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李青荷的关系,周家人对于赵难免会多几分关注,闻言,她也挺好奇,“因为什么啊?”

就她知道的,赵家如今只剩下赵添福,还有个他从镇上带回来的女人,据说是从花楼中带出来的,比他小了许多,看起来最多二十出头,容貌长得很好。

周母随口道,“似乎是赵添福的那个女人怀孕了,要闹着让他娶一回,还有就是,不让婉婉两人继续住了。于是,婉婉就和她吵起来了,听她们说起,骂得很脏,那女人说婉婉自己养小白脸,婉婉说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她爹的,刚好碰上钱氏也过去,她也和那女人吵了一场,今早上让好多人很是议论了一番。”

钱氏身份尴尬,跑去掺和什么啊。

不过又一想,就婉婉那个胆子,和人家吵只有吃亏的份。

“村里人说的很难听。”周母看她一眼,“我说了你可别激动。”

李青荷哭笑不得,“保证不激动。”

周母压低声音,“说是赵添福妻妾都有了,争不过才吵起来的。”

闻言,周承康皱皱眉,“娘,别胡说。”

“我自己说了,总比青荷听到外面人议论要好吧?”周母不以为意,“再说,我不觉得青荷听到这个会动了胎气,这都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完全犯不着生气。”

与其说这话是说给儿子听,不如说是说给李青荷听的。周母这是暗示她放宽心。

“娘说得对。”李青荷赞同,只要不扯上她爹,钱氏母女的事情其实和她没多大关系,本来感情不深,她这边要是为她们抱不平倒显得滑稽。

周母话锋一转,问,“对了,你娘说要过来伺候你月子?”

李青荷没察觉她话中深意,随口道。“说要来小住几日。”

周母放下了碗筷,李青荷两人面面相觑,然后都看着她。

“本来呢,我不该说这些话,”周母看向她,“现在你爹这边没掰扯清楚,要是你娘再来了,到时候你生孩子他应该会过来看你吧?难免和你娘相处,婉婉她爹娘那边还在闹呢,这时候……不是给村里人添谈资嘛。”

李青荷也放下了筷子,“要照你的意思呢?”

“你娘别来了,就由我照顾你。”周母重新拿起筷子吃饭。

许氏特意留下来就是为了看顾女儿,现在这边让她别来,该要伤心了。再说了,自己女儿生孩子,她就是没有特意留下来,还不能来看?

她不说话,周承康见状,忙道,“还是让岳母来,到时候我去跟岳父说一声,等那几天过了,他再来看孩子。”

周母见她面色不对,点头道,“也行。少住几天最好。”

虽然她说的是实话吧,但这怎么都感觉有点不对,李青荷对于亲近的人那是从来不会玩心眼的,直接问,“娘,你有话直说。别这么弯弯绕,我听得累,怀着身孕呢,也懒得深思。”

周母面色尴尬,“听说你娘不去县城?她……”

绕了这么半天,原来是怕许氏长住。兴许周母还怕儿子的日子过成了老大那样,有柳婆子夹在中间,越过越闹心。

李青荷直接道,“她开春去,不会在我家住太久。而且,那是我亲娘,不会如柳大娘那般。”

话说得直白,周母有些尴尬,“青荷,你别生气。这一回是我多想了。”

不至于生气,不过心情确实不好,这些日子周母对她不错,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李青荷突然发现,哪怕是周母,也是有私心的。她想了想,道,“我娘那边还有个弟弟,再说她在张家过得不错,应该轮不到我照顾。但是我爹就得我一个女儿,虽然他有时候是有些拎不清,但大面上也没亏待了我,二两多银子做嫁妆,望村中也没几个姑娘有。往后他年纪大了,我还是要给他养老的。”

这件事情,无论周母高不高兴她都要做的,李青荷看向面色苍白的周母,“还有您,往后您年纪大了,我们也不会丢下您不管,粮食和衣衫都不会少的。”

听到最后一句,周母面色缓和了些,随即失笑,“是我想岔了。”

知道孝顺的孩子,总比那连亲爹娘都不闻不问的要好,如果李青荷真的不管李福了,她大概也要忧心自己老了之后,这两人指望不上。

一直都在下雨,才九月底就感觉入冬了一般,最近周承康时常看着她的肚子发呆,喂鸡喂猪动作飞快,平时什么也不做就陪着她。

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但肚子里的孩子却不管他的心情,到了九月最后一日,早上李青荷刚一动弹,下身一股热流淌下,然后肚子一阵剧痛,脸色瞬间就苍白下来。

边上的周承康正把衣衫递给她呢,见她突然不动,扶在床柱上的手指指尖泛白,一看就用了很大的劲,丢下衣衫忙扶着她的腰背,“是不是肚子疼?”

