓废地躺了下来,她不是杨过,也不是小龙女。她穿越的不是武侠书,也不是修仙文。

钱亦绣更加睡不着了——心口痛。有些事情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却无能为力,太痛苦了。

第二天,钱亦绣顶着两只熊猫眼起了床。吴氏笑骂道,“看你,没钱睡不踏实,有钱了还睡不踏实。”

早上煮了三个鸡蛋,不仅钱三贵有,两个小兄妹也有份。钱亦绣没客气,几口就吃了,她想快快把身子长结实。

早饭后吴氏和钱满霞就要去下地。走之前,还跟钱亦锦承诺,“奶今儿上午提前收工,去许家肉铺买条肉回来。”

钱亦锦听说她们中午在张家吃了那么多肉,馋得直流口水。

钱三贵还嘱咐吴氏道,“见着大哥、二哥就赶紧跟他们说说摘霞草的事儿。”

她们答应着刚把院门打开,钱二贵婆娘唐氏就一阵风地冲了进来。

唐氏腊黄脸高颧骨阔嘴巴,四十左右,虽然穿的衣裳没有补丁,却明显没有满身补丁的吴氏利索干净。她一年也难得来这个家一次,今天不知为何这么早蹬门。

吴氏吃惊地问道,“二嫂,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二/奶。”钱亦锦招呼道。

对于钱亦锦的称呼,钱亦绣扯了扯嘴角。唐氏这副尊容,在前世无论怎样也干不了那种特殊职业。

唐氏没理打招呼的钱亦锦,而是拉着吴氏说道,“三弟妹,我特地来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咱们是亲戚,听说了这种好事,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你们家。”

“哦?啥好事你能第一个想到我们家?”吴氏有些纳闷。

唐氏指着正跟着女儿在院子里转悠的程月说,“弟妹,你这傻儿媳妇除了会吃什么也不会,还留着干啥?我听说大榕村的方老头死了婆娘,放出话来说只要人长得水灵,不管嫁没嫁过人,他都会出五两银子当聘礼。满江已经死了,这个傻媳妇留着也没啥用,不如把她嫁给方老头,你们还能净落五两银子使,程氏也有口饱饭吃。弟妹觉着怎么样?行的话,我就做做好事,去帮你牵个线。”

钱亦绣的鼻子都快气歪了,这人也太坏了。想卖侄儿媳妇,她算哪把夜壶。而且,当着小娘亲的面,话说得这么缺德。

不说钱亦绣气坏了,院子里所有的人都气坏了。钱亦锦蹲下捡了块石头挡在程月前面,准备唐氏敢来拉娘亲他就打过去。大山一看小主人生气了,它也站在小主人旁边,只要主人一声令下,它就冲上去咬断这人的脖子。

吴氏气得全身发抖,方老头放话买媳妇这件事她也知道。他虽然是邻村的人,却在附近几个村子大名顶顶,他家又开着肉铺子,大榕村、花溪村的人家要买肉了都去他家。他有个浑号叫方阎王,年青时是猎人,打不动了就开了个猪肉摊子,和儿孙们一起杀猪卖肉。

他脾气暴躁,力大无穷,据说娶的几个婆娘都是被他活活折磨死的,甚至高兴了还会让他儿子方老大睡一觉。偏还有亲戚在县衙当捕快,没有人惹得起。死了媳妇的娘家都被他用钱收买了,所以只要心疼闺女的人家都不愿意把闺女卖给他,知道只要进了他家门就等于进了阎王的门。

这次许阎王又放出了只要人长得水灵,就会给十两银子当聘礼的话。这个唐氏不仅缺德坏良心,还想贪下五两银子的卖命钱。

吴氏指着唐氏大骂道,“你丧良心啊,咋就不怕死了遭报应,下十八层地狱。我儿媳妇不仅会吃,还会生孩子,她是我孙子孙女的娘。我儿虽然死了,但我们更会好好待他的媳妇。谁不知道那方阎王坏透了,把婆娘往死了打。你那么想要那十两银子的卖命钱,咋不把自个儿的儿媳妇卖给方阎王?再或者,干脆把自己洗干净些,直接嫁给他。”

