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翟老夫人的大嗓门不时传出,逗得旁人大笑不止。吴氏可比她强多了,知道自己不会说话,许多事不懂,就尽量不说。偶尔有不善之人来故意引诱她出丑,都被付氏和钱亦绣化解了。

这个朝代,女眷们大多喝的都是米酒。期间,许多人家的主妇们都会去大长公主和老太妃那桌敬敬酒。吃了一阵,付氏和付大奶奶也拿起酒杯,她们要代表潘家和付家去给大长公主和老太妃敬酒。付氏又给钱亦绣使了个眼色,他们钱家,吴氏肯定不敢去,只得让钱亦绣当代表了。

钱亦绣前世是办公室主任,最不怕的就是陪领导喝酒,或是向上级领导敬酒,而且还颇有几分酒量。只不过这个年代,不可能让她发挥喝酒这个长项。

她见付氏给她使眼,便站起身拿起酒杯跟在付氏和付大奶奶后面。

大长公主和老太妃及奉阳长公主、岳老夫人一桌,她们四人围坐在最靠北的花梨木雕花八仙桌吃饭。许多人都去敬敬酒,说几句吉祥话儿。

付氏几人来到她们桌前,付氏首先笑道,“晚辈祝大长公主、太妃娘娘、长公主、岳老夫人福贵安康。”说完,喝了一口杯中酒。

待付大奶奶敬过后,付氏又指着钱亦绣笑道,“我这外甥女儿也一定要来敬敬各位老福星。”

钱亦绣上前曲了曲膝,端杯笑道,“晚辈敬大长公主、太妃娘娘、奉安长公主、岳老夫人,百岁平安,人共梅花老岁寒。苍龙日暮还行雨,老树春深更着花。”说完,也浅酌了一口杯中酒。

钱亦绣大大方方,浅笑盈盈,声音又清脆柔糯,语速不快不慢,让人听得很舒服。说的吉祥语儿也好听,还有诗意。

大长公主和岳老夫人喜欢的什么似的,拉着她夸了好几句。

旁边一桌的靖昌几人不高兴了,罗素儿说道,“她是什么好闺女,今儿上午还在梅林里偷听咱们讲话,乡下来的就是乡下来的,粗鄙。”

王雯和靖昌都点头道,“是呢,是呢。”

她们说话的声音都不小,旁边几桌的人都侧头看着钱亦绣。

如此当众打脸,钱亦绣怒极。她把眼里的怒意敛了敛,无辜地对付氏说道,“舅娘,今儿上午也像现在这样。罗姑娘和王姑娘议论别人的话硬往我耳里钻,却偏说我偷听。难不成,她们要讲话了,我得先把耳朵捂上?”

声音委屈,但音量可不小,把“议论别人”几个字咬得特别重。

罗素儿气得站了起来,斥道,“胡说,我们哪里是议论别人,我们是议论…”

她一旁的靖昌吓得赶紧扯了她一下,低声说道,“住嘴。”又对看着她们的人说,“我们啥都没说,也没议论啥人,是钱姑娘听错了。”

开玩笑,若她们几个私下议论那乡下丫头,还有梁锦昭这话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她们几个肯定会被在坐的长辈斥责,被人笑话。传到太后和皇上耳里更不得了,连她们的长辈都会被连累。这事,能私自说说,欺负欺负那丫头,若闹出来完全可以不承认。但绝对不能当众说出来,那样想抵赖都不成。

王雯就更害怕,这事闹大了她家都会遭秧,使劲给罗素儿递眼色,不让她乱说话。听了靖昌的话,也说道,“对,对,我们一直在赏梅,啥都没说,是素儿跟钱姑娘开玩笑呢。”

罗素儿见她们两个都这么说,自己又惹不起靖昌,只得堵气坐了下去。

奉阳见孙女委屈得快哭了,不高兴了。沉了脸斥责钱亦绣道,“一个乡下丫头,惯会逞口舌之快。偷听人家讲话,还理直气壮,当真没有家教…”

平时这些小女孩之间都有吵嘴的时候,长辈们一般不会多言语,只会笑着嗔怪几句。

大长公主皱眉道,“奉阳,你是长辈。小孩子之间争吵几句,劝解一番就是了,你咋能这样说别人家的孩子啊。当真要如绣儿所说,你家孩子要说话了,还先让她把耳朵堵上?”