李青荷点点头,“快点……找娘去……”

周母早前偶尔还回去住一晚上,最近都住在隔壁,且她起得早,已经在厨房了,听到周承康喊,那声音有些慌,忙不迭奔了过来,看到屋中情形,几步过来,从他手中接过了李青荷稳稳扶住,催促,“去叫稳婆。”

作者有话要说:要生了。晚上见。

产产子

李青荷只觉得痛, 被周母扶着躺到了床上, “别怕, 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的,我和你娘都是这么过来的,要是觉得痛, 就想想别的,或者骂人也可以。”

她一边说,一边去柜子里把小衣裳和襁褓, 还有尿布翻出来摆到到了火盆边上温着,“你饿吗?等他们回来了, 我帮你做吃的, 你想吃什么?”

周母虽然担忧,但看得出她很兴奋,一刻也停不下来,还倒了热水过来给她喝。

没多久,外面有马儿的嘶声, 周承康带着稳婆回来了, 大冷的天他一头汗,不停地催促稳婆, “大娘您能快点吗?”

稳婆就像是她的称呼一般, 很稳, “不着急。生孩子没那么快。”

他奔到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青荷, 你怎么样?”

看他样子,似乎比她这个生孩子的还要害怕慌乱,饶是李青荷痛得不行也忍不住笑了,“好痛。”

稳婆上前,摸了摸肚子,把周承康赶了出去,“大娘,她怎么样?要是需要什么一定要跟我说,有什么不好也一定要跟我说……”

他的声音被关到了门外。

稳婆笑着道,“小两口感情倒是好。你有福气。”

最后那句,说的是周母。

周母也笑,“是,要是青荷能顺利生下孩子,我就满足了。”

两人就在床边聊了起来,李青荷痛得不行,脑子混沌间觉着,看她们两人这样悠闲,她这应该是正常的,当初梅氏,周母一脸严肃,别说说笑了,就是话都没有多余的。

周承康站在外头,想了想从后面出去,跑去了后面的房子,“闵睿,麻烦你帮我接个大夫来。”

闵睿从屋中弹出头,“怎么了?”

“青荷要生了?”余妍的声音里满是兴奋 ,不用问都知道是这个,“我看看去。”

她身形利落,闵睿忙扶着她,“小心。”

闵睿马车都没套,周承康直接让他架门口他自己套好的那个,临走前又道,“顺便去一趟张家,把我岳母也接来。”

还没过午,大夫和许氏就都到了,而李福,听到消息也赶了过来。

李青荷只觉得疼,额头上的汗珠就没干过,这样冷的天,她一点没察觉到冷,身边周母和许氏不停安慰她,她看着外面的天色亮了又黑,黑沉沉的夜里,偶尔听到外面有人说话,整个人都痛得有些恍惚了。

一直到了深夜,一整天周承康就没坐过,要么忙来忙去,要么就站在门口守着,听着里面时不时传来的痛呼声,眼看着外面夜越来越黑,他忍不住想要冲进去时。

终于 ,屋中传来一声婴儿嘹亮的哭声,与此同时传来稳婆和周氏的喜悦的声音,“生了。”

听到生了,李青荷疼痛过后只觉得困倦,努力抬起身子看了一眼孩子,昏睡了过去。

外面站着的周承康听到这俩字,微微放松,忙问,“青荷呢,怎么样?我能进来看看吗?”

“睡了。”周母满是喜悦的声音隔着门传出,“是个男孩。”

对于孩子是男是女,周承康还真不在意,听到李青荷只是睡着了,他提了这么久的心也终于放下,又问,“要不要吃饭,汤还热着。”

说起这个,就不得不提周承康做的架子,前些日子天天下雨,待在家中觉得无聊,就开始给孩子做小床,小床做完了,又觉得热饭菜不方便,于是,他比着火盆自己做了个木架子,上面刚好放个锅,平时里面装了水温着,拿来洗漱刚好。现在锅里面温了白日就炖好了的汤。

