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用完膳,就听宫外的太监高声唱道,“皇上驾道。”

除了付太后,所有人都起身跪下,潘月是在巩嬷嬷搀扶下跪下的。

皇上直接走到付太后身旁,在她左边坐下,说道,“都起吧。”

声音不算威严,还有些沙哑。钱亦绣对传说中的皇帝很感兴趣,起来的时候虽然目光低垂,但余光还是看到他了。

他身着龙袍,头戴冕冠,中等个子,偏瘦,胡子有些灰白,深深的抬头纹,一看就是殚精竭虑为国操碎心的人。但双目中迸出的精光,又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害怕。

众人起身后,付太后又招呼潘月坐在自己右边。

皇上看到潘月,也禁不住红了眼圈。说道,“月儿还活着,朕也有脸去见皇妹了。”

付太后抹着眼泪说道,“哀家才好,皇儿又来说这伤心的话。”

皇上赶紧道,“是朕的不是,让母后伤心了。”

钱亦绣又带着弟弟妹妹重新给皇上磕了头。

皇上让他们起身,仔细看了几眼三姐弟,最后把目光盯在钱亦绣身上。喃喃说道,“看到她,朕有种错觉,时光好似停住了,还在十四年前…像,真像…”

太后也道,“是啊,月儿出事时也是这么大,就是这副小模样…”

皇上点点头,他们姐弟去一旁坐下。

皇上的眼光又转到潘月身上,说道,“月儿不要拘束,以后还跟原来一样,有事了,就直接进宫来找你皇外祖母或是皇舅舅。”

潘月倚在太后的怀里看着他说道,“你好严肃,月儿怕。”

钱满江等人吓得腿发软,怎么能妄评龙颜。巩嬷嬷也吓得不轻,忙轻声提醒道,“郡主,这是皇上,注意礼节。”

皇上给巩嬷嬷摆了摆手,脸上有了几丝笑意,“这下不怕了吧?朕是你的皇舅舅,月儿小时候,朕可没少抱过你。”

潘月想了想,似乎对这个皇舅舅还是没有印象。说道,“月儿不认识你,还怕你,却极是喜欢你。”

“哦,为什么?”皇上经常被拍马屁,但拍得这么率性的还是第一次。

潘月说道,“因为绣儿喜欢你。她说皇上是明君,把天下治理得太平,让百姓吃饱饭,还开…开…开…门…”

钱亦绣忙道,“娘,是开明。”又轻声提醒道,“娘,咱们今天不谈国事,谈家事…”

潘月这些话可不是钱亦绣事先教她说的。钱满江和潘阳也有些坐不住了,不知道潘月下一句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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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 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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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冲他们摆摆手,说道,“别拦着,月儿拍的马屁朕还没有听够。”又笑着对潘月说,“月儿,朕还有什么优点?都说说。”

潘月见皇上鼓励她说,又道,“绣儿还说,大乾是军事强国,皇上英明,不搞文字狱…大乾繁荣昌盛,蒸蒸…蒸蒸…蒸蒸…”蒸蒸什么她搞忘了,小声嘀咕道,“总不会是蒸馒头…”她觉得自己很笨,把女儿说的话搞忘了,还在众人面前出了丑,难过得眼泪都涌上来了。

潘月这些话可不是钱亦绣事先教她说的,是原来钱亦绣无意中跟三贵爷爷和朱肃锦谈话时说的。不知道她怎么记下来了,现在又把这些话拿在这个场合说。一个妇人,妄谈国事可不好,何况还不知道小娘亲会冒出什么话来。若是把自己不赞成“海禁”的话说出来,那可麻烦了。

钱亦绣紧张地汗都出了来。见潘月又卡壳了,还难过地要哭了,赶紧说道,“娘,是蒸蒸日上。”又安慰道,“娘亲真能干,这是绣儿老早说的话,亏娘现在还记着。”

皇上又瞧了瞧钱亦绣,眼睛眯了眯,钱亦绣心里一抖,赶紧闭嘴低头。这可是天下最聪明的男人,自己还是少说为妙。

皇上竟然笑起来,问道,“绣儿之前也和锦儿一起,在跟着余修学习?”

