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亦绣只得道,“好,好,给你和猴妹一家留一个,剩下的都摘下来。”

猴哥听了,才上去摘下来,一共六个。

钱亦绣拿着桃子去了望江楼,小正太还没有去。钱满江和程月已经起来了,程月正爬在钱满江的肩膀上哭着。

钱亦绣直接上了楼,把梁则重给她的小匕首和潘子安给她的扇子交给钱满江。说道,“这是梁老公爷送我的,这是潘驸马送我的,若是你遇到什么危险,可以去找他们,或许他们能帮你脱困。”

又悄声道,“你的上线若是跟宁王打对台的,一定要想办法逃出来。我听悲空大师无意中说过,这天下以后是宁王的。”

她不敢说马面,便把老半仙抬了出来。

钱满江听了闺女最后一句话真是大喜过望,人们都喊悲空大师老神仙,他说的话一定准了。没想到,自己还跟对了人。若是这样,自己更应该有所表现才是。

他拿着闺女给的两样信物心里熨帖得不得了,闺女是爹的小棉袄,说得真对。

他笑着把那把扇子还给钱亦绣道,“谢谢闺女,这把小匕首爹就收下了,梁老公爷说不定爹爹以后真能求到。潘驸马的扇子就不带了,爹在军中,不会求到他什么。”

钱亦绣没有接,说道,“常言道,猫有猫路,鼠有鼠道,那潘驸马的路子极广,有些事能帮你也未可知。”

接着又把桃子送给他,告诉他什么时候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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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再次离开

当钱满江要走下楼的一刹那,程月猛地冲上去,抱着钱满江哭道,“江哥哥,你就带着月儿一走去吧。月儿想跟你在一起,月儿想咱们一家人永永远远在一起。月儿怕,怕你像我娘一样,离开月儿就再也不回来了。月儿心里苦得紧,好苦的…”

钱满江红着眼圈劝解着她,钱亦绣也拉着小娘亲劝解着,无奈程月就是抱着钱满江的胳膊不放,哭得像一个撵路的稚儿。

钱满江无奈,只得狠着心肠把程月胳膊从自己脖子上取下,几步冲下了楼梯。下了楼,他抬起头说,“月儿莫伤心,不久的将来我就会来接你。为了你和家人,我也会珍惜自己,好好活着。”又对钱亦绣说,“闺女,爹爹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你娘就交给你了,替爹爹好好照顾她。”

说完,抹了一把泪,牵着来接他的钱亦锦出了望江楼。

程月捂着脸痛苦失声,不住地喊着“江哥哥”。

钱亦绣也流下了眼泪,不止为这个家和小娘亲,也为小爹爹和自己。她默默祈祷上苍,一定要让小爹爹平安无事,活着回来。

她隐约记得当初马面对小爹爹的批命,好像说他有一个大劫,若是这个劫渡过去了便能长寿。也不知道小爹爹的这个大劫是在之前的战场上,还是在以后的无间道上。若是在战场上就好了,已经渡过去了,他定能平安归来。若是在无间道上,那就生死难料了。

泪眼模糊的母女两人相携着来到窗前,钱满江和钱亦锦已经到了前院,吴氏又抱着儿子哭了一阵。

之后,钱满江跪下给钱三贵和吴氏磕了三个头。

万大中和苏四武把钱三贵扶上了车,接着,钱满江和钱亦锦上了车。万大中和苏四武坐在车厢前面,赶着车向院外驶去。

在马车快出院子时,钱满江又从车窗里伸出头,朝望江楼方向招招手。

朝阳下,马车踽踽走在荒原中的那条小路上,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村头的那片朝霞中。

从此后,小娘亲又会守在窗前,天天望着那条小路,盼望着小爹爹的再次归来。

十一年的等候,换来了三天团聚。不知他这一走,还要再等多久,甚至还能不能再回来。一个女人的韶华能有多久,难道天天都要在无尽的等待中蹉跎?

