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的时候,人还没来,不过周家的人全部都在,就连李青苗两人,也带着孩子回来了。

“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呀?”那边周老二抱着孩子转圈,李青苗得了空,笑着问。

其实李青荷两辈子也没有这样相看过,当然了,钱来满那一次不算,那都是认识的人,不是这样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周母也挺高兴,“堂村的,你舅母说的人家,说起来也是我娘家堂嫂,只是不怎么来往。那人是家中独子,今年十七,身形长相都不错,不喝酒,脾气也好。有八亩地,还算富裕。还说他自小就跟着干活,不是那胡来的人。”

这么一听还行,嫁过去只要好好干活,绝对饿不了肚子。

她摸摸五妹的发,笑道,“只要五妹的婚事成了,我也就轻松了。”

这会儿的五妹已经换了一身细布衣衫,头发梳起,上头插了一支木钗,算不得多美吧,但身形苗条,因为没怎么出门,养得肌肤白皙,在村里也算得上小家碧玉了。

李青苗笑着赞,“以五妹的样貌,这事指定能成,就是看五妹愿不愿意了。”

很快那边人就到了,由贺氏带着一对母子,年轻人笑容腼腆,很普通的庄户人家的孩子,他娘倒是很健谈,周母甚至还让五妹出去在院子里转了转。当然了,那个叫贺锄的的年轻人也一起。

一通谈话下来,周母笑吟吟送走了客人,回头发现五妹已经去了厨房做饭了。

全部人回家一起吃饭,这是周母早就安排好了的,但今日这样的日子,五妹这样积极,且不见丝毫羞涩,刚刚来时她明明不是这样的。顿时疑惑,“五妹,你觉得如何?”

五妹无所谓,“我觉得如何都没用。人家有心上人,刚才他悄悄跟我说了,他娘不答应那门亲事,不过他会争取。那我还凑什么热闹?”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周母当即就怒了,“看看你舅母办的这叫什么事?”

但凡女子相看,那都是看的人家越少越好,五妹第一回就碰上这种事,简直霉运透顶。

“舅母应该也不是故意。”李青荷出声,记忆中这位舅母在几兄弟的婚事上帮了不少忙。

周母捂着额头,“我是气糊涂了。人家亲娘都不知道,你舅母又怎会知道?”又安慰五妹,“不成就算了,我们再看看。”

想要相看,其实没那么容易,不能相看太多人,就得慢慢权衡,有了贺锄这事,周母就更加谨慎了。

现在几兄弟在坐在一起吃饭,其实比起先前气氛要温和许多。最开始那住在一起矛盾多,为了个厨房也能吵起来。现在就要好的多了,就是张海瑶这个事多的,吃饭的时候还忙着招呼孩子,哪里还有空说酸话。

十月底,周承康找来了村里的屠户,帮着杀猪。

这猪肉是要卖的,早前就已经告诉了不少村里人。一大早,周家几兄弟就过来帮着摁着杀了,听到了猪叫声村里人陆陆续续的过来。

镇上最近的猪肉卖十五文,李青荷也就那个价。不过遇上熟悉人家,比如余妍和她大伯母柳氏,还有李青苗她娘,会抹个零头,其实价钱上就便宜了许多。

村里来的人挺多,去镇上还怕碰上病猪,李青荷这个就比较放心了,加上最近天气冷,可以放上许久,众人都买的挺多,一头猪很快就被瓜分殆尽。

值得一提的是,贺氏也来了,还帮着她收银子,这个呢,因为有的人自来熟,想要让李青荷帮着抹了零头,这零头是可以抹,但那是人情。对于不熟悉的人来说,没道理让人家占便宜。贺氏收银子,这就不好套近乎了,就是有人厚着脸皮开了口,贺氏也会说到时候对不上账她交不了差。

到了午后的时候,猪肉卖完,众人也都离开了。李青荷打算请周家人吃饭,全部女人都去了厨房帮忙。

贺氏站在一旁,笑吟吟道,“我那堂嫂对五妹很满意,让我过来探你们口风,要是答应。她就上门提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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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 邻居

这话一出,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周母多日不见自己嫂嫂,又见贺氏今日帮忙实心,本来都忘了这事, 这会儿忍不住了,“五妹说了, 他们两人出去单独说话的时候, 那小子跟她说早已有了心上人, 只是他母亲不答应。”

贺氏一脸惊讶, “真的?”

