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嬷嬷见钱亦绣看她,就曲了曲膝,说道,“我姓胡,是静姐儿的教养嬷嬷。”

钱亦绣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嬷嬷费心了。”

胡嬷嬷赶紧说道,“大姑娘言重了,静姐儿聪慧得紧。”

钱亦绣点点头又说,“我妹妹年纪还小,胡嬷嬷教导她的同时,也不要太拘紧了她,毕竟开心最重要。”

胡嬷嬷又曲了曲膝,说道,“是。”她已经看出,这个家实际当家人就是眼前的这位大姑娘。

蓝珠又拿了一个荷包递给胡嬷嬷。赏胡嬷嬷这种人的荷包,里面装的是六个一两的小银锭子,可不是赏下人的银锞子。

几人一起去了正院,钱三贵也被人扶着来到厅屋,潘月自是跟他们夫妇倾诉了几句相思之苦。

这顿晌饭吃得十分清静又和谐,因为钱老头钱老太没来。他们自从知道潘月是太后娘娘的外孙女后,一直不敢跟她一桌吃饭。而且,能不见面尽量不跟她见面,他们可没忘自己过去是怎样欺负她的。

下晌,钱亦绣估摸着潘月应该午歇完了,就去了惜月阁。惜月阁的院子非常大,摆了许多珍品菊花。此时菊花开得正艳,万紫千红,芬芳馥郁。

四周檐下挂了许多鸟雀,唧唧喳喳地唱着歌。特别是那只从乡下带来的鹩哥,还粗着嗓子叫着,“月儿,月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打架,打架,我要打架…”

钱满江一听这鸟又开始胡说八道,气得起身用一颗玉米粒砸了一下它的头。它又细着嗓子说道,“江哥哥,江哥哥,江哥哥,啊,每日思君不见君…”

钱满江一听它这么说,又舍不得打它了。

正纠结着,钱亦绣进了门。

潘月正坐在檐下,明娃在满院子疯跑着,静儿则在摘花玩。

此时的小娘亲悠然淡雅,美丽雅致,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这整个家里,最能适应这一切的是她和她的一双小儿女。

见大女儿来了,冲她招招手,轻启朱唇道,“绣儿,快来,娘给你留了样好东西。”

黄嫂子听了,便笑着进屋拿出了一匹素雅的妆花缎出来。一般的妆花缎都富贵华丽,花纹复杂,而像这种素雅的还比较少。象牙白的底子,织着一朵朵的折枝梅花。潘月摸着缎子说道,“娘想好了,给绣儿做身好看的衣裳,正好配那套首饰。以后出门作客,穿着才好看。”

这才是小娘亲真正的生活状态,漂亮衣裳,漂亮首饰,出门作客…

钱亦绣笑道,“娘,我有好多套衣裳了。这缎子这么好,就先留着吧,等我长高了再做。”她看了她柜子里的衣裳,春夏秋冬的衣裳都好多套,也难为潘姥爷了。

正说笑着,潘驸马和潘阳父子竟然了。

潘月一看潘驸马来了,便嘟嘴领着一双小儿女进了正房。

随着珠帘的响声,帘后的影子再也看不到了,潘驸马才失望地把眼神收回来。

这是钱亦绣进京以来第一次看到潘姥爷,不到一年的时间,他竟是老了不少。虽然脸上的皱纹看似没有增多,但头上的白发至少占了一半。

钱亦绣第一次对这个姥爷有了几分同情。

钱满江父女把他们请进了东厢书房,才知道他们竟然是来给潘月补嫁妆的。

潘驸马拿出一厚撂纸交给钱亦绣说,“这是给你娘准备的嫁妆,有她娘留下的,也有我给她准备的。”

在归园呆久了的潘子安知道潘月的家是外孙女当的,便把嫁妆单子交给了钱亦绣,连女婿都没给。他到现在还有些瞧不起钱满江,但自己闺女喜欢,他也不敢说女婿一个不字。

钱亦绣翻着厚厚的嫁妆单子,手都要些发颤。

暗道,潘姥爷,你太有钱了。小娘亲,你发了。江爹爹,你有福了。

里面良田一千亩,庄子两个,宅子一个,商铺四个(其中两个在江南),画舫船一条。古玩摆件若干,名画名字古籍若干,金银珠宝首饰若干,锦缎丝绸若干,珍贵药材若干,金丝楠木家具一套,嫁妆银子二万两。另注,家具已经摆在惜月楼,少量古玩摆件等东西也已经先期拿到了钱府。