钱亦绣心疼地看看小娘亲,她已经哭得双目红肿,小鼻头通红,扭着帕子的双手放在胸前,不停地颤抖着。

钱亦绣抱着她宽解道,“娘亲,爹爹说不久的将来就会回来接咱们的。”

程月轻声哭道,“娘不傻,你爹爹的话,娘不会全信了…”

钱满江走了,家里又恢复了平静。除了程月因别离伤心不已,其他人都极兴奋,毕竟钱满江还活着,这比什么消息都让他们高兴。

这就是妻子和家人的区别。妻子祈盼的是天天厮守,而家人祈盼的是他能平安活着。

钱亦绣又搬回了望江楼,天天跟小娘亲腻在一起,不时开解她,头几天连学都没上。小正太也在放学后第一时间跑来望江楼,承欢于小娘亲跟前,给她讲着各种笑话。

要说归园的日子是平静的,但钱家大房和二房却是极其不平静的。

钱老头知道满江孙子不仅活着,还当了大官。从五品官啊,比县太爷的品级还高,是能为亲娘和媳妇请封诰命的。此时,他心里的天平完全倾斜到了三房的那一边。

等到满江孙子光明正大回来的那天,家里就不是普通农户,而是官身了。

老钱家彻底发达了!

老头乐呵之余,想想之前自己做的事都害怕。若是老三真的有个好歹,不仅自己要追悔莫及,满江回来更交不了差。关键是大房二房跟三房的仇是彻底结下了,那两房不仅捞不到任何便宜,三房或许还会报“杀父”之仇。手足相残,这是多可怕的事。

这事闹的,不仅没能谋到三房一点产业,还把几兄弟的关系也搞僵了。

这都是不安分的汪氏和唐氏搞出来的。

钱老头思考了一宿,第二天就召开了一个家庭会议,只许男人们参加。

他不敢说钱满江回来了,人家已经亲口确认了锦娃是钱家的血脉。况且,即使锦娃不是,只要满江孙子还在,三房就会有自己的孩子。

他把王管事那天威胁他的话说了。钱老头好面子,那天王管事来找他,他不好意思跟儿子说人家是来威胁他的,还舔着脸说人家找他是叙旧的。如今,也顾不得面子了,把王管事那天威胁他的话全说了。

大意是三房发达起来真正靠的是两个孩子。那两个孩子不仅跟京城大官家、省城大官家的关系好,跟县太爷和县丞大人的关系也非比寻常。即使是王管事本人,跟钱家交好也是看在那两个孩子的面子上。

若钱三贵真被气死了,三房定会到县衙控告他们谋财害命。到时候,他们别说得人家的产业,他钱老头本人、老大两口子、老二两口子加上传瞎话的钱满蝶,都会被抓进牢里,砍头抵命都不一定…

威胁完,钱老头又强调兄弟齐心,其力断金。兄弟之间应该团结友爱,相互扶持,而不是去想人家的东西,这样日子才能越过越好。特别是不能听妇人的挑唆…

古代农民最怕的就是官,这些人想想也是一阵后怕。不说那些官老爷,就是王管事伸伸手指头,都能把他们钱家整得翻不了身。

为了以示惩戒,把差点气死钱三贵及在村里大放厥词的唐氏赶回娘家思过三个月,若她再拎不清,直接让钱二贵休了她。

禁足汪氏三个月。虽然源头在她,但她的确没有让钱老头和唐氏去闹。

对于唐氏和汪氏的惩罚,男人们都没有帮着求情。他们或许有占便宜的心思,却还没狠心到想要钱三贵死的地步。如今点心斋的生意一落千丈,村里的人对他们两家也是议论纷纷,说他们不顾兄弟情分,为了占人家的产业,竟要气死老的撵走小的。内外交困弄得他们焦头烂额,惩罚两个犯错的人,不仅给了三房交待,也能让外人少说嘴,更能让她们得教训…

钱老头到三房得意地宣布了自己的决定。钱亦绣腹诽不已,这老爷子属于探照灯,只照别人不照自己。他也不想想,若他没有某些心思,人家就是想利用也利用不了。还有,汪氏本应该跟唐氏受到一样的惩罚,让她丢人丢到家,可是却轻轻放过她了。

自此后,钱老头几乎天天都厚着脸皮带钱老太来归园玩耍、吃饭,似乎之前没有发生过他带着人把钱三贵气病两次的事情,偶尔还会把多多和二岁半的得娃、一岁半的进娃带来。

老爷子精,他是想用这几个孩子来慢慢软化三房的心。

三房再生那两房的气,但孩子是无辜的,何况这几个孩子实在讨人喜欢。

多多大些,知道自己奶奶把人家得罪狠了,同时也得了她娘的授意,要跟绣姐姐把关系搞好,何况她是真心喜欢跟绣姐姐玩。所以,她生怕钱亦绣不理她,每次来都眼巴巴地对钱亦绣说,“绣姐姐,多多是真心跟你好的,你别赶我们走。”