朱肃锦抢先答道,“禀皇祖父,是的,妹妹也是余先生的学生。不过,她主学的是书法。”

皇上点点头,又对潘月笑道,“听了月儿的话,皇舅舅才知道自己竟然有这么多优点。”

潘月听了高兴起来,说道,“嗯,皇上能干,月儿也能干,绣儿和江哥哥说的话,月儿都记得,夸皇上的话也记得。”

看到潘月这样,付太后又流出了眼泪。尽管她已经知道潘月失忆,脑子也不太清醒,但亲眼看了,还是伤心不已。搂着她怜惜道,“天哪,可怜的月儿,当初是多伶俐清高的孩子。怎么会这样,你遇到了什么,你是怎么从山里走出来的哟?”

类似的话钱家人问过许多遍。

“你的家在哪里?”

“你是从哪里来的?”

“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每次潘月都会茫然地反问道,“对啊,月儿的家在哪里?”

“月儿是从哪里来的?”

“月儿是怎么来这里的?”

可这次潘月听了这话,却愣了好一会儿,呆呆地说道,“月儿是从山里出来的?哦,对啊,水,好大的水哦…乳娘紧紧着抱着月儿,月儿身子痛…还有虎,就是画中的老虎,头上有个王字。它拱啊,拱啊,拱啊,把月儿拱在它身上…婆婆好,领月儿回家,让月儿吃饱饭,还有公爹、江哥哥、小姑,他们都对月儿好…屋子破,还漏雨,但月儿喜欢…”

潘月说到遇上吴氏以后的一些事,语言比较顺畅。而遇到吴氏前的话却不清不楚,但她提到了水,乳娘,还有老虎。

潘月被水冲进深山,好命的没有淹死或是摔死,或许乳娘立了大功。但一个娇弱的千金小姐,光凭她一个人是无论如何走不出深山的,肯定有什么际遇。从她的话里听出,好像帮助她脱困的竟然是老虎。

她匪夷所思的奇遇钱亦绣几人也是第一次听说,见皇上和太后探究地看着他们,他们都莫名其妙地摇摇头。轻声道,“我们也是第一次听说。”

潘月现在的心性,众人都知道她不会撒谎。但那样的际遇,又让人实在不可思议。

付太后想到潘月遭的大罪,哭得更厉害了。

潘阳劝道,“皇外祖母,您老人家应该高兴才是啊。试想,别人若遇到这种事,能活下来吗?跟妹妹在一起的下人不是都死了吗?妹妹却能活下来,还被神兽救了,又恰巧遇上心善的钱家人。这种际遇是上天眷顾,妹妹有大福。”

古代人都迷信,皇上狐疑说道,“或许是皇妹在天之灵保佑月儿平安无事?”

钱亦绣也赶紧道,“都说皇上是真龙天子,我外祖母是皇上的胞妹,也不会是凡人。一定是她老人家化羽升仙,遣神兽来求了我娘,又暗中引着我奶找到我娘。”

似乎只有这个解释才说得通。

皇上听了频频点头,付太后也破涕为笑。

她点头道,“定是如此。”又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我紫阳那样好的孩子,一定是上天看中,才让她年纪轻轻就离开人世。她见月儿有难,就遣神兽把月儿送出了深山,又让月儿恰巧遇到她婆婆,把她领回了家。月儿虽长在乡下,精神头却极好,十几年的光阴似乎在她脸上没有刻下痕迹,可看她在钱家没有受过委屈。”

潘月听到太后表扬钱家人,马上说道,“嗯,月儿不委屈,公爹好,婆婆好,江哥哥好,小姑好,儿子女儿都好。”