“睡了,睡醒再吃。”周母很兴奋的打开门,抱着孩子出门,周承康一阵风一般从她旁边刮过,进了里间。

周母一愣,再回身就已经看到他奔到了床前,伸手去摸儿媳的脸,她心里微微触动,一直知道老四夫妻俩是几个孩子中感情最好的,这一刻才真的深有体会。

正常男人初为人父,孩子都凑到跟前了,肯定是先看孩子了。他倒好,先看媳妇。

要知道,刚生完孩子的女人,随便怎么收拾都是满是狼狈,实在没什么好看。

许氏见了,嘴角微微勾起,她想起曾经自己女儿说的,要找一个对自己上心的,看来她女儿的眼神比她好得多。她没进门,伸手去抱周母怀中的孩子。

李福想要上前,又因为孩子在许氏手中而不好凑上前去,稳婆和大夫都还在呢,想到大夫,他扬声道,“承康,倒是让大夫看看青荷,要是没事,顺便配些调理身子的药,别落下了病根。”

周承康见她真是睡着了,提了大半年的心,终于落了地,忙请了大夫进去。

等到李青荷醒来时,外面天已经蒙蒙亮了,睁开眼睛就看到床边的周承康抱着孩子,头一点一点,已经在打瞌睡了。

两人从认识至今,还没有看到过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嘴角就扬了起来,这一动作,突觉喉咙很干,忍不住咳一声。声音嘶哑,喉咙生痛,她微微皱起眉来。

不过是轻咳一声,那边的周承康已经惊醒,睁开眼睛就看到她皱眉,忙道,“青荷,你哪儿不舒服?”

李青荷的眼神落到茶壶上,他立刻会意,把孩子放在她脚边,给她倒了水来,温热的茶水入口,似乎带走了喉咙的疼痛,感觉好了许多。

“饿不饿?”周承康有些担忧,“你怎么不说话?”

李青荷又笑了,“饿。”

他立刻转身去火盆上端锅中的汤盅,这个也是他特意从县城中带回来的。端到她面前打开盖子,熬得浓郁的鸡汤香味扑鼻。

李青荷坐起身,自己喝了,然后就看到他从外面端来一碗黑漆漆的药,轻声道,“我让大夫给你配的,喝了对你身子好。可能会有些苦。”

李青荷哭笑不得,醒来一口饭没吃上,先喝一碗药,不过还是领了他这份心意,接过来也喝了,她确实是饿醒的,现在两碗汤下肚,只觉得好了许多,靠坐在枕头上,去看脚边的襁褓。孩子的脸和她巴掌一般大小,此时睡着了眼睛闭着,虽然还皱巴巴的,但看着哪儿都觉得好看得很,想起方才醒过来时孩子被他抱在怀中,忍不住笑问,“你怎么抱着?放床上不是暖和一些?”

见她伸手,周承康把孩子抱了放在她手上,“我怕睡着了你翻身再压着。”

李青荷看着怀中的孩子,只觉得心里一片满足,其实上辈子她有畅想过生孩子,可惜成亲两年还没圆房,孩子之事更是无从说起。哪怕一开始周承康不乐意生孩子,但有孕之后,两人对他都很期待,她弯腰碰了碰他的脸,温热细滑,唇角的笑容温柔如水。

看着她眉梢眼角俱是笑容,周承康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别多抱,以后胳膊会疼。”

半夜了李青荷才生下孩子,这时候外面天还没亮,算起来她并没有睡多久,浑身疲累,精神也短,很快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是被许氏和周母的笑声吵醒的,两人弯腰对着床尾的襁褓低声说笑。

李青荷出声唤,“娘……”

“哎。”两人异口同声,然后对视一眼,都笑了出来,周母笑问,“青荷醒了,饿不饿?承康让我给你做了肉粥,”

坐月子除了吃,似乎就只有看孩子了,外面在下雨,洗三的请客也不甚方便,不过周母还是兴致勃勃的和许氏一起安排了,今年村里好多人因为跟着李青荷种大麦,本来的灾年因为有番薯后,粮食价钱高,卖掉了之后和往年并没有什么不同,还有各家跑来挑水也跑了个把月。虽然两人和村里人不熟悉,但村里人其实都记着他们的好,上门贺喜的人很多,有些根本不认识的,也备了贺礼过来。

值得一提的是,赵婉婉也带着给孩子做好的衣衫上门了,不过人多,两人没怎么说话。

李青荷这边确实人多,不提余妍和三个嫂嫂一直守着她,还有其余来的各家夫人,都进来看了看孩子,笑着夸了几句,用水的和跟着种番薯的,大部分人都对她道了谢。

这些人平时和她不太熟悉,特意上门道谢的话要是不拿点谢礼不太好,但这谢礼多少算合适谁也不知道,若是不收,大家都尴尬。这时候人多,得她恩惠的人不少,大家一起道了谢也就是了。

到了午后,众人散去,张海瑶却留到了最后。

许氏最近都住在这里,是不走的,周母和周承康去了外面收拾,还有李福也在外面帮忙。这几日他天天都来,只是他不好进来,只在外面看看孩子。

屋子里就剩下了床上的李青荷,再有就是她们两人了。张海瑶看了看外面,压低声音问,“许伯母,你何时去县城?”