进娃听了姐姐的话,就会瘪着小嘴说,“不走,不走,进娃喜欢吃三爷爷家的肉肉。”

得娃像他爹钱满河,是个小人精。他一来,就会爬上钱三贵的罗汉床,边帮他捶背边糯糯地说,“三爷爷,得娃给你捶背,得娃记着三爷爷的好。”

尽管知道这些话是他爹娘教的,但钱三贵听了还是很高兴,也更加想再要个嫡嫡的亲孙子。

日子滑进六月,程月的心情才稍稍平复了一些。也不那么伤心和失落了,除了继续在窗口眺望,还会做做针线活。

树上的金蜜桃陆续泛红,透金,这就是熟透了。桃子不多,不卖,除了自家吃,送了几个给万家、老小和尚及张家、崔掌柜。给老两口一家尝了一个,同样说的是供果。不敢送王管事,主要是怕宋四爷吃了桃子还不够,再来把这几颗桃树挖了。

还有一件大事,程月的月事延期了。她平时的月事很准,就是每个月的五日或是六日来,钱亦绣跟她住在一起后就知道了这个规律。可是这个月,直到月中旬,她的月事都没来。

钱亦绣不敢确定程月一定怀孕了,激动、伤心都有可能造成月事推后。

钱晓雨也发现了这个秘密。她听她娘说过,成亲的妇人,若是月事推后了,就有可能怀孕了。

她担心不已,大爷回家并没有过明路,若大奶奶真怀孕了,该咋办?

直到六月二十日,过了该来月事的时间已经半个月了。晚上,钱晓雨实在忍不住去找吴氏悄悄说了这事。

吴氏听了喜忧参半,又赶紧跟钱三贵说了,“若月儿真怀孕了咋办?满江过来毕竟没有过明路,人家会不会说月儿…”

钱三贵倒是大喜过望,说道:“爹娘看到满江回来,就算是过了明路。大不了,等儿媳妇出怀的时候,不要让她出门。若是孩子生下来了,满江还没恢复身份,咱们就对外说孩子是咱家收养的。等以后满江明正言顺回来了,再明说也不迟。”又打着哈哈道,“儿媳妇真是个有福能生养的,几天的功夫又怀上了。等爹来了,我们定要好好喝几杯。”

吴氏笑道,“看你乐得,这是不是还不一定呢。”

第二天一家人聚在一起吃早饭,吴氏看程月的眼睛就不一样了。不住地嘱咐程月要小心,别摔着了,还亲自剥了一个蛋给她。

程月愣了愣,她进门这么多年,婆婆还是第一次把鸡蛋剥了递给她。她说了声谢谢,便优雅地吃了起来。

吴氏眼睛都不眨地看程月,见她吃得香,没有一点想吐的样子,眼里掩饰不住地失望。

钱亦绣看明白了,定是钱晓雨跟吴氏讲了,吴氏在试探小娘亲。

晌午,钱老头和钱老太也在这里吃饭。

桌上有条清蒸鱼。吴氏用公筷给公婆一人夹了两块后,又给程月夹了两块。

程月刚把鱼吃进嘴里,就一阵反胃,她赶紧捂着嘴出去吐了,钱晓雨也追了出去。

吴氏抿着嘴笑起来,钱老太看看程月的背影,又看看吴氏,也想到了一种可能。打着哈哈笑道,“会不会是满江媳妇又有了?”

吴氏笑道,“还不敢肯定。她这种情况,也不敢让大夫来诊脉。”又低声把程月月事推迟的事情说了。

钱老太的老脸笑成了一个包子,说道,“这还有咋不肯定的?肯定是怀上了。”

钱亦锦听说娘亲怀孕了,也是极高兴,笑道,“让我娘再生一对龙凤胎,这样我就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了。”

钱老太摇头道,“最好生一对男娃,丫头片子要那么多作甚?一个都嫌多。”

本来钱亦绣还挺高兴,钱老太的歪嘴一说,气得又噘起了嘴。同时也为小娘亲担心,压力大啊。

不仅钱老头两口子希望程月一举得男,三贵爷爷和吴氏奶奶也希望她能生个男孩,彻底绝了那些人的想法。

尽管没有大夫的确诊,一家人还是坚定地认为程月怀了孕。

等程月再次回到桌前,钱老太和吴氏就郑重地嘱咐了她一番。

当程月搞懂了自己再次怀孕,心情就立刻好了起来,眼里的阴霾也随之飘散得无影无踪。她笑得眉眼弯弯地说,“月儿又有孩子了,月儿能干。”