付太后接口道,“是,他们都好,只有那潘子安不好。婆家人尚且能如此善待月儿,他一个当亲爹的却是冷情冷心。”

虽然最近潘家做的几件事都做到了皇上的心坎上,但皇上还是不待见潘驸马。接口道,“那潘子安少年起就自以为是,总觉得自己委屈,却不知道他占尽了多少便宜。”

潘阳和付氏经常听他们骂自己爹,都低下头听他们骂。

又叙了一会儿话,皇上便回去处理公务。走之前,他让潘月娘几个多在宫里住几日,以解太后的思念之苦,同时再让御医给潘月瞧瞧病。

钱亦绣便把准备好的蟒帘献上,皇上点点头让内侍接了。他也有这种帘子,但已用了十几年,旧了还舍不得丢掉。

皇上一回太极殿,就问贴身服侍的太监蔡公公道,“就是这个小妮子跟绩儿玩得好?”

蔡公公低头道,“回皇上,就是这位钱大姑娘。”

皇上点点头道,“嗯,倒是个聪慧伶俐的小妮子,见识不输男儿,又是紫阳的外孙女…”又叹了口气说道,“可惜了,精明太过,颜色太好,又不够稳重端庄,底蕴也差了些。当皇后么,不妥。”

蔡公公垂头没敢吱声。

皇上又问了句,“你说呢?”这事他实在找不到人说,只得跟太监唠叨两句。

蔡公公忙道,“皇上英明…皇上的意思是,钱大姑娘以后给小主子当贵、贵妃?”

皇上气乐了,说道,“若她当了绩儿的贵妃,那绩儿的皇后还当得稳吗?”

而慈安宫里,付太后累极了,她让人带潘月几人去歇息,住宿早就准备好了。

潘阳劝道,“月儿和两个小的可以留在宫中陪皇外祖母,但绣儿还得回去处理家务,乡恩伯府内院的事务全靠她。”

付太后点点头,对钱亦绣说道,“难为你小小年纪就要承担这些家事。哀家早就听说你能干,你家的日子好过起来,也多是靠了你。只是你再能干,也还是个半大孩子,京城与乡下又自是不同。哀家就再给你一个嬷嬷,以后诸多事情她也可以提点你。”

钱亦绣忙曲膝谢恩。

只见一个三十几岁的女官来给太后磕头。

太后对她说道,“你信哀家的眼光,哀家这个重外孙女可不是一般人儿。好好协助她,让她给你养老,有你的福享。”

太后宫里的女官是有品级的,还拿俸禄。让她出宫,也就是提前让她“致仕”,还让她去服侍家世不显的姑娘。太后如此说,是让她心甘情愿地帮钱亦绣。

这个女官又磕头道,“谢太后娘娘体恤,奴才感激不尽,奴才自当尽心竭力服侍钱大姑娘。”

之后又起身后给钱亦绣曲膝见了礼。

她姓曾,一直在慈宁宫当差。潘阳见太后娘娘把这样的人给了钱亦绣,很是为外甥女高兴。

钱亦绣和钱满江带着几大车赏赐和曾嬷嬷回了钱府,朱肃锦也跟来了,他还要去见钱家另几个长辈。

回家后,众人直接去了正院,朱肃锦见着钱三贵夫妇和钱老太自是一番欣喜。他还是叫他们爷、奶、太奶,被钱满江劝住了。

钱满江说道,“小殿下,君臣有别,您这种称呼,我们当不起。”

钱朱肃锦固执地说,“我管娘还是叫娘,皇太奶都说叫得对。”

钱亦绣说道,“表哥,太后同意你管我娘叫娘,那是因为我娘跟皇家有亲,是她老人家的外孙女。你的爷爷是皇上,我爷怎么当得起你这个称呼。”