这些加在一起,近二十万两银子。

潘驸马见钱亦绣看完了,说道,“绣儿看看,若可行,我就让人去衙门上档,明天就把嫁妆都拉过来。”

ps:谢谢众位亲的打赏和月票,感谢!谢谢keppra的和氏璧,今天清泉会为亲加一更。(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五章 潘家(为keppra和氏璧+)

这么多嫁妆,钱亦绣当然没有意见了。小娘亲还有一张三万两的银票,加起来她的身家就有二十几万两银子。这在前世就是上亿的富婆,躺着吃都吃不完。

她那两个京郊的庄子,每个都在二十亩以上,正可以为自己所用。

钱亦绣又把嫁妆单子递给钱满江,钱满江没有细看,略略地扫了几眼,也被吓了一跳。他把嫁妆单子还给钱亦绣,对潘驸马和潘阳笑道,“让岳父和舅兄破费了,谢谢。”

钱亦绣也笑道,“谢谢姥爷,谢谢舅舅。”

潘阳笑道,“我爹和我也是希望我妹妹的下半辈子能过得幸福。”

之后,潘阳带着嫁妆单子去衙门上档,潘驸马却没有要回去的意思。钱亦绣见小娘亲不理他,他似乎又有些不待见江爹爹。面对他,江爹爹也是惶慌惶恐。

钱亦绣暗道,其实自己爹爹也挺优秀,出身伯府,年纪轻轻就当了四品官,还一表人材。只可惜潘姥爷本身太优秀,对女婿的要求自然也就高了些。

见几人相处实在尴尬,钱亦绣便请潘姥爷去自己院子玩玩,晚上在家里吃饭。潘驸马极喜欢这个外孙女,巴不得跟去她的院子,晚上吃饭的时候再见见闺女,欣然同意。

路上,潘驸马对钱亦绣说道,“绣儿是个大姑娘了,以后多做做针线,多跟嬷嬷学学礼仪和主持中馈,为将来嫁人作准备。咱们家不缺银子,就不需要那么辛苦了。姥爷还给绣儿准备了一笔嫁妆,等你出嫁的时候再给你。”

钱亦绣笑道,“我知道姥爷心疼我娘和我,但给了我娘这么多东西,已经够了。劼哥儿和弈哥儿还小,姥爷也得为他们的将来着想啊。”

潘驸马说道,“劼哥儿和弈哥儿少不了。”

他看看明显没把自己话听进去的外孙女,深深叹了口气。都怪自己当初把女儿弄丢了,否则他潘子安的外孙女怎么会为了生活出去挣银子。而且,一挣还挣上了瘾。

又说道,“那绣儿跟姥爷学丹青如何?想跟姥爷学丹青的人可多得紧,姥爷都没答应,就想教绣儿。”

钱亦绣觉得现在的潘姥爷其实也挺可爱,咯咯笑起来,伸手拉着他的袖子撒娇道,“姥爷,你知道人家坐不住,还故意这么说…”

潘驸马并没有因为被拒绝而沮丧,相反还被钱亦绣明媚温暖的笑声所感染,也勾了勾唇角,又继续说服着她。最后,两人达成协议,若潘驸马在京城,每两天钱亦绣就要跟他学一个时辰的画。

后来钱亦绣才知道,余先生也是大乾朝的名士,他的字和潘字安的画堪称大乾双绝。只不过余先生的家世和相貌比不潘子安,所以名气没有潘子安大。

同时是这两位名士的学生,或许大乾朝不会出现第二人,这可是一份巨大的福利。那些所谓的贵女、才女又如何,教她们的先生不过是些落地的举人,可教自己的却是最有才华的状元郎和前国子监祭酒。

想到这个好处,钱亦绣又雀跃起来。

第二天,潘月的嫁妆便拉来了钱府,装了整整三间库房。

嫁妆单子交给黄嫂子管,库房钥匙由闵嬷嬷管,钱亦绣也有一份备份帐本。

九月三十日,潘家宴请钱家,离开十四年的潘月终于要回娘家了。

其实潘驸马开始想在自己的荣恩伯府请客,但想想又改在了潘府。因为只有潘府才算自己真正的家,也是潘月真正的娘家。

荣恩伯府再好,潘驸马死了以后也会被皇家收回去。因为荣恩伯府也是长公主府,紫阳长公主殁了以后,潘驸马就应该带着儿女搬回潘府居住的。

潘子安提出来过,但太后不同意,说他还是紫阳的驸马,理应住在这里。后来,他又提出想摘掉头上这顶紫阳长公主驸马的帽子,再重新娶个妻子。这样的先例前朝本朝都有,公主殁了,只要驸马提出,朝庭便收回驸马的一切待遇,原驸马也可以再娶妻生子。