“我们这么多人都知道。”周母叹气,“这是往后别再提了。”

“这样奸滑, 我要回去问问她什么意思。”贺氏恼了, “我都跟她说了是我侄女, 没想到她还能瞒着我这些。这不是害人吗?”

周母忙摆摆手, “别提了吧,这种事情闹起来,还是姑娘家吃亏。往后离他远一点,不安好心的。”

贺氏再三道歉,很是不好意思,“我是真不知道这事, 要不然我也不能把他往家带。”

“我知道你没有坏心,你对几个孩子也是疼的, 这么些年,多亏了你帮忙。”周母笑了笑,“今天有肉吃, 别说这些不开心的。”

确实有肉吃,李青荷特意留了十几斤出来自己吃,今天这么多人,她割了好大一块出来,杀猪了好好吃一顿。

之后,果然众人都心照不宣的不再提起贺锄。庄户人家,这样大口吃肉的时候真的不多,周承康还特意买了些酒,一顿饭吃的众人都很高兴。

等到送走了人,已经是午后,现在快入冬了,天黑得早,外面雾蒙蒙的感觉,周身很冷。两人站在门口送走了周家人和贺氏,周承康拉着她进门,“你回去歇着。”

李青荷摇摇头,指了指院子角落的内脏,“不行,那些东西得洗出来。”

一整头猪,那就没有几样扔的东西,全部都洗出来要吃的,虽然内脏做得不好也不好吃就是。

“我去洗。”周承康笑着推她,又问,“爹吃不吃,要不然给他送去一些?”

最后,还是两人一起洗的,无论做什么活,两个人做起来没那么累,还能说说话,也不觉得烦躁,洗完了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了。

夜里,烛火昏黄,两人对着火盆坐了,李青荷拿着针线,周承康坐在她对面,开始是数白天的银子和铜板,数完了之后,什么也不做,就含笑看着她。

那目光犹如实质,李青荷抬眼就对上他含笑的眼,忍不住笑了,“你在想什么?”

周承康回神,“原先,我经常想着,我们成亲之后,就在这样安静的屋中,没有人打扰,我能让你吃饱穿暖,就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事情了。”

原先?

李青荷突然又想起了上辈子守着她墓碑的那个孤独的背影,心里微微酸涩,忍不住道,“以后我们都好好的。”

他起身,走到她面前拥住她,声音轻柔,“总觉得是梦,我怕一用力,梦就醒了。”

李青荷伸手抱住他的腰,“不会,我会一直陪着你。”

“青荷。”他轻声唤,低低道,“青荷,我们生个孩子吧。”

李青荷眼睛渐渐地亮了,脸上的笑容甜美起来,“好。”

翌日早上,李青荷拿着猪血给李福和周母他们送去,这猪血以前包括屠户都不知道怎么吃,昨天杀猪的时候她备了盐水,之后变成了一块块,她煮过之后彻底变成了血豆腐。昨天周家人一起吃饭的时候拿来煮了汤,味道不错,都挺喜欢吃的。

猪肉大半都卖了,没有多少,但猪血多,他们只有两个人,根本吃不完。

周承康给周家送,李青荷则端着回了李家。

值得一提的是,胡言锡两人愣是住了下来,无论李福怎么让他们干活,他们是能干就干,累了就糊弄过去,饭菜再差,哪怕一人就半个馍也没怨言,反正没说要走的事。他们住在这里,每天都要干活,李福多少能轻松些,并且最近钱氏也被拘着,再没有空帮着通风报信。

她到的时候,正是做早饭的时候,厨房中飘出肉香,这是昨天李福过去买的,她没想要银子,但他使劲塞给她了。

看到她进门,赵婉婉挺高兴,“姐姐。”待看到她端着的猪血时,眼睛一亮,“姐姐,这能吃吗?”

