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月跑上前去抱住钱满江的脖子说,“嗯,江哥哥没骗我,江哥哥回来了。”说着,又抽抽噎噎哭了起来,“江哥哥,你咋才回来呢?月儿天天等你,盼你,日子好难熬啊。月儿以后再不离开你了,等人、盼人的滋味太难受了…”

钱满江亲了亲程月的脸颊说,“我是在外面拚命搏前程,已经上了那个车,就不能再下来了。再等等,不久的将来,有些事情也该浮出水面了。那时,我就把你们接去京城,咱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

说着,就把程月横抱起来,放上床去。

程月见钱满江急急地脱着衣裳,问道,“咱们还要打架吗?上次咱们打了架,月儿就生了锦娃和绣儿。若这次再打架,还能再生孩子吗?”

钱满江已经把外衣脱了,听了程月的话,大笑不已,低头捧着程月的脸使劲亲了几下,说道,“当然,若打了架,咱们又会多一个孩子了。”

“不,要多两个,月儿喜欢孩子。”程月的嘴嘟得老高,明显不满意钱满江把数额说少了。

“嗯,好,多两个,最好多三个,我也喜欢孩子。”钱满江笑道。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后,程月又不解地问,“又有虫虫了么?怎么月儿跟绣儿睡觉的时候,没见着虫虫啊。”

“呃,这虫虫是母的,喜欢往男人被子里钻。”

“哦…呵呵,痒…痒…哎哟,痛,好痛…”

“嘘——”钱满江用手捂住了程月的嘴说道,“月儿,不能叫的,让别人听见就麻烦了。忍忍,马上就好了…”

第二天,一家人又会在望江楼集合,并在那里吃一日三餐饭,这是昨天说好了的。

两世为人的钱亦绣虽然没结过婚,也知道今天不宜早去打扰他们。所以,起床后,她也不着急去望江楼,而是逗着猴妹玩。

大概辰时末,钱晓雨就来请她去望江楼吃饭。

钱亦绣问,“这么早?”

钱晓雨笑道,“不早了。锦哥儿不到辰时就去了,把大爷吵了起来。老爷和太太倒是刚去了没多久,让姐儿去吃饭。”

钱亦绣笑了起来,自己昨晚讨嫌,小正太今早讨嫌。也难为小爹爹了,今天对他好些。该发的脾气昨天都发了,该敲打的也敲打了,他在家里只能呆三天,也不能让他带着伤心离开。

她让白珠带着猴妹去和熙园找奔奔玩,自己去了望江楼。

一进门,其他的人都已经坐在桌前了。其实,当灯笼的,讨嫌的何止是两个小的。

经过爱情滋润的小娘亲更加美艳动人,脸红红的,嘴翘翘的,只是眼里有浓浓的倦意,还不时地捂着嘴打哈欠。

死鬼爹倒是更加精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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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要多多的孩子

钱满江的左边坐着吴氏,右边坐着小娘亲,钱亦锦站着倚在他身上。

钱亦绣便坐在了程月的旁边。她见程月头上戴着金镶翡翠菊花簪,耳朵上戴着翡翠吊坠,这首饰不是她买的。

钱亦绣夸道,“娘的首饰好看。”

程月听了,摸摸头上的簪子笑道,“娘也觉得好看。这是江哥哥买的。”

钱亦绣没吱声,自己在京城给她买的首饰可比这好看多了。

钱满江听了后,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交给吴氏说,“娘,这是五百两银票和一些银子,你拿着作家用。”

吴氏又还给他道,“家里有钱,你自己留着用。”

钱满江道,“这个家理应由儿子养的,儿子却一走多年,也没顾得上。这些钱娘就拿着吧,否则儿子心里更不好受。”

吴氏听了,才收起来。

钱满江又送了钱三贵半斤燕窝二两人参,吴氏一个虾须金镯子,钱亦锦一个玉笔筒,钱亦绣一个赤金璎珞圈。又道,“我给妹妹买的首饰已经给她了。另外,还给爷爷买了一个玉嘴烟斗,奶奶一个金镯子。他们两位老人家在我走的时候,把棺材本都拿出来了,他们的好我一直记着。”

一提起钱老头,几人便把这段时间家里发生的事情讲了。

钱亦锦的脸气得通红,说道,“那唐氏说我长得不像钱家人,不知是在哪里捡的野种。把爷气得病犯了病,把奶气得浑身直哆嗦,最后还是何大娘把她推搡出去的。我哪里不像钱家人了?我照了镜子,我跟娘亲和妹妹长得多像啊。”

