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武帝这次十分痛快,不仅破例让朱肃锦穿素服,还让他去钱家守灵三天。又让三个小郡主穿着素服,由黄良娣领去钱家祭奠。

之后,乾武帝竟然也微服来了钱家,为老太太上了三炷香。

钱家如今在京城已经是许多大家族争相结交的高门,再加上皇上和太子给了如此恩宠,去祭奠钱老太的人家就更多。

三天后,钱三贵、吴氏、钱满江、钱亦善、钱亦明,还有在户部任从八品官的李占冬,他们都要扶棺回花溪村。老太太要叶落归根,埋去溪景山和溪石山相交的大坟包。

跟他们一起回乡的还有动物之家。它们是去送大山和白狼回家,再顺便带着猴盼盼、团团、圆圆去看看祖辈们长大的地方。

其实,潘月、钱亦绣和朱肃锦都想跟着回花溪村,可是他们因为各种原因不能成行。太子不能随便出京,太子妃又快生产了。钱亦绣的几个孩子还小,特别是思思还不到三个月,既不能带着孩子一起去,又不能离开孩子单独去。潘月是因为必须要留在京城看家。

大山和白狼已经很老了,得了许多老年病,这次它们一定要跟着回去,或许也是想叶落归根吧。

钱亦绣跟它告别的时候,大山伸出舌头舔了舔钱亦绣,钱亦绣也亲了亲它,抱了抱白狼。这是钱亦绣这么多年第一次抱白狼,也是最后一次。她知道,这次分别就是永别了。

而大山跟朱肃锦告别的时候,哭了起来。朱肃锦也猜到这是永别,抱着它流了泪,说道,“大山,我会一直记着你,记着咱们在一起的好时光。”

大山听了,竟然抽泣出了声。

钱满江是孙子,守制三个月即可,几个月后他就能回京,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动物之家。而钱三贵和吴氏是儿子和儿媳,必须要给钱老太守满三年,也就是三年后才能回京城。

想到还要那么久才能见到他们,钱亦绣十分不舍,接着三贵爷爷的袖子流泪道,“爷,等孩子大些了,我就抽时间去花溪村看你们。”

钱三贵说道,“你是人家的媳妇了,别总想着回娘家。”看孙女嘟着嘴,又道,“一定要回来,也不能惹长辈们不喜。最好把重外孙孙都带着,爷想你们。”

钱亦绣点点头。

这次钱老头也要回乡。把老太太气死了,又得知自己的相好有另外的相好,怀的还是别人的孩子,七十四岁的钱老头也萎了。他再也不像原来那样把自己拾掇得油光水滑,一下子老了许多,精神头十分不好。

或许是良心的发现,也或许是没有精神头折腾了。老爷子提出跟老太太一起回去,以后就住在花溪村跟大儿一家生活,不回来了。

钱亦绣和钱满霞、钱满朵、钱满亭几人虽然气老爷子气死了老太太,但想到这次离别或许以后也见不到了,还是哭着给他磕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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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二章 带话

二十九这天,梁国公梁锦昭父子派梁高送的年礼到京了。他们九月底出发,由于雪大路不好走,耽搁了半个多月。这次带了许多海里的特产,怕路上坏,海鱼海虾海参扇贝等吃食大都是干货。还是有极少量的新鲜货,这可是稀罕东西,保存下来费了不少劲。也有一些珊瑚、珍珠等物什,竟然还有番货。

不仅给梁家带了,还给皇上、太子府及钱府、太丰大长公主府等亲家也带了一些。

当然还有几封抵万金的书信。

梁国公给老国公和老祖宗作了汇报,说他们身体很好,就是太忙碌,每天做公务的时间在八个时辰以上,但做的高兴。说他们的运气实在太好,竟然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小岛上发现了倭蔻、海盗们藏在那里的兵器及装备,有几种类型的大炮、炮弹、鸟枪、先进望远镜等,现在已经让人研究并准备制造。还跟李老外进行了接洽及谈判,买下不少情报,特别是海上地图,对他们极有用处…

这封信是梁二老爷负责念的。他念完了,老祖宗等几个女眷高兴得落了泪。

钱亦绣暗中好笑,什么叫运气好,肯定是梁锦昭和猴哥坐着水晶房子去偷的,然后放去无人荒岛,再假装无意中发现。

梁高还拿了个包袱给钱亦绣,是梁锦昭单送她和孩子们的礼物和信件。礼物是几个能吹响的螺号,一尊漂亮的小珊瑚,竟然还有一个精美的八音盒。梁锦昭的信里还特别说明,那个八音盒是送给第三个孩子的礼物。

