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亦绣则被岁数差不多大的潘元彤和潘元婷拉着,向她讨教作诗的诀窍。

钱亦绣十分汗颜,自己肚里的墨水,实在不敢在指点她们。不知不觉中,便把话题转到了穿衣打扮上。

在鹤年堂里吃了晌饭,潘驸马又陪着钱满江过来给潘老夫人见礼,之后潘驸马带着自己一房人回荣恩伯府。

快到侧门时,看见一个****在远处的垂柳下晃了一下。潘驸马沉了脸,不仅没过去,还急急过侧门走了。

钱亦绣猜测,这位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叶姨娘。也够没有顾忌的了,青天白日就来拦人,也怪不得潘姥爷会生气。

潘月也认出她来了,对付氏说道,“叶姨娘老了好多。”

付氏冷笑道,“操心操的呗。当初怂恿二姑做那种丢人的事情,如愿嫁去了崔家,却是极不受待见,天天受气。因为绣儿的事情,公爹都恨死崔家了。他想让二姑和离,叶姨娘也想通了,劝二姑听公爹的话。无奈二姑舍不得,现在连娘家都不愿意回了。叶姨娘定是急着跟公爹说二姑的事…”

来到潘月生活了十三年的清辉院,这里除了窗纸换成了透明的玻璃,其它一切未换。潘月进京后来过几次,但这次感觉犹为不同,又哭了一场。

潘驸马也来了,他手里拿了一个三层的象牙雕花妆奁。他一层一层打开,里面装满了上品珍珠打成的各种首饰,琳琅满目,珠光宝气。其中还包括钱亦绣卖给宝吉银楼的珍珠,和直接卖给潘姥爷的那串珍珠项链。钱亦绣又习惯性地估了个价,这些首饰加起来,不下于四万两银子。

潘驸马说道,“月儿原来喜欢珠子,爹爹就到处收罗各色珍珠。之前不敢给你,现在你病好了,这妆奁就拿回去吧。”

潘月嘟嘴道,“我现在不喜欢珠子了。”见潘驸马想收回去,又说,“虽然我不喜欢,但三个孩子肯定喜欢。留着以后给绣儿、静儿做嫁妆,给明儿当聘礼。”

钱亦绣和潘驸马都笑起来,潘月果真聪明多了。

晚上,潘家男人都回来了,又一起吃了晚饭。潘老太爷极高兴,说道,“月儿记起旧事就好,太后心里的那根刺,总算能摘出来了…”

又对肖恩大加赞赏,说他学识渊博,是语言天才,在大乾才不过一年多,大乾语言就讲得极好,给学生授课没有一点问题。特别是教的算学,极其实用,若是在大乾推广开来,将是大乾算学史上的一次重大变革…

当然又表扬了钱亦绣,说她小小年纪极有远见,为松攀书院找了这么好的人才。

饭后,钱满江带妻儿回家。走之前,潘驸马又对钱满江说,“月儿极有才情,你也要好好用功,才配得上我这么优秀的女儿。”这话潘驸马多次讲过。

钱满江忙躬身道,“小婿一直在用功读书,勤于练字,不敢有丝毫懈怠。”

钱亦绣暗乐,江爹爹最用功的事就是缠小娘亲,最勤奋的事就是暗中给宁王爷办事。

对于潘姥爷讲的这句话,他是答应得比谁都快,一转身就忘。

钱亦绣也赞成江爹爹的做法。江爹爹都这么大岁数了,又是武将,要那么大才情有什么用?才情这个东西,也很讲遗传的。老钱家的人,做生意、投机、冒险,这些都在行,唯独才情,没那个细胞。也只有等继承了潘家血脉的明儿和静儿长大了,好好培养一番,或许会有些才情。

回了府,才知道李阿财来了,带了许多东西给钱二贵一家及唐氏。吴氏暗中跟钱三贵骂道,“要不是看在满河和朵娘的面子上,我真想把唐氏那恶婆娘的东西扔进臭水沟里。”

第二天上午,钱满江又带张央去梁府辞行,问梁府有没有东西给西州府宋家稍带过去。

宋老太太两个月前去逝了,宋大老爷又回西州府丁忧,连梁大夫人宋氏也带着梁锦玉回去了。

因为张仲昆父子给梁锦昭看病的关系,梁家跟张家的关系非常好。梁老国公在外书房里接待钱满江和张央,说肯定会麻烦他们给宋府带些东西和信件,又请张央再去后院给老太君把把脉。张家的医术,在某些方面比御医还高超。