可这个提议却彻底惹怒了太后,说他想摘掉这顶帽子除非去死。又给潘月和潘阳赐了爵位,让他时刻沐浴在皇家的“恩宠”里。

这又激起了潘驸马更大的傲气和气性,内心不高兴太后的同时,跟长公主生的一双儿女也彻底疏离了…

可怜的潘阳和潘月,就成了这两人斗气的牺牲品。

请客的前一天,潘老太爷一再告诫潘老夫人和二儿子、三儿子,对钱家人务必要以礼相侍,把关系搞好。哪怕外面把钱家传得再不堪,但他们救了潘月,就是潘家的恩人。

潘老太爷只说了这一个原因,还有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没明说。他相信儿子们都知道,回去必定会提醒他们的媳妇和儿媳。

那就是,自从潘家全家集体辞官后,就已经惹怒了五皇子和其他四大世家。再加上宁王世子成了潘家女儿的养子,他们潘家也就彻底被打上了宁王一党的印记。

既然这样,也只有一条路走到黑了。那钱家人跟宁王世子的感情极深,跟钱家把关系搞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潘家主家的人不算多,共三房。大儿子潘子安和二儿子潘子诺是老夫人王氏所生,三子潘子诚是庶子。

这三个儿子又生了六个儿子和五个女儿。大爷潘阳、二爷潘元清、三爷潘元霄成了亲,大小姐潘月、二小姐潘凤、三小姐潘元玉嫁了人。

潘家请客,钱老太不敢去,她原来没少骂潘月,怕潘家人骂人。钱老头也不敢去,他怕潘驸马。

其实三贵爷爷和吴氏奶奶也不想去。他们知道潘家是百年世家,听说这种人家的讲究极多。再加上潘驸马、潘阳、潘月都是神仙一样的人物,他们怕自己的这副样子去潘家作客,会丑到自己的儿孙。

但这是第一次跟亲家会面,出于礼节他们也必须去。

钱满江和钱亦绣都劝他们,这次去了,若说得来以后就常走动,若说不来以后就少走动,不需要背包袱。

大概巳时,穿戴一新的钱家人坐着马车去了潘府。

ps:谢谢亲的打赏和月票,感谢!(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六章 听壁角

进宫住了一段时日的潘月如今对出门没有太大抗拒,只要有钱满江和儿女陪伴她就不害怕。今天,连公婆都一起出去,她似乎更有了底气。

自从昨天上晌钱家接到潘家的贴子起,钱亦绣就一直跟她念叨着,“明天娘就要回曾经生活过十三年的家,见你的祖父、祖母,还有许多与你血脉相连的亲人…”

潘月眼里一片茫然,她似乎对潘家没有一点印象。没有对潘驸马那样浓烈的怨,也没有对潘阳或是太后那样的好感,应该属于关系不远不近的那种。

想想也是,潘月在荣恩府长大,又得太后的格外宠爱,经常被接去宫中玩耍。而她的娘跟潘驸马感情疏离,潘府的长辈不可能跟她有过多的接触,也就不会有多深的感情。

今天不仅钱家所有人都穿得漂亮喜庆,连要跟着一起去的猴哥猴妹都打扮得非常正式,穿着绸子衣裳,还戴了金项圈。闪电对去潘家不感兴趣,去了宁王府。

马车到了潘家门口停下。正门前站了以潘阳为首的六兄弟,还有劼哥儿、弈哥儿,二爷潘元清两岁的儿子谓哥儿,潘家第三代、第四代的男人都在这里了。

钱家人下了车,潘阳等人先去给钱三贵夫妇长躬行了礼,请他们进门。跟钱家人极熟的劼哥儿虽然很想上前跟钱亦绣姐弟叙话,但仍然老实地站在父辈们后面,老成地带着两个弟弟给他们躬身行礼。

刚进了大门,潘老太爷又领着三个儿子迎上来。潘老太爷先给钱三贵躬身抱拳道,“钱亲家,谢谢你们救了月儿,待月儿如己出,你们是我们潘家的恩人哪。”

