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亦绣也跑了进来,听到了这两句话。她又急急问道,“明儿和静儿呢?”

付氏道,“出事的时候,小姑把明儿和静儿搂进怀里护着。他们没有大碍,只是吓着了,喝了安神汤,还在睡。”

钱亦绣的眼泪流得得更汹涌了,多年前那个被温暖怀抱抱着滚下山坡的感觉涌上心头。那时小娘亲抱着的是小原主,可钱亦绣现在却真切地感受到了那个温暖的怀抱,还有那颗跳动的心。母爱就是这么伟大,哪怕傻了痴了,儿女永远比自己更重要。

钱亦绣走进卧房,来到潘月的床边坐下。

潘月闭着眼睛,脸色苍白,一头青丝撒落枕间,像朵美丽的睡莲,静静地躺在那里。钱亦绣原来一直觉得,小娘亲像瑶池里的一颗莲仔,被风吹落到了凡间,在那里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如今,这朵美丽的莲花终于又回到了天庭,本希望她能幸福快乐地生活,却又出了这事。

钱亦绣哭道,“娘亲,绣儿回来了…”

站在床边的朱肃锦也哽咽道,“还有锦娃,锦娃也来看你了。娘,你睁开眼看看我们。”

钱满江的眼睛通红,用力地握了握潘月的手低声道,“月儿,听见了吗,绣儿和锦娃都回来了。江哥哥也在你身边,咱们一家人在一起,永永远远在一起。”

潘月的眼睫毛像折起翅膀的黑色蝴蝶,微微颤了颤,似乎想努力打开,却没有力气打开,两行清泪流了出来。

这已经是一个惊喜了。钱满江对御医说道,“江御医,我夫人的眼睛动了,还,还哭了。”

那个又御医又过来把脉,施针,又把脉。

这时,一个年青御医端着一碗药进来,低声道,“师傅,药来了。”

吴氏和付氏都跟了进来。

付氏接过药碗说道,“妹夫把小姑扶起来,小姑昏迷,得硬灌。”

钱满江舍不得硬灌,就从付氏手里接过药碗,自己喝一口,把潘月的头抬高,嘴对嘴喂给潘月,再把她的头放低些。

除了钱亦绣,所人都把头转向了别处。

或许是钱亦绣不自觉,或许是她已经习惯,见惯不惊,眼睁睁看着小爹爹这样一口接一口喂着小娘亲,直至把一碗汤药喂完。

天渐渐黑了,玻璃宫灯亮了起来。看看坐钟,已经晚上八点半。

这时,院子里又出现了喧哗的声音,是潘驸马和钱三贵来了。还有在郊外松攀书院里教书的潘阳,也接着信来了。

钱三贵和潘阳没好进卧房,只在侧屋里等着,潘驸马顾不得避嫌,直接进了卧房。

潘姥爷的眼睛红肿,明显路上已经哭过多时了。他一下把钱满江挤去了一边,自己坐在潘月的身边。若不是钱满江有武功,肯定会被挤在地上坐起。钱满江看是自己岳父,也不敢吱声,放开潘月的手站在一边。

潘驸马拉着潘月的手哽咽道,“月儿,你这是要心疼死爹爹吗?好日子刚没过多久,怎么又会出这种事…”

当江爹爹又给小娘亲“喂”了药,坐钟已经指向晚上十一点。

突然,潘月的眼睛又动了动,缓缓地睁开了。

“娘(月儿),你醒了!”几个人同时惊喜地叫到。

潘月坐起来,茫然地看看屋子里的人,眼睛缓缓转向潘驸马,说道,“爹爹,女儿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见我出事去了乡下,被一家良善的人家救下,还嫁了人,生了儿女。江哥哥,公爹,婆婆,小姑,还有绣儿和锦娃,他们对女儿好得紧。虽然家里穷困,女儿穿的衣裳补丁摞补丁,还经常挨肚子,但女儿在那个家里快乐幸福。女儿想一直呆在梦里,不想醒来…”

话没说完,就把头埋在被子上唔唔哭起来。

众人听了这话,都是一惊。

钱满江挤过去坐在床边,抓住潘月的肩膀急道,“月儿,看看江哥哥,你不是在作梦,你是真的去了我家,真的嫁给了我,我们真的共同生育了多个儿女…”