她把“表哥”二字叫得特别重。

朱肃锦也知道这个理,但就是心里有些过不去,听他们都这么说,只得垂头丧气地同意了。

天渐渐暗下来,朱肃锦又想留在这里吃晚饭。

钱亦绣暗自摇头,心再宽的人也有私心,何况是皇家人,又只有这一个独子。他这样,犹过不及,反倒容易让宁王夫妇跟自家生隙。

便劝道,“你父王母妃只有你一个儿子,你不在家,他们多冷清啊?我们家就不同了,本来人就多,你不在,我们也一样热闹。”

钱满江等人也都不敢留他。

朱肃锦有些伤心,眼圈都红了,嘟着嘴起身往外走去。

钱亦绣送他出去,又轻声说道,“哥哥,我知道你对我们家有感情,我们对你也是一样,当初你离开家后长辈们都难过得生了病。但是,但是…”

钱亦绣没有再说下去,为难地低下了头。

朱肃锦闷闷说道,“妹妹,我知道你的顾虑,你的想法是对的,我就是有些忍不住。今天是休沐,明天就要进宫读书,我以后也没有时间经常来的。若有事情,你就遣人去找我。哦,等你们收拾妥当,我母妃会请咱们一家人去王府做客的。”

“表哥。”钱亦绣叫了一声,眼神有些嗔怪又像是恳求。

朱肃锦又说,“哦,是哥哥——表哥说错了,是请你们家去我家做客。”

朱肃锦说到做到,之后他都只在休沐那天才来钱家玩玩,只让人把事先找好的御医领去钱府给钱三贵和钱老太看病。宁王府的人和钱家的人来往不频繁,但动物之家却来往得极频繁,几乎天天都腻在一起,不是你去我家就是我去你家。

钱亦绣自是一番忙碌,半个月后才把家里安置妥当,许多事务初步理顺。她基本上是带着吴氏一起做的,可以说手把手教着吴氏。但吴氏进步甚微,有些事还越说越糊涂。好在内院管事秦嬷嬷比较利落,正院管事单妈妈也不错。

这些事情曾嬷嬷倒没有多言,只说了句,“难为姐儿了。”

只是,她天天盯着钱亦绣的衣裳、举止让钱亦绣十分不自在。

这期间,皇上招乡恩伯钱三贵进殿表扬了一番。太后也下懿旨表扬了钱老太和吴氏一番,还赐了每人一柄玉如意,激动地两人泪流满面。

由于钱三贵本就身体不好,旅途劳累,再加上一睹龙颜激动过分,身子骨更虚了,回家就躺在床上起不来。

宁王又专程带着御医和许多药材来看望了钱三贵和钱老太,再三表达了对钱家人的感激之情。宁王妃由于身子不好,没有来。

总之,从乡下来的钱家颇得天家眷顾,这让许多人家羡慕嫉妒恨。

那乡恩伯是乡下人不说,还是个瘸子,连话都说不清楚。还有那珍月郡主,原来已经傻了,心智只相当于几岁大的孩子。钱满江不过是个四品小武官,根本摆不到台面上。

特别是那个封号,再是伯爷又怎样?到底带了个“乡”字。

靠这三人撑起来的家,连翟家都比上,或许会成为京城的第二个笑柄,许多人都拭目以待,等着看笑话。更有一些自持身份的人家,根本不屑与他们家来往。

这些传言让翟老夫人十分高兴,终于有比她家更具乡土气息的人家了。本来翟老夫人想去会会乡恩伯夫人,教教她在这繁华京城的为人处事之道,被下人极力劝住了。

潘家、梁家、宋家这些跟钱家有旧的人家知道他们这段时间忙乱又有病人,便也不好上门打扰,只是派晚辈送了礼来表示慰问。

想请客的,也因为潘月不在家和钱三贵卧病在床没请成。(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四章 补嫁妆