潘老太爷是长辈,还是曾经的次辅,他的礼可算大了。

钱三贵在王寿的搀扶下,赶紧躬身还礼,“老亲家客气了,满江媳妇乖巧孝顺,都是潘家教导有方。”就这两句话,他在家里练了好多遍。虽然有些紧张,还是顺利地说完了。

之后,钱满江又牵着潘月来给潘老太爷行礼。

潘老太爷看到潘月,眼泪长流,这是真的感情流露。他伸手把她扶起来,哽咽道,“月儿,你出事后,爷爷和奶奶都快哭死了。还好你还好好地活着,这是天佑我潘家啊…”

除了吴氏被请入外院西厢一间花厅,钱家其他几人都进了正房大厅。大厅华丽肃穆,悬挂于上方的字是先帝的墨宝,女娲补天的大画为前朝著名大师所画,所设的铜鼎器皿摆件全都是古物,桌椅几案具是紫檀雕花盘螭,百年世家的深厚底蕴尽现无疑。

潘老太爷请钱三贵上坐,钱三贵不敢。潘驸马也极力邀请,钱三贵只得勉强落座。

等潘家男人都坐下后,钱满江领着妻子儿女来给长辈们磕头认亲。

接着,比潘月小的弟弟侄子又来给钱满江夫妇见礼。

再接着,比钱亦绣小的三个小表弟又来给钱亦绣见礼。

潘月非常茫然,她一点也记不起自己来过这里,远不像潘家人那样激动。但江哥哥和绣儿都说这是她家,那这里肯定就是她的家了。她没闹腾,让她跪她就跪,让她坐她就坐。

一番忙乱哭诉后,除了钱三贵继续留在这里,潘阳又起身要带着另几人去后院。

被长时间无视的猴哥猴妹不高兴了,它们跑到大厅中央躺在绒毯上耍起了赖皮,还不停地冲众人甩着眼刀子,嘴里乱叫着。

潘家男人觉得又好笑,又莫名其妙。

钱亦绣赶紧笑道,“它们也是我娘的儿子女儿,今天打扮得这么正式,就是要来外家给长辈们见礼的。”又过去把它们拉起来道,“对不起,我们一激动就把你们搞忘了,快别生气了,下次再不会了。”

潘月也赶紧说道,“猴哥猴妹乖哦,回家娘帮你们做好看的衣裳。”

猴哥猴妹听了,才嘟嘴站起来。

潘家男人新奇得不得了,都笑着坐下受了它们的礼。它们磕了头还不起来,伸手要着见面礼。男人们事先没准备给它们的礼物,见状,又笑着取下身上的佩饰递给它们。

这还没完,它们又把两个男人挤下座,自己坐上去,指着劼哥儿、弈哥儿、谓哥儿叽哩呱啦地叫起来。

钱亦绣又笑着翻译道,“它们让三个弟弟去见礼。”

劼哥儿、弈哥儿本就喜欢它们,听了后,又乐颠颠地牵着谓哥儿去给它们作了揖。它们又借花献佛,把刚得的礼物一人给了他们一个。剩下的礼物,就揣进自己的荷包里。

这出猴戏,把潘家男人看得目瞪口呆,都摇头叹息,“这两猴儿,都成精了。”

潘老太爷看看这两只与从不同的猴子,再看看潘月那三个异常优秀的儿女,看钱三贵钱满江父子的眼光就更加柔和了。他已经听说潘月在深山被老虎救了的事情,再看看人家养的猴子都成精了,这钱家定是与众不同啊。

之后,潘阳才带吴氏等人及猴哥猴妹坐着轿子去了后院。劼哥儿三兄弟也闹着跟了来,他们喜欢猴哥和猴妹。

潘家比钱家还要大得多,一路上佳木葱茏,繁花似锦,数不清的亭台楼阁皆雕梁画柱,既秀丽又大气。

大概一刻多钟后,轿子在一处朱门粉墙的大院子前停下,这里就是潘老夫人住的鹤年堂。

吴氏等人刚一下轿,等在院门外的大奶奶潘氏、二奶奶王氏、三奶奶李氏赶紧上来曲膝给吴氏见礼,殷勤地引着他们进了垂花门。

钱亦绣听曾嬷嬷说过京城不少社交礼仪方面的事情,知道今天潘家待钱家的规格是非常高的。不仅没有一点怠慢,甚至超出了一般亲家之间的礼仪,把钱家当恩人相待的。从这点看,潘家还算不错。自家在京城社交圈子举步维艰,能有这样有底蕴的世家跟他们交好,也能让自家好过些。