梁老太君奇迹般地挺了过来,此时正斜倚在西侧屋里的罗汉床上跟晚辈们说笑。因为宋大夫人的娘去逝,大房女眷们穿的都比较素净。

崔氏也在这里,她穿着月白色绣花软缎褙子,头上只戴了根白玉梅花簪,脸上施着淡淡的脂粉。嘴角虽然噙着笑意,但并没有融入热闹的氛围中。看着别人争先巩后地奉承着老太君,难得插句话,神情寥落。

她心里还想着儿子,那个小冤家,气得她夜夜胸口痛,但想得最多的还是他。如今她算看出来了,丈夫再恩爱,一涉及到家庭荣誉或长辈的命令,就立马翻脸。

娘家更是靠不住,古语不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么,只是她的娘家更绝情。把她泼出去了,还给了她一刀。

还有女儿锦玉,如今家里正在跟太丰大长公主府商议定亲的事。以后嫁出去了,也是别家的人。

只有儿子,才是自己一辈子的依靠。

上次他们母子吵了架,她不是不后悔。儿子十天才回来一次,还闹得不愉快。后来儿子又来看她了,虽然尽量避免再跟她吵架,可话里话外还是说钱家小姑娘如何如何好,希望她能从心里接受那个丫头。其实,她早就知道,即使自己不同意,长辈们也会尽力促成这段亲事。但她真的不能如儿子所愿,从心里接受。可看着儿子年纪越来越大,又被情伤的厉害,她的心里难受。

原来她看好的几个儿媳妇人选,寿王府的靖昌已经跟赵家后生定了亲。太丰大长公主府的黄灵儿,因为自家锦玉跟梁家锦玉的亲事,也不可能再嫁进梁家。还有岳家的六姑娘,听说岳家人试探了儿子,已经被儿子婉拒了…

正想着心事,张央来了。张央给老太君把了脉,说老太君除了有些不克化,其他的都还好。

二/奶奶张氏笑道,“谁让老太君嘴儿馋,见着好吃的就拚命吃,谁都抢不过她。”

乐得老太君直让丫头去撕张氏的嘴。

老太君又对张央说,“回钱府后,说说钱小姑娘,她咋不知道来看看老婆子?老婆子可想她了。”

张央笑说一定把话带到。

此时,钱亦绣正在宁王府里陪宁王妃说话。本来宁王妃还留她在王府里吃晌饭,可下人来报,说杨侧妃生了,又生了位姐儿。

钱亦绣见宁王妃难过得眼圈都红了,也不好再留下,便找了借口走了。

宁王子嗣艰难,今年已经三十九岁,可只有朱肃锦一个儿子。宁王的政敌若不好对付宁王,极有可能对付朱肃锦。

宁王妃最怕的就是这个。

钱亦绣也怕,觉得不能把动物之家都带回去,还是得留下一个。最好把猴妹留下,它聪明,厉害,有些护卫或是暗卫做不了的事,它都能做。

后来事实证明,她的这个决定是多么的明智。

钱亦绣回家后,把在院子里跟明儿玩得高兴的猴妹请来厅里,打着迭地说好话,让它留下保护朱肃锦。猴妹听说要回归园,回那个自己长大的地方,这几天一直处在极度的兴奋中。现在见不让自己回去,一下咧开大嘴哭起来。

猴哥也不愿意跟它分开。现在,它们已经是夫妻了,跟媳妇分开这么久,它也不愿意。

钱亦绣叹着气把朱肃锦的危险说了一遍,问道,“…你愿不愿意锦哥哥像奔奔一样?”