付氏可不怕奉阳,也接口道,“赶明儿我会进宫面见太后娘娘,请她老人家下道懿旨,罗姑娘和王姑娘是大罗神仙,她们一说话,别人就要把耳朵堵上,否则就是偷听了她们说话了。

王雯及她的两个长辈都红了脸,却也不敢言语。

钱亦绣又给大长公主曲了曲膝,泪光滢滢地说道,“大长公主,对不起,因为晚辈出生乡下,又少教导,被人如此折辱,让您的赏梅宴蒙垢了。晚辈还丢了我嫡亲的皇太外祖母的脸面了,让她老人家跟着我一起挨骂,我定会进宫当面跟她老人家请罪。晚辈更让外祖母在天之灵蒙羞了,我会向她老人家的牌位磕头谢罪。”

钱亦绣的长辈中可还包括太后娘娘和紫阳长公主。

付氏搂着钱亦绣,恨恨说道,“好孩子,舅娘知道你受委屈了,明天舅娘陪着你一起去向太后娘娘请罪,我们这些长辈都没当好。”

奉阳有些慌了,指着钱亦绣气道,“你真是巧舌如簧,我明明是说你乡下长辈没教好,你怎么扯到太后娘娘和紫阳长公主身上去了?”

钱亦绣更难过了,抖着声音问道,“长公主的意思是,我不是太后娘娘和我外祖母的后人,她们不是我长辈?天哪,你怎么能这样说!我要回去问问我姥爷,我娘是不是紫阳长公主的亲生女。”

不知哪桌传来几声轻笑声。

奉阳气得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不说大长公主乐了,连老太妃和岳老夫人都乐了起来。

岳老夫人笑道,“我们都知道你是好孩子,快别难过了。”

老太妃笑道,“倒真是个伶俐丫头。”

大长公主说着奉阳,“好了,好了,本来是孩子们闹着玩的。你一参合进去,味儿就变了。若这小事儿真闹到太后娘娘那里去,大家都没脸。绣儿是我请来的客人,打她的脸,就是打本宫的脸。这事到此为止,谁都不许再说了。还有啥乡下人的话,也不许多说了。她虽然出生乡下,身体里却流着最尊贵的血。你们用这话说她,其实也把…说了进去。”把谁说进去她没说出声,但大家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大长公主都这样说了,奉阳也不敢再说话,“哼”了声转过头去。

钱亦绣也见好就收,跟着付氏回了自己座位。

饭后,除了老太妃和岳老夫人体力不支去歇息,还几个中年妇人不喜欢凑热闹,其他人都去了梅林。大长公主身体硬朗,又是活动的组织者,加上她喜欢看少男少女表演才艺,所以也乐滋滋地坐着轿子去了。

钱亦绣看她的兴奋头,若是放在现代,绝对是夕阳文工团的总指挥。

大朵的雪花又开始纷纷扬扬下起来,但众人都雀跃不已,在飞雪中吟诗或舞剑,岂不是更有诗意和豪情?

梅林西边有一坐开口式三合院,从外面看与普通的三合院没有区别,可一进院子里面,就大不一样了。房子内里的砖墙非常少,几乎是拉通的门窗,不仅门是大开的,连窗户都是大开的。屋里几乎没有隔墙,只是用木格象征性地隔了一下。

东厢和西厢的屋子里摆了许多桌椅,烧了许多炭炉取暖,还烧了地龙。

上房不仅有炭炉,地龙,还烧了炕。

她们去的时候,男客们已经去了,年青男客们在东厢。见女客们来了,都兴奋地来到窗户边往外看,还小声议论着。梁锦玉从东厢跑出来,过来扶着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和年长一些的妇人去了上房,潘驸马和一些年长些的男人已经坐在那里了。见大长公主来了,都起身相迎。

年轻的女客们直接去了西厢。

正房的正中间,有两个炕。一个炕上坐着大长公主和两位夫人,年纪大些的是陆翰林的夫人,著名才女陆夫人。年纪轻一些的是崔大奶奶,也是一位大才女。另一个炕上,坐着潘驸马和另外两个中年男人,他们一个是现国子监祭酒林大人,一个是陆翰林。