潘月抬起头来,看看这几张熟悉的面孔。

钱满江拉着她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脸自己的泪,哽咽道,“月儿,摸到了吗?你不是作梦,我们是真实存在的,我是你的相公。”

潘月茫然说道,“你跟梦里的江哥哥极像,就是岁数大了些…你莫哭,看到你流泪,我的心好痛。”

钱亦绣紧张道,“娘亲,看看我,我是你的女儿绣儿。”

朱肃锦也挤过去说道,“娘,我是你的儿子锦娃。”

潘月看了他们两眼,摇头叹道,“我看着你们也很面熟,但你们肯定不是梦中的绣儿和锦娃。他们两个只有几岁,绣儿瘦瘦小小的极好看,锦娃头顶梳着一个小揪揪…”

这不只是把失忆后的事情搞忘了,连“作梦”都只作了一半。

屋里的哭又大了些。钱满江急道,“月儿,你再好好想一想,你不是作梦,我们真是一家人,绣儿和锦娃已经长大了。”

潘月扶额想了又想,叫了一声“头好痛”,就又一下子倒在床上,昏了过去。

御医过来把了脉,说道,“珍月郡主脉像平和,身体应该没有大碍了。只是,她似乎已经恢复了失忆前的记忆,但失忆后的事情好像又不记得了。你们不要操之过急,否则容易把她吓着,会事得其返。让郡主信得过的人陪着,多跟郡主讲讲她失忆后的事…嗯,最好能去她梦里的地方,现身说法,或许她能够想起来…”

晚上,钱亦绣睡在了潘月的身边。他们不敢让钱满江陪着她,怕这个“外男”把潘月吓着。至于去花溪村的归园,现在潘月的身体还不宜长途跋涉。

从这天开始,钱亦绣在惜月轩一住就是三个月。晚上睡在潘月身边,白天扶着她散步。等她彻底接受自己后,就给她慢慢讲着她去钱家后的点点滴滴。随着钱亦绣的讲述,潘月的梦境也越来越清晰…

同时,又派人去溪山县把张仲昆父子接来。不止他们擅长治“脑病”,还因为潘月过去都是由他们看的病。

钱满江和明儿静儿都暂时住去了海裳苑。

钱家人或是朱肃锦想看潘月了,都只敢趁她在院子里散步时,在门缝里偷偷瞧她一眼。

潘驸马和潘阳、付氏倒是偶尔会来惜月轩看望潘月。潘月对潘阳和付氏态度还好,只不过叫付氏为“付表姐”。但对潘驸马的态度则比较冷清,叫了“爹爹”后,便不愿意跟他多讲话。

张仲昆和张央都赶来了。本来黄氏还想带着钰哥儿和宜姐儿来京城玩玩,但临走时又发现黄氏怀了孕,所以她们母子三人没有成行。

张仲昆在京城呆了一个多月,便回了溪山县。而小神医张央则一直呆在这里,天天去给潘月看病。

潘月对他的映像一直很好,也很配合,还说,“我在梦里看到过你。”

为了让潘月更快地记得往事,钱亦绣递信出来,让钱满江请太后出面,自家出四万两银子把寿王府上的那架“盼”的屏风买回来。

那架屏风是老太妃最喜欢的物什,听说钱家想买回去,一百个不愿意。但太后出了面,加上听说潘月如今的这个情况,也只得忍痛割爱,却是一下子病倒了。

太后听说后,亲自去寿王府看望她,还许诺,等潘月病好后,给她也做一件太后那样的“仙鹤”衣裳。以后,她们归天的时候都穿着这样的衣裳去寻先帝,下辈子还作好姐妹…

老太妃最喜欢好绣品,从年青时就绣花成痴。她极眼红太后那件“仙鹤”衣裳,又听了太后的那个许诺,感动不已,病也慢慢好了。

寿王很会作人,让人把绣屏抬去了钱府,还拒收钱满江给的四万两银票。钱家又赶紧送了两架潘月用水纹针绣的双面小炕屏,和在李老外那里买的一座镀金座钟,一个望远镜,以及猴哥领着动物之家在西山里采的一根千年人参。

当潘月看着那架绣屏,看到上面那个美人的背影,被风吹起的长发,还有院门前那层层叠叠的鲜花,眼泪长流。她摸着绣有“花谢花又开,岁岁盼君来”的几个字,泣道,“是真的,是真的,我在梦里,天天都绣着它,天天盼着江哥哥快些回来…”