鹤年堂是个大的四合院,院子里自是佳木琼花,不需一一赘述。他们进了上房大厅,绕过一架十二面紫檀花鸟围屏,只见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太太被一个丽人搀扶着迎上来。她一看到潘月就把她抱进怀里哭起来,边哭边说道,“月儿,月儿,这么些年了,你总算回来了,让老婆子在死前见到你…”

被人劝住后,又各自见了礼。

这次没有把猴哥猴妹落下,它们也来见了礼又收了礼。它们的一番闹腾,让久别重逢的相聚更多了一些乐趣,逗得妇人和孩子们笑声不断。

二夫人丁氏和三夫人夏氏,都拉着潘月哭诉了一通,让她无事多回娘家玩。

除了四姑娘潘元彤、五姑娘潘元婷没出嫁,出了嫁的二姑奶奶潘元凤、三姑奶奶潘元玉也都带着儿女回了娘家。

钱亦绣知道潘元凤是潘月的庶妹,还是梁大叔的舅娘,比潘月小两岁。她虽然没有潘月长得好,却也眉目精致,气质袅娜。只是浓浓的粉黛也没掩盖住眼角的几丝皱纹,看着像是小娘亲的姐姐,而不是妹妹。

潘元凤今天穿得非常隆重,头上绾着五凤衔珠大金钗,额上戴着镶松花石的金色抹额,大红遍地金提花锦缎褙子,浅红色撒花马面裙,裙边系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

钱亦绣有些暗笑,这应该是进宫见太后的打扮。

潘元凤今天是故意这样打扮的。当她知道已经死了的嫡姐竟然还活着,但痴傻了,还嫁了乡下人,想着嫡姐不知道过得有多惨。虽然传说嫡姐似乎活得挺好,但她根本不相信。

她今天就是想把过去事事比她强的潘月比下去。长公主的女儿又怎样?照样嫁给了乡下人。自己是姨娘生的又如何?照样嫁给了世家的嫡子。

比过嫡姐,这是她小时候最大的心愿。哪成想她看见潘月的第一眼,就知道自己这次又输了。

潘月竟是比传说中过得还要好。她哪里像是从乡下来的,依然那么高贵美丽,依然那么出尘脱俗。她的衣裳不是大红色,但丈夫时时牵着她哄着她说明了丈夫对她无比的疼爱。婆婆虽是乡下人,眼里却时刻在关注着她,生怕她哪怕有一点点不适。风霜没有在她的脸上刻下过多的痕迹,她看上去不到二十岁,像是比自己小了近十岁。

她的确傻了,她的眼里对潘家人和这个鹤年堂尽是茫然和无措。但当她面对婆婆丈夫及儿女的时候,眼里具是幸福和柔情…

哪里像自己,虽然如愿嫁去了世家,如愿嫁给嫡子当正妻,可是…

最令潘元凤羡慕的还是潘月的三个儿女,都是潘月自己生的。

潘元凤撇了眼远处围着两只猴子逗弄的一帮孩子,那里面有四个孩子叫她娘,可除了八岁的儿子崔皓然是自己亲生,剩下的二儿一女都是丈夫和别的女人生的。

潘元凤之前的兴奋和豪情瞬间跑得无影无踪。哪怕嫡姐傻了,自己还是比不过她。她的手在袖子里捏了又捏。

钱满江拜见过后院长辈后,就不好继续呆在后院了。他把潘月的手交给了钱亦绣,轻声嘱咐女儿把娘亲照顾好,自己和潘阳一起又去了前院。

一开始,绝大多数潘家女人对潘月及钱家人都是轻视的。但看到这一幕,看到如此年轻又洋溢着幸福之情的潘月,也不得不羡慕她的命好。看到钱家人对潘月的疼爱,也不得不赞叹钱家人当真良善。

三姑奶奶潘元玉笑道,“长姐比我大八岁,看着却比我还小。”潘元玉今天十九岁,的确看着比潘月还要显大。

众人都笑起来,说的确如此。

潘老太太招呼钱亦绣把潘月牵到她身边,让潘月跟她一起坐在罗汉床上,搂着潘月感谢吴氏对潘月的照顾。

潘月听了,又赶紧说道,“嗯,月儿的公爹好,婆婆好,小姑好,江哥哥好,女儿儿子都好。”