期间,付氏带着小儿子弈哥儿来过一次,她是来指导钱亦绣理家的。

付氏性格豪爽大气,跟潘阳的温润儒雅正好相反。但这并妨碍两口子和谐相处,潘阳至今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这在京城贵族圈子可以说是个相当少见的。

劼哥儿像潘阳,温润儒雅。弈哥儿像付氏,非常豪爽,又好动,没两刻钟就跟猴哥交上了朋友。走的时候还哭了一场,不是舍不得人,是舍不得猴子。

还有就是梁大叔二十日休沐的时候来了一次。虽然给钱三贵送了补品,但没有去打扰他。只跟钱满江见了一面,就被打发走了。

走之前,他望望庭院深深,如今想见到那个倩影,也不容易了。以后,得找钱将军在宫中当值的时候来,或许还有可能见上她一面。

他出了钱家也没回自己家,而是找好朋友玩去了。他爷爷说等钱家安顿好,钱伯爷的身子好些了,就把他们的亲事定下来。他也希望这件事快点定下,在他心里,那抹倩影太过亮丽,他怕被人截了去。

但他娘十分不喜,虽然不敢明面忤逆长辈,但私下哭过好些回。他不想回家听他娘的唠叨,说什么钱家女配不上他,找了这家人的女儿给他作媳妇,会让自家也沦为笑柄。还说钱姑娘的年纪太小,至少要等两年及笄后才能成亲。他这么大岁数还没有后,再给他送个人怎么怎么的,烦!

钱亦绣是梁大叔走后才知道他来过的,没见一面,她也有些遗憾。她倒不是想叙什么男女之情,纯粹是这些天太辛苦,压力又有些大,想找个人聊聊。梁大叔算是她多年好的朋友,也比较聊得来。

不过,如今可不比乡下自由,自己又已经长大。就是江爹爹同意她见梁大叔,想把她塑造成名门闺秀的曾嬷嬷嬷也会不愿意。

虽然自己不需要事事听曾嬷嬷的,但最好还是跟她把关系搞好,慢慢让她顺自己的意思办,为自己所用。名门闺秀的样子也必须在她的指导下装一装,但让自己芯子成个真正的名门闺秀,可能这一辈子都做不到。

她叹着气望望头顶上的那片蓝天,四处房顶已经将它割据成小小的一块。再望望一个连着一个的飞檐翘角,那底下是一层又一层的厚墙。她以后就只能顶着这片小小的天空,只能行走于这深深庭院之中吗?

她不愿意!

好在这个朝代虽然不像唐朝那样开化,但也不像宋明那样对女人有过多的束缚和苛刻,许多意境不富余的女人都可以抛头露面出来做生意。

她不需要抛头露面,但可以指挥别人做。建立玻璃工场迫在眉睫,过些天就得让人去寻址买地找人手。以后,再在京郊买个大些的庄子,买更多的地,再建个更大的荷塘月色和花果山。经常去那里住住玩玩,缓解一番在京城的压抑。

还有那个更长远的打算,这得视皇上的开明程度再说…

二十四日这天早上,钱四贵及钱满川、钱满河、李占冬四人也回冀安了。他们逛遍了京城,还绕着皇宫走了一圈,当真是大开了眼界。

玩痛快了,吃痛快了,但也看到京城的点心铺多如牛毛,他们一个外乡人根本插不进来。三房才来京城,自顾不暇,也帮不到他们什么忙。再看看三房病的病,忙的忙,便也不好意思久呆。说是先回乡继续干,等以后三房占稳脚根了,再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商机。

钱亦绣给他们准备了几大包京城的特产,派人送他们去了南县码头,又把他们回乡的船票买好。

送走他们,钱亦绣便去了正院。进了厅屋,见钱老头和钱老太也在,他们正跟吴氏在说笑。

钱老太因为高兴,还有这段时日的调理,能起床了,还能在别人的搀扶下走几步。她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嫌闷,每天都会坐轿子来正院看看卧床的儿子。只不过,她的嘴比之前更歪了,口水随时都在流,自己还没什么感觉。现在光服侍她的下人就有十个,她倒也被拾掇得干干净净的。