“能吃。”李青荷端进了厨房,细细跟她说了法子,打算回家。

李福听到动静,已经从屋子里出来了,“又送什么来了?”

“猪血,”李青荷往里看了看,只见胡言锡正拿着书认真看着,钱氏这一旁纳鞋底,“拢共没多少,你们尝尝吧。”

见她抬步出门,李福忙道,“吃过饭再回。”

李青荷可没想留下来吃饭,笑着拒绝,“不了,我看看妍儿去。”

这个时候,钱氏拿着鞋底出门,神秘兮兮问,“青荷,余姑娘该不会真想嫁给那个人吧?那不就是个乞丐么,房子没有,粮食没有,银子没有,连衣裳都没有,刚生下来的孩子还带着奶呢,他可倒好,比刚生下来的孩子还干净。”

还别说,钱氏这番话很有道理。

但前提是,余妍那手艺养活自己不成问题,再有,千金难买心头好。她要是真乐意,大概也没谁能劝的得回来。

她出门后直奔隔壁,还在院子外就看到一个长身玉立负手站在树下的年轻男人,正是余妍救回来那个。

这么冷的天他站在外面,也不怕冷。

看到李青荷进门,他浅笑了下,眉眼舒展开来,给人温润如玉的感觉,眉眼如画一般精致,果然好看!

他上前两步,欠身道,“听余姑娘说,那日有人和她一起救了我的,应该就是你了,多谢小嫂子的救命之恩。”

再一次听到小嫂子这个称呼,李青荷难免想起那个来找胡言锡的熏儿姑娘。落月镇这边,基本上的人不会这么唤年轻妇人,一般都是妹子或者大姐。

所以,这人是县城那边来的?

李青荷笑了笑,道,“不用谢,那日是妍儿要救你,你谢她就行了。”

听到动静,余妍从屋中出来,看到树下的人,皱眉道,“你还没好,小心又着凉了。”

然后,李青荷就看到这人的白皙的脸渐渐地红了起来。

这么害羞吗?

余妍饶有兴致的看了好几眼,看得他的脸越来越红。才又催,“进门去躺着,自己身子弱不知道啊?”

那人对着李青荷欠欠身,这才进门去了。

余妍走到她身边,没让她进门不说,反倒挽着她手臂往院子外面走,到了外面,才道,“我想买地,和你一样造房子。”

闻言,李青荷满脸惊讶,“真想和他成亲啊?”

余妍瞪她一眼,也有些羞涩,“我还不了解他呢,不全是因为这个,。”

她的情绪低落下来,“干娘他们的房子本就不大,你住得远,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干爹的侄子,一直算计着这房子等他们百年之后归他,后来干娘救了我,我又说要帮他们养老送终,以前还好,就是偶尔刺我几句 ,大概还是不相信我会招赘,现在我救了闵睿……总之吵了几次了,干娘日子不好过,反正我不觉得他们靠得住,偏偏那房子又是一个院子分出来的,离得太近,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觉得烦。”

“过日子就得舒适,不喜欢见的人还是离得远远的才好。我这些日子存了不少银子,干脆去买块地,住远一点,房子大一点,日后接干娘他们过去,这边锁了,他们想要为难也得跑半刻钟,应该会好许多。”

末了,她冷笑道,“这种天气,要是还能跑那么远去冷嘲热讽指桑骂槐的,我就服了他们。”

李青荷噗嗤笑了,她倒是听说过一下三婶子和妯娌相处不好的事,听了这些,她盘算了下,道,“我后面靠山的那里还有大概两亩地,造房子加上菜地应该够了,当初我是银子不够,要不然也一并买了。”

听了这话,余妍忙催促,“带我看看去。要是可以,我就找村长买了,要不然被别人买下,后悔都来不及。”

本来李青荷要去周家的,这会儿也去不了了,被她拉着去看了那片地,冬日里荒草地一片荒芜,不用近看,就能看清楚是个什么情形。

余妍看过了之后就去找了村长,翌日早上,丈量地的衙差就来了,随后,她边拿到了地契。

比起当初的李青荷买地还要迅速,而且她没征求谁的意见,自己就把事情办了。直到丈量的衙差来了,村里人也才知道,余妍买了地了。

就在她买了地的当日,就有人来敲李青荷家的房门,来人让人很是意外,居然是杨兰柔。

从那次她送的包子被周承康喂了狗后,这还是第一回上门。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下午两点见,今天悠然又晚了,看这样子大概早不了了,晚上的更新十点半左右过来刷,应该就有了。

危危险

看到是她, 李青荷毫不掩饰脸上的惊讶,“杨姑娘 ,可是有事?”