钱满江昨天听万大中说了一些情况,唐氏在花溪村散播了对小主子极不好的传言,幸亏万大中制止的极时,让那臭嘴的婆娘几个月出不了屋。

再听钱亦锦亲口说出来,钱满江心里更是惊涛骇浪。这个“儿子”是皇室血脉,若是大业成了还会是皇上的嫡长子,竟然被骂野种,真是嫌命长了。

钱满江说道,“让人悄悄去把我爷和我奶请来,我跟他们见见面。咱们三房不止有儿有孙,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孩子,不劳别人掂着咱们家的产业。再跟我爷说清楚,我如今已是官身了,若是那些妇人继续多嘴多舌,惹了口舌之祸,可是要断我前程,连累整个钱家的…”

饭后,蔡老头赶着牛车去了钱家大房。他跟老爷子和老太太说自家老爷想他们了,请他们去请顿饭。

钱老头还硬着脖子生气不去,近几天点心斋的生意越来越差,他知道是老三家捣的鬼,都快气死了。

钱老太拄拐站起身说,“你不去我去,我想三儿和锦娃了。家里这两天闹得乌烟瘴气,烦人,想去三房清静清静。”

蔡老头又捡着好听的话说了些,这才把老爷子劝好。他把老爷子背上牛车,钱老太也跟着上了车。

汪氏红肿着眼睛跑出来,流着眼泪大声说道,“公爹和婆婆是要去三叔家吗?我和当家的也去,我们去求他们,去给他们下跪。害我名声不好就罢了,谁让我们无权无势,只得任人欺负。可是却不能祸害我闺女啊,她才过上好日子,他们那么做,让我蝶姑咋在婆家安生过日子啊。”话没说完就泣不成声。

蔡老头原来在官家当过二管家,嘴皮子比钱三贵还溜,也得了钱亦绣的私下吩咐。听了汪氏的话,冷笑道,“你这是去求人吗?你的气势比谁的都大。我就纳了闷了,这****的还有本事把屙屎的挟持到,也只在你家才找得到。你儿子是怎么当上掌柜的?你家姑奶奶为什么能脱离杨老抠家嫁进于家当了少奶奶?你家善哥儿为什么会在县城最好的私熟上学?还有,你家这吃的喝的用的,如今跟过去比可是天上地下之差。这些好处都是谁带给你们的?这么好的日子还嫌不够,偏要去划拉不属于你的东西,还要用下作手段,害得我们老爷差点没气死。这就怪不到别人了,这叫自作自受…我家老爷被人气的现在身子还不爽利,不会再见那些不记情的人。”

汪氏气得浑身直啰嗦,指着蔡老头骂道,“你放肆,你一个奴才,竟敢这么跟我说话。”

蔡老头嗤笑道,“对,我是奴才,可我是钱老爷家的奴才,又不是你个泥腿子的奴才。”

钱老头也觉得汪氏欠教训,这事若不是她在中间挑拨,也不会搞成这样。便没吱声,由着蔡老头挤兑。

蔡老头说完,也不理继续吵闹的汪氏,赶着牛车出了大房。汪氏还想拉着钱大贵跟去,钱大贵甩开她的手骂道,“我没脸去。都是你这个婆娘没事找事,好好的日子过成这样。”

老两口直接被带进望江楼,刚坐下,却看到那个冲他们笑的人像死去的孙子钱满江。老太太纳闷道,“哟,这后生咋长得那么像我的满江孙子呢?”

钱满江走过去跪下,抱着老太太哭道,“奶,我就是你的满江孙子啊,我没死,我又回来看你了。”

钱亦锦过来拉着老太太说,“太奶,是真的,我爹爹没有死,还当了官。”

钱三贵也道,“是的,满江还活着,还在御林军里当了五品官。”

老两口一听可不得了,要说钱老太最疼的是锦娃,这钱老头最疼的就是这个钱满江,两人抱着钱满江就哭开了。

众人哭了一阵,坐下。钱满江又把给老两口的礼物拿出来,还一家给了个十两的银锭子。

钱满江告诉老两口千万不要把他还活着的事情说出去,他现在的任务非常隐密,在他派人送信回来之前,他们甚至在过年的时候还要给他的“衣冠冢”烧纸。

老头子还挺懂行,点头说道,“爷知道,爷知道,满江孙子一定是在当暗桩。爷不傻,我们不会乱话。老婆子,听到没?”