一个出嫁了的女人想要跟着娘家离开,还是那么远的县城,周母当然不满,许氏住在这里两天,得空的时候没少听周母抱怨,当然了,顺便抱怨的还有她当初的小定和聘礼,顺道还夸了李青荷的懂事,暗捧了许氏一番。

两个都是有心人,两天下来相处还不错,这会儿听到张海瑶这么一问,许氏立时就知道她的意思,笑着道,“等青荷满月,今年能去县城一起过年就好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这就是明知故问,就是没听周母抱怨,许氏也偶尔听说过张海瑶想要跟娘家一起离开的事。

看了看床上靠着的李青荷,张海瑶咬了咬牙,压低声音道,“我也想去。”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下午见。

分分别

听到她亲口说出这话, 屋中剩下的两人都毫不意外, 许氏点点头,“他们都已经走了, 你爹答应你去吗?”

要是答应,她也不会现在还留在这里了。

“我去了之后,他们总不会把我赶出来的。”张海瑶深呼吸一口气, “伯母, 我想和你一起。”

和许氏一起, 又是这么远去,张家再不满也只能让她先进门。进门之后,就像是她自己说的,难不成还真赶她出来不成?

但如果不是和许氏,还真可能不让她进门。

“其实我不知道何时去, 我跟你大伯说是等青荷满月之后, 我说是大概十月左右生孩子,应该还有一个多月。”许氏耐心解释, “到时候,县城那边会有马车过来接我们母子。”

张海瑶眼睛一亮, 一把握住她的手, “伯母, 你真要帮我这一次。”

“你孩子呢?”李青荷忍不住问,一岁多点的小姑娘,已经会走了,养得白白胖胖的, 看得出来,其实并没有亏待她。

张海瑶沉默了下,“等我去县城安顿下来,就回来接他们父女两人。”

临走前,她再三嘱咐,“伯母,你真要帮我这一次,往后,我会报答你的。”

看着她出门去,还顺手把门关上了。许氏摇头,“县城那么远,跑去做什么?要不是为了彬儿,我是真不想去。”

彬儿读书,县城那边无论是夫子还是氛围都要好得多。没看胡言锡那么困难都在县城赖了一年嘛。

李青荷的身子一天天好了起来,几日之后她就能下床走动,许氏住了下来,每日给她做饭的是周承康,给一家人做饭的是周母,生下孩子十天后,许氏回了一趟镇上,接来了儿子,还有一个婆子。

之后,家中做饭打扫,就是那个婆子的活。

许氏话说得好听,不好一直让周母帮忙做饭。私底下悄悄跟李青荷道,“我住在这里始终是客人,你做饭给我吃就罢了。在你婆婆那边,我们关系又远了一层。饭菜不好做,天天大鱼大肉,她该要舍不得了,还是让我的婆子来。”

这也无奈得很,确实是实话。李青荷拿银子给许氏,她也不收。

周母原先打算的是在这边伺候月子,如今看到一个干活儿利落的婆子在帮忙,就自己回了周家,两三天过来一次。

日子慢慢过去,她身子越来越好,孩子也越长越好看,就在她满月的时候,林知县再次来了,这一回还送上了一份贺礼,不止如此,因为她种番薯的法子,本来的灾年算是附近几个县城中受影响最小的,所以,凡是李青荷夫妻两人名下的地,减免赋税三十年。还通报了各镇,表示若是再有人有些种地的特别的法子,只要可以对粮食增产。都可以上报,若是试过之后属实,会酌情减免赋税。

消息一出,众人都很惊讶,没想到不过是掐苗种的法子而已,就三十年不用交粮税,就是她名下现在的十亩地,虽然都是荒地,一年不用交多少粮食,但三十年下来也能有几千斤了。

然后不少人暗地里跑去了镇长家中,关于施肥的时辰,甚至是挖坑的大小,都有人跑去说。但是这种程度的,根本不值得上报。

满月之后她就能各处转悠,这一日李福过来,最近钱氏愣是没有再回来,家中只得他一个人,因为许氏的关系,他每次过来,并不在这边多留,更加不在这边吃饭。有时候这边饭菜做好了,周承康会给他送一份过去。

彼时许氏正抱着孩子在哄,看到他进了屋子,抱着孩子去了她自己的屋,避了开去。

李福看着她出去,也没出声留,人都出去了才低声问,“你娘是不是要走了?”