老太太呵呵笑起来。她十分慈祥,也没有多少架子,让紧张的吴氏也放松下来。

吴氏有这点好处,她宁可不说,但不会乱说。基本上是潘老夫人和二夫人、三夫人及潘大奶奶问一句,她便答一句。

潘家人今天都比较善意,不会问那些让人出丑和尴尬的话。潘大奶奶和钱亦绣再适当地说笑几句,宾主之间还算和谐。

晌饭是摆在鹤年堂的芙蓉厅。饭后,潘驸马和潘阳又领着钱家人过侧门,去东边的荣恩伯府歇息,晚饭也会摆在那边。

两只猴子一熟了就到处乱跑。钱亦绣怕它们淘气惹事,一直走在后面盯着它们。在出侧门的时候,一个错眼,猴哥又向那片芍药圃跑去。

钱亦绣也只得跟着它小跑过去,过了芍药圃,穿过一片小竹林,来到一个小院外面。钱亦绣刚想说说它,就听到墙里有说话的声音,是潘元凤和另一个女人。

钱亦不愿意听壁角,拎着猴哥的耳朵就要往回走,却听见潘元凤正在说梁家的事,好像还把她也说了进去。她赶紧把食指竖在唇边,让猴哥噤声。

只听潘元凤说道,“…大姑姐在家里哭也没用,梁老国公和老太君、老夫人、梁统领都定了钱大姑娘,听说梁将军也十分喜欢钱大姑娘。昨天,大姑姐专门回了娘家,还当着我的面说娶那样的媳妇不妥,怕钱大姑娘粗鄙,会阻了梁将军的前程。还说现在想嫁她儿子的贵女有许多,连郡主都有,凭什么要娶那种人家的闺女…姨娘,我觉得她是故意当着我的面说这话的。她平时端的架子可足了,昨天却故意说了这么多。她定是想通过我把这话传给我爹,让我爹阻止钱大姑娘嫁进梁家。”

叶姨娘轻声嗤道,“哼,她想让你传话,你就偏不传。为什么要如她的意?你忘了她当初是怎么瞧不上你,怎么挤兑你的吗?那钱家大姑娘定还在做美梦呢,以为找了那样的好人家,嫁了那样有前程人的,就是福气。看嫁过去后,崔素英怎么整治她…”

钱亦绣气得满脸通红,拉着猴哥悄悄离开那个院子。

ps:谢谢亲的打赏和月票,感谢!(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七章 熊孩子的表白

听了潘元凤和叶姨娘的谈话,钱亦绣气得满脸通红,拉着猴哥悄悄离开那个院子。

来到侧门,蓝珠正等在那里直跺脚。看见钱亦绣来了,赶紧上前说道,“姑娘,你可回来了,奴婢都快急死了。”蓝珠时刻注意着猴妹,一错眼,主子和猴哥便都不见了踪影。

钱亦绣用食指戳了猴哥的头一下,说道,“还不是它乱跑,我找它去了。”

进了荣恩伯府,庭院更加精致秀丽,奢华又不失风雅,似乎风都是甜的。钱亦绣此时可没有心思欣赏美景,直接跟着蓝珠去了潘月的院子清辉阁。

回到这个院子,潘月觉得又熟悉,又伤心,就是想不起来。进了屋子,熟悉之感更甚,她还是想不起来。直说,“月儿做梦来过这里。”

她在屋里走了一圈,来到西屋的绣架前,揭开素绫,见那软缎上的花鸟图只绣了一半。她觉得这花好像她昨天才绣过,但她又觉得昨天只在惜月阁呆着,哪儿也没去。想得头痛,心里又难受,嘤嘤哭了一阵,便被钱满江和巩嬷嬷劝去东屋卧房睡了。

明儿和静儿也困了,跟潘月一起睡在罩了几层轻纱软罗的架子床上。巩嬷嬷和黄嫂子坐在窗下看着他们。

钱亦绣看他们睡得正香,便去了西屋,倚在美人榻上发呆。她胸中有气发不出来,郁闷得要死。她有一种冲动,非常想去跟潘姥爷把刚才的话讲了,让他把这桩亲事搅和了。但又不好意思说自己听了壁角,更不能把潘元凤和叶姨娘扯进来。他们几个刚跟潘家相认,不知道潘元凤到底是怎样的人,她不想节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