梁高出发的时候,钱亦绣还没有生思思。所以梁锦昭的信里还在问生的男孩还是女孩,并说他希望是女孩,像小妻子一样漂亮的女孩。不过,是男孩他也喜欢,等他回去再努力生女孩…

这封信和东西让钱亦绣失落的心情又明媚了些许。特别是信,她给孩子们念了好几遍。孩子们也跟她一起分享着这分快乐,思思使劲吹泡泡,小哥俩听得特别认真,每次念完了都会嘱咐娘亲说,“爹爹说,是妹妹。”

钱亦绣点头笑道,“好,娘会写信跟爹爹说你们有妹妹了。”

大年初一,钱亦绣去慈安宫给太后磕完头后,又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拜年,正好潘月和舅娘付氏都在。

太皇太后看到没有外人,便对潘月道,“哀家也想通了,潘子安不想当驸马就不当吧,他想娶谁就娶吧。紫阳已经去了这么久,哀家也不想再拘着他了。那天哀家远远地看了他一眼,当初的小白脸也老了,连胡子都有些白了。”

她老人家恨了潘驸马三十几年,如今终于放下了。

潘月不想忤逆太皇太后,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出了慈安宫,潘月便跟付氏和钱亦绣商量起来。她是女儿,咋好意思去跟当爹的说这事。她现在虽然不那么埋怨潘驸马了,但父女俩的感情还没好到无话不谈的地步。

她对付氏道,“嫂子能不能跟哥哥说说,让他去说。都是男人,好开口。”

付氏笑道,“你哥哥之前因为婆婆和你的事,一直跟公爹心存芥蒂。虽然现在两人的关系较以往好些了,但还是话不多。何况是说这事,你哥打死也不会去说的。”

潘月想想也是,又看着钱亦绣说,“绣儿,你跟你姥爷的关系最好,你们也最谈得来。这事,好像只有你去说最合适。”

钱亦绣看看羞红了脸的潘月,还有一脸为难的付氏,只得把这件光荣又艰巨的任务接了下来。想着,就代一句话,愿意不愿意随他。

几人分手的时候,付氏还是说了一句,“这回,叶姨娘总该高兴了。她一个官家闺女,使了那种手段给公爹当女人,这回终于能如愿了。”

潘月叹道,“咱们不去管叶姨娘。爹心里不舒坦了大半辈子,他愿意如何就如何吧。连皇外祖母都想通了,咱们这些作儿女的就顺着他吧。”

付氏点了点头。

初二这天,钱亦绣领着三个孩子去了钱家。

钱满霞万大中一家五口,钱满亭霍立行一家三口都来了,连钱满朵夫妻都带着阿草来了。

潘姥爷也来了。昨天潘月专门上门请他,他想着儿媳要带着儿子孙子回娘家,他一个人在家冷清,来女儿家热闹热闹也不错。又一想,自己真是上年龄了,原来自己最喜欢清静,可现在就是喜欢热闹,还特别喜欢孩子。

众人直接去了惜月阁。

潘月一看到钱亦绣几人,就笑着迎上来。先抱着诚哥儿和信哥儿亲了两口,直说,“姥姥的乖孙子,让姥姥亲亲。”

信哥儿的口齿要伶俐些,笑道,“纪己姥姥小,卫弟弟姥姥老。”

潘月莫名其妙地看看钱亦绣。

钱亦绣大乐道,“卫弟弟是我小姑锦玉的儿子,卫弟弟的姥姥就是我婆婆了。”

潘月听了也笑起来,不好说自己太显年轻了,说道,“亲家可一点都不显老。”

又伸手把思思接过去,亲了两口笑道,“姥姥的乖孙女,长得可真漂亮。”

源哥儿等几个孩子最喜欢诚哥儿和信哥儿来了,因为他们两个一来,这些孩子就都长了辈份。

万大中几个男人都是军人,一去就说到了一起。潘月招呼着钱满霞三姐妹,还有孩子们。钱亦绣就跟潘姥爷去厢房里聊天。

自从嫁人后,钱亦绣跟潘姥爷很少像现在这样两人静静地聊天。她还净了手,给潘姥爷烧水泡茶。茶是金娥冀,水是加了碧泉的山泉水。

她手上边忙碌着,边讨好地说道,“我听说姥爷要来,专门从家里拿了在山里取的山泉水。这水只有一点了,我平时都舍不得喝。”

