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沉吟片刻，还是摇了头道：“且先看看萧王府的动静罢，若是他们一片平静，我们这番大张旗鼓的也是不好。反正婚赐了，也该定日子了，等到时大婚再办得热闹一些就是了。”
乔晚亦是道：“不必这般招摇，反正这圣旨一到，没个半日功夫也该传遍全城了。就请了外祖父外祖母他们一家来吃顿家宴，也就够了。”
“晚儿说得是。”
见母女二人一唱一和，乔明远还能有什么话说，自是连连点头：“好好好，都听你们的。”
这事传到崔府，亦是各有反应。
崔老太爷和崔老夫人自是喜不自禁，真心的替乔晚高兴，又想到崔尚然总算是可以不顾忌其他，可以将婚事定下来了，亦是一片欣慰。两人这算是各有造化，又这么巧的凑成了一家。
崔尚然就有些不知味道了，一想到以后自己竟是可能要叫乔晚一声嫂嫂，心中就不由溢出苦笑。不过他也算不得什么多情种，慨叹了一番，便翻过去不再提。
崔清秋就有些糟糕了，被禁足，未来夫婿是个冷心冷情的，祖父祖母二人又对她失望，现如今，还等来了乔晚竟然能被赐婚的“好消息”，对象还是萧云擎，她整个人就有些崩溃。气恼二字已然不足以说明她的心情，说是怒火焚心，肝胆欲裂，都是一点不夸张。
这一晚上，她将楼中上下所有能摔的都摔了，帘子也给扯得七零八落，伺候的丫环也是不能幸免。
最后一夜不能寐，第二日披头散发的在房中游荡，活像个幽怨女鬼。
叶氏听闻了，也只是叹了口气，任由她去，毕竟如今叶氏自己也是既惹了公公婆婆恼，又犯了夫君的忌讳，几个月都不曾同房过，哪里还顾得上去安慰这般无端生闷气的崔清秋。
而且这一番若是传到郑氏耳里，对她的厌恶，肯定又会多了几分，叶氏亦是无可奈何，只能认命。
这些，乔晚多少有所耳闻，不过并没放在心上，见不得她好过的人，她又何必去在意？
而如崔氏所说，萧王府并没有什么大动静，只是在款待了来传旨送礼的人员，再送了人走后，就发了帖子，邀请了乔明远崔氏夫妇二人****。
乔晚不便出门，倒是收了几封信。
王卿的，齐蓉的，徐音的，还有…萧云擎的。说是最近几日应该都会忙得脱不开身，等忙得告一段落后再来看她。
他这会还能忙什么，自是也得跟着商议亲事。
乔晚之前心里还不是那么踏实，这会见了他的信，方才真正确信，她的确是要嫁给萧云擎了。
尽管是早就了然的事，可是真正面对了，还是难免会有几分激动和兴奋。
以至于她这几日都是有些失眠，脸上的疤痕倒是都退了，可眼脸却是黑了几分。
萧云擎终于得以抽空前来时，就见到她半躺在软榻之上，一手撑着头，一手拿着本书，还不时打个哈欠，一副困顿的模样。一旁小几子上放着个白色酒盅，小巧的瓷杯中的酒上还飘着两三片白色花瓣，闻着便是一股清香，似是桂花的味道。
“怎么，睡得不好么，还喝起酒来了。”
萧云擎褪了靴子，也往上一躺，撑着头，随手端了酒杯轻酌了一口，眼中便是一亮：“倒是十分香醇，桂花酒？”
“不问自取视为偷，”乔晚放下书，横了他一眼，“这可是我喝过的。”
眼前人笑了笑，眼中仿若有星子闪耀，喝了口酒，俯下头渡了她一口，声音模糊的道：“这算是偷亲？”
乔晚措不及防，被他灌了口酒，险些噎到，而后又被勾着嬉戏了一番，彼此口中都是香醇酒味，有些醉人意味。
等被放开时，脸上已是红了半边。
暗骂了声不要脸，跟他对视了片刻后，乔晚就干脆坐起身，另取了个杯子倒酒：“这便算忙完了？”
“这倒不曾，这种终身大事，哪是三五日就能忙完的，”萧云擎也跟着坐起来，“这才不过开了个头，往后才有的忙。”
乔晚听了不由轻咳一声，她也是听崔氏说过的。有赐婚圣旨在，两家的商量十分顺遂，不过就算是赐婚，也得按着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办。
还是得先纳采，也就是挑个好日子，男方请媒人上女方家正式提亲求婚。再是要问了八字去卜个吉卦，才能正式纳吉过定。
之后就是重点来了——纳征。也就是下定送聘礼了，这聘礼还不能一波送完，得分好几个日子，分别送一些代表吉兆的东西。最后才能请期，定下大婚的良辰吉日。