说了一阵话后,钱满江又把钱亦锦拉过来说,“爷,锦娃是我的儿子,你瞧瞧他长得多像月儿和绣儿啊。外甥像娘舅,这样的孩子更有福…”

钱老太打着哈哈笑起来,说道,“看吧,我就说嘛,锦娃怎么可能不是我钱家的人。以后别听那两个败家婆娘的话,她们都不安好心。”

钱老头红了脸,拉着钱满江的手说,“满江孙子,爷也是怕啊…好了,好了,爷知道了,以后爷不做那些事了。不过,你们三房一个孙子不够,还是要再多几个才成。你和你媳妇还要加把劲,多多开枝散叶。”

钱满江笑得一脸灿烂,说道,“爷放心,只要孙子还活着,你老人家的重孙子会更多。”

然后,拉着老爷子说起了家常,从自家说到别人家,从百姓家说到大官家,从一个家的家长说到一国之君皇上。总之,表达的就是一个意思,人要守本分,若都想把别人碗里的吃食抢过来,在民间叫图谋钱财,在朝庭就是不臣之心,是大乱的根本…

小爹爹是人精,笑呵呵又不动声色,把钱老爷子说得直点头。这个优点,不说三贵爷爷拍马不及,钱亦绣也自认没这个本事。

钱亦锦看小爹爹的眼神更加崇拜了,干脆拿个小凳子坐在钱满江腿边,不错眼地看着小爹爹,聆听着他的教诲。钱满江也不时地摸摸他的头,让小正太更是喜不自禁。

一家人呆在望江楼就没出去过,一直到晚上。小娘亲昨夜没休息好,晚饭后就上楼歇息去了。对于这个媳妇,所有的人都不会苛求她。

天渐渐黑下来,钱亦绣见钱满江又开始心不在焉左顾右盼起来。其他人谈兴正浓还舍不得走,老太太拉着他的左手,吴氏拉着他的右手,小正太依然坐在他腿前,还不时用脸颊蹭蹭他的腿。

钱亦绣打了个哈欠说,“困了,该回去睡觉了。”

钱满江感谢地看了她两眼,到底是亲闺女,关键时候就会帮他。他今天非常想跟闺女香亲香亲,可闺女不主动往前凑,他又身不由己地被长辈们拉着不放,连月儿都凑不上来。

小正太还不想走,嘟嘴说道,“时辰还早,回去那么早作甚?我要跟爹爹讲话。”

老爷子精,仔细一看孙子的模样,也笑道,“走了,走了,你紧着赖在这儿,哪儿来的小弟弟?明儿咱们再来。”

又对钱三贵说,“三贵,之前是爹糊涂,不该那么想。那天王管事也来找我了,说好在你没有大事,否则后果会更严重。今天听满江孙子说了这么多,爹也知道了,人必须要守本分,不能眼馋别人的东西…不过,大贵、二贵再咋说也是你的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那两个婆娘糊涂,但你侄子、侄孙子都不错。你就高抬高抬贵手,总不能让他们再回家种地吧?”

钱老太也说,“听说于家如今极不待见蝶姑,说是娘不好,闺女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三儿,能饶人处且饶人,就算了吧。”

钱三贵道,“我们也是气狠了,伤心了。上次我们退出点心斋让了大利,或许有些人偿到了甜头,觉得再逼迫一番,我们还会让更大的利。若是把我逼死了更好,连三房的整个家当都谋去了。他们是想要我的命,要把锦娃赶出钱家,这心肠得有多狠哪。”

老钱头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钱三贵继续道,“爹娘放心,我也不是那狠心肠的人,蝶姑是个好孩子,我们以后还会帮衬她。至于点心斋,他们再坚持三个月就是了,虽然会损失一些银子,但还不至于跨掉。这次得让有些人痛狠些,这样才会长记性…”见老父老母眼圈红红地望着他,又说,“你们放心,只要他们守本分了,我和大哥、二哥以后还是好兄弟,该照应他们的时候自然会照应。”