杨兰柔有些戒备的看向门口的狗屋,里面的大黄不在, 天气冷了之后它也进门去了, 她这才安心地踏进门,“我有些事情想与你商议。”

有事商量,那肯定是要进门的。李青荷侧身带着她进门, “何事?”

“早上的时候, 我看到有衙差过来。”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然后我听说,你家后面那片地被余姑娘买走了。”

“我本来还想买下那片地呢。”

荒地都是无主的, 余妍先去找了村长拿到了地契,现在那片地已经属于她了, 说句难听的,那里面哪怕就是一根荒草, 那也已经写上了余妍的名儿。

现在她就是再想要, 只要余妍不答应, 那也是白想。

“那可真不巧。”李青荷随口答了一句。

“是这样。”杨兰柔并没有放弃的意思,“我知道你和余姑娘感情好,你能不能帮我与她说说,卖一半给我。我只拿来做地基,到时候我与你们两个做邻居?”

现在杨家住在鸡舍的外面, 离李青荷这房子中间夹了一亩地,这距离放在村里的话,中间都隔了五六家人了,实在说不上是邻居。

李青荷扬眉,“你家不是有房子了?”

闻言,杨兰柔的脸红了,“我要成亲啊,到时候我想搬回来住。”

这脑子有病吧!

李青荷与徐昌诘那点儿事,村里人有人暗地里说,这两年都已经不提了,但余妍……可是徐母吵上门过的,这要是几家做了邻居,风言风语可能要围绕他们一辈子了。

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你定亲了?”

杨兰柔的脸更红,“嗯。我和昌诘认识了好几年,再不定亲,我都十六,他都二十了,外人该要说闲话了。反正早晚都要定的。”

李青荷脸上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木木道,“你自己去找妍儿说吧。”

要她自己,那是绝对不会想要与这俩人做邻居的,当然了,余妍应该也一样。

“这世上就没有谈不拢的生意。”杨兰柔抬头,认真看她,“只要你帮我促成,我愿给你二两银子做报酬,至于余姑娘那边,我去说。”

看着样子,是非要那块地不可了。

不过,那上辈子的记忆来看,杨家这次是真山穷水尽了才搬到村里来住的,那边已经买了荒地造了房子,工钱都还没付呢,这边又想买地造房子。她怎么那么不信呢?

看她样子,杨兰柔轻咳一声,“我现在确实没有银子,不过我可以写欠条。多写。”

那字据就是写一百两,不能拿出去花有什么用?

“抱歉。”李青荷神情认真,“我不赚你这银子。”

也就是不愿意帮她牵线搭桥,找余妍来商量。

杨兰柔很失望,咬咬牙,“五两?”

这就更不靠谱了,后头那片地两亩不到,余妍也才花五两多,她这找个中人就五两,除非那底下有矿!

李青荷起身走到大门口打开门,送客的意思明显,几乎可以说是赶人了。

杨兰柔面色不好,“我也不瞒你,我不是非要和你们住在一起,而是我不想离我爹娘太远,他们有银子就想全部花到我弟弟身上,也坦白跟我说过,我的嫁妆就是挑块地造个房子,之后再不管我,所以,这银子肯定会给你们的……”

听到这些,李青荷恍然,合着无论多少都是杨家夫妻给付银子,所以她才这么大方。还想要住得近好回娘家占便宜,倒是算计得好。也就这点出息了。

至于杨家为何不提前买……问村里人买可以写借据,问镇长要,人家可不会认。

李青荷没想和她做邻居,语气也不耐烦起来,“杨姑娘,请吧。”