潘驸马哼道,“你这张小嘴,惯会讨巧。”说是这么说,嘴角还是向上勾起,很是享受外孙女的讨好。

潘姥爷今年都五十二岁了,但看着只有四十出头,还是那么丰神俊朗,绝美中年帅哥一枚。他不像这里的大多数男人那样留着三绺胡子,而是上唇边留了一条胡子,修剪得极短,下巴留了一小片胡子,也修剪得较短又整齐。这样,看着清爽利索,又好看。

现在,许多爱好风雅的男人都开始蓄这种胡子了。潘驸马不仅穿着引领大乾朝的时尚,连留的胡型都是站在最前沿。

钱亦绣穿越前三十几岁,从心里讲不是太喜欢一二十岁的青葱少年,还是更欣赏这种成熟稳重的中年人。想着,以后梁大汉年纪大了,也让他留这种胡子。当然还有朱肃锦,他也必须留这种胡子。

钱亦绣把粉釉细瓷茶杯递给潘姥爷,看他极其满足地品着茶。

她做了做心理建议,才开口道,“姥爷,昨天我们去给太皇太后拜年的时候,太皇太后让我们给姥爷带句话。”

“什么话?”潘姥爷没抬头,盯着茶杯说道。

钱亦绣呵呵笑了两声,说道,“就是,呵呵,她老人家说,姥爷若不想当驸马就不当吧,你想娶谁就娶吧。我皇姥姥已经去了这么久,她老人家想通了,也不想再拘着你了。”

潘驸马没想到是这个话,他抬起头来吃惊地看着钱亦绣。片刻后,又低头看着茶杯,轻笑道,“就你皮厚,没大没小的,一个小辈来跟姥爷说这事。”

钱亦绣挨着他坐下,拉着他的袖子嘟嘴说道,“怎么办,他们都不敢来,只有让我来。我想着,把这话带给姥爷,姥爷想怎样就怎样吧。只要你幸福,我娘,我舅舅,还有我,我们这些做晚辈的都高兴。”

这是钱亦绣的心里话,紫阳公主短暂的一生是痛苦的,但潘姥爷也痛苦了几十年。他已经五十多岁了,希望他能有一个幸福的晚年。

潘驸马把手中的茶杯放下,摇摇头说道,“代姥爷谢过太皇太后的好意,今生,我潘某只有一个妻子,就是紫阳公主。没有人逼迫,没有任何目的,我潘子安愿意当紫阳公主的驸马,直至老死。”

钱亦绣一愣,她不知道潘姥爷会怎么选择,但她绝对没想到他能说的这么斩钉截铁,这完全是爱的誓言。若是紫阳公主听到,该有多么激动。

钱亦绣愣愣地喊了一声,“姥爷。”

潘驸马又拍拍她的手说道,“傻孩子。经过了这么多事,姥爷发现自己纠结了大半生的驸马头衔并没有什么不好。没进朝堂不是坏事,更准确地说,没进朝堂还间接保住了潘家满门。这么说来,紫阳公主就是我们潘府的恩人了。她给我带来的,不仅有到现在还享受着的尊荣富贵,还留住了潘氏满门的性命。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哎,是我不好,是我负了她,让她带着怨怤死去…”

潘驸马没有继续往下说,这几年他真心觉得,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不光是女儿,还有他的妻子紫阳公主——那个虽然容貌不算美丽,却温婉善良的女人。

只是,前些天他想为妻子画副画留作纪念时才发现,那个他从心灵深处愿意接纳了的妻子,却是面目模糊。她到底长的什么样,自己都记不清了。

他的眼里含着眼泪,转向窗户。透过冰花,看到几枝绽放的红梅伸到窗前,在风雪中摇曳。

看到潘姥爷这样,钱亦绣的鼻子也酸了。人往往就是这样,蹉跎一生,真正想通了,看透了,那些时光也不会回来了。

她起身给把烧开的小铜炉提起来,又给潘姥爷续上茶。

几个大些的孩子们去了院子里,打闹声传来,让人低落的心情又好了些。前人走了,还有这么多的后人…

吃了中饭,喝了酒的男人们去客房歇息。潘月几人便把钱满亭叫去了侧屋,问道,“我看你瘦了不少,精神头也不好,怎么回事,霍姑爷不知道心疼人?”