李青荷点头,“等县城那边来马车接她。”

李福似乎有事,心思很明显不在这上面,想了想道,“ 听说你名下的地能减免粮税三十年?”

“是有这事。”这根本不是秘密,整个落月镇应该都知道了。李青荷嗯了一声,又道,“如果村里有合适的地,我会再买一些。”

“是这样啊。”李福看了看外面,声音压低,“我的那些地,不如也放在你名下,每年不用交粮税,能省下三百多斤。多好!”

这个嘛,如果他自己乐意的话,其实还是可行的。

她是知道自从钱来星考中秀才之后,不少人跑去找钱家帮忙,钱来星如今名下已经挂了村里两成的人的地了。表面上是不用交粮税,私底下却是和钱家商议过好处的。大半的人都交粮税的五成给钱家,少半的人三成两成都有。因为这个,找上钱氏说情的人也很多,最近她自己住,吃喝就靠着别人的谢礼,过得还算滋润,听说有时候还给赵婉婉送肉过去。

李福很高兴,“那省下来的粮食,给我外孙吃也挺好。”

她这边答应了,周承康就带着他去了镇长家中,把他名下的地换到了李青荷的名下。

本来只是很普通的换地,却不妨钱氏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直接找上门来了,先是跑去找李福大吵一架,见他油盐不进,还跑到了李青荷家来。

开门看到是她,本来没打算让她进来的,但钱氏自己就挤了进来,进门后伸手指着李青荷就开骂,“你太不要脸了,一个出嫁了的女儿居然还惦记你爹的地……”

许氏抱臂站在门口,冷笑道,“不要脸的是谁?李福他就这一个女儿,给女儿难道还要问过你?等着以后你女婿考中了秀才给他……”

说到这里,许氏蔑视的扫她一眼,“等到他考中,该是猴年马月了。哦,我想起来了,现在你那侄子不是考中了,是不是还打算把李福的地挂到你钱家去?反正他没有儿子,到时候两腿一蹬,这地就成了你钱家的了。”

还呸一声,“你做梦!”

钱氏气得胸口起伏,她只是不想李福把地挂到他女儿名下而已,也想过劝他把地挂到钱来星名下,但是当初赵婉婉议亲时说把地挂到胡言锡名下他都不答应,尤其她心里清楚,李福对钱家很抵触,正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和好,之后再想办法劝说时,就得了消息,地已经成了李青荷的。

本就是女儿,就算是他百年之后,这地也拿不回去了。

气得上头,不管不顾就跑了来,看到许氏还是那样白皙细腻的肌肤,眼神里还是那种看不起她的蔑视,面色乍青乍白,还想要再说,许氏已经不耐烦了,上前揪住她衣领,“这不是李福的地方,你给我滚出去。”

她揪得很紧,边上听到动静从厨房中跑出来的婆子忙上前帮忙,两人把不情愿的钱氏丢出了大门,然后“砰”一声关上。

站在门外的钱氏又气又恼,还听到里头的许氏高声道,“青荷,这种人以后别让她上门。”

钱氏再也忍不住,“ 你又比我高贵到哪儿去?还不是和有妇之夫勾搭……”

话音未落,大门再次打开,跑出来的是一脸凶恶的大黄,大张着嘴看得到里头尖利的大白牙,钱氏吓得半死,转身就跑。

看着被大黄撵走的满身狼狈的钱氏,李青荷半晌无言,她从屋中出来还一句话没说呢,人就已经被许氏干脆利落的解决了。

“往后别让她上门。”许氏嘱咐,“你就是和她多说几句话都要被气死。”她指了指脑袋,“她这个地方,和正常人不同。”

“你爹那边的地,本就是你的,就算是你不要,也是你大伯家堂哥的,怎么也轮不到她的女儿来捡漏。”

这话很对,李青荷笑着应了。

满月没两日,县城的马车就直接到了李青荷家门口,许氏收拾了东西,带着儿子上了马车。

彬儿在这边住了半个月,平时读书,得空的时候会跑去和周承康一起喂鸡喂猪,就是池塘中的鱼,也经常被他捞起又丢回去,这时候要离开了,很有些舍不得,“姐姐,明年我再回来看你。”

周承康也套了马车,带着李青荷打算送她们到镇上,路过周家时,前面许氏他们的马车停下,张海瑶早在马车从村里路过的时候就知道了许氏要走,自己跑回去收拾了包袱,站在路旁等着。

周老三抱着女儿,面色不虞,站在院子里看着。

李青荷抱着孩子,现在天冷,要不是因为送许氏,她还不跑这一趟,本以为只是上个人而已,谁知等了半晌还不见马车动弹,前面似乎还吵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