猴妹摇摇头,它不愿意。猴哥想到死去的奔奔,也只得同意让猴妹留下。

晚上,朱肃锦来了钱家。钱亦绣看他阴沉着脸,情绪明显不高,就把他带去湖边散步。

湖里撒的是二号金莲仔,如今莲花已经开败,水面上只剩下一些枯黄的残荷。西边的晚霞铺满半个天际,撒下的余辉把湖面染上一层胭脂色。

两人站在湖边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凉意,又绕着湖边慢慢走。

朱肃锦叹道,“我真想跟你们一起回归园住一段时间。我想那里,那里比皇宫好上一千倍…”又说了宁王和王妃今天心里都不痛快,宁王一直在喝闷酒,王妃早早就睡下了。

钱亦绣说,“你是他们的独子,他们定是在担心你。以后,你要更加注意安全,不要着了坏人的道。猴妹这次不跟我们回去,今天晚上你就把它带回府。以后,时时把它带在身边。”

朱肃锦点点头,又低声说,“其实,为了子嗣,我父王经常…经常去宠幸别的女人。可不知为何,那几个女人始终不容易怀孕。好不容易杨侧妃怀上了,又生了个女孩。”

钱亦绣觉得跟他讨论这个问题很尴尬,便没有接话。

两人默默地走了一段路,朱肃锦停下,直直地看着钱亦绣说,“妹妹,你说,若是我们早些成亲,多生几个男娃,不是也一样吗?都是我爹的后人。”

钱亦绣吓了一跳,这娃心里都在想什么呀,他今年也才十四岁,怎么跟江爹爹一样早熟。嗔道,“哥哥,你胡说什么呀。不说你我现在年纪还小,就是不小了,你的婚事也是皇上说了算。”

朱肃锦也知道是这样。他的皇祖父,从来就不待见父王和他,怎么会如他的愿呢。

九月十六日,宜出行,乡恩伯钱三贵带着一家人回乡探亲。

头天晚上,朱肃锦、潘阳、梁统领等人已经来府里送了行,也送上了仪程。

马车在下晌未时到了南县码头,不仅先期来这里准备的花强和蔡老头在,梁锦昭和吴庆书、李阿财也来送行了。

梁锦昭悄悄跟钱亦绣说,“过年前,我争取去一趟西州府,把我奶和妹妹接回京城。钱将军的假期是三个月,说不定我们会一起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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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四章 有我牵着你

这次的旅行是愉快的。秋高气爽,冷热适宜。太阳小的时候,钱亦绣便会带着明儿和静儿在甲板上嬉闹。再加上动物之家的凑趣,笑声更是不断。

潘月一般不会出船舱,现在倒不是害怕会有坏人来害她,而是不习惯出现在没有围墙隔断的广袤无垠的天空下。她不喜欢天大地(水)宽的辽阔无边,总觉得没有安全感。

她从舱里的窗户往外看着。北方的秋季已浓,两岸不是红色就是金黄,很少看到绿色。越往南行,绿色越多,感觉运河里的水都越来越碧透。大雁南飞,一队队一行行,“嘎嘎”叫着,掠过无边无际的长空。

“无边无际,幅员辽阔…”她无声地念叨着这两个词。她不喜欢这两个词,更不喜欢这种感觉。

突然,她的脑海里出现了一堵高高的土墙。由于年岁已久,土墙许多地方已经裂了缝,还有些地方有些倾斜。每到春夏之交,爬在土墙的上藤蔓就会开出大朵大朵的蔷薇花,漂亮极了。

那堵土墙真好,为她挡住了一切灾难,挡住了一切想害她的坏人。

随着那堵土墙越来越清晰,她的脑海里又出现了一个场景,她坐在大门关得紧紧的破院子里,有时院门还会用扁担抵上。哪怕她迫切地想看看院外的野花开没开,或是谢没谢,也只敢透过门缝往外瞧…

钱满江敲了敲舱门,无人应,便推门进去。这间舱房是潘月和钱亦绣住着的,钱满江只能白天来跟潘月聊聊天。忘了失忆后的事情,潘月偿试着接受所有人,甚至所有事,但跟钱满江的亲密无间还是无法接受。只要一想到梦中那些旖旎情景,她便会臊得不行。所以钱满江哪怕进来跟她聊天,也要保持一定的距离。

钱满江无法,只有等,等她慢慢记得往事,等她慢慢接纳自己。

钱满江走进舱房,看见潘月正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往窗外看着。

“月儿。”他轻唤了一声。

潘月转过头,已是泪流满面。

钱满江一惊,几步走过去,俯身问道,“月儿怎么了?”