终于把人送走了,屋里又归于平静。钱满江去净室洗漱完,才一身清爽地上了楼。

卧房没点灯,皎洁的月光洒进窗棂,照得屋内朦朦胧胧。薄缎被下,小妻子玲珑有致的曲线尽现。他来到床边坐下,浮动的芬芳更加浓郁,让他身子燥动不已。

他伸手撩开小妻子浓密的长发,捏了捏她如玉的耳垂,侧卧着的程月娇嘤一声转过身平躺着,依旧没有醒。美丽的脸庞如月下盛开的莲花,静谧、洁白而美好。

钱满江又笑着轻轻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程月娇嘤一声,嘟嘴说道,“别闹,人家好困,人家要睡觉。”

她没有睁眼,继续睡觉。半梦半醒中,还抿了抿红唇,唇边的梨窝若隐若现。

钱满江的心柔软得化成了一滩水,他用大拇指抹着她的脸,轻声说道,“月儿,江哥哥的时日不多,咱们要抓紧时间要孩子。”

程月睁开眼,眨了眨朦胧而湿润的眼睛,问道,“江哥哥,咱们还要打架吗?”

钱满江呵呵笑起来,说道,“是啊,不打架怎么会把孩子吸引过来?”

程月伸开玉臂环绕着钱满江的脖子,说道,“江哥哥,你一回来,月儿觉得好高兴。月儿喜欢这样的日子,喜欢江哥哥在家里,还喜欢绣儿、锦娃、公爹、婆婆,咱们一家人永永远远在一起过日子。真好!”

钱满江低下头深深地吻住程月的小嘴,呢喃着说,“是的,我也喜欢这样的日子。好月儿,你再等等,我把那边的事情处理好,就马上回来接你们。以后,咱们一家人永永远远在一起,再也不分离…那时,咱们就能天天打架,生多多的孩子…”他的嘴唇他的手,开始在程月的身上不停地游走起来。

“嗯,月儿喜欢跟江哥哥打架,也想要多多的孩子,像绣儿一样乖巧的女儿,像锦娃一样带把儿的男娃…”程月的声音越来越低,逐渐被娇喘声代替。

红罗帐里春光一片。

窗外的明月远远挂在天边,它似乎也害羞了,由银白变成了橙黄,隐入云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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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闺女是爹的小棉袄

钱满江折腾到半夜,把已经睡过去的小妻子打理干净,自己又下楼冲了个谅,才回床上沉沉睡去。觉得自己没睡多久,就听见拍门声及叫喊声,“娘,娘,开门啦,儿子想你了。”

他一歪头,亲了小妻子一口,又抱着她继续睡。他以为是隔壁老王儿子的叫喊声,营区住地里,有临时来探亲的家属,这老王的媳妇带着儿子上个月才来军里看老王。

迷迷糊糊中,他还有些纳闷,那个黑小子不是说的一口胶东话吗,咋换成冀安话了呢?

住在一楼的钱晓雨起来打开门,见外面才刚蒙蒙亮,有些哭不得。低声问道,“哥儿,这么早又来了呢?这天未大亮呐。”

钱亦锦走进来说道,“我想跟我爹多呆一会儿。”说着就往楼上走。

钱晓雨拦住他说,“哥儿先自个在楼下玩玩,成吗?昨天大爷和大奶奶睡得有些迟,现在还未醒。”

钱亦锦绕开她说,“昨天我们那么早就走了,他们睡得一点都不迟。”然后蹬蹬蹬跑上楼去,嘴里喊着,“爹,爹,儿子来了。”

钱满江这才被“儿子”真正吵醒,赶紧起身边穿衣裳边制止要进门的钱亦锦,“锦娃别进来,就在门口等着,爹爹马上出去。”

钱亦锦本来想推门而入,听到爹爹的话,也只得在门口站下。

钱满江把钱亦锦牵下楼,洗漱完后,才清醒过来。他对钱亦锦说道,“锦娃,去水榭把妹妹叫过来,咱们爷三个趁着他们还没来,好好絮叨絮叨。”

他回来这么久,除了被女儿质问过,还没有好好说说话。

钱亦锦笑道,“爹等着,儿子马上去把妹妹叫起来。”

来到莲香水榭,钱亦锦又敲门道,“妹妹,开门啦,哥哥来看你了。”

钱亦绣正在梦周公,被钱亦锦吵醒,望望窗户,还灰蒙蒙的未大亮。不知小正太犯了什么病,这么早就来吵人。她只得打着哈欠坐起来,闭着眼睛往身上套衣裳。

白珠已经开门把钱亦锦请了进来。

钱亦绣不高兴地说,“要看我也该晚些来啊,你扰了人家的好梦了。”