又过两日,余妍找人过来看地基,打算等年后开春春耕之后,就开始动工,等到明年下半年就能搬过来住了。

造房子不是一两天的事,天气越来越冷,转眼到了腊月。李青荷两人抽空去找了镇上的屠夫,拉了两头猪走,剩下的两头,在腊月初八的时候,又找了人到家中来杀。

一下子杀两头,因为临近过年,各家都比上一次买得多,最后剩下了大半头。剩了也好,剩了就自己吃。李青荷有听说过做风肉的办法,买了盐腌了挂了起来。

然后,两人又开始捞鱼来卖,整个腊月,两人忙得不可开交,有那心思快的人,暗暗盘算了下两人就这两月挣的银子。五头猪,那么多鱼,还有卖了两个多月的鸡和鸡蛋,这在农家,两个月已经顶人家几年的收成了。

无论外人怎么猜测,倒也没有人问到两人面前。

今年过年和去年一样,周母早就告知过众人,到了大年三十那日回去吃饭,李青荷两人照旧是拎着一条鱼,而张海瑶也还是一块肉,梅氏除了豆腐之外,还买了许多点心。算起来各家都差不多。

厨房中,还是李青荷掌厨,梅氏的肚子很大,扶着腰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周母今日挺高兴的,饭桌上没有柳婆子的酸话,众人也心照不宣不提她,说起五妹的亲事,周母道,“明年要是能定下五妹的亲事就好了。”

五妹脸都羞红了,众人又是一阵取笑。

恰在这时,梅氏起身去外面,周老大忙起身,“想去茅房吗?”

然后扶着她出去了,众人看到了也没多在意,继续说笑,没多久就听到外头传来一声惊呼,然后就是周老大的喊声,“梅花,你怎么样?”随即响起的还有女子痛苦的呼声。

屋子里的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全都奔出了门去。

此时还是午后,天还没黑,梅氏躺在院子里,身下渐渐地泛起了红,周母见了,面色微微一变,“老四,你去接稳婆来。”

又看向周老三,“你去烧水。让你媳妇儿看好孩子。”

然后让周老大把她抱回房,自己紧跟了过去,留在原地的,只剩下了李青荷和五妹,两人对视一眼,“饭肯定吃不成了,我们先把碗筷收了。”

好在也吃得差不多了,两人收拾了碗筷到厨房,五妹烧水洗碗,李青荷想了想,还是去了老大的屋子。倒不是她方才不帮忙,而是那屋子其实不大,人多了其实更耽误事。

周老大是长子,当初他成亲,用的是老房子,梅氏是没要聘礼的,自然也没备嫁妆,进门只觉得空荡荡的,梅氏靠在椅子上,指挥着周母和周老大铺床。

李青荷瞄了一眼,只见边上堆着一堆新被子,而母子两人正在铺的是打了补丁的旧被子。

这……怕弄脏了被子?

她忙上前去帮忙,走得近了才听到周母低声呵斥儿子,“铺什么床?还非要铺,人命不比这被子重要?”声音很低,大概怕那边的梅氏听到。

周老大一脸无奈,却没有反驳,李青荷恍然,应该是梅氏非要铺的,这些被子可都是夫妻两人自己置办的,她怕弄脏了。虽然也能理解吧,但是她不是正常发动,谁知道胎位正不正呢?

当下手中的动作加快,三个人铺起来快得多,铺完了扶着梅氏躺上去,看到她身下的血水,周母皱起眉,“老四怎么还没来?”

今天过年,稳婆肯定是在家的,说着话的时候,周承康已经带着稳婆回来。

稳婆进了门,李青荷和周老大两人都被赶了出来。

不过几息,周母飞快出门,压低声音,怕里面的人听到,“老四,你架马车去镇上,接个大夫过来。”

又看向周老大,“胎不正,你方才怎么那么不小心?”一句话落,已经没空继续责备,急急转身进门了。

李青荷两人先是回家,牵了马车飞快往镇上去,夜里很冷,特意去接了那位精通妇人孕事的黄大夫,再回到周家时,天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