潘月泣道,“我记起一些事情来了。破败的院子,高高的土墙,我坐在桃树下缝衣裳,公爹在房檐下编篮子,绣儿蹲在墙边看花儿,婆婆出去种地,小姑在晾衣裳。锦娃从村里回来,手里捏了几颗花生米。他喂我们吃,公爹和小姑没要,月儿和绣儿一人吃了一颗。这些场面不是梦,是真的,是我曾经经历过的,我感觉得到。”她用罗帕擦了擦眼泪,又失望地说,“可惜,我只记起了这么多。”

这些场景里虽然没有自己,但已经是一个大进步了。钱满江欣喜不已,笑道,“月儿不要操之过急,以后会记起更多。”

潘月点点头,抬头看看钱满江,脸又有些红了,低声道,“我想快些把咱们的事情想起来,可是,总也想不起来。”

钱满江安慰道,“不着急,我能等。”其实,他的心都快急得跳出来了,但也只能这么安慰她。

潘月又认真看了钱满江几眼,嗫嚅着说道,“在梦里,你不止年青许多,也没有留胡子。”

钱满江摸摸下巴上的微须,马上表态,“我今天晚上就剃胡子。”

窗外又传来儿女们的笑声和动物之家的叫声,以及钱三贵爽朗的大笑声,还有吴氏嘱咐他们不要靠近船舷的声音。

潘月又往窗外看看,这里只能看到岸边水面,而看不到在船头的家人。

钱满江道,“月儿想出去看看吗?不怕,有我牵着你,有一家人陪着你,这就是一堵无形的院墙,比所有的墙都牢不可破。”

潘月想了想,就把小手伸了出去。

钱满江的大手一下子把柔软的小手紧紧裹住。自从潘月忆起旧事后,他还是第一次牵她的手。柔软,嫩滑,微凉,他的心又禁不住躁热起来。他稳稳神,牵着潘月出了舱门,下楼。

明儿看到娘亲出来了,高兴得像小鸟一样飞向潘月,小淑女静儿也快步走过去,两个小人儿扯着她的裙子喊“娘亲”。

众人听说潘月记起一些往事了,哪怕只有短短的一个片断,俱是高兴不已。

从这天起,潘月在钱满江的陪伴下,偶尔会到甲板上走走。特别是晚霞满天的时候,总能看到两人手牵手出来散步。霞光烧红了半个天际,映红了一江秋水,也染红了江爹爹和小娘亲的背影。他们一个如松,高大挺拨,一个如柳,曼妙婀娜。

每当看到这个场面,钱亦绣都会感动得眼眶发热。或许美美小娘亲过去那十几年过得太苦,太懵懂,所以老天也在补偿她。让她记起前事,却忘了后事,让江爹爹跟她重新恋爱,重新帮她适应从女孩到女人的转变。

在古代,恩爱夫妻常常被形容成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夫妻在外人面前如此秀恩爱,女方会被指责的。

因为小娘亲有这种特殊的际遇,又有强势的家庭背景,才会被世人所容吧。特别是善良的三贵爷爷和吴氏奶奶,他们愿意看到儿子媳妇恩恩爱爱。

钱老头和钱老太倒是有些看不惯,觉得有伤风化。钱老太把儿子叫进她的舱房,说道,“三儿,快管管他们吧。让别人看到,要说他们伤风败俗。”

钱三贵沉了脸,气道,“娘这话儿子就不爱听了。他们只是牵个手,娘怎么说得这么难听。儿媳妇嫁进钱家后,是儿子无能,不能保护她,以致让她受了惊吓,不敢出门。所以满江才牵着她出去走走,适应一下外面的环境。咱们应该把她看成病人,或是孩子。儿媳妇这样,娘不说怜惜她,还要这么说。”

钱老头又说道,“那咱们就不说满江媳妇,说说满江。三十岁的人了,还把下巴剃得精光,像个二十岁的娃子,像什么话。”

钱老太早学聪明了,见儿子脸色沉得更厉害,赶紧说,“得,得,是老婆子错了,算老婆子没说。”又拦着钱老头,“老头子,咱们快死的人了,还管那么多作甚。只管自己吃好,喝好,完事。”

钱老头听了,只得不情愿地闭了嘴。

以后,老两口只有关着门发发牢骚,不敢再拿出来说嘴。

钱满江剃了胡子,除了潘月和钱亦绣三姐弟喜欢,觉得江爹爹又年青了许多,其他人都有些看不惯。哪怕钱三贵在老两口面前维护他,当着他的面还是说,“满江,三十岁的人了,嘴上总要留点须,看着稳重。”