如今还在商量纳采的阶段，之后的确是还有的忙。
见她略不自在的扭开了头，萧云擎亦是知道，这种事当着她的面说不太好，笑笑后，便转了话题：“孙太医那边已传了信来，说是愿意先送两个女弟子来镇场，也可以继续选几个愿意学医的弟子继续教。这般的话，女医馆不仅仅能办下来，还不愁后继无人。”
第352章 不当回事再迫害
女大夫有了，钱也不缺，再等凤青买下一处足够僻静但又不会偏远的宅子，调教了些丫环出来后，医馆便能利利索索的开起来了。
素心留了素仁师太在云慈庵主持大局，自己领了几个弟子下山，挑了个吉日，发了帖子出去，并亲自题了牌匾——取杏林的杏字，也没想多深奥的名，就叫杏园。
开张那日，乔晚也随着崔氏一同去了，依旧以纱遮面，不以真实面目示人。
尽管前段时间有说她已经好了，可是看她这般，不少人都对另一个传言耿耿于怀——乔晚这张脸是恢复不了原貌了。
再联想起最近城中的头号大八卦——皇帝给萧王府世子和乔府大娘子赐婚一事，更是令人议论纷纷，或是幸灾乐祸或是同情万分，又或者是憎恶厌弃。后者自然是对她，毕竟萧云擎在这北安郡乃至青州，都是个上等佳婿人选，之前传的谢家不了了之，还是不少人家抱了点些微希望，不曾想竟是落到了疑被毁容的乔晚身上。
所以，说起来，就是她癞蛤蟆吃天鹅肉——不是异想天开而是真吃到了，能不视为仇敌么。
萧王妃作为素心师太请的上宾，自是将这些议论都收入了耳中，她端起茶盏，借着低头的姿势，瞥了眼坐在下首后方圆桌边的乔晚。还以为是个不可轻视的对手，不曾想也不过如此，多半还是借着萧云擎的势罢了。如今脸毁了，能凭借男人的欢心得意多久呢。
这般想着，萧王妃不由笑了笑，放下茶盏后，就不由冲那边招了招手：“晚儿，来，到前边来坐。”
坐在前边的都是各家夫人，娘子些的都是坐在后头凑成一桌说话，所以这话一响起，一屋子人的眼神就都落在了坐得笔直的乔晚身上。
乔晚起身，给了崔氏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便欣然上前福身行礼：“乔晚见过王妃，王妃万福。”
萧王妃笑眯眯的拉了她起来，又令一边的丫环添了把椅子，然后将她安顿下来：“好些日子不见你了，脸上可好些了？”
这一问题在座许多人也都想问，但听萧王妃问了，脸上神情就有些各异。
乔晚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面纱，然后垂下眼帘道：“回王妃，已好得差不离了。”
萧王妃不似萧云雅，自是不会让她当众摘下面纱，有时候直面的看到，倒不如保持一点神秘，更能引人猜测。她轻叹一声，拍了拍乔晚的手安抚道：“你也放宽些心，这回宫里头又送来了不少上等的膏药，回头我打发人给你送去。”
“谢王妃。”乔晚心中啼笑皆非，面上则是中规中矩的道谢。
萧王妃嗔道：“都是一家人了，这么客气做什么！”
对此，乔晚只是低了头，恰到好处的露出略红的耳垂，没再回话。
而目的已经达成一半，萧王妃也懒得再多说，兀自收回了手，自然的同周围几位夫人说起话来。
没萧王妃发话，乔晚也不好走，就只得枯坐着，接受着来自各个方向的目光巡视。
萧王妃这一举，看似是抬举她，实则是有心让更多人看她的热闹，越多人议论就越合其心意。想到这一点，乔晚不由暗叹一声，早知就干脆不避嫌，选择称病不来了。
好在也没坐多久，素心师太就来解救了她——请萧王妃以及各位夫人参观一番医馆。
不待萧王妃继续携她同行，乔晚就起身行了礼，低声道：“回王妃，晚儿身子有些不适，怕会扰了夫人们的兴致，就不前去了。”
那边素心师太在等着自己第一个走，萧王妃就不再有心为难，点了头道：“那你便去找个地方歇歇吧，若是还是不适，倒是可以请这医馆的女大夫看一看。”
说罢等乔晚应了声是，就端着得体的笑容，招呼着一众夫人跟着素心师太出去。
崔氏慢了几步，落在了后头，趁人不备拉过乔晚：“不若你先回去？”
再待下去，保不齐萧王妃又拿她这张脸做文章。
乔晚一想也好，就点了头道：“那娘亲稍稍注意着点。”
“放心罢，我能有什么事。”拍了拍她的手，崔氏这才跟了出去。