钱满亭红着眼圈摇摇头。

钱亦绣看了看她挺着的八个月大肚子,脸色也的确不好看。能把战斗力十足的钱满亭打萎,肯定遇到了什么事。又问道,“不是霍姑爷,就是你婆婆了?”

钱满亭点点头,说道,“我婆婆一直觉得鲁道婆是好的,帮着小姑换了个儿子。可恨黄良娣帮着太子妃,给小姑下了药。还总觉得钱家不仗义,关键时候都不帮她们去太子跟前说好话。太子最听钱家的,若钱家说了,就能…”她看了看她们一眼,没敢继续往下说。

钱亦绣冷笑道,“若钱家说了,太子就能惩处凶手黄良娣。不仅不会禁足霍良媛,还会去宠幸她,让她再怀个孩子,对不对?”

钱满亭红着脸没言语,低下了头。

看来,钱亦绣猜的没错了。

钱满霞嗤笑道,“那霍夫人跟霍良媛一样,都蠢透了,不知道喝了什么迷魂汤,竟然好赖不分。”

钱亦绣又问,“你公爹也是这么认为?”

钱满亭马上道,“我公爹没有,他还骂我婆婆和小姑眼睛被屎糊了,明明是那‘换子’符水把孩子弄没了,却偏偏怨别人。”

潘月又问,“她是怎么折腾你的?”

钱亦亭含着泪说,“我现在每天都要去给婆婆立规矩,从早上站到晌午,吃了晌饭后,又要去服侍,一直站到公爹和相公他们回来。我的腿和脚肿得厉害,原来的鞋子都不能穿了。前两天还见了点红,好在我皮实,喝了汤药又好了。”

这是因为钱家而牵怒钱满亭了?

潘月几人都生了气。

潘月又问,“你公爹和相公知道这件事吗?”

钱满亭说,“我公爹不知道,我们不敢跟他说。我相公知道,他让我忍忍。说霍夫人厉害,原来折腾姨娘都是这么折腾的。我相公还说,他想求求万统领,看能不能找个门路把他调出京,再求我公爹让我跟着他去。”又拉着钱满霞的手说,“霞姐姐,让姐夫帮着我们在万统领跟前说说好话吧,看他有没有办法把我家相公调出京。”

潘月看了一眼钱满霞说,“也只有这样了。我家大爷和绣儿的女婿都不在京,只有请万统领帮帮忙。不然,亭娘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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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三章 失心疯

潘月看了一眼钱满霞说,“也只有这样了。我家大爷和绣儿的女婿都不在京,只有请万统领帮帮忙。不然,亭娘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钱满霞点头道,“这个忙肯定要帮。”又道,“即使帮忙,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弄完的,亭妹妹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了。”

潘月点头道,“可不是。女人生孩子,就是当祖宗一样侍候着,都象是在阎王面前走了一圈,何况还有人搞小动作。亭娘肚里的孩子跟霍夫人没有血源关系,她可不会心疼。为了他们母子安全,还是应该早打主意。”

钱亦绣冷哼道,“怪不得那么多家外戚被灭了,还是有人前赴后继往死路上奔。不是他们蠢,是他们的双眼和心智都被利欲蒙蔽了。皇上已经施了恩,太子也留了情。可是她们还不满足,连咱们钱家一起恨上了。亭姑姑现在是非常时刻,回霍家我还真不放心。还有,这事要跟太子说一声,让他注意,人一旦失去理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潘月听了更慌了,现在钱家没有其他人,若是钱满亭出了什么意外,她不好跟钱家人交待。至于太子,以后见着面就跟他说说。

几个人商量,好在霍明还算明白,但他一个大男人天天在外忙碌,根本顾不上内院。就由万二牛出面跟他商量,把霍夫人的所做所为告诉他,看能不能把钱满亭接回钱家来待产。同时告诉他,若钱满亭母子出了什么意外,钱家必定不会善罢干休,做为钱家姻亲的万家也不会干休。太子知道了,肯定也会震怒。

这样,即使接不回来,霍明心里有了数,霍夫人也不敢让钱满亭出大的意外。同时,把潘月身边的巩嬷嬷派去钱满亭身边,就说潘月不放心,让她去服侍一段时间。巩嬷嬷原来是慈宁宫的人,又是珍月郡主的人,霍家人没人敢惹。吃食、药材、大夫、接生婆,全由钱家送,潘月还会定期去看她。等钱满亭顺顺利利坐完月子,霍立行的调令也办好了,到时一起出京。