潘驸马一般不愿意凑这种热闹。但太丰大长公主有脸面,谁都请不动他,唯独她能年年把潘大名士请过来。

钱亦绣随大溜进了西厢,跟潘元彤、潘元婷、付明兰、付明竹一桌。屋里人多,又烧了炭盆和地龙,冷倒不算很冷,但久了手指也不太灵活。怪不得这些人都不愿意在赏梅宴这天画画或是写字,这是要影响正常发挥的。

小姑娘们及她们的长辈们都偷偷地往东厢里瞧着,就像东厢里的人往西厢瞧一样。

这个架式,有些像前世的集体相亲会,没想到大乾朝也挺开放。

钱亦绣也往东厢里瞧了一圈,没看到江爹爹和潘舅舅,定是他们不喜欢凑这个热闹去别处玩了。

林大人来到院子中央,代表大长公主讲了几句话,希望年青人们好好表现,多作些好作品。同时,说了今天的作品必带的字,就是“雪”。

梅和雪分不开,今天的诗不难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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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 推出去

吴大人代表大长公主讲了话后,由大乾朝最著名大才子国民偶像潘子安在雪中吹/箫一曲,吹的是“梅花三弄”

拿着碧玉箫身穿紫色提花锦缎长袍的潘驸马站在庭院中央,先朗声吟诵道,““梅花一弄、弄清风;梅花二弄、弄飞雪;梅花三弄、弄光影;暗香浮动、水清清…”

只见他把玉箫放在唇边,箫声一响,万籁无声,似乎连雪花都静止了。所有的人,周围的景,都沉静这在美妙的旋律之中。

美人如玉,竟然也可以用在这个男人身上。

这个景致都快把钱亦绣美哭了。院中那个人,虽然辈分有些高,年龄有些大,但他真的是自己前世今生看过的最漂亮的男人——大叔。

潘驸马吹凑完后,便在众人的艳羡和掌声中走进上房。

钱亦绣哪怕离得远,也能看到上房里奉阳长公主半张开的烈艳红唇。

接着,就有所谓才子去庭院里吟诗诵赋了,上房还有一个专门记录的人。大概上去五六个才子,就会上去一个才女。钱亦绣觉得他们作得都不错,至少她没有这个本事作出来。

其中,还有人上去表演打拳或是舞剑,也有表演吹箫或是吹笛子的。梁锦玉就去吹了笛子,还挺好听,也收获了几束欣赏的目光。

靖昌郡主和上次强行买猴妹的那个叫朱祥其的人连袂表演的节目,他们是老太妃的孙子孙女,寿王的六女儿和七儿子。靖昌吹笛子,朱祥其吹箫,曲子非常好听,有意境,十分受欢迎。

这个架式,又有些像前世的文艺汇演。

一个久违的声音似乎又在钱亦绣耳边响起,“xxxx汇报演出,现在开始!”她曾经也当过单位某些汇演的主持人。为了当这种主持人,她还专门去主持培训班学习…

钱亦绣正看得来劲,就有一个小厮进来悄悄对她说,“钱大姑娘,潘先生请你去一趟。”

钱亦绣见这个小厮的确是在上房侍候的,便也没多想,起身跟着他出去了。

哪成想,她刚走到房檐下,背后就被人使劲推了一下。她桩子不稳,踉踉跄跄冲到院子中央,手差一点就跟大地来了个亲密的接触,她极力把握住平衡,才没有爬下。

这个变故让所有人都“哎呀”出了声。

同时,正房里的大长公主也嗔怪出了声,“哎呦,小冤家,你怎么又淘气,欺负人家小娘子?”又赶紧对已经起身想冲出去的潘驸马说,“对不起了潘先生,那小冤家淘气,我定让他老子捶他的皮,稍后让他老子带着他去钱家陪罪。”

潘驸马冲到房檐下,见外孙女已经站好冲他摇摇头。

黄锦玉则一直咧着大嘴笑,笑过后,又纳闷道,“咦,她怎么没哭呢?怎么没哭着跑出去呢?”