乔晚想了想，还是让不怎么露过面的惜秋跟了上去，然后带着另外三个丫环先行出了医馆打道回府。
没曾想她这一走，还当真出了事。
因着是跟着一众夫人一同走，跟着的丫环不好跟得太近，所以都是不近不远的跟在后头。崔氏那两个贴身丫环碧雯碧微，一不小心就让人缠上，没完没了的问一些女红和其他杂七杂八的问题，等意识到崔氏不在视线范围内后就已经晚了。
而那一边，崔氏走着走着，本来还在同另一个夫人说着话，冷不丁被人拉了一把，又跟一个匆匆跑来的丫环撞了一下，将人撞在了地上。
就在她一边没找到谁拉的她，一边去问那跌倒的丫环的时候，人群就一个拐弯，不知去了哪。
那跌倒的丫环利落的爬起，露齿一笑：“没事夫人，方才的夫人们应是往这边去了，您快去吧。”
崔氏正要道谢，就见人利索的福了个身便匆忙的转身拐着走了。
摇了摇头，崔氏一时间倒是不疑有他，毕竟这是在素心师太开的医馆里，略等了的等，没见两个丫环跟上来，便兀自朝着那丫环指的方向走去。
那边是个小院子，拱门上挂着的牌匾写着药房二字，崔氏还以为是真去看药了，还不由笑了笑，正待抬脚进去时，就被人拉住了手腕：“夫人，这边走。”
这声音略有些耳熟，崔氏一个怔忡间，竟是没来得及推拒就被拉着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莫名其妙的回到人群中，没多久后就见穿着医馆统一的衣裙的丫环匆匆前来，对着萧王妃和素心师太的方向福身，禀道：“方才有人误闯药房，仔细一问才知是王妃带来的车夫，姐姐们让我来问一问王妃和师太，该如何处置。”
这女医馆头一个规矩，就是禁止男人进入。而且今日这么多夫人在，更是不便。
没心思去管别人怎么想，崔氏听了先是愣住，随即就不由看向有些不大自在的萧王妃，这是还想着迫害她吗？
第353章 早年积怨好相见
踪迹败露，却没崔氏什么事，这让萧王妃十分不满，而这车夫的命本就不打算留，当下就道：“那真真是惊扰了，也不需看我什么面子，打死了事罢，也算是以儆效尤。”
“阿弥陀佛，”素心师太却是不赞同的摇头，“杏园本是救死扶伤之地，怎能如此轻贱人命？不管如何，贫尼只望王妃能留人一命，也算是做一件善事了。”
萧王妃脸上神色又难看了几分，随即勉强的一扯嘴角：“师太说得是，倒是我杀念太重了。”
“怎么会，王妃也只是一心为我们着想，如若那车夫闯到这里来了，那就真是大罪过了。”
“正是如此，师太心善是应当的，王妃亦只是人之常情，不过一介奴仆而已。”
其他夫人亦是都替萧王妃说话，一方面也不动声色的不去开罪素心师太。
萧王妃这才脸色好看了些，摆了摆手道：“行了，都少说两句，今日是为这医馆能顺顺利利的开张而来，没的为旁的是扰了心情。”
她都开了口要带过去，其他人自是不再多说，素心师太也只是阿弥陀佛了一声：“王妃说得有理。”
而这对于在场的人而言，当真是个再小不过的插曲而已。一个车夫，一个奴才，是生还是死通通跟她们无关。虽然素心师太说了要留人一命，但是等离了这医馆，萧王妃要如何处置还不是看她心情。
崔氏在短暂的心里不适过后，也调整了过来，之后依旧跟个没事人一般，接收到萧王妃扫来的若有若无的试探眼神，也只是微微一笑，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见她这般，萧王妃还以为是中间哪一步出了问题，临走时，还特地在马车前拉着崔氏说了好一会的话，等其他夫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故作恋恋不舍的模样放开手。
就在她要转身上马车之际，崔氏却是突然上前一步，凑到她耳畔低声道：“凡事留一线，来日好相见，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是不懂这一道理？”
萧王妃微微一怔，反应过来后，就见崔氏若无其事的退了回去，然后还冲自己福了福身：“王妃慢走。”
说完，就兀自转身走了，留下那道经年不变的背影。
也是因为这一出，在听闻了这么一桩本来是该愤怒的事后，乔晚却是不由得笑了：“娘亲，你当真这么说了？那她神色如何？”