钱老太难得地附合了一句,“满江媳妇是挺能干,我孙子刚回来三天,就又揣起了。”又瞄了几眼程月的肚子,话锋一转,“不过,是不是真能干,还得看生下的孩子带不带把儿。”

此后,吴氏每天换着花样做好吃的给程月吃。让老太太和吴氏欣喜的是,这回程月喜欢吃酸,不管什么菜都要多多的放醋她才喜欢吃。不止家里剩下那十几个金蜜桃归了她,吴氏还到处买水果给她吃。

ps:谢谢亲的打赏和月票,感谢~~清泉还是第一次请假,实在是没办法了。仔细看了文案的亲,就应该知道清泉临时改文了。是的,改了,原订小爹爹为了掩饰身份,会有个贵妾在身边。在他回家之后,绣绣会同他发生大的冲突,钱三贵、吴氏也坚定不移地站在绣绣一边。只有可怜的小娘亲,她不管小爹爹曾经做了什么伤害她的事,只要他回家,她就真心地接纳他…之后,还会有那个贵妾跟钱家及程月的对手戏,唐氏最终会成为贵妾的炮灰…这么多的戏份,都一下子砍完了。之前,清泉一直在强调,结局是美好的,过程是曲折的。但是,在写小爹爹出现后,清泉却临时放弃了之前想好的思路,砍掉了曲折的过程,笔锋一转,把小爹爹写成了不仅守住了心,也守住了身的纯情男。这不光是受到读者方面的压力,也是清泉在写文的过程中,逐渐对月月产生了强烈的心痛和怜惜,不忍她再次受到伤害。所以,写作大纲和写作计划被打乱了,清泉的心也乱了,很茫然无措,而且清泉还要调整写作思路,亲们别催清泉,这几天清泉加不了更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经济适用男

钱亦绣想着若小娘亲若出怀了,定是不敢让她在外面走动,便要趁这两个月身体看不出异样带她多在外面转转。

上次小娘亲怀原主时,或许由于她本身岁数小,再加上家里吃得不好,所以小原主生下来才又小又不健康。这次,一定让小娘亲保持愉悦的心情,再把身体调养得棒棒哒,争取生下个健康宝宝。

钱亦绣一放了学,就会来把程月牵到和熙园散步。过了月亮门,穿过几丛竹子,往前渡过一条花径便是钱亦锦住的临风苑,往左绕过一片花草和几棵杉树便是西湖。

此时,正是金莲竞相绽放、争奇斗艳的时节。今年湖里的莲叶莲花比往年密集得多,放眼望去,碧绿的莲叶层层叠叠高低错落,叶子上的水珠如珍珠在绿盘上滚来滚去。莲叶间,数不清的莲花亭亭玉立,千姿百态,在微风中摇曳生姿。

好一派“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秀美景象。

芬芳馥郁的金莲香离老远就能闻到,漫步在西湖上的小木桥上,醉人的香气更是让人舍不得离去。

程月也喜欢在西湖边散步。每天算到女儿要下学了,就会领着猴妹在望江楼门口等着她,然后娘两个手牵手去和熙园,猴妹乖巧地跟在她们后面。

猴妹非常懂事,绣儿姐姐嘱咐过它,娘亲肚子里装着弟弟,不能像以往那样跟娘亲玩闹,更不能不知轻重地冲撞了娘亲。它怕自己忍不住,就跟程月的距离随时都保持在半米以上。这点让家里人都纳闷不已,说它是比猴哥还精的猴精。

每天上午巳时正到巳时末的半个时辰,钱亦绣都会牵着小娘亲在西湖边散步,穿着花裙子的猴妹跟在她们身后。天黑前的半个时辰,钱亦锦领着跳跳也会加入这个队伍。

钱亦绣心里还装着一件事,就是说好了要来归园玩的郑则重和潘子安没有来。既然这时候没来,他们或许今年就不会来了。因为太后的七十岁生辰是在八月,身有爵位的两人那时候必须要在京城。而九月后,归园的风景远没有春夏好看。