当秋风送爽,天气凉下来的时候,潘月虽然没有真正记起失忆后的事,却接受了梦中的事是真实在她身上发生过的事。除了钱满江,她能够坦然面对钱家的所有人。

其实,她的心里已经接受了钱满江,只是面子上却无法面对他。

她只要一想到钱满江,满满的柔情和温暖就会在胸中弥漫。她知道钱满江是她最亲密的最思念的人,是曾经跟她最亲密无间的江哥哥。但想到梦中的那些旖旎情景,他们之间的亲密举动,还有她傻傻地被他引着做的那些事和说过的话,她就羞得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这天晚上,钱亦绣让人打开惜月轩的大门,请钱家所有人去跟潘月见面,又让人去宁王府请朱肃锦。当然除了钱老头和钱老太,这两个人是她梦中的反面人物,特别是钱老太,可没少欺负她。

钱家人听说潘月想见他们了,高兴坏了,急急向惜月轩赶去。

吴氏扶着钱三贵走在前面,后面跟着钱满江。钱满江一手牵着静儿,一手牵着明儿。他们走进厅屋,绕过那架“盼”的绣屏,看见潘月正静静地坐在厅屋里的圈椅上。她穿着芳绿色绣莲花软缎褙子,藕荷色撒花马面裙,头上只插了根珠钗。脸色比三个月前清瘦了不少,眼色清明中却难掩兴奋,还有一丝惶恐。

“月儿。”钱三贵、吴氏,还有钱满江招呼道。

明儿和静儿终于看见娘亲了,也都怯怯地叫道,“娘亲,娘亲。”爹爹事先嘱咐他们不要把娘亲吓着,所以他们很听话地没有冲过去,只站在原地叫了两声。

潘月儿站起身,走到钱三贵和吴氏面前,跪了下来,流泪说道,“公爹,婆婆,这个世上,没有比你们更好更善良的公婆了。你们对月儿的好,月儿永远铭记于心。”

吴婆扶起她,含泪说道,“好孩子,你是最好的儿媳妇,我们是一家人。”

“月儿,记起我了吗?”钱满江含情脉脉地说道。

潘月抬头看了一眼钱满江,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她扭捏了一下没理他,蹲下身把静儿和明儿搂进怀里。两个孩子爬在她的肩膀上喊“娘亲”,糯糯的声音让她的心软成一滩水,她颤抖着声音说,“明儿,静儿,娘的孩子。”

钱满江急得不得了,更加饱含深情地喊道,“月儿,还有我,你的江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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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二章 寻找曾经的记忆

钱满江急得不行,更加饱含深情地喊道,“月儿,还有我,你的江哥哥。”

潘月更不好意思了,没理钱满江,起身对钱三贵两口子说,“公爹,婆婆,请上座。”

即使潘月没想起来那些往事,通过梦中的情景,还有钱亦绣的讲述,她也知道这两位老人当初救了自己、留下自己,待自己如亲人。就是许多亲生父母,也不一定会比他们做得更好,比如说自己的亲爹。她心里对他们充满了感激之情。

等钱三贵和吴氏坐去罗汉床,她才牵着明儿和静儿坐在旁边的圈椅上。

钱满江更着急了,又凑过去坐在她的旁边,受伤地说道,“月儿,你把他们都记起来了,唯独忘了我?”

潘月又扭了扭身子,用后背对着他,脸红的像春日下的海棠花。

钱亦绣摇摇头,真是当局者迷。江爹爹那么精明,却没看出来小娘亲现在是害羞了。她坐去钱满江的身边,小声说道,“爹,娘是害羞了,你得给她一点适应的时间。”

“月儿害羞了?”钱满江吃惊道。又一想,也对啊,原来的月儿不知道害羞是因为她失忆了。如今病好了,正常人该有的羞耻之心她也会有。但是,他们不一样,他们是恩爱夫妻。便又对着潘月的后背说道,“月儿,咱们已经有了三个孩子,老夫老妻了,还,还有啥害羞的…”

潘月尽管知道钱满江说的都是真的,但还是羞得不行,嘟嘴嗔道,“哎呀,你胡说什么呀。”