再说钱亦绣,她就是没看,也能感觉到几乎所有的人都跑到门边或是窗边看着她,都想看她是怎样哭着跑出去。

她的嘴狰狞地咒骂了两句,想看老娘丢脸?偏不如你们的愿。那死孩子既然把她推到人前,还以这样不雅的面貌出现在人前,只得先找些体面回来再说。

现在,首要的是自信,自然,不能让人笑话。

她站稳了,低头迅速调整面部表情。然后,抬起头,虽然脸还是红得厉害,但面部肌肉已经放松,表情自然从容。

她先向冲出来的潘姥爷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又面带微笑地向上房曲了曲膝,行了个标准的福礼,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样优美自然。脆声说道,“钱家亦绣,献丑了。”

她这是要展示才艺了?众人吃惊不已。

刚才那个狼狈的身影顷刻间变成了自信、优雅的少女。只见她眉目如画,气质从容,就如雪中迎风吐妩的一剪梅花,美丽,淡雅,无畏。

一直等着看她大哭的黄锦玉也傻了,愣愣地看着雪中那抹清丽的倩影。这,这,这跟想象中不一样啊。

潘驸马见了,欣慰地点点头,回房里坐下。

林大人非常欣赏这个小娘子。刚才出来展示才艺的人,许多人即使自己走出来都十分紧张,说话的声音在发抖,甚至一直垂着目不敢看人。她这样,哪里像以那样一种姿态出场的人。

他笑着高声说道,“好,钱姑娘有风范,请。”

钱亦绣又向他曲了曲膝。

她先做了个优美的造型,下巴微昂,双手摊开,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在她的身上她的手上,把她笼罩其中。

许多人都有片刻的恍忽,这个倾城小佳人下一刻不知会有怎样的惊才绝艳。

只听她高声吟诵起来,“一片两片三四片,”

丰姿有多卓越,话语就有多粗浅。她的话音一落,屋里立即传出惊讶的声音,怎么数起数来了,不是刚才吓傻了吧。

钱亦绣又接着吟诵道,“五六七八九十片,”

美好的形象瞬间坍塌,一部分人都闭上了双眼,不忍看到这么美好的小娘子闹笑话。笑声也大了起来,还有人说,“这是作诗吗?明明在数数嘛…”

钱亦绣没理他们,继续吟诵,“千片万片无数片,”

笑声更大了,黄锦玉笑得肚子疼,大声问道,“你是在属数银角子吗?”

一个人又笑道,“不是数银角子,是在属铜钱。”

阵阵娇笑声在为那几个臭小子捧着臭脚。连潘驸马的老脸都红了,不知道外孙女在搞什么鬼。

钱亦绣等他们笑够了,又朗声吟道,“飞入梅花总不见。”

最后一句吟诵完,周围立即寂静无声,稍后便传来鼓掌和叫好声。

上房里的陆翰林等人都频频点头,林大人笑道,“或许,咱们这个赏梅宴真能出首流芳百世的名篇佳作了。”

大长公主与有荣焉,眼睛都笑眯缝了。

陆夫人点评道,“非常好,最后一句画龙点晴。这首诗用如此多的数字堆砌起来,却丝毫没有累赘之嫌。感觉人们置身于广袤天地大雪纷飞之中,寒梅斗寒争艳,雪花融入梅花,人也融入了这白茫茫天际之间。”

她给的这个评价非常高了。

钱亦绣曲了曲膝,向她表示感谢。

崔大奶奶笑道,“这首诗本身非常不错,也知道是在咏雪。但整首诗里却没有‘雪’字,这不符合今天的规定。”

钱亦绣又曲膝解释道,“这首诗的名字就叫‘咏雪’。”

崔大奶奶又笑道,“我们说的是诗里必须带‘雪’字,而不是说诗名。”

钱亦绣瞥到东厢房墙角边有数枝蜡梅。这个三合院虽然在梅林旁,但院子里却没有多的梅花,或许怕遮挡视线吧。

她心里有了主意,又曲膝道,“那我能再作一首吗?”

林大人笑道,“当然可以。”

他们几人心里正为崔家媳妇吹毛求疵不快,见钱家小娘子如此说,没有不同意的。

钱亦绣作势略微思考了一番,玉手指了指那几枝蜡梅,又脆声吟诵道,“墙角数枝梅,临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

这首诗才是天人做出来的嘛,喝彩声此起彼伏。

陆翰林双手击掌道,“好,好,这是我到目前为止,听过的最好的一首咏梅诗。”

林大人笑着对潘驸马说,“潘先生多才,后人也才气过人啊,这就是血脉传承啊。”

潘驸马乐坏了,平时冷清的脸上笑得比绽放的蜡梅还欢畅。大笑道,“我这外孙女儿不止跟我学了一段时日,她还是余修的学生,在乡下跟着余修学习了五年有余。写得一手好字,簪花小楷尤为突出。”

余修这个人都失踪好多年了,没想到却是当了这丫头的老师,众人都有些吃惊。

陆夫人笑道,“当真是名师出高徒。”

钱亦绣一回了西厢,东厢房里便传出高声吟诵美人的声音。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西厢房里就没有这么热情了,嫉妒的小刀子嗖嗖地往钱亦绣身上甩。虽然也有羡慕佩服的,但极少。她们实在想不明白,这个传说中的乡下小妞,怎么会比她们这些贵女还清丽,还从容,还有才?