“是，没太注意，说完我便走了，都没敢回头，”崔氏说起来就有些发愁，“娘亲是不是有些冲动了，若是以后她将这气出到你身上可怎么办才好。”
毕竟乔晚是要嫁到萧王府，要跟萧王妃朝夕相处的。而崔氏自己，则只是偶尔才需跟她碰一次面，倒是不必担心太多。
乔晚失笑摇头：“不会，反正不管怎么样，她跟我都是不可能和平共处的。我只是奇怪，娘亲和她到底有什么积怨，竟然连你也不放过。”
也好在她留了个惜秋，不然就让萧王妃得逞了。虽然不至于怎么样，但是传出个不好的名声，对她，对萧云擎都是没有好处。
萧王妃还真是无论怎么样，都想要将她和萧云擎摆到劣势一方去。
早前乔晚也问过这个问题，崔氏本来还未多想，这会再问起，就不由一叹：“还能是什么，不过就是，她本来是心怡大哥的，但是母亲和大哥并不喜欢她，我就劝她别再想了。然后就在她说服谢家****提亲的第二日，母亲就跟叶家谈好了，她立即气愤的来找我，说是不是我在背后说了她什么坏话，才让母亲这么着急给大哥定下这么一门不着调的婚事。我自是答没有，不曾想她在气头上，什么话也听不进去，我那时候年少心性也大，就一不小心将母亲和大哥说不喜欢她的话都一并说了。最后我们二人大吵了一架，闹得不欢而散。我那时还想着，等过几日道个歉也就好了，没想到，她一直没再理会过我。直到我们两人都各自出嫁，碰上些不得不见面的场合，才会碰在一起说些客套话。只是我一直都不知道，她竟是一直这般怨恨着我。”
这么长一段话，乔晚花了些时间才消化完，然后就有些目瞪口呆了。
她之前都甚至猜过萧王妃是不是也喜欢乔明远，但却被崔氏抢了，才这么揪着不放。没想到会是这样，就因为崔氏口不择言说了郑氏和大舅舅不喜欢的言论，就能彻底绝交，甚至当成仇人么…还真是，刷新了一回三观。
仔细一想，又觉得萧王妃早年的这番作为，颇似如今的萧云雅。
同样是喜欢闺中密友的哥哥…莫非，萧王妃就从不曾真心拿崔氏当朋友看待过罢？
“等等，”乔晚犹疑着问道，“若只是如此，娘亲你应该不会说出那句话来吧？是还有什么事吗？”
见瞒不过她，崔氏轻咳了一声：“我也只是猜测而已…当年崔家一事，她应是也推波助澜了一番，喜欢的人娶了别人也就罢了，还曾对其妹妹说过不喜欢自己的话，她那时，应是恨极大哥的。”
乔晚一时间福至心灵：“大舅舅应该也会有所猜测吧？你这是在提醒她？”
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崔氏轻戳了戳她的额头：“就你机灵。”
这么多年过去了，萧王妃应该是早就不恨大舅舅了，而且再加之萧王爷又有了新欢冷落了她，就不免想起旧爱，但是却又突然知道旧爱可能会怪自己…啧，乔晚感觉自己都快起鸡皮疙瘩了。
也难怪萧王妃会这么放低身份，亲自去提亲，自己嫁不了，就让女儿嫁给他的儿子。但这事一出，就不免担心考虑是不是当真在推托了。
看她神色莫辨，崔氏不由摇了摇头：“行了，又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这些事你知道就好，别去多想。”
“嗯，”乔晚连忙拉回飘远了的思绪，“娘亲你也别担心，话咱们已经说了，接下来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了。”
第354章 只有虚名落下乘
从杏园出来时，萧王妃一心去想崔氏说得那句话了，一时忘了要处置那车夫，依旧由他驾着马车送回了萧王府。待到下车之时，才突然想起来，正要冷下脸来的让府中管事看着处理了，就被及时赶来的侍卫拦下。
“见过王妃，王爷交代了，这人交由属下带下去细审。”
细审？
萧王妃一怔，随后端着架子道：“有什么可审的？一介下等奴仆而已，让管事看着处置了就是。王爷在哪，我亲自去同他说。”
“这——”那侍卫一脸为难的道，“属下不可违抗王爷的命令。”
“那本王妃的命令，便可无视了吗！？你们心里可还有我这个主子！”萧王妃冷下了脸，眸中寒光乍闪，气势逼人。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侍卫自是不好再反驳，只得俯首应是：“属下不敢，属下这就带王妃去见王爷。”