钱亦绣又劝钱满江道,“爹,你先莫急,很多事我娘还没有真正想起来。”

钱满江听了,只得不情愿地住了嘴。

钱亦绣又跟他们商量道,“我娘其实并没有想起失忆后的事,只不过相信“梦”中的事情是真实存在的。娘和我商量,她想去花溪村的归园住一段时间,或许能找回曾经的记忆也不一定。”

潘月接话道,“也不光是找记忆,我喜欢那里。只要一想到梦中的那个院子,我胸口就是满满的温暖和感激之情。我们商量好了,过几天,就带着明儿和静儿一起走。若公爹和婆婆愿意,我们一起回去。”

钱满江赶紧道,“还有我呢?我请几个月的长假,陪你们一起回去。”

钱四贵道,“几个月的长假,皇上能准吗?你现在是四品官,该以前程为重。”

钱满江说道,“爹放心,有太后帮着说项,皇上会准的。”又看了潘月一眼,眼眶有些发红,说道,“为了前程,我欠月儿良多。刚成亲我就去了边关,一去就是十一年。我们成亲十五载,可呆在一起的时日只有短短的一年。月儿的韶华,都是在等待中蹉跎的。归园前的那片荒地,见证了月儿的痴心。十一年如一日地等待一个人,说得容易,做起来何其难。”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已经哽咽了。又坚定地说道,“我答应过月儿,以后再也不分开,永永远远在一起。所以,她在哪里,我就会在哪里。”

受潘月的影响,钱满江表达爱意也是直来直去。

潘月感动得热泪盈眶,也顾不得害羞,转过头来哽咽道,“是的,是的,在梦里,我最想听的就是这句话——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钱三贵看看小两口,也的确不忍把他们再分开。说道,“既然这样,我们一起回去,我也想家了,想回去看看。”

吴氏也喜道,“好啊,我也想老家了。”

几人便商量起了行程,带哪些东西回去。

钱亦绣忍不住泼起了冷水,“若我爹回去了,爷和奶可不见得都能回得去。我太爷和太奶还在京里,即使我太奶愿意跟着咱们回去,我太爷愿意吗?京城他还没呆够呢,上次爷让他去梅院避暑,他都不愿意。说不去茶楼喝茶听书,怕是连觉都睡不着。”

钱满江道,“这回由不得我爷愿意不愿意,都要想办法让他们回去。”

正说着,外面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丫头们禀报道,“宁世子来了。”

朱肃锦几步跑进了屋,来到潘月面前笑道,“娘,记起我了吗?我是锦娃。”

潘月起身,摸了摸他的脸说道,“锦娃一下子长这么大了,一表人才呐。”

朱肃锦笑道,“哪里是一下子长大了,长了十几年,在娘身边长到十二岁。”又自嘲地说道,“儿子小时候,娘最爱说儿子带把儿了。”

这话把众人都逗笑了,潘月红着脸笑起来,说道,“是,是,娘记得在梦里娘说过好多次。”

朱肃锦跟钱亦绣一样,跟潘月相处的时间最久,所以潘月“梦”见他们的时候也比其他人都多。两人说着小时候的趣事,逗得潘月又哭又笑,似乎梦境越来越清晰,胸中弥漫着太多太多熟悉之感。

众人谈笑了一个多时辰,才离开惜月轩。钱满江还不想走,坐在椅子上不动。潘月红着脸说,“江,江…”说了几个“江”字,“江哥哥”还是不好意思叫出口,小声道,“相公,你给我些时日,让我再想想,总要习惯才行。”

钱满江无奈起身,对着潘月的耳朵小声说道,“好,就再等等。月儿快些记起来,江哥哥着急捉虫虫。江哥哥都已经等了三个月,心慌。”

潘月面若红霞,跺跺脚,扭过身不理他。钱满江暧昧地看了她一眼,才笑眯眯地走了。

这天晚上,钱亦绣仍然陪着潘月睡觉。明儿和静儿也搬回了跨院,只有钱满江一个人去了海裳苑。

母女两人躺在床上没有一点睡意,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直至夜深。

通过这三个月的观察,钱亦绣已经看出来潘月的真正性子比较像传说中的紫阳长公主,单纯,良善,还带有潘姥爷的感性。虽然成长过程中因缺乏爱有些冷清,但那个长长的“梦”早已经把她的心温暖过来。她对她在意的人,一点都不冷清。