钱满江摸摸光光的下巴,红着脸说,“等以后月儿想起往事了,我就把胡子再蓄上。”

钱满江和潘月忙着谈恋爱,觉得时光过得飞快。转眼十几天便过去了,船来到冀安省的温州码头。原来的温县提了一级,改为了温州府,连溪山县都是它的管辖区域。

除了钱老头和钱老太由蔡老头等人陪着,直接换船去花溪码头,钱三贵带着妻子儿孙和一部分下人下了船,直接去了驿站。先来一步的苏四武已经在驿站包了一个小院子。

在驿站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钱满江便带着梁家给宋家的东西和信,还有钱亦绣给梁锦玉和宋家姐妹写的信去了西州府。而钱三贵则直接去了温州府府衙,感谢知府李大人惩治了王首实。

当初钱晓枫拿着钱三贵和钱满江的信和礼物找到李大人,李大人让人把王首实抓了来。经过审讯,王首实没敢抵赖,哭着承认了昧银子的事。李大人打了他二十大板,除了给王家留下发迹前的五十亩地,抄没了全部家产。

偷盗五十两银子以上就可以判坐牢,但因为王家太有钱,足有十万两银子之巨。查抄了那么多钱,便没有判王首实坐牢。

李大人还专门写信解释了理由。

对于这个结果,钱三贵也认可了。天理轮回,因果报应。王首实用昧下的一百二十两银子发的财,倾刻间都没有了。这就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钱满江是第二天晌午回来的,跟他一起来的还有钱四贵一家人。下晌,三房一家去吴氏父母的坟头烧纸祭拜,吴氏又哭了一场。

第二天一大早,两房人一起弃岸蹬舟,往西而行。

钱亦绣正在舱里跟小娘亲讲着话,钱满亭来了。钱满亭年底就满十五岁,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清秀可人的美丽姑娘。她的个子是钱家姑娘中最高的一个,目测大概有一米六七,这在古代算是女人中的高个子了。

她已经定亲,未婚夫是冀州副总兵霍将军的一个庶子。这门亲是霍家主动求娶的,看上的当然是钱家三房跟宁王爷的关系。

几个月前,霍家派人去说亲的时候,钱四贵一家都乐疯了。自家就是一个做生意的,生意做得还不是很大,却攀上了这样一门好亲事。

钱四贵清醒得多,知道霍家看上的不会是自家,肯定是想通过自家跟三哥家联姻。他没敢马上同意,派人进京给钱三贵送了信。若钱三贵同意,他就会跟霍家攀亲。若钱三贵不同意,哪怕这门亲再好,他也不会同意。怕给三哥招祸,也怕闺女许错人家受苦。

钱满江马上给钱四贵写了信,说霍将军豪爽仗义,跟自己很熟,这门亲做得。

钱四贵接到回信后,才同意了这门亲事。

后生霍立行,是霍将军的四儿子,今年十八岁,已经是军里的一个八品把总。虽然偏黑,却也算得上挺拔俊朗。他的二哥霍立仁,几年前还曾经跟梁锦昭一起去过钱家三房做客。熊孩子实话实说,讲了松江战役的残酷,当时三房一家听了都哭得不行。

钱满亭是潘月的资深粉丝,把潘月的一举一动都记在脑海里,回家后刻苦练习。还把潘月的衣裳头饰都记牢,回家照着样子做。所以,她虽然没有经过嬷嬷的专门教导,举手投足却像足了世家小姐。

开始,霍立行和他的生母马姨娘听说找了这样一门不靠谱的亲事,虽然不敢说不同意,但心里一直不舒坦。后来,霍立行见了钱满亭一面后,立即一见倾心。他觉得,即使三个嫂子都是官家小姐,但没有一个比得上钱满亭的美丽和优雅。

原来在乡下的时候,潘月有病,钱满亭小姑娘跟着她屁股后面叫嫂子,潘月也不爱搭理她。如今,潘月的性子虽然还是比较冷清,但面对钱满亭的崇拜和示好,还是了给她个迷人的微笑。