潘元婷兴奋地拉着钱亦绣坐下,笑道,“钱姑娘真有才,就像我大伯。”

一桌的几个小姑娘都兴奋地恭喜着她,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钱亦绣很无奈,自己明明不想当才女的,但总是事与愿为。

那个挑事的黄锦玉像傻了一样,还站在原地,嘴巴微张。他的目光随着钱亦绣的身影从院子里移到西厢房里,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罗素儿过去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手,嘟嘴道,“玉表哥,看傻了,那…小妞,有啥好看的。”没敢说“乡下”二字。

黄锦玉瞪了她一眼,说道,“玉表妹,她也是我的表妹——绣表妹,我看看咋了?”说完,悻悻地回了东厢。

最后,经过大长公主六人的讨论,钱亦绣凭着“咏梅”和“咏雪”两首诗毫无争议地夺得了第一名。林大人还一再强调,这两首诗也是历年赏梅宴中最好的诗。陆翰林又赶紧纠正了一下,这两首诗是所有这宴那宴中最好的诗。

奖品是一尊两寸高的渡金飞马。

没想到她在这个朝代得了个金马奖,大长公主还挺前卫的。

钱亦绣从大长公主手里接过金马,又谦逊地表示,自己岁数还小,以后还要多多学习。今天是贵宝地让她文思如泉涌,也是遇了巧,平时没有这么厉害的。

大长公主高兴,又奖励了钱亦绣一套赤金镶翡翠的头面。

众人走出三合院的时候,谁也没注意到潘驸马走到黄锦玉背后,举起手里的碧玉箫使劲抽了黄锦玉的背一下。

黄锦玉痛得一跳,骂道,“谁敢打小爷…”回头一看潘驸马正怒视着他。

潘驸马是学子们的偶像,国子监也不例外。所以无法无天的小霸王见是潘先生打的他,也不敢嘴硬,撒腿就像跑。

潘驸马一把拉住他,骂道,“你竟敢欺负我外孙女,看我敲死你。”说完,举起碧玉箫又朝黄锦玉打去,被一旁的人拉住。

他们劝道,“潘先生息怒,黄小公子一贯爱跟小娘子开玩笑…”

潘驸马吼道,“他跟别的小娘子是不是开玩笑我不知道,但是,他刚才就欺负我外孙女了,这就不行。”

黄锦玉从小就喜欢逗弄漂亮小娘子,但也没出过什么大事,都道他是淘气,人家看在大长公主和黄老侯爷的面子上也不好跟他计较。但今天潘驸马认真了,还破天荒地不顾及仪表打了人。这让众人吃惊不已,也让一惯惹事生非的黄锦玉有些慌张。

后面的大长公主急步上前,赔礼道,“潘先生快别生气了,今天我定让他老子捶他。”又骂着黄锦玉,“小冤家,还不快给潘先生赔罪?”

黄锦玉欺负了那么多的小娘子,这还是第一次吃瘪。耷拉着脑袋躹了个躬道,“对不起,以后不敢了。”

潘驸马这才松了手。

钱亦绣好感动,有依靠就是不一样。她过去拉着潘驸马的袖子直喊,“外公,姥爷。”

潘驸马拍拍外孙女的头,两人一起向前走去。那些贵女们不仅羡慕钱亦绣手里的小金马,还羡慕钱亦绣身边的那个人。

出了大长公主府,潘驸马又高兴起来,也不回家了,直接去钱家喝酒。在别处喝茶的钱满江和潘阳没想到钱亦绣能大出风头,得了第一名,都高兴,一起去了钱家。

钱亦绣一进自家门,便沉了脸,把这几人都请去了外院书房,把外面对自己的传言说了。

这几人一听,之前的喜悦之情瞬间被愤怒所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