小娘亲失忆前只有十三岁,所以现在的性子就像涉世不深的小娘子,对“梦”中的许多事情都好奇不已,钱亦绣这几个月就帮她恶补了不少知识。当然她跟小爹爹的事情除外,那些知识,就让江爹爹以后慢慢给她补习吧。

再想想悲催又有艳福的江爹爹,钱亦绣有些好笑。原来他要教一个痴女怎么样爱,以后又要教一个小姑娘怎样爱,也难为他了。

第二天,潘月和钱满江带着三个孩子去了慈宁宫。同时,又派人去京郊的菊院一趟,把在那里生活的白狼和大山接回来。其它的动物之家都在京城,到时候把它们都带回归园玩一趟。还要再去给钱满朵送个信,他们肯定会给老家的人带些东西。

潘月见着太后,自是一番哭诉。宫人们劝了好久,才把两人劝住。

太后不住地说,“月儿记起旧事了,紫阳在天有灵,也能放心了…”听了潘月想去花溪村的想法,虽然极其不舍,但也点了头。说道,“去吧,只有把那十五的记忆找回来,你才能跟婆家人更好地相处。你公婆良善,你的身份再高贵,也要好好孝敬他们。你相公尊重你,你也要尊重他。这样,家里才能和睦。家里和睦了,心情才能愉悦,也能活得更久。不要像你爹你娘,弄得家里不安生,大家都不痛快…还有,皇外祖母年纪大了,一直在盼着你。若记起来了,就早些回京。”

晌午,皇上来了慈宁宫看潘月。

“月儿终于肯出来见人了。想起朕来了吗?”皇上呵呵笑道。

潘月忙起身见了礼,说道,“见过皇舅舅。”

皇上听说了潘月的情况,点点头对钱满江说道,“陪着月儿去吧。朕就破例给你三个月的假,三个月一到,即使月儿不回来,你也要回来。否则,你的缺就没有了。”

钱满江跪下嗑头谢恩,“谢皇上体恤,臣一定在三个月之内赶回来。”

皇上说一句话,就要咳好几声,脸色蜡黄,比之前清瘦了许多。

看到皇上这个状况,钱亦绣又想起了克隆紫珠。难道这位帝王真的快挂了?

太后红着眼圈说道,“皇儿,哀家听说你现在夜里睡得更晚了。别太劳累,多歇歇。唉,大乾目前还离不开皇上。”

皇上叹道,“皇儿也不放心,才想多做些事…”他忍住了想说的话。

除了他不待见宁王这点不赞同,钱亦绣对这位封建帝王真的崇敬之至。睿智,勤奋,任人为贤,为民办实事,把大乾朝建成了繁荣富强的大国。他跟前世那个历史长河中的封建帝王比起来,跟唐太宗、宋太祖一样伟大。

皇上在慈宁宫吃了晌饭,才回了太极殿。他坐在龙案前发了一会儿呆,又从龙案侧的小抽屉里拿出一个紫檀木雕花小盒,又拿出一个朱漆描金锦盒。打开两个锦盒,从里拿出两颗珠子,小珠子一模一样,都是紫中带有些许金线。

他把两颗珠子托在掌心里,看了几眼,脸色更加潮红了。他又把珠子丢进锦盒里,对蔡公公冷哼道,“那几个孽子,恨不得气死朕。哼,老五、老六自以为聪明,被老大耍得团团转,竟然还不自知。蠢!哎,朕的心肠,还是太软了…”

皇上只有当着蔡公公的面,才会说这些心底深处的话。

蔡公公流泪道,“皇上仁慈,对百姓如此,对皇子们,亦是如此。是明君,也是慈父,更是慈祥的祖父。”

皇上叹道,“朕筹划这么多年,就是给他铺路,也不知道他能不能体会到朕的这番苦心。若是他实在不愿意,这片繁华似锦的江山,也只有便宜…了。”

说那个名字的声音小得连蔡公公都没听清楚,蔡公公头埋得更低了。

只听皇上幽幽说道,“朕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怕死。若龙珠找不到,朕死了无颜见祖宗。还有皇后,太子被朕弄丢了,若绩儿再不愿意继承大统,朕又还有什么面目去见她…”