这个迷人的微笑,就像一张画卷,又深深刻在了钱满亭的脑海里。

钱亦绣看着这个聪明的小姑娘,很遗憾她没有投生到现代。她若在现代,哪怕不上艺术院校,也会成为一代影后。不光是她长得好看,主要是有悟性,肯钻研。

大船进入了溪山县境内,巍峨的溪顶山跃入眼帘。猴哥都快激动哭了,张开嘴长啸起来,大山一家也跟着汪汪叫起来。

接着是溪景山,溪石山,连钱亦绣都激动得热泪盈眶。

午时未,大船进入了花溪码头。钱大贵父子、钱二贵父子、谢虎子、汪里正、李金虎等人已经在码头上等着了。

众人下船,坐车回了阔别一年多的归园。

钱亦绣领紫珠和白珠住进了莲香水榭,钱满江和潘月三母子住进了望江楼。刚才马车路过归园前面那片荒地的时候,潘月还没有多少感触。但当她站在望满楼二楼,从窗户看到那片秋季里的荒地,潸然泪下。哪怕荒地里没有开花,但那青黄相间的荒草,弯弯曲曲伸向村里的小路,都是那么熟悉…

梦里,她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眺望着那片荒地,盼望那个年青的身影能出现在那条小路上。

钱满江握起她的手,使劲捏了捏,说道,“月儿,等着。”

然后,钱满江转过身急急冲下楼去。

大概一刻钟后,那小路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向潘月这个方向招了招手,向她快步走来。

ps:谢谢亲的打赏和月票,感谢!(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五章 虫虫

突然,那条小路上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抬头向潘月这个方向招了招手,就向她快步走来。

潘月激动地用帕子捂住嘴,眼泪越来越汹涌。年年,岁岁,****,夜夜,她一直在盼望这个身影能出现在那条小路上。

钱满江之前回来过两次。一次是坐马车悄悄回来的,进了归园才下车。一次是带着一群浩浩荡荡的军爷回来的,他夹杂在二百多人的队伍里。潘月一见那些彪悍的军爷,早吓得躲了起来,根本没看到里面还有钱满江。

只有这次,是她眼睁睁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从那条小路向她走来。

明儿和静儿上楼来,看见娘亲哭得厉害,都跑过来抱着她问,“娘亲,你怎么哭了?”

潘月望着那个越来越近的身影,喃喃说道,“你们爹爹回来了,江哥哥终于回来了。”

静儿纳闷地说道,“娘,爹爹一直跟我们在一起的呀。”

明儿也说道,“是啊,明儿刚刚还看见爹爹来着。”

宋嫂子赶紧过来把两个孩子哄下楼去。

从村口到家门口的这条小路,钱满江走了不到半刻钟,但潘月却穷尽了她此生最美好的时光。钱满江逼退眼中的泪水,向那扇窗中的丽人招了招手,径直跑去后院。

钱满江上了楼,向泪流满面的潘月张开双臂,说道,“月儿,我回来了。”

潘月跑向钱满江,投进他的怀里,抱住他的脖子,轻轻啜泣道,“看到了,月儿看到了,江哥哥回来了,终于回来了。月儿等得好苦,那么多年了,月儿等得好苦。”

钱满江抬起潘月的脸,用手轻轻擦拭着她的眼泪,动情地说道,“对不起,都是江哥哥不好。江哥哥只想着挣功名,想着给月儿一份好生活,却没想到月儿无时无刻不在焦急地盼望我回来。若是江哥哥早知道,早就不顾一切回来了。江哥哥什么都不要,只要月儿。”

说完,抬头吻了下去。

潘月没有再不好意思,而是闭上眼睛,掂起脚尖,任钱满江几近疯狂地吻着。钱满江把舌探进她的朱唇,紧紧缠住她的********,用力吸吮,像是要把她吸到身体里去。

潘月禁不住嘤咛出声。

钱满江的身体越来越滚烫,那物也顶在了她的腰间。钱满江实在忍不住了,喘息着说,“月儿,我受不了了。咱们玩打架,捉虫虫,好不好?”若不是怕潘月害怕,钱满江哪里会跟她商量,早把她那直接抱床上去了。

潘月睁开眼睛,舔了舔嘴唇说,“不好吧,现在还大天亮…”

不是怕他,而是怕天亮,这就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