唐氏知道自己这么做缺德,但想着没有人不爱银子的。况且老三家借了那么多钱肯定还不起,自己劝劝说不定真能把傻媳妇卖了,自己也能落五两银子使,她便背着钱老二来当说客。却没想到三房的人反应这么大,话也说得这么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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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想通

唐氏撇嘴说道,“不愿意就算了,谁又没拿刀逼着你们,气性还真大。若不是知道你们家穷得叮当响,吃了上顿没下顿,借了钱还不起,我才不来讨这个嫌。你当我不知道啊,婆婆经常暗中给你们忒多钱,有时还送点蛋什么的,那里面可还有我们二房的孝敬。你们这样硬气,还接那些钱和蛋干啥?你家满江成亲我们随了八十文的礼,我家满河年初成亲你们才随二十文的礼,有这样占亲戚便宜的吗?锦娃不仅到处去讨吃食,也吃了我家一个鸡蛋哩。哼,吃/屎的还要把屙屎的挟持到,哪儿有这样的理儿!”

唐氏把他们三房说得太不堪,不说钱三贵气得要命,吴氏更是气得混身乱颤,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钱亦绣大声说道,“二/奶可不要张嘴乱说话。太奶啥时候给我家忒多钱了?她偶尔给几个蛋几文钱也是看我爷身子不好,给我爷补身子的。这是慈母的一片心,我们咋好拒绝?偏你说得这么难听,今儿我就要去问问二爷爷,当娘的心疼儿子哪点不对了?”

从来不知道害臊的钱亦锦也红了脸,他振振有词地说道,“太奶说你们种的水田都是我爷年青时跑镖挣下的,那得值多少一百文买多少鸡蛋?也只有你这种贪心的人,要了别人那么多东西觉得应当,别人吃你一个鸡蛋却记得牢。”

钱满霞去厨房拿了一个鸡蛋出来塞进唐氏的手里说,“鸡蛋还给你,我家锦娃以后再也不会吃你家一口吃食了。”

唐氏嘴硬道,“你家孩子就是这样对待长辈的?真是大不孝。”看看院子里所有的人都怒视着她,特别是那条大狗,舌头都伸出来了。她心虚不已,忙不迭地跑了,想把鸡蛋扔了可又舍不得。她知道若好脾气的钱老二知道她干了这种事,说了这些话,说不定会揍她。

唐氏来去如风,却把这个家搅得阴气沉沉。

本来还满心欢喜去下地的吴氏坐在小凳上抹起眼泪来,钱满霞也哭出了声。程月含着两包泪水,紧紧抿着嘴唇却没有哭出声,身子不停地抖动着。钱亦锦扔了石头抱着她说,“娘莫怕,爷奶不会把你卖了的。”

钱亦绣则过去搂着吴氏说道,“奶不哭,不要因为别人缺德坏良心,影响咱们自己的好心情…”

程月竟牵着钱亦锦过来对吴氏说,“娘别生气,月儿会绣花,会给家里挣钱,不吃白食。”

吴氏抬头看看程月,由于受了惊吓,脸色苍白得吓人,大大的杏眼里盛满了泪水,泪眼迷离中仍掩饰不住对亲人的关切和担心。这副颜色为家里惹了多少祸事和闲气,以后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

可她是儿子的未亡人,是孙女的亲娘,儿子走之前曾跪在门前求自己照顾好她。

吴氏想骂人却骂不出口,指着她哭道,“都说你是福星,啥福星?我儿还不是年纪轻轻就去了,你还不是这么小就当了寡妇!留下一家子弱小,受尽别人的欺负…”说完就失声痛哭起来。

程月的眼泪也汹涌起来,摇头说道,“江哥哥没死,娘,信月儿,江哥哥没死。他说过他会回来,几番花谢花开后就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