钱亦绣在心里不断祈祷,最好今年别来。他们一来,小娘亲就不能来这里散步了。

因为程月怀了孕,钱老头两口子也不敢再带多多几个孩子来了,怕他们看出端倪回去乱说,到时候就难办了。

进入七月,程月应该怀孕两个月了。虽然还没有出怀,却丰腴了不少,瓜子脸变成了鹅蛋脸,洁白如玉的肌肤透着淡淡的红晕,艳丽的如三月里的桃花。她的嘴角随时都是向上勾的,目光里的些许忧郁也被喜悦和希冀所代替,完全一副幸福准娘亲的模样。

她的这种变化让一家人都欣喜不已,但他们还是有些不放心,想让大夫帮她摸摸脉。还是回娘家吃饭的钱满霞出了个主意,距花溪村十五里之外有一个三仙镇,镇上有一位接生婆,姓杜,人称杜医婆。不光接生的手艺好,还会治许多妇科病。说得更悬的是孕妇怀了七个月以后,她摸脉就知道孕妇怀的是男娃还是女娃。

让万大中去三仙镇把杜医婆接到万家,说是给钱满霞摸摸脉。到时候让程月也去万家玩,让杜医婆也给她摸摸脉。

钱三贵几人都觉得这种办法可行。

九日这天,苏四武赶着带车厢的牛车,载着钱三贵、吴氏、程月、钱亦绣几人去了万家。

本来程月不想出门,但听说是为了给她诊脉,看看肚子里的孩子长得好不好,况且是到霞姑家,她便同意了。

怕路上颠簸,不仅给程月垫了厚垫子,牛车走得也极慢。

万家在大榕村的西边,一刻钟便到了。别看万家离自己家这么近,钱亦绣这才是第二次来,她忙啊。

万家是一个大四合院,有些像村里的钱家大院,只不过新了些。上房五间,东西厢房及倒座各四间,院子里种了两棵榕树,厢房门前还有种了许多花草,这些花草都是钱满霞嫁进万家后种的。

后院是茅房、菜地、牛棚、马棚,还养了十几只鸡。本来钱满霞还想养两头猪,万大中没同意,怕她太辛苦。

万二牛住上房,万大中和钱满霞两口子住东厢,年初刚成亲的武二武和蔡小叶住倒座。

万大中已经去接徐医婆了,钱三贵直接被万二牛请去了上房,吴氏、程月和钱亦绣被钱满霞请去了西厢。西厢是客房,她们直接进了北屋。

程月一到陌生环境就有些害怕,钱亦绣一直牵着她,吴氏和钱满霞也不时地安慰她两句。

钱满霞指着靠里那张床说,“我知道嫂子爱好,床上的枕头床单都是新的。”

程月感激地说,“谢谢小姑。”

钱满霞已经怀孕七个多月了,肚子也很大了。但是走路仍然风风火火的,勤快得似乎一刻也停不下来。

在万二牛的眼里,这个儿媳妇啥啥都好,就是太勤快了些,太爱干净了些。她一嫁进来,家里又变得干净整洁起来,他感觉儿子娘又回来了,一家人又聚在一起生活了。

他也喜欢这种变化。只不过,许多事情儿媳妇都喜欢自己动手,有了身子也不注意。

上房厅屋里,万二牛还在向钱三贵叨叨,“…为了让儿媳少做家事,前阵子又买了个婆子。可是,儿媳妇的事情一点都没少做,反倒是下人们更轻省了些。”

钱三贵知道亲家是心疼自己闺女,大笑道,“万亲家莫担心,乡下妇人都是这样的,有些人快临产了都还在下地。无妨,多做些事,生产时还容易些。”

万二牛还想说,看看你家儿媳妇程氏,还没出怀,走路就小心冀冀,还时不时地用手护着肚子。

程氏…认识钱家这么多年,他还是今天第一次看见她。刚才见面的一刹那,他就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现在他突然想起她像谁了。再想想珍月郡主遇难的时间,以及他之前打听过的钱家买儿媳的时间,他心里可谓惊涛骇浪。甚至于,他拿茶碗的手都微微有些发抖。

他之前一直给宁王做贴身护卫,后来宁王搬出皇宫另开府,他又升了护卫队的副队长。皇家人聚会,他都会跟着宁王去参加。他见过潘驸马多次,还远远见过珍月郡主两次。虽然过了这么多年,程氏也长大了成了少妇,但五官和气韵至少八成像。再加上一个遇难(失踪),一个出现,相差的时间不过一个多月,又在相距不远的地方…