钱满江领着一家人回了府。他们直接去了正院,钱三贵和吴氏正在长吁短叹,钱满霞也在。果真钱老头不愿意离开京城,还不许钱老太离开。

钱满霞说道,“若不是嫁了人,身不由己,我都恨不得跟着哥哥嫂子回去住一段时日。偏我爷不愿意,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钱三贵无奈地对钱满江和潘月道,“他们在这里,我也不能回乡了,让你娘陪你们回去吧。绣儿最好也别走,我有些事情拿不定注意,绣儿在家也能帮帮我。”

钱亦绣可不愿意,她早就想回家看看归园了。摇头说道,“我在我娘梦里是不可或缺的人物,少了我,我娘找不回记忆咋办。”

钱满江起身道,“我去找我爷谈谈。”

半个时辰后,他回来了,说老爷子已经同意。

不多时,听到消息的潘驸马又来了,他也想跟着潘月回花溪村。钱满江可不愿意,直给钱亦绣使眼色,让她劝劝潘驸马。

钱亦绣知道江爹爹陪着小娘亲不只是找记忆,更是要重新体验一把恋爱的滋味,岳父跟着算怎么回事。再说,潘驸马一直有些瞧不上江爹爹,若他去了,肯定会添堵。

便劝道,“姥爷,我娘回花溪村,就是要找回在那里的记忆。你不属于花溪村,在我娘的那段记忆里就不存在。跟着一起去,会扰乱我娘的思绪。”说完又拉着他的袖子晃了晃。撒完娇,她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潘驸马很享受外孙女的撒娇,也真怕扰乱女儿的思绪,便表示不去了,在家里等着闺女回来。

下晌,钱满江去了宁王府,禀报自己要带着家人回花溪村的事。

宁王已经从朱肃锦那里听说了这事,朱肃锦还因为自己不能陪着回花溪村难过不已。他说道,“当初你为了本王,代替叶小贼坐牢,离家十几年未回,也委屈珍月了。在老家好好陪陪她,争取把病治愈。”又低声交待道,“回去后,跟霍将军…注意保密,你的行踪或许也会有人盯着。”

钱满江连连点头,抱拳道,“末将听令。”

ps:谢谢亲的打赏和月票,感谢~~清泉的女儿这两天生病,一直忙着照顾她,所以文文又上传晚了,抱歉。(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三章 子嗣

第二天,钱满江和潘月一家去潘家辞行。钱满江去外院见潘驸马,潘月领着三个儿女直接去了潘老夫人的鹤年堂。

除了我行我素惯了的潘驸马,潘家所有的成年男人都在松攀书院教书,未成年的爷们在书院里学习,连七岁的小神童劼哥儿都在那里跟比他大得多的人一起读书。家里还剩下两个小男人,是四岁的弈哥儿和二爷潘元清的长子两岁的朗哥儿。

潘家的松攀书院虽然刚成立几年,但因为是由著名政治家潘阁老潘次辅和著名大才子潘驸马共同创办,且亲身任教,所以声誉响彻大江南北。威望仅次于国子监和有百年历史的香山书院,成为大乾排名第三的高等学府,多少学子不远万里去那里求学。

按这个排名,松攀书院就相当于前世的复旦大学,多了不起。

钱亦绣还是比较佩服潘老太爷,当初能当上次辅,最后又毫不留恋地辞去官位。为了跟那几大世家彻底决裂,甚至让家里所有男人都辞官。这种破釜沉舟的勇气,不是谁都能够做到的。

哪里像老崔家,为了帮助五皇子抵毁她的名声,还把自家闺女都搭进去了。一想到老崔家,钱亦绣就恨得咬牙。

鹤年堂里珠环玉绕,香气弥漫。弈哥儿和朗哥儿跟潘老夫人一起坐在罗汉床上,旁边还坐了七八个女眷。

潘老夫人把潘月招到身边,拉着她的手问道,“月儿,现在记起祖母了吗?”

潘月红着眼圈点点头,说道,“记起来了,祖母的白发比我离开家之前多多了。”

潘老夫人流泪道,“你一走十几年,祖母老了。”

潘月离家前跟潘家的关系走得不算很近,所以并没有像见到太后那样激动地哭成一团,众人洒了几滴眼泪,就坐在一起说笑。她也不像在钱家那样放得开,多是在听。迫不得以,才会开口说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