钱老头比谁都精神,但他也要坐轿子。不到半里的路程还坐轿子,这是他之前想都不敢想的福气。

钱亦绣跟她们说了两句话,便直接进了卧房。三贵爷爷已经好些了,能坐起来倚在床头说说话。

他见孙女来了,拉着她坐在床边,说道,“爷这身子骨不争气,这么好的福气都享不了。住在这里,只会拖累你们,还让人家笑话你们。等你们都理顺了,你太奶的病再好些了,爷还是想回老家去住。再说,那里敞得开,能说到一起的人也多…”

他的话还没说完,跟进来的钱老头就不赞同地说道,“我说老三,你还真是白糖换米糠——有福不会享。你这是多大的福份啊,进了皇宫,看见了皇上,别人都叫你伯爷,不用上朝还能领俸禄,又有这么多人服侍你。再说这院子,这屋子,比归园好上太多了…”他掰着手指头数落着好处,又说,“不知道在这里享福,还回乡下作甚?反正我是不回去,等我死了,你们把我这副老骨头运回大坟包埋了就成。”

钱三贵上次去见了皇上,虽然激动地流了泪,但他也看到了其他官员的气宇轩昂及他们眼里的不屑,他有些自卑,怕自己让儿孙难堪。

钱亦绣知道他的想法,她舍不得离开三贵爷爷。便拉着他的手劝道,“爷,咱们刚来,面临的困难肯定多,但再难还能难得过前些年?那样的日子咱们都熬过来了,这些困难也会克服的。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爷就在京城多住些时候吧,咱们一家好不容易团圆了,爷又要回去,不说我不习惯,我爹和娘也会难过的。”

三贵爷爷和吴氏奶奶回乡,江爹爹或许受得住,小娘亲肯定不会习惯。听说她在宫里的这些天,天天都闹腾着回家,说是想闺女、想公婆了,被太后好劝歹劝劝在宫里多住几天。

因为潘月的闹腾,太后又对钱三贵夫妇增添了几分好感。

九月二十八这天,钱满江终于领着潘月和一双儿女回来了。同时带回来的,还有十几车东西。

潘月一看到钱亦绣,就拉着女儿的手说,“绣儿,娘好想你,天天都在想。”

明儿也飞奔过来抱着姐姐的一条腿说,“明娃也想,明娃也想。”

钱亦绣笑着摸摸明儿的头,看看站在那里抿嘴冲她笑的静儿,笑道,“静儿不想姐姐吗?”

静儿点点头,说道,“姐姐,静儿想的。”

哪怕是几个字,也听得出来是纯粹的京腔,竟是一点乡音都没有了。

说完,她又侧头看了眼一个嬷嬷模样的女人,还是忍不住走到姐姐的面前,拉着钱亦绣的衣襟说,“静儿作梦都在想姐姐。”

声音糯糯的,但小小的一个人儿竟然站得笔直。

钱亦绣看了眼那个陌生的嬷嬷,这肯定也是太后给她的。看来,太后是想把静儿塑造成真正的名门闺秀,这的确得从小培养。

虽然钱家的根基浅,但小娘亲可是皇家和百年世家的后人。有小娘亲的优秀基因,静儿培养好了,肯定会成为内外一致的真正的名门闺秀。

她成为真正的大家闺秀,也才会真正融入京城的社交圈子。

不像自己,还得辛苦地装。小时候是在小娘亲面前装,长大了得在外面装。戴副面具生活,也是很辛苦的事情。

钱亦绣刻意忽略掉她眼里的几分委屈和不愿意,摸着她的头说,“妹妹越变越漂亮了。”

静儿最喜欢漂亮了,听了姐姐的夸奖,又抿嘴笑起来,之前眼里的委屈和不愿意也就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