他现在完全可以肯定,珍月郡主没有被山洪冲进山里又被野物吃掉(当时官方结论),而是不知道她是怎样的际遇,竟然奇迹般活了下来,只不过磕坏了脑子失忆了,又被钱家买来当了媳妇。

老天,金尊玉贵的皇家血脉,竟然会沦落成这样…他越想越觉得事情重大,得马上给主子汇报。还有就是,在宁王自由之前,千万不能让人发现珍月郡主还活着。否则,小主子便容易被人发现了。

这让后来得知真相的钱亦绣极其汗颜,这或许就是职业不同,敏感度不同吧。自己看到潘驸马那么多次,咋没有第一时间就往小娘亲身上想呢。何况自己还知道小娘亲身上的那个项链,猜测她或许是皇家人。

大概午时初,万大中把徐医婆接了过来。徐医婆五十多岁,偏瘦偏高,穿着墨绿色细布褙子,月白色马面裙,用一根银簪子把头发束在头顶,耳朵上戴着两个小银耳钉。整洁、清爽,一副医科圣手的职业妇女范儿。

钱亦绣对她第一眼的印象非常好。

徐医婆直接被万大中带进西厢厅房,吴氏和程月在北屋,厅房只有钱满霞和钱亦绣。

徐医婆给钱满霞把了脉,又摸了摸肚子,笑道,“万家娘子的身子非常好,肚子里的娃长势也不错。”

钱满霞笑道,“都说你能把出来是男娃是女娃,你看我肚子里怀的是什么?”

徐医婆笑道,“小娘子可别听那些传言,老婆子没有那么厉害。娃还没见天我就能看出男女,老婆子岂不是成了神仙?”

钱满霞早就听说过,徐医婆摸出是男孩才会说,若是女孩,她便不会说。听了她的话,钱满霞失望不已。

万大中在一旁笑道,“不管男娃女娃都是咱们的孩子,我都喜欢。若这个是男娃,咱们下次就生个女娃。若这个是女娃,下次就生个男娃。”

徐医婆看看万大中,对钱满霞笑道,“万家娘子是个有福的,找了个体贴的好相公。”

钱满霞也不失望了,眼里掩饰不住幸福的笑意。又笑道,“我家有个远亲正好今天从邻县来家里串门。她也怀了孕,请大婶帮着诊看诊看。”

然后把徐医婆领去北屋,钱亦绣也跟了进去。

程月已经躺在床上,罗帐也放了下来。吴氏正坐在床边,见徐医婆进来了,赶紧起身把凳子让给了她。

徐医婆给程月诊了脉,说道,“肚里的娃只有两个月,时日尚浅,注意别磕着碰着。大人的身子骨有些弱,要多吃补血补气的吃食,多动动…”

吴氏忙道,“那需不需要吃些补药?比如说,人参,燕窝什么的。”

徐医婆摇头道,“她是怀儿婆,药补不如食补。适当多吃些肉、肝子,若是家里有闲钱,也可以吃些燕窝。人参就不必了,容易导致气盛阴虚…”

知道程月身子没有大碍,几人也就放了心。

万大中付了徐医婆二百文的诊费,又赏了一两银子,才用马车把她送走了。

中午在万家吃的饭。万二牛和钱三贵在上房喝酒,钱满霞领着吴氏、程月、钱亦绣在西厢吃的饭。

这是嫂子第一次、侄女第二次来自己的家,况且爹娘也显少来她家,钱满霞特别高兴。昨天就开始准备,桌上摆的都是爹娘和嫂子侄女喜欢吃的菜。

她还不停地用公筷给程月和钱亦绣夹着菜,嘱咐她们要“吃好”。

看着小姑姑幸福红润的小脸和一副当家作主的派头,钱亦绣又觉得万大中是不可多得的经济适用男,对小姑姑是真心好。

看看钱满蝶,汪氏原来见天的得意自己女儿嫁去县城当了少奶奶,言外之意她的女婿比泥腿子万大中强了多少倍。

其实,有了目的的婚姻总是薄弱的,只要利益链一断,两口子的感情就要受影响。哪怕钱满蝶的夫婿是真心疼爱她,但来自于父母和家庭的压力都会影响小两口的关系。

虽然万大中从猎人转行当了泥腿子,但家境殷实,人口简单,小姑姑嫁进来就当家作主。这些好处可不是家世复杂的于家可比的。

饭后,一家人就高高兴兴地上牛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