钱亦锦挥挥手,让白珠退下去。就过来小声说,“爹爹让你也过去,咱们爷三个趁他们还没来之前,好好絮叨絮叨。”小正太非常开心爹爹对自己和妹妹的与众不同。

钱亦绣总算清醒了,这小正太又厚着脸皮去讨嫌了。

出了门,夹杂着桃香的晨风扑面而来,把钱亦绣彻底吹清醒了。她没有朝前走,而是拉着钱亦锦来到水榭的侧面,看到那几棵嫁接了洞天池金蜜桃树枝的桃树已经挂了果。

因为去年才刚刚嫁接,不敢让果实挂多了,否则对桃树有影响。所以每棵树上只稀稀拉拉挂着十几个桃子,大多桃子还是青色,只有几个桃尖已经泛金泛红。那些不大的小红点,在青色的叶子和青色的桃子中间,显得更加醒目。

钱亦锦吸了吸鼻子说,“好香,这金蜜桃比别的桃子香多了。”

钱亦绣点点头说,“嗯,这几个要熟了的桃子明天都给爹带走。”

钱满江在窗边看见小兄妹手牵手地走来,两人步履轻快,喜笑颜开,欢快的说笑声不时飘进窗内。他的心里突然有了些异样,觉得闺女不应该跟小主子这么亲密。

女儿长得跟月儿一样美丽,再过几年,还不知道怎样的风华绝代。

他虽然效忠宁王,但也更知道天家无情,天家的女人看着风光,其实过得都不好。心思大的整天汲汲营营,没有心思的在那种环境中呆久了也会渐渐滋生不该有的心思。爬上去的要巩固自己的地位,没爬上去的天天想着往上爬。在皇家,心思单纯良善的,哪怕被皇上宠爱当上皇后了,最终的结果也不会好。就像元后,死的早,连她的儿子都没保住。

钱满江虽然自己天天想着拜将封侯,但他是为了让自己的爹娘妻子儿女过上衣食不愁的好日子。

看看那灿若春花似的小脸,若是终日愁眉不展,自己得有多心疼。他希望女儿过舒心的小日子!

小兄妹一进来,钱亦锦就邀功道,“爹,我把妹妹给你带过来了。”

钱满江一手拉住了“儿子”,一手把女儿的小手拉住。女儿还想挣开,他用了点力,女儿没得呈,只得任由他拉着。而小兄妹拉着的小手,便松开了。

把他们拉到侧屋的罗汉床上坐下,再伸出胳膊,一边搂一个。小正太笑弯了眼,斜倚在了小爹爹的身侧。钱亦绣则有些皱眉,她两辈子加起来还没跟青年男人如此亲密过,哪怕他是这具身子的爹,她也有些不自在。

钱满江满足着“儿子”的好奇心,讲着风吹草低现牛羊的大漠风光,讲着军营中的笑话。总之,都挑好的说,残酷的一句没说,他怕把香香的小闺女吓着。渐渐地,他感觉女儿的身体变软了,他的心里才真正开怀起来。

爷三个刚说了一阵话,钱三贵和吴氏又来了。他们要赶在别人来之前见儿子,要讲些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秘密。

结果一进来,却看见父女(子)三个正挤一堆说话呐。

钱三贵说,“锦娃,绣儿,你们先去楼上看看你娘起来没有,爷和奶有话跟你们的爹说。”

钱亦绣猜到他们可能会说钱亦锦的出生问题,便硬拉着不想走的小正太上了楼。

吴氏去关了门,钱三贵小声把钱亦锦是他们捡的事情说了。

吴氏小声哭道,“满江,我们也是没办法。那时不知道你能不能活着回来,又恰巧孩子是在绣儿出生那天被人放在门口的,我们就捡了回来当亲孙子养。还骗你媳妇说,这孩子是她睡着了生的。”

钱三贵说,“锦娃是上天厚待我们,才到咱们家的。若是没有锦娃,咱们的日子会更艰难。那时,歹人几次打你媳妇的主意,你奶和大伯他们都觉得是你媳妇惹事拖累家里,逼迫我们把她另嫁。都是锦娃去求你奶,求你大伯他们,才打消了他们的那些念头。锦娃是上天赐给咱们家的,不管你将来有没有儿子,锦娃都是咱们家名正言顺的长子,这个家的产业都会有他的一份。”

钱满江先是表现得比较吃惊,听了钱三贵的话后,也点头道,“爹说得对,锦娃真是上天赐给咱们家的孩子,咱们必须要对他好…”