有权有势就是好,别人非常为难的事,他们几人一商量,便解决了。

男人们醒了后,女人又跟他们把这些话说了。

万大中当即表态,回去就跟他爹说,还说,“我觉得妹夫调去冀安省最好,那里我们熟悉,你们也熟悉,小姨的家也在那里。”

钱满亭一听,高兴的双眼放光。

霍立行红着脸起身,谢了万大中,又给潘月躹了个躬,说自己没用,没护好钱满亭。

钱满亭落泪了,说道,“四爷待我的好,我知道。我们出府的时候,再跟公爹求求情,把姨娘和妹妹一起带出去。”

霍立行还有一个同胞妹妹,今年刚刚九岁。

霍立行听了,感激地看了看钱满亭。

钱满亭是个聪明的女人,若一家人出去单过,相信她会把家经营好。

几人正说得热闹,听见诚哥儿和信哥儿大哭的声音。钱亦绣和潘月赶紧去了孩子们在的西屋,一人抱起一个问道,“宝贝儿,怎么了?”

两个孩子小,不太会表达,只哭着指着万伏说,“表舅舅坏。”

万伏不高兴地说,“我跟他们开玩笑呐,他们就哭了,真是小气鬼。”

钱满霞也出来了,推了一下万伏,斥道,“你那么大的人,咋惹弟弟了?”

万伏气道,“静姐姐她们几个女孩在说谁长得好看,信弟弟就说他姥姥长得最好看,我就跟他开玩笑,说我大舅娘长得最好看,他就哭了。他一哭,诚弟弟就跟着一起哭。”

众人一听,都哈哈笑起来。

钱亦绣哭笑不得,给信哥儿擦着眼泪说,“傻儿子,表舅舅的大舅娘,就是你们的姥姥,说的都是一个人。”

潘月更是大乐,她先亲了一下自己抱着的诚哥儿,又凑过脸亲了一下钱亦绣怀里的信哥儿,笑道,“原来是外孙孙在给姥姥抱不平啊。姥姥老了,以后就是思思这些小姑娘长得好看了。”

信哥儿含着泪说道,“纪己姥姥不老,卫弟弟姥姥老。”

钱亦绣十分无奈,信哥儿小小的年纪,就是喜欢看美人。她拍了一下他的小屁股,嗔道,“信哥儿莫乱说,你奶奶听了,会不高兴的。”

晚饭后,众人都先走了,钱亦绣最后一个走。

钱亦绣悄悄跟潘月说了潘驸马的话,潘月听了后就哭起来。说道,“我爹终于相通了。他恨了半辈子的驸马头衔,现在也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可惜我娘不知道,否则定会开心死。”

钱亦绣笑着劝道,“我姥爷想通了总是好的,心情好了,他后半辈子也会过得舒心。”

潘月擦了眼泪,笑道,“这倒是。”抿了抿唇又说,“女婿给我带了一些海货,有两根新鲜海参我本来想留到你爹回来吃。算了,明天我带给你姥爷,他最喜欢吃美食。”

钱亦绣已经给潘姥爷送去一些了,但想到若小娘亲亲自孝敬他,他会更高兴。便笑着点头说,“我姥爷如今最在乎的就是娘,娘多跟他亲近亲近,他会更高兴。”

几天后,钱亦绣听潘月身边的宋妈妈来说,万统领去跟霍大人说了,霍大人答应了所有条件。只是还是让钱满亭在霍家待产,若是回娘家,怕别人笑话。同时,又把霍夫人禁了足,怕她的心腹作怪,不仅把管家权全交给了霍大奶奶,还撤换了一批当权的下人。

钱亦绣点点头,暗道,霍明还算聪明,若再让那个惹事的霍夫人肆无怠惮,总有一天会闯大祸。

梁高等人又要回泉城了,梁府给梁锦昭父子带去了许多东西。钱家和东宫,以及太丰长公主府一些姻亲,也带了礼物。钱亦绣领着下人给梁锦昭做了许多中衣中裤,还给三个孩子画了相给他带去,光书信就写了十几页纸,不只有自己的相思之情,还有几个孩子一点一滴的进步。