不过萧王爷都这么不给面子，直接让人到萧王妃手上抢人了，自是也是知道了些什么。若是人抢到了，或许也不会审出什么，可萧王妃却是心虚，非得自己来见，反而更让他确定了。
心平气和的听她解释了一番今日在杏园的事，萧王爷反应平平，淡然看了她一眼后，便道：“那是你的人，想如何处置便随你好了…只是既然这样，那么擎儿的亲事，你就别管了吧。”
听到前面那句，萧王妃还暗暗松了口气，听到后面那句话后，就干脆的愣住：“别管？王爷，这是何意？”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萧王爷神色淡淡，“你同擎儿过不去也不是一两日的事了，对他的亲事你不上心我能理解，但还揪着亲家不放，做些让人看笑话的事，就未免太失风范了。这好歹是皇家赐婚，若是稍有不慎传到京里去，你们谢家又能讨得什么好处！？”
这话说得太直白难听，萧王妃一时竟是无言以对，脸色也难看不已。
见她这般，萧王爷叹了口气：“你也别白费功夫了，擎儿小的时候，你也没能把他怎么样，现如今大了，我都是奈何不了他，更遑论你了。上回顾家人以钦差身份前来，这回又特地赐婚，已然说明了今上的心意，若是擎儿出了什么事，你和谢家都可能难逃其咎！萧王府的确是一年不如一年，但要怎么样，还是今上的一句话…你仔细想想，当年费尽心思当上了这萧王妃，除了虚名外还得到了什么？这萧王爷的位置，我是无谓给谁的，能早些给出去倒好了。”
就算早就心知肚明这境况，可当真听他亲自说出来，萧王妃还是有些啼笑皆非：“你倒是说得挺理直气壮，不过，就算是只有一个虚名又如何？只要别人不曾有，那我便还是这北安郡的头一份，她们见着了我，哪一个不得鞠躬弯腰的？”
萧王爷自嘲的笑笑：“也是，好歹还是高人一等。”
说完就神色沉了下来，略一摆手：“就这样罢，从明日起，你犯了旧疾需得好好休养，擎儿的婚事就交由岳母大人帮着搭一把手。雅儿的事不急，等封儿的事也定了再说罢。”
“来人，送王妃回去。”
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几名粗使婆子垂着头进来，站到了萧王妃面前：“王妃，请吧。”
看着这架势，萧王妃讽刺一笑：“我自己会走，白劳烦王爷这么大架势了。”
而后便起身，利落一甩宽大水袖，昂首挺胸的走出了书房，带着自己的人回了院子。
只是回到院中后，又不免摔了一通东西，发了一通火气。
新来的几个丫环无一幸免。
知素早已习惯，站在一边等她火气消得差不多了，才默默的安排人收拾残局，又把那几个小丫环给打发下去歇着。
而后端了杯热茶过去，捏着她的肩膀细声安抚：“气坏得是自己的身体又不是别人的，这次是有些大意了，王妃也是冲动了。”
萧王妃睨她一眼：“你这般说，就不怕我又被气着？”
“王妃会这般说，那肯定是已经不气了，”知素笑眯眯的道，“奴婢好歹也跟着王妃二十多年了，这些话，怕是也只有奴婢斗胆敢在王妃面前一说了。”
“哎——”萧王妃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喝了口茶定了定神，“如今他脾气倒是越发大了，连我都摸不透了。”
这个他自是说得萧王爷，知素手上力度或轻或重，仔细斟酌着道：“虽说后院里，只有妾室才需要去争男人的欢心，但是，如今这情况，王妃还是得设法把王爷的心给拉回来才行。”
“我又何曾没想过？”萧王妃扶了额头，略头疼的道，“只是那小妖精现如今是越发的猖狂了，听闻还带了她什么姐妹来府里小住…什么小住，八成是姐妹花轮番伺候罢！”
知素眉心跳了跳，略微一顿后还是没就这个说什么，而是转而道：“虽然这样有些落了下乘，但是，现在当务之急是，得让王爷肯同王妃亲近。”
她这般一番没头没脑的话让萧王妃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这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