心里想着,老父老母真是难找的好人,对一个捡来的孩子能如此慈善。他们的这份好心,会有好报的。

几人正讲着,老钱头两口子又来了,几人便出去围着一桌吃早饭。钱满江也更加见识了老太太对锦娃的偏爱。若说昨天跟孙子久别重逢,满心满眼里全是孙子。今天则满心满眼里全是这个重孙子,对他笑得都要比别人和善得多,不时嘱咐他多吃一些,还要抖着手给他夹菜。

晌饭前,钱满霞和万大中也往归园赶来。万大中手中还拿着一个包裹,里面是钱满霞给哥哥赶做的衣裳。他们路过花溪村西头时,碰到了钱大贵和汪氏。

汪氏的眼睛是红的,钱大贵黑着一张脸。见到他们,钱大贵说道,“归园门是关着的,我们敲了半天都没开…霞姑,你跟蝶姑从小玩得最好,你帮着蝶姑说说好话,她知道错了,不该乱传瞎话。你大伯娘更有错,不该拿出去乱说,气得你爹犯了病。能不能,让你爹跟锦绣行说说,继续跟于家合作下去…”

钱满霞前些日子也是气钱满蝶气得要命,自己一再嘱咐她不要乱说,可她还是跟汪氏说了,闹出这么大的事。但后来听说她在于家的日子不好过,又有些心软了。

她刚想说话,万大中抢先说道,“霞姑都嫁了人,娘家的事情也不好多参与。大伯还是亲口跟我岳父说的好。”然后,拉着钱满霞错开他们走了。

他们来到归园门前,敲了敲门,蔡老头听是他们,才打开了门。

满霞姑姑也加入了争抢钱满江的行列,只是她抢不过钱老太和吴氏,只得眼睛红红地抓着哥哥的一片衣襟,看得万大中都有些吃味。

若钱老太不在,谁都抢不过程月。可钱老太在程月的心中已经积年成威,她一来,程月就害怕地躲到了一边。

钱满江被一家围着,左右是两个老女人,腿边一个小正太。其实他心里很让小闺女坐在他另一条腿边,可小闺女没凑上来。

吃完晚饭,几个女人就开始哭起来了,因为明天一早钱满江就会离开。为了隐秘,老两口和钱满霞都不能相送。会由万大中赶着马车来接,理由是钱三贵有些不好,要送去县城的保和堂看病。

钱老太、吴氏、钱满霞拉着钱满江哭,钱亦锦也抱着钱满江流眼泪。程月坐在一旁看着钱满江哭,嘤嘤的哭声,红红的小鼻头,让钱满江的心都碎了,却也不能当众去安抚她。

钱亦绣则不停地劝着小娘亲,告诉她爹爹很快就会回来,以后一家人就会永远在一起了。

程月摇头不信,哭道,“你爹一出门就不着家,娘盼他盼得多苦呀。他回来才短短几天,就又要走了。谁知道这一走,又要什么时候才回来。娘怕,怕他再回来的时候,娘已经白发鹤颜了…”

不说众人走后,钱满江和程月如何温柔款款,钱满江如何安抚小妻子。只说钱亦绣,她心里也不好受。跟小爹爹相处时日不多,但她觉得小爹爹并不是她原来想像中的那么不负责任。虽然有些事情做得欠考虑,但年轻人总会有考虑不周全的时候。

最主要的要,这个家离不开他,小娘亲离不开他。

夜里她没怎么睡好,古往今来,古今中外,当间谍没几个是好下场的,绝大多数连死都死得不明不白。

她不想让死鬼爹真的死了,为了这个家,更为了小娘亲。

正想着,就听有人挠窗户的声音,接着,有人翻窗户的声音,以及猴哥的叫声。

她坐了起来,猴哥着急地蹿上她的床,急得钱亦绣使劲往床下推它,“哎哟,你下去,太脏了。”

猴哥没理她的叫声,拉着她又比划又叫,意思是那个在京城锦绣行转悠的高个子男人又来家了,还住在望江楼里。

钱亦绣说道,“别大惊小怪了,那人是我爹。”

猴哥惊得一下子用手捂住了嘴,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天边刚泛鱼肚白,钱亦绣就起来了,她把猴哥叫起来,让它去树上把那几个桃尖泛红的桃子摘下来。猴哥还不愿意,它早就馋这些桃子了,天天都盼着它们快快变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