当然,还分别给猴哥和珍珠娃、松鼠妹写了信,写了自己的思念。

把他们送走又到了一月底。太子妃的预产期快到了,钱亦绣心里又揣揣不安起来。现在不是怕她生男孩女孩的问题,是担心她的安全。钱亦绣给东宫送点心的频率更密集了,有时候还会给到了预产期的钱满亭送一些。

二十六日,潘月派人来送信,钱满亭顺利生产,生了一个六斤重的大胖小子。

洗三那天,钱亦绣也去了。没看到霍夫人,霍大奶奶接待的客人。霍大奶奶三十左右,很爽利,人也通透,上上下下打点的十分妥贴。这样的聪明人谁都喜欢,钱亦绣跟她打了招呼,便去了钱满亭的卧房。

潘月、钱满霞、钱满朵几个娘家人都在这里,钱满亭红光满面,看着丰盈不少。小奶娃衍哥儿长得也很可爱,像霍立行多些,有点黑。几人正说笑着,太子良媛霍淑琴在霍大奶奶的陪同下来了。

霍淑琴跟朱肃锦说自己弟弟添儿子了,她想回娘家沾沾喜气。朱肃锦虽然不满她愚蠢,折腾死了自己的长子,但想着到底跟她有了那么多夜的夫妻情份。自己冷了她那么久,以后也不可能再给她生孩子的机会了。听说霍夫人已经被禁足,霍明父子几人还是明事理,让他们跟她多说说,兴许她也能少找些事,便就同意她回去。

霍淑琴比生产前瘦了许多,本来个子就高,现在更是显得干巴巴得,没有女人味。她原本长得很不错,虽然是丹凤眼,掉眼稍,薄嘴唇,但眼里含着暖意,嘴角时刻噙着笑意。哪怕显得英武十足,但看着也别有风情,让人观之可亲。可现在,由于眼里没有了温度,更确且地说,含着恨意,嘴角也抿成了一条线,由于干瘦显得颧骨更高,给人一种刻薄的凶相。

钱满亭一看她来了,赶紧直起身说,“小姑——哦,良媛,快请坐。”

潘月几人也都起身打着招呼。看在朱肃锦的面子上,几人还是对她笑脸相迎。

霍淑琴眼睛在众人面前滑了一圈,直接去床边那把红木圈椅上坐下。这把椅子是刚才潘月坐的,钱亦绣几人都是坐的绣墩。

要说这几个女人里,除了钱满朵比霍良媛的身份低,潘月、钱亦绣、钱满霞都比她的身份高。

太子良媛,也就是正五品。而潘月是郡主,钱亦绣是县主,钱满霞是四品诰命夫人,哪个都比她的身份高。若是看在太子的份上,她霍良媛只是太子的一个妾,而潘月是奶大太子的养母,钱亦绣是跟太子一起长大的妹妹,钱满霞是照顾太子多年的姑姑,跟太子的关系哪个都比她亲。

看霍淑琴这番作派,钱亦绣气得想说两句,潘月冲她摇摇头。意思是看在钱满亭的面子上,不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钱满亭的一个丫头又从墙边搬来一把椅子到床边,请潘月坐。

霍淑琴说道,“孩子呢?抱给我看看。”

此时孩子正钱满朵的手里。钱满朵听了,便递给了她。

霍淑琴抱着孩子,让人的心都提了起来。还好孩子包了包被,头由厚厚的被子撑着,否则小脑袋就可能耷拉下去了。

但孩子已经不舒服了,张嘴哭了起来。霍淑琴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捏了捏孩子的小脸,说道,“真黑,又丑。”

她的手劲有些大,把孩子的脸掐得红起来,孩子的哭声更尖利了。

钱满亭哭道,“小姑,轻些。”

潘月过去一把把孩子抢了过来,冷声说道,“霍良媛手下留情,他还是个孩子。”

霍淑琴一没留神孩子被抢了过去,起身还想抢回来,但看到潘月、钱亦绣几人看她的眼神不善,没敢再去抢孩子。

她看了孩子几眼,哭道,“你们心疼那个孩子,怎么就不心疼心疼我的孩子?我的儿子,我可怜的儿子,明明是尊贵无比的皇长孙,或许还有可能是太子唯一的儿子。可还没有等到见天日,就被人害死了。”她擦了一把泪,又厉声说,“你们是我的亲戚,是太子的亲人,有能力帮我儿伸冤的,为什么不帮?为什么还跟那姓黄的贱人走的那么近?要知道,若我儿得宠了,将来你们也能借光的,